免费追书网>都市异能>怪物(变态心理学)>第71章 夜半门外婴啼声(三十七)谁要杀你

廖城嘉从小就长得要比一般孩子好看,又乖巧伶俐,特别讨老人家欢喜。

一个院子里的孩子大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尤其是军区大院里三五成群的毛头小子,个个像小疯子一样,天天舞着家里的扫把,披着旧床单互相打斗充将军行军。就这样屁大点孩子还分了两派。

一帮子以主战派为旗帜,毛都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硬生生在大院熏陶下生出悍匪的气性。小小年纪就能扛“长枪”舞“大刀”,拿弹弓打蛇,拿扫把互相追砍,七十二般武艺样样皆精。每天在外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皮猴子样不回家,一身晒得黑漆漆的,把家长们愁得不行。

而另一帮子人则是以和为贵的主和派,每天文绉绉地扯什么笔杆子救天下。精通琴棋书画,能歌善舞,都是脸蛋粉扑扑白净净的孩子,平日里都是乖乖呆在家里不到处惹是生非,每次家长会家长都倍儿有面。

廖城嘉是这伙人里的一个异类,他从小就长得唇红齿白,偏偏生在被比做军中虎狼的廖家。

这还要说起在他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廖家就断定这次一定能生出个娇滴滴的小公举。

廖家为了能出个不带把的女儿,那阵子可是天天烧香拜佛,就期望能出个女儿,成全廖家这从主家到旁系都没生过女儿的愿望。

可惜天不从人愿,呱呱落地的廖家老二,依旧是带着个把。不过长得却晶莹剔透,不同廖家人一贯的五大三粗,一脸横肉。

从刚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还要白嫩上几分。虽然得个女娃的愿望没能实现,却生出个比女娃还要水灵的男娃,倒还是不错。

廖城嘉从出生就被家里当成掌上明珠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惜廖城嘉毕竟还是廖家的崽子,骨子流淌着就是狼的血。

五六岁的时候他就会偷爷爷的枪跑出去打鸟,偏偏他还长着一副乖巧的模样,家里人是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

就这么一个混世小魔王,将整个大院里的小悍匪们给收拾了个服服帖帖,见着他就学着大人们狗腿喊老大。

可就在他站到大院的生物链最顶端位置的时候,不知道出了啥事,他忽然就转性子了。

廖城嘉开始天天待在家里不出门,不是跟着爷爷写毛笔字,就是窝在书房里看书练棋。直接从主战派的小头头摇身一变,成了主和派的小首领。

那阵子周家刚刚从西南地区转到南边,西南军在整个华国的陆军部队里那可是他们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加上西南军动不动就拿枪怼人的暴脾气,和没事到处打地道的习性,其他人都戏称他们是西南毛耗子。

可别小瞧这毛耗子,在你陷入美梦的时候,那耗子一嘴就能咬住你的脖子。可见从西南来的周家有多不好惹。

搬进军区大院的周鹏,人高马大,刚来的时候和其他人都不太熟。

偏巧他个性猴皮,还带着毛耗子的血性,打遍军区大院无敌手,和所有人两三天就能打成一片,主战派的新头头就成了他。

这也是为啥周鹏和廖城嘉打小不和的原因。

一个是因为廖城嘉虽然转性子做了主和派的小首领,但是在主战派里还是有一定的威信,这让周鹏怎么能服气?二是本来两派就平日里水火不容,谁都不肯待见谁,一个戏称对方莽夫,一个嘲笑对方娘们唧唧。三是周鹏追的女孩子,都喜欢廖城嘉,觉着他这个人没有内涵。

