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异能>怪物(变态心理学)>第48章 夜半门外婴啼声(十四)禁断的爱情

下午五点半,路上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南城里,无论是公共交通设施还是私人交通设备,此刻都塞满了人。城市的双向六车道、畅通的公路开始渐渐拥堵了起来,仅仅过了半个小时就已经从城南一路堵到了市中心,堵成了一条长龙。

道路上的车笛此起彼伏,怒骂声跟着不间断地插进去,倒是谱出了一曲晚高峰的义勇上班族进行曲。

这时候能在大路上穿行的只有满街乱窜的小电驴了,平日里规定只能开20KM/H的时速的电瓶车,此刻一撒丫子开出去,硬是开出了赛车风驰电掣的风度及速度,在来往密集的公路上仿佛跟生死时速一样不停穿梭在小汽车的海洋里,实在是惊心动魄。

他们先是去了袁阳的办公室和宿舍,袁阳这人的个人物品极少,连衣服都只有两三件,除了必需品,其他的都没有,整个地方干净整洁,屋里的物品摆放,全然向他们展示了什么是洁癖强迫症患者。

“优秀的人都有些怪癖。”帕克博士走了进来,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看得出来是真切示意感到遗憾,“袁阳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很可惜……”

容铮冷声说:“现在不是可惜什么了,如果不是你们擅自将这种药品带入国内,并且处理不善,他一个刚刚实习的学生怎么能拿到?”

帕克博士愣了下,耸了耸肩,无所谓地摊开手:“是我们的责任,因此要麻烦几位了,我来是告诉你们,袁阳在当地有一个住处,住在牛兰水街。”

得到讯息的几个人不再多废话,显然此刻再待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帮助。

刚从大楼出来,瞧了眼堵得一毫米都挪不动的大马路,干脆直接弃了来时的警车,借了三辆小电驴突突地就朝马路上开。容铮的两条大长腿委屈的蜷缩在小电驴子里,倒是开出了别样的风情。别人骑电瓶车像是街头小贩,容铮骑着的时候,身上的大衣随风向后扬起,硬是有股铁汉柔情的味道。

这番场景引起路边下班的白领们纷纷侧目,这群小姑娘早就没了矜持,瞧着帅哥就吹起口哨。

一行三人,帅气十足,多米潇洒地一回头,浪得引起周围几声惊叫,还来不及得意洋洋,跟着前轮就磕在路边的台阶上,帅气的带着异国风情的阳光小伙直接摔了个狗吃屎,惊叫声换成嘲笑声。

多米连忙扶起电瓶车,狼狈地低下头,涨红着一张脸一溜串的骑了出去,跟上前面两个人,不敢再耍威风瑟。

正巧一个估计是患了路怒症的司机被堵住了十来分钟,仅仅龟速向前开了两个步子远的距离,硬是憋了一肚子火。看着横穿公路往他车前面缝隙开的三人,其中带头的容铮还长得贼帅,引得他火气上撩,将车开前仅仅贴着前车,把缝隙堵住还不算完,司机忍不住摇下窗子,尖酸刻薄地挑着刺讥讽:“开着个小电驴就上大马路转悠,还他.妈的横穿马路,你怎么不上天呢?”

还有人在后面往前冲怒路症司机狂吼:“纳娘个瑟逼啦,个死尸!”

被堵住去路的容铮烦躁地瞪了那司机一眼,司机方才还牛逼轰轰,被容铮冷着眼一瞪,不知道为啥有些犯堵,心里忍不住嘀咕:“妈的,眼神还挺横。”

怒路症司机有些怕事,但看容铮骑着个小电驴,看了眼自己开的大宾利,瞬间又底气十足,跟着就骂:“怎么?傻逼,瞪啥瞪,以为长得帅能当饭吃?只能开着俩轮子满大街蹦。你这是干嘛,干嘛!你要撞到我的车啦,我的宾利!我操你祖宗的,我的车你可赔不起!”

“警察。”容铮直接拿出证件,贴在了司机光秃秃的脑门上。

司机冷笑:“警察,警察算什么!”他中气十足吼了两声,最后忽然觉得不对劲,一抬头对上容铮沉沉的目光。

这位老司机终于回过神来,哆嗦了下,学舌一样,小声说:“警察?”

