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异能>怪物(变态心理学)>第7章 阁楼里的录像带(七)小组人员重聚

在遥遥相隔的金富县,刚刚过了中午,天空就昏暗了下来,慢慢地腾起了一层薄雾。

整个镇子周围被浓浓的雾气围绕,还好的是,并没有到十步之内不辨人形的地步。

金富县这个名字说起来也奇怪。明明是全国榜上有名的贫困县,年年拿国家补贴,却取个名又金又富。倒是贴合以前那个年代人取名的习惯,越是缺什么越要名字特别响亮。

得到了消息的他们,中午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土别墅外等调查组其他人集合。

整个房子已经被痕迹侦查分析部把里里外外每一毫米的地方都检查了个仔仔细细,能采集到的毛发、血液、指纹、足迹……连边边角角的地方他们也一点都不放过。

院子已经被整个翻的一塌糊涂,上面铺的水泥全部被敲开。

他们说他们部门的口号就是挖尽变态的所有墙角,薅尽犯罪现场的每一根线索。

站在房子外的特调组两位成员脸上都挂着浓浓的黑眼圈。两人来调查组之前,手里的案子就没停过,被调来了调查组,更得不了闲。

容铮嘴里叼着根烟站在原地,默默看着眼前忙碌的警务人员。

他这人不爱说话,除了分析案情会和人沟通下,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有时候聊到专业课题的时候,他也会插几句,但是无一例外都会冷场。

白冰这人性格五行属火,不太适应这样两三句话就能把天聊死的人,两人合成一组,简直是进入了太空,太令人窒息了。

一找着空白冰赶紧找借口开溜了,她在县城里溜达了圈,本意是打算找村民了解下房屋主人情况,可没人愿意主动接近她。

其实按理来说她一米八的大高个,一双大长腿又细又直,来到这里就像是到了鸡棚的天鹅,十分打眼,但是村民们对外来人的警惕性很高,不愿意主动说话。

县城里有户人家在办白事,喇叭吹得通天响。找了一圈一无所获的白冰,瞧见热闹,跟着人群就去了。

这白事办得十分喜庆,弄了一溜的流水席。

席上都是一大碗一大碗的肉菜,这里的人实在,肉都是直接一大块,肥肉都是泛着蜜色的油光,宾客吃的肉汁四溅。食物的香气混合着外面的雾气硬生生勾出白冰的馋虫来。白冰困得有些神志不清,一脚刚进了院子,就被拉住往里走。

“这次请的神女好,比上次大峰家的好。”

牵着她的大娘笑呵呵的,露出缺了几颗牙的嘴,还用干枯的手上下摸着白冰露在外面的皮肤。觉着手下的皮肤光滑,大娘脸上裂开的口子拉得更大了。一双精亮的眼珠不停地在白冰的臀部上转悠。

“神女?”

什么乱七八糟的,白冰心觉哪里不对,连忙掰开大妈的手,她的力气大,轻轻一挣就挣开了。那大妈的眼神赤luoluo地像是要扒下她一层皮,不禁寒毛直立,她大力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安道:“大妈,你认错人了。”

那大妈浑浊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手里捏着一双筷子,隐隐用力。

“肖婶,瞧你那眼神,这位姑娘是跟着上面的人下来的。”两人正对峙着,从门外进来个小伙子转移了肖婶几分注意,肖婶手里的筷子松了松,脸上回暖。

来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个子不高矮上白冰一个头,皮肤黝黑粗糙,一双不停转悠的眼珠子泛着一股机灵劲。

他冲肖婶递了个眼神,顿时咧嘴笑的肖婶,脸瞬间就黑了下来,这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原来是上面的人啊,怎么来视察我们工作啊,你瞧瞧我们县城,全是大小伙子,什么时候城里能拨来点姑娘调剂调剂,不然这日子怎么过啊!”肖婶嘴里叽里咕噜埋怨个不停,眼珠子围着白冰上下转悠,恨不得把那双眼珠子贴在白冰的身上。