在告白被拒接了两只手那么多次次数之后,周鹏顿悟了,不让廖城嘉下台他是没好日子过的。从此就展开了一段鸡飞狗跳的你追我赶,你混我泼的日子。

说起来廖家二少爷和魏威小警员的相识可以说是相当的平凡,没什么波澜起伏。

魏威从小没去过什么风月场所,性格内向的他也不爱和同龄人一样,到处去寻找诗和远方。

对他来说从家到警局,再从警局到家里的这一段小路,是他唯一的安心小巷。

廖城嘉就在无意间闯了进来,在他平凡的生活里插上一腿。

魏威当时正在楼下的便利店里买宵夜,廖城嘉也恰巧路过便利店也进来买烟。

一包烟并不贵,对廖城嘉来说,腰都不用弯,不过廖二少有个毛病,非必要绝不带钱,凭着一张黑卡走天下。

不过不凑巧的是,便利店里的刷卡机坏了,只能收现钱。

刚刚把烟叼在嘴里的廖城嘉难得的踌躇在原地,这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正好付完钱的魏威走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下廖城嘉,然后他抬头看了眼被撞的人,这个命中带弯的小警员当场就被廖城嘉那副骗人的皮囊给迷惑了。

廖城嘉冲他丢了个媚眼,他就呆呆地帮着廖城嘉付了钱。

廖城嘉还算有良心,给魏威留了电话。

然后之后便是借钱还钱这般偶像剧标准套路,这一来二去的接触,两人就互相看对眼了,也没谁先表白,反正就迷迷糊糊地牵了小手,亲了小嘴。

回想起两人甜甜蜜蜜的点点滴滴,廖城嘉心里这会儿真是抽抽的疼,魏威偏巧又乖巧得很,知道自己做错事,不敢抬起头。只是露出圆乎乎的脑袋和软软的头发,两只白瓷一样的小耳朵不时地还抖一抖。

廖城嘉声音有些哑,伸手摸了摸魏威脖子上缠着的纱布,问:“疼吗?”

魏威见廖城嘉没有发脾气,立刻绽开笑容,傻乎乎地咧嘴笑,摇摇头:“不疼,真的,就是小伤口,不碍事。”

刚魏威到处跑,扯动了伤口,这会儿纱布还往外渗着血,他倒是丝毫没察觉。

廖城嘉叹了口气,拿魏威没辙,实在不忍心对他发脾气。揉了揉他软乎乎的脑袋,还想说些什么,眼角就瞥见了周鹏完好无损地朝他这边大跨步过来。

廖城嘉心里冷哼,正巧周大鸟上赶着过来找死,我成全你。

接着就是一阵冲准备上来碰瓷的周鹏胡乱发脾气,喷出的口唾沫可以用碗接下来,那量份恨不得去浇花了:“你是怎么照顾魏威的,作为队长的你身上倒是完好无损。难怪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己要拿功劳,不踩着底下人往上爬是对不起你这肩上的星星是怎么?”

本以为周鹏会恬不知耻地大声回呛,这回周鹏也不知道是吃错了药还是脑门被砸了愣是没跟他回呛。只是抹了把脸,闷声闷气点下头,满含歉意地看着魏威:“是我错了,没照顾好小魏,没事吧。”

廖城嘉没好气地指着魏威的脖子:“这叫没事吗?”

“没事,”魏威插嘴,赶紧打断这兴师问罪的质问,“真没事,皮肉伤……我是个男人,这点伤闹成这样我多难看。”

的确如魏威所言,回头一看,周围的围观群众两眼冒着精光朝他们看。

那眼神分明像是在看八点档娱乐新闻,八卦味十足。

有个大妈兴味盎然地掏出手机,恐怕已经将刚刚那一副大房指着二房质问丈夫的狗血镜头从头到尾都录了下来。

廖城嘉硬生生地将心中的怒火憋了回去,没好气地瞥了眼周鹏,拉着魏威就朝救护车走,周鹏低着头小媳妇样跟在后面也不吭声。

那边一家三口还在闹纷争,这头正巧一个凶犯正被担架从别墅里抬出来,送往救护车。

那凶犯的一只手软绵绵地垂下,另一只手呈现扭曲的姿态叠在身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五官狰狞地痛嚎。

舒墨刚跨过台阶从屋里走出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带动脸颊上的小小的酒窝,看起来有几分生动可爱。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人不长眼的,那凶犯看见他那可爱模样却犹如看见了怪物,情绪忽然就激动了起来。

凶犯全身开始不断地抽动,嘴里疯狂地嚎叫。因为太过于恐惧两只眼珠子突突地往外鼓出来,差点脱出眼眶,血丝密密麻麻地附在上面。

舒墨瞥了他一眼,心不在焉地想,那圆鼓鼓的眼球,真像是小孩玩的弹珠。

医生护士不知道这歹徒是怎么了,连忙围上前,试图让对方冷静下来。

凶犯却失了神似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身后站着的警员,带着几分神经质喃喃自语:“他要杀我,他要杀我!”