容铮冷着脸,一条长腿蹬直撑在地上,举着手里的证件没动弹。

老司机哆嗦着伸出手,拿着证件仔仔细细看了眼,然后颤颤巍巍的将证件还给容铮,嘴上还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嘟囔:“警察咋了,警察就能骑电瓶车欺骗广大群众,不知道开警车吗?骑个小电驴谁知道是真是假。”

舒墨跟在后面,探头看了眼宾利车,这款车的前面不好挂车牌,挂了车牌也会显得很不美观,他冲司机一脸温和地笑了笑:“这位先生,我看你这车怎么前面没挂车牌,这赶巧,我记着小张他们就在这个区域的交警大队……”

不等他说完,四周围观的车唰的退的八丈远,硬生生从拥挤的马路上给他们让出了条可供通行的道路。

舒墨咧开嘴:“谢了。”

老司机在车的海洋里,顶着满头冷汗,谄媚地一伸手:“长官请。”

容铮瞥了他一眼,老司机正襟危坐。

然而容铮一句话没说,径直走了,这瞬间老司机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倍感放松。

就在老司机松了口气的时候,远远的,一辆闪着灯的交警车开了过来。

“……”

老司机一口气没上来,脑袋一歪,瘫倒在车里。

……

……

三辆小电驴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到达了位于西区的袁阳住处牛兰水街,这里属于淮赧市的老城区,到处被修得破破烂烂。看来这袁阳家里条件实在一般,住的地方沟巷密布,他们穿错了好几个巷道,在被附近的人热情的瞎指路几次,再晃头晃脑瞎转悠了好一阵,才终于找着了袁阳的住处。

破旧的老楼恰好临近两条小车道,临着车道的位置刷了层黄色外墙漆,窗户都是统一安装的钢化玻璃,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但是进了小院门口才发现这内部却是脏乱不堪,污泥浊水到处都是,小小的院子横七八扭地停满了车,院落内部没了外墙的墙漆装饰,裸露的红砖就暴露了出来,砖缝之间不少不知名的小虫在爬,看起来密密麻麻。

来不及打量这个破旧的小院,在爬了四栋同样一楼挂着一单元的楼后,他们终于找着了袁阳的住处,开门的是一个暮气沉沉的灰发老太太,老太太的头发剪短只到耳朵下方,黝黑的手上满是皱皱巴巴的沟壑。

这个老太太应该就是和袁阳相依为命的袁奶奶了。

袁奶奶听他们说自己是袁阳的同事,便毫无防备地将三人迎进了屋内。屋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墙上地面全是泥灰简单铺了一层。袁奶奶佝偻着身子,拿了几张看起来很新的竹制的板凳给三人坐。

随后又不顾三人的劝阻,从冰箱里拿了几个皱巴巴的丑柑子放在桌前,还帮着剥开了皮,把果肉放在桌上。

袁奶奶不好意思抱着手,踌躇坐在一边缺了个脚的塑料凳上,那塑料凳已经脱了色,换别家早就扔了,但老太太舍不得。袁家的条件太差,老太太知道不足,就拿了最好的东西招待他们,害怕袁阳会被看不起,也怕袁阳在工作的时候被人穿小鞋。

“这柑子甜,是袁阳他爸爸寄回来的,特别好吃!来,别客气,尝尝。”

舒墨拿过剥好的柑子,放在嘴里,嚼了嚼,入口的柑子肉没了水分,干涩难吃。然而舒墨脸上却没有一点为难,像是很喜欢吃似的,继续往嘴里塞。很明显这柑子是老人留给孙子的,她自己不舍得吃,放了很久,放到水分都没了,她还是没吃一个。

看来,袁阳很久没回家了。

周围起了些霉斑的墙上贴满了袁阳从小到大的奖状,这是屋里最值钱的装饰品了吧。

舒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容铮打量了下周围,冲袁奶奶说:“袁阳突然从公司离开,我们有要紧的事情要找他,他没回来过吗?”

袁奶奶有些茫然地摇摇头,跟着有点担心:“是不是袁阳出啥事了。”

容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端详起立在一旁的相框。

照片里,袁阳和奶奶亲昵地倚靠在一起拿着奖状,那是生命科学全国一等奖的奖状,他看着镜头,眼神里有着属于年轻人的骄傲。

容铮:“袁阳很厉害,这个奖不好拿。”

袁奶奶被转移了注意力,带着几分自豪:“袁阳从小就懂事,从来不给我惹麻烦,几乎我每次去学校都是被请去看袁阳的奖状的!就是他那对父母,一直在外打工,也没回来过。”

“几乎?”容铮顿了下,“难道袁阳小时候也惹过事?”

袁奶奶的眼皮跳了跳,刚刚放着光的眼睛浑浊了下来,不大愿意提起的样子。

见袁奶奶不再说话,容铮突然一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刚刚有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来找袁阳,说那个孩子是……”

不等他说完,袁奶奶便急急地打断了他:“你说谁?”