小伙子快步走上前,推搡着肖婶往屋里走,边走边笑有些自嘲地说:“哎,我们这里穷啊,哪有姑娘愿意嫁进来过这苦日子。”

看白冰的脸上神色黯了又黯,他从裤兜里东摸西摸,摸出盒烟,抽出一根递给白冰:“姑娘,别介。”

白冰没接,小伙子有些尴尬地收回烟,自己给点上吸了一口。

“肖婶这些老人家都是老年代过来的,咱们县城说是县其实就是个村。你也瞧见了,年轻人基本都出去了,就剩下这下些老弱病残。这不,隔三差五的办丧事。她们也就想着儿子丈夫能回来,觉得是村里没女人才走的。其实啊,是因为太穷了。”

“那你怎么在这儿?”

“人生来死去,两事最重,这喜事,白事自然村里人都是要回来的。”

屋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白冰顿觉无趣,转身走了。

那头大堂中间站着一个佝偻的老太婆,悉悉索索地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嘴里念念有词。旁边站着几个和肖婶年纪差不多的中年女人,围着老太婆把耳朵凑上去倾听着什么,瞧着十分诡异……

白冰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就往土别墅走,她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刚刚那宅子得慌,总觉得有股子寒意往身体里钻。到最后,居然想要打探的消息也忘记问了。这地方,真是诡异得很。

这县里就一条街,虽然铺着水泥,却坑坑巴巴的,许多地方都是黄泥,一不注意就陷进软绵的姜黄的泥地里,十分恶心。

她迈着两条长腿在街上走着,走到最后,她终于知道这地方为什么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这里一个年轻女人都没有。全是一帮中青年男人,远远地偷偷看着她,冲她呵呵傻笑。

那眼神白冰感到一阵恶寒,她低头把地上的罐子踢了出去,飞得老远。

罐子远远地落在了地面,一辆sao包的跑车压了上去,罐子成了铁皮。“兹”的一声,飞驰而来的车下一秒就停在了白冰的面前。

“这位白洁的姐姐,我采访下,你走路为什么一扭一扭的?是神经性肢体麻痹……”

白冰对着那几句话传来的地方猛地一拳挥了下去,黄色跑车的铁皮瞬间凹了个坑。

瞧着这一出,周围偷瞧这位大美女的男人都吓破了胆,纷纷钻进了屋里大力关上了门。

多米的小脑袋从车的另一边钻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坑,发出一声惨叫:“啊我的车!”

白冰鼻子哼了下,冷笑起来:“你小子胆儿挺肥啊。”说完撸袖子上手就去揪多米的耳朵。

“哎哟,轻点啊,我的姐姐。这车得怎么办啊……”多米还望着车顶的拳坑,泫然欲泣,心都碎了。

“没事,车都有保险,回去找交管所给你出个事故证明。”

“啊车刚提回来啊,还没上保险!怎么办,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等等,你别转移话题,明明是你刚刚故意招惹我,还有这车怎么来的,你没干什么坏事吧。”

白冰和多米边斗着嘴,边指挥小张把车停下朝现场走。

……

……

这个县城的房子都还是稀稀拉拉的木质房,水泥地坑坑洼洼的积着水坑。和上个城市长期干旱不一样,这里常常下雨。就在他们这走路的十来分钟。天空就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大冬天的雨里夹着雪,露在衣服外面的手和脸都冻得通红。

舒墨就在车后座眯了一小会儿,睡得昏昏沉沉的,头重脚轻,刚醒的时候还有些反胃。而这里的天气让他觉得更加不舒服。

他脸色一直不好,白得没有血色,眼底的青痕被黑框眼镜挡住了。他走得很慢,缓缓地走在最后面。

明明是冬天,然而他却出了一身的汗,那是冷汗。

一阵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

很快他们就走到目的地,房子黑乎乎的,停着十几辆车辆,穿着各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现场忙碌。

现场很热闹,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居民,

这里可真荒凉,然而这却是舒墨刚到这里的第一个感想。

金富县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县城,四四方方,周围都是树林,出了树林,有一条高速公路直通向省内的各个城市。而这栋房子却在县城的尽头,树林的深处,四周竖着高高的水泥围墙,与世隔绝。