“谁要杀你?”护士疑惑地问,问出口又觉得自己不如不问。

这种丧心病狂的凶犯,明明吓着的应该是刚刚那崩溃的女孩,他这会儿反而先失心疯了,说不准是为了逃脱制裁装疯。

想起那女孩和女人身上无数的伤痕,护士手上动作重了几分。

舒墨就在这混乱的时候,缓缓走上前,面上带关心认真询问凶犯的情况。

他轻轻用手扶着男人的手臂,眼睛直直地看向担架上的男人。

一个躬身,脖子上的项链从颈项间掉了出来,出现在男人的眼前。男人忍着剧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舒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不好的预感一直从毛孔深处往外逃窜。

舒墨勾起嘴角,冲他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

他张开嘴,轻轻地说:“睡吧。”

那声音很小,除了他自己,谁都没有听见。

凶犯看着他的眼睛,那吊坠就在他眼前有节奏的晃动,“咔擦、咔擦……”,眼皮忽然重重地搭了下来。

他像是陷入了一个漩涡,漩涡很大,灰色的浓雾中夹杂着紫色的闪电,噼里啪啦的跳动。

他的身子在里面不断的起伏,一会儿升高一会儿落下。

平日里大胆的男人,这会儿吓得紧紧地闭上眼。

忽然耳边的噪音戛然而止,迷迷糊糊中他试探着缓缓地睁开眼睛,他先是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面前漆黑一片。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眼前突兀地居然出现了一道一望无际的通道。

那通道笔直通向深处,一直没有曲折,尽头淹没在黑暗里,像是有人类最惧怕的东西在那里静静地等待。

他心惊胆战地瞧着陌生的环境,黑暗里,总觉着什么东西会涌上来,仿若随时都会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疯狂地扑过来。

男人现在分不清楚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现实,只是隐隐约约地看见洞穴的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一闪闪地发着诡异的红色的光。

那红光猛闪了几下,忽然,又不见了。

周围恢复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黑暗就像是海浪包裹住了他。

他不安地看了眼四周,屏住了呼吸,不安感一点一点笼罩了他,吞噬着他所有的理智,心中的惊恐渐渐地扩大。

忽然,头顶有什么滴落下来。男人好奇地看了眼,那滴落下来的液体是红色的。

还没等他回过神,刹那间,周围变得通红,漫天的血液在空中交错喷洒,浓郁的血腥臭气一股脑地朝着他鼻腔深处钻进去。

长满青藤的黑色洞穴里突然伸出无数只苍白的如同幼儿般的小手,正朝着他的脸掏挖去。

吓得他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六神无主慌忙爬行,企图找着什么出路。

什么东西忽然从他的眼前晃了过去,男人呆愣了片刻,还不等缓口气。紧接着他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奇怪的黑影,那黑影是个满脸是血的胖子,血肉模糊,一双眼珠子凸出,白色的眼白带着血丝惊人的往外冒,以一种奇异的状态弯著头看著他。

他背上冒起了鸡皮疙瘩,感觉胃里一阵翻腾,顿时满身汗液淋漓,一层薄汗粘糊糊的把衣服粘在身上,他赶紧转过身用手往后快速地爬动,他的脚已经僵硬了起来,动弹不得。

不远处有一道亮光,那是一道出口。

男人顿时看到了希望,朝着那个方向快速地奔跑。

当他快走到那处的时候,眼前又出现一个黑糊糊的人影,那人影又瘦又高,挺直着背部。

那是个和他一样的人!