容铮不说话了,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就那样默不作声地站在袁奶奶面前,袁奶奶眼眶过了会儿就红了,她低下头肩头耸动,小声抽泣了起来。一旁的舒墨从包里拿出折好的手帕递给袁奶奶,袁奶奶擦了擦眼泪,随即又不好意思起来,这块手帕料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还夹杂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她拿在手里还给舒墨也不是,留着也不是,顿时有些慌张了起来。

舒墨伸手安抚地拍了拍老奶奶的手背:“袁奶奶,实话告诉你吧,现在袁阳很危险。”

老太太闻言顿时错愕的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问:“什么、什么意思?”

舒墨叹了口气,要告诉老人实情实在太过艰难,他组织了好会儿语言,才踌躇地说出口:“袁阳从公司里拿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现在需要找到他……袁奶奶,现在还不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请您帮帮我们。”

袁奶奶呆愣了片刻,浑身软趴趴地瘫坐在凳子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舒墨,她想听舒墨否认刚刚那段话。然而她想的话语,并没有从舒墨的口中说出来。舒墨只是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下来。

袁阳的一生此刻在袁奶奶的脑海里转悠,在袁阳呱呱落地的时候,他的父母就离开了。孩子总是想念父母的,她一直对袁阳说他的父母在外打工。实际上,袁阳出生后没多久,他的父母就已经离婚了,两人把孩子朝老人家里一丢,就像没发生过这事情似的,都去追求所谓的自由和幸福。

袁阳靠着奶奶用捡瓶盖,牙膏皮卖来的钱长大。袁奶奶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钱,为小孙子购买和别人一样的玩具零食,她不想让小孙子感到自卑。她用谎言和一双满是细小的裂口的手给了孩子成长需要的爱。

她双手盖住眼睛,那伸不直的指头上里里外外都裹了一层茧皮,饱经风霜像老树皮一样粗糙。好不容易将袁阳拉扯大,到了一家国际大公司上班,有着光明的前程和未来,他是老人总放在口中的骄傲。

然而到来的袁阳的同事却说袁阳偷了一件公司重要的东西,袁奶奶不敢相信,这个她的骄傲,她听话的孙子突然变得陌生了起来。她的心像是被人紧紧的抓扯住,疼的一抽一抽的。她浑浊的眼眶里泪花闪烁,哽咽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在几个年轻人身边维持住最后的脸面。

“你、你们有什么……想问的?”

舒墨望着袁奶奶,帮忙用手帕轻轻擦了擦老人脸颊上的眼泪:“袁奶奶,能跟我讲讲袁阳和今天那个女人的事情吗?女人带着一个七岁大的女孩,那个女孩像极了袁阳。”

袁奶奶听到这话,顿时欲哭无泪地大张着嘴,颤抖了半天才从嘴里哆哆嗦嗦地吐出话来:“作孽啊,作孽啊,怎么会出这档子事情,这都怨我,怨我啊!”

话语间,容铮已经缓缓打开了袁阳的房间,昏暗的夕阳,橘黄的光线投射入屋内,袁阳的屋里一尘不染,所有物品都整整齐齐地归档在桌上。这间房间明显和外屋不同,墙壁上刷着白漆,灯是一盏莹白色的节能灯,地上还铺了一层白色的地砖,屋里的装修还是很是简陋,在外人看来依旧脱不了那股子陈旧贫穷的臭味,但这已经是袁奶奶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这个简陋的地方,让容铮觉得很温暖。

人有时候就是那样的无私,亲人的爱,血缘不断的关系,总是让人里温暖,在外奔波疲累了一天,想起要回到温暖的家中总是一件让人幸福向往的事情。

他突然注意到了天花板上闪过的一丝细小的光芒,是一个物体的反光,容铮轻轻的一举手就抓到了那个东西,那是一张小小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十分漂亮,正在为桌面的一盆小花浇水,阳光正照在女人的侧脸上,女人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光辉下的女人是那样的圣洁,让人不忍心打破这幅美景。

照这张相片的人一定爱极了这个美丽的女人,他将女人所有的温柔和美丽全都锁进了这张小小的照片里,照片的四周已经被摸的没了光滑感。

容铮想,他一定很爱这个女人吧。

小小年纪,十六岁的青春年华,正是少男少女们青春萌动的岁数。这个花一样的年龄,他和他的一生挚爱相遇。

然而这段禁忌的爱情注定是被诅咒的。

作者有话说:嗷,小天使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