舒墨穿过树林,推开围墙上那扇沉重的铁门,铁门的墙漆斑驳,不少地方已经生锈。干枯的藤系植物从顶部垂下,舒墨不知道那植物的学名,可这些枯藤看起来张牙舞爪的,是在像是恶魔的爪牙。

舒墨突然犹豫了,停在了原地,进入那现在喧嚣中的庭院里,他不知道会看见什么,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那录像带里陈旧的家具,门厅里摇摇晃晃的灯泡,走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声响的楼梯,还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地下室……

舒墨摇摇头,把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通通抛了出去。

然后舒墨走了进去,就在他紧张得脸色发白,脚下步子甚至沉重得迈不开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团黑影,把他整个人笼罩在黑暗里。

他抬起头,眼前是个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的背影。那人的背影很陌生却又有些眼熟。

舒墨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对方是谁。

那个男人非常高大,快要高出了舒墨半个身子,深冬里他穿着单薄的黑色风衣,毛刺般的头发贴着头皮,一般人这样的头型会不太好看,可是对方的后脑勺却十分饱满,甚至很好看。

还不等舒墨观察完毕,那男人似乎感到背后有人,缓缓地转过身。

舒墨一下装进那人的视线里,那人眼窝很深,眼睛琥珀色的,像是狼的眼睛,凶狠而危险。看见舒墨的一瞬间,那人眉毛挑了挑。

接着舒墨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

“舒墨?”

舒墨呼吸一滞,用力地点下头。

……

……

那人看了他一眼,朝他轻轻点了下头,没错,这人是特调组的成员之一,还是局长专门点名要的容铮。

这人实在太冷淡,也太孤僻,不爱说话,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态度,舒墨和他也只是匆匆一瞥,他没想到对方会知道他是谁。

更加令人意外的是,容铮还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边走,他边说:“房子后面水井里发现三具尸体,院子里找到十二具,欧阳正在查看。”

舒墨连忙跟上,走进了庭院。

院子里十分荒凉,杂草丛生,覆盖着厚厚一层灰,看起来多年没有人打扫。

原来地上水泥已经被敲破,到处都是深坑,坑里正站着警员,拿着铲子大力挖着泥土,一具具森森白骨紧跟着从里面挖了出来。一旁还有人拿着相机,闪光灯一直闪个不停。来去匆匆的物证部人员正在对证物进行编号。而被查找出的尸骨,全都覆上了黑色的塑料布,按照挖出的顺序在院子里排成了两排。

欧阳司命蹲在尸骨旁,塑胶包裹的手上拿着一把小刷子,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尸骨上的泥土。他是有名的法医怪才,从小就爱捣鼓些标本尸体,加上他本身出生于医学世家,继承下来的知识储备非常人能得到。他旁边蹲着一个男人,年纪很大了,却在欧阳面前像个勤奋好学的学生般不停在记事本记录欧阳得出的结论。简单来说,欧阳司命这个人是个高深莫测的天才。

舒墨走过他们身边,随即听见欧阳司命没好气地拿笔敲着那中年人的头骂道:“你是猪脑子吗?第三集的女主角明明是吃炸鸡,没注意到里面有戒指,活生生噎死的!”

中年人一脸悔恨:“我看那女的脸都成绿色的了,我还以为是暗示有毒,哪里知道只是地毯脱色,沾上去的”

舒墨:“……”

好吧,对于天才的脑回路,舒墨实在是有些不了解。

他捋起袖子蹲在地上掀开塑料布,专心查看其中一具尸体,这是一具只剩下白骨的尸体。目测身长一米七左右,是女性。

脑颅骨凹进去一小块,牙齿都被拔掉了,只留下光秃秃的下颚,肋骨断了好几根。

他的目光顺着遗体朝下看,盆骨里插着一根生锈的铁棍。右手指上的指骨断了两根,她的腓骨从中断成了两截。

“死者生前遭受严重虐待。”容铮揪着眉,指着膝盖,“她长期趴跪在地上行走,导致关节部位严重变形。死因应该是用绳索用力绞压,用的力气不小,应该是有机械帮助。”他指着骨折的喉骨。