男人兴奋地快要跳起来,踉跄着朝那人伸手,嘴里嘶哑着喊着救命。

不过,那人影,却是一动也不动。

他心里奇怪,走到那人身前,定睛一看,本来就惊惧交加的男人,心跳差点就停止了跳动。

眼前站着一个十分眼熟的男人,那男人有双奇怪的眼睛,一只蓝色一只黑色,深深地镶在眼窝里。

他的脸庞在黑暗里,白惨惨地,显得越发的诡异,红的唇,不同色的眼睛竟都透著森森的鬼气。

男人尖叫一声,快速往回跑。

脚下不知道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下,一个狗吃屎,男人摔倒在地。

他抬起头,另一边刚刚那个胖子一脸横肉的脸,满是鲜红色的血迹,正离他的脸只有仅仅一毫米的差距。

胖子上前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开始一阵阵地猛烈摇动,男人的胃开始一阵阵的翻江倒海,他只想这刻他能昏死过去。

“你……要往哪里逃……”

“啊!”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划破宁静的夜空,姜黄色的尿液瞬间弄脏了白色的担架。

一时间,护士的怒骂声,旁人的嘲讽声,男人的惨叫声及其和谐地融合成了一首午夜的交响曲。

交响曲充当着舒墨出场的背景音乐。

舒墨歪着脑袋,俏皮地眨眨眼睛,好像懵懂无知的少年,奇怪凶犯忽然的动作,他纯白得犹如一张还没写上任何字的白纸。

警车笛声一路悠扬的一直到达了市局。

凶犯和受害人都被拉走,别墅前只剩下一群围观的邻居,伸着脑袋满脸好奇往里张望。

屋子大门紧紧地闭着,不停闪烁的门前灯莫名地透出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什么情况?”刚下班的小青年手里还夹着厚厚的资料,看见别墅前围满了人,也跟着上前好奇地张望。

“死人啦!”老太婆嘴里喊着,眼睛里却全然是兴奋。

“呸,张太婆别张嘴就瞎说。”立刻有人出来辟谣,“乐家那三人我看好好的,死什么人了。”

“我看救护车都来了,没死人也残了几个。”

“我猜是那女的外遇被老公捉奸在床,没看见那奸夫都被打得不成人形了吗?”

“啧啧,真没想到啊,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没想着骨子里是个贱货……”

小青年听着几人的议论,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视线没离开过眼前的房子。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缓缓离开。

他走了几步,拐过一条小道,经过一小片花丛,最后在一道门前停住了脚步。

小青年抬头看了眼眼前的门牌,门牌上写着两字:叶家。

他朝里张望了会儿,忽然,叶家的大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警察。

见着警察,青年立刻转过身闪到一处隐蔽的树丛里。

小青年很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等警察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小路的尽头,青年才露出身影来。

他熟门熟路地翻进叶家的院子里,转身摸进了屋里。

屋里漆黑寂静,白惨惨的月光将所有的狰狞血腥都一一暴露在青年面前。

青年看着眼前的一切景象,眼睛闪了闪,满意地点点头,他从怀里拿出相机仔仔细细地将屋里每一处血迹都拍了一遍。

闪光灯不时地在屋里闪烁,像闪电一样在黑暗里穿梭。

维持了半小时的家庭摄影时间,青年这才意犹未尽地爬上了阁楼。一走进阁楼,他便习惯性地看向电扇。

显然那件艺术品已经被人发现了。

青年有些遗憾,好在小冰箱还在,他弯下身坐在冰箱上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

笔记很厚,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还贴着不少的照片。他翻过一页,隐隐约约地能看见安琪两个字。

他停在那页,上面有孩童涂的歪歪扭扭的画作。青年用指腹划过粗糙的页面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隔了两秒,他将页面翻过,是另一个小女孩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双眼紧闭,苍白着脸,像个死人,然而嘴上却像是裹了一层蜜一样泛着光。

青年脸上的柔和渐渐地变得贪婪了起来,他一眨不眨地张大眼睛。狠狠地将女童的身影印在自己的脑子里。

不过几分钟后,青年的表情又慢慢从痴狂变成了厌烦。

他翻了一页,拿出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宁静的夜里,只有“沙沙”的写字声带来点生气。昏黄的月光从阁楼上的窗户透了进来,照在那张青年奋笔直书的纸上。

上面的字苍劲有力,每到一句话的最后一笔必然会穿破薄薄的纸张。

一只贼头贼脑的尖嘴老鼠恰巧循着血腥气和尸臭味爬上了阁楼,它从风扇边探出脑袋,动了动鼻子,看着那纸张,上面的字它看不懂。

那上面有一句话,十三号实验成功,十四号实验失败,十五号实验启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