欧阳司命抬起头:“这里只找到了十五具尸体,他应该有其他的藏尸地点。”

容铮一点头:“已经派人去后山找了。”

欧阳司命轻轻一挑眉,这荒山野岭,要挖尸体,不知道得花多长的时间。

舒墨突然想起来,说:“我刚刚在车上发现附近有个湖,可以派人到那里打捞下。”

来程小张开错了路,差点掉进湖里。那湖隐在深山老林之中,冬季整个湖面已经起了一层薄冰,被厚厚的风吹下来的枯叶掩盖住,如果不是当地人,恐怕很难知道那里居然还有个湖泊。

他们下车查探了下,随意找了根长木棍测了下,居然探不到底。湖泊很深,具备藏尸的条件。那湖泊离县城也就半小时的车程,隐蔽安静,无论怎么看,都是理想的藏尸地点。

过了一会儿,舒墨觉得有些饿了,他看了眼时间,快中午了大家应该都饿了,但这小镇没有餐馆,看样子中午只能吃点面包凑合下。

他正想,旁边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那是肚子在叫,舒墨诧异地抬起头,看见容铮皱着眉一脸严肃地观察着眼前的尸骨,他的表情非常认真专注,然而周围却没有其他人。

舒墨微妙地望向容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后者却咳嗽一声打断他:“去屋里看看。”

然后一本正经地拍拍灰尘站起身,转身朝屋里走。

舒墨忽然间从容铮那张漠然的脸上找到点人气,他感到有些意外,等自己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跟在容铮后面。他想了想,伸手拍了拍容铮的背,对方的背随即绷紧了。

他穿着的衣服很单薄,透着薄薄的衣料碰到的地方石头一样坚硬。而容铮却像是被烫了下,闪身躲开了舒墨的手,然后一脸戒备地侧过头看着他,下颌绷得紧紧的。

舒墨冲容铮善意地笑了笑,冲他伸出右手,右手捏成拳。

容铮犹豫着看他,舒墨微笑,目光清澈明亮,过了会儿,他小心翼翼伸出了手,手心一凉,忽然就多了一块巧克力。

“我这里有些巧克力,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可能有些低血糖。”舒墨似乎很喜欢笑,从容铮见到他后,他就一直在微笑。虽然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体贴地直接岔开刚才的尴尬,如果光看他模样,像是因为看对方脸色不太好才出言关心。

容铮皱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舒墨却不等他反应,越过他朝屋子里走,柔和地问:“第一现场应该就在这里吧。”

房子不是木质的,明显是砖土结构的房子,外墙刮了大白灰。房内修建了两层楼,一层是客厅、餐厅、厨房。卧室在楼上,舒墨看着这里并不陌生,录像带无数次的向他们展示了这套房子。

楼梯边有一扇厚重的防盗门,铁质的,有大约一指半的厚度,这扇门只能从里向外开。

除了防盗门里面还有一道不锈钢的推拉门。

他站在门外朝里看,里面亮着昏暗的黄灯,透着股莫名诡异的味道。

如果是关上灯,门里的景象是彻底看不见的。他顺着楼梯缓缓地往下走,楼梯造的很密,只容一只脚的距离。

楼梯的尽头是一面墙,把地下室隔了一条只供一人过得通道。他凭着记忆摸索着朝里走,走了大概两米的距离,他发现一侧的墙上有个铁环。他用力往外拉,随即发出一阵刺耳的滋啦声,然而门却纹丝不动。

那是一扇很重的铁门。

这时,容铮走到他身后,目视前方,状若无意地小声说:“谢谢。”

舒墨脚步一顿,他没有想过容铮会向他道谢,他抿了抿嘴,微微一笑:“不客气。”

容铮随后就收回了目光,他伸出手拉住隔墙上的铁环,只听一声闷响,大门被拉开了。

舒墨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放在裤腿边的手指轻轻地弹动了起来,不成调的音符从他嘴里跑出,显示他的好心情。

作者有话说:2018.10.3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