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现代言情>川流复始>第72章 我说:“你就是个流氓,杨复,你就是个无赖!”

  杨复弄了两次。是他两次, 不是我两次。

  完事儿了,我闭着眼睛没说话。

  他给我简单擦了个澡,用被子裹着我放小沙发上, 然后赶紧换了床罩枕套, 最后把我挪回去。

  这段时间里我恢复了一点劲儿,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压根没脸说话,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敢看我,绷着脸只像是虚张声势。

  我又给他一巴掌。

  他还是无事发生似的,自顾自进被子,关灯躺下去。

  我真的是要被他气死了, 铆足了劲儿, 骑他腰上两只手揍他。

  他不出声、不反抗,让我揍, 毕竟他也知道他理亏。偶尔他抬眼偷看下我,如果和我的视线对上了, 就赶紧低下眼装死。

  刚才不还很吊吗?现在装什么死?

  我打累了,歇会儿,突然感觉不对劲,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起身就要动手, 他这下赶紧拦着我:“打脸、打脸,打我脸, 别打那儿, 那儿打了真要进医院,我跟医生说你打的那你也跟着我没脸啊!”

  我就跟医生说趁这个机会给你个一了百了!

  不过稍微冷静一点想, 杨复说的不无道理。

  虽然他本意是想自救, 但确实, 我不能跟着他去医院丢人。

  所以我犹豫了下,终究没动手,也没转移目标打他脸,只是下了床。

  我要离开这里。

  “川儿!”他赶紧拉我,“干嘛去?”

  去死。

  我推开他,去衣帽间里拿行李箱。

  操,行李箱被我收纳在最上面了,拿的时候我得踩梯子,但这会儿走路都脚软,甚至一下子不记得梯子被我塞哪儿了。脑子里嗡嗡的。

  算了。

  我转身准备去书房,从保险柜里拿我的各种证件证书、笔记本电脑,随便找个袋子装着就能走。

  但杨复不让我走,他把我架回床上,我正要起身跟他打一架,就见他扑腾一下两条腿跪地上,抬手给了他自己一个大耳瓜子,比我刚才打得狠多了。

  不是我刚才不想狠,实在是没力气。我手直到现在都还有点哆嗦。

  我本来挺生气,不料杨复突然来这一下子,我都看愣了。

  好像他以前也这么跪过……他向我求婚的时候。好像是很久以前了,久得像上辈子。

  他跪在那儿,仰着脸看我,说:“对不起,川儿,我是真急了,又喝了酒……”

  那干嘛要喝酒呢?明明答应过我戒酒。

  他的承诺就好像是路边的蒲公英,一长大一片,看起来很多,但轻飘飘的,一吹就没了。

  我没说话,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像我应该跟他解释一下他误会了,我写辞职信和池郑云没关系。但好像我没必要跟他说这个。

  本来我可以说的,前提是没有发生刚才的事。

  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跟杨复说了。

  我发了一会儿呆,好像听到了他在说些什么屁话,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只看着他的嘴巴张张合合。

  我在对他求而不得的发|春期里整日整夜地幻想和他接吻是什么滋味,甚至突发奇想上网查“最性感的嘴唇”、“最适合接吻的嘴唇”是不是他这种唇形。

  如果图片不像,我就觉得网站有问题;如果像,我就觉得果然如此。

  真可笑啊黎川。

  终于,我回过神来了,长长地、轻轻地叹了声气。

  他闭嘴,瞅着我,等我吱声。

  我说:“睡吧。”

  说完,我倒回被子里,闭眼睡觉。

  反正今晚他是不会让我离开这个屋的,我如果不睡觉,就得和他大眼瞪小眼的瞪着,那不如睡觉。

  我闭着眼睛,很久都没听到杨复起身的动静,不知道他想跪到什么时候,但是无所谓,膝盖是他的,而他不是我的了。

  大概是所谓的破窗效应,自从那天杨复打破了我和他这半年以来如履薄冰的表面和平,他几乎每天都要折腾我一两回。

  我刚开始还反抗、打他、骂他,他完全不在乎,反正皮糙肉厚,我干我的,他干他的。

  后来我就懒得挣扎了,心想有可能他会跟之前那半年一样对死鱼失去兴趣,但他依旧兴致勃勃。

  在床上的时候,他说了算,他想怎么就怎么。下了床,倒也不是我就说了算,但他会装怂扮可怜,一言不合就往地上跪。病得不轻。

  搞成这个样子真的没必要。

  本来我打算至少等到明年才辞职,现在被他这么一搞,我快速地整理自己当下的工作内容,整理得差不多了,重新写了封辞职报告发到杨复的企业邮箱。先前写的那封被他删了。

  五分钟不到,他就杀进了我办公室,关上门,放下百叶帘,问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甚至刚打印完辞职报告,A4纸还是热的,正在用订书机订呢。

  我继续订着,头也不抬地说:“不想干什么,就是想辞职。没群发是因为公司在关键时候,我顾全影响。你可以先让童仁代理。其实我建议直接升他,但如果你想从外面招人也行,这是你的事了。”

  说着,我把订好的纸质辞职报告递向他。

  他接过去,几下撕了,扔垃圾桶里。

  随便他。

  我转身收拾桌子,他在我身后咬着牙问:“池郑云就那么好吗?”

  他说我就算了,为什么每次都要扯到池郑云呢?他怎么不提粉卫衣或解扣子呢?

  我忍无可忍地回头看他,说:“这跟池郑云没有关系,杨复,你难道觉得发展到今天这样子是池郑云导致的吗?是他让你出轨的吗?”

  他冲我吼:“说了我没出轨啊!”

  “我和你对出轨的定义不一样。”我冷静地说,“而这正是我们继续不下去的原因。而且,之前我已经忍了,我跟你约法三章,只要你遵守,你去外面怎么玩我都当不知道,但这些天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我真的没心思工作,没必要尸位素餐。”

  他居然很委屈:“我做了什么?你怎么不说你做了什么?你还指望我怎么做?尊重祝福你俩啊?你自己说,你跟他又搞在一起之前,我是不是什么都忍了?你不想我碰你,我半年没碰你,我等着你气消,结果你扭头就要跟那姓池的跑了,你把我当傻子啊?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跟我结婚了?池郑云就是个小三!要不是为了你的面子,我早找人跑池郑云公司底下去拉横幅告诉所有人他是个小三偷别人老婆了!我不睡你?留着给他睡啊?”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

  他不自然地别开眼,气焰小了点,舔了舔嘴唇,低声说:“我不是……不是说你……我是说他。你……你肯定不会,但他不要脸,万一骗你,或者用强的……”

  我面无表情地提醒他:“只有你会强|奸我并且天天都在强|奸我,杨复。”

  他不服气,梗着脖子说:“我……我跟你是结了婚的。”

  “婚内强|奸也是强|奸,文盲。”我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他了,他不配。

  他倒是敢想敢说:“那通|奸怎么算?”

  我抬手又是一巴掌。

  他又稍微地冷静了一点点,悻悻然地辩解:“你激我。”

  我还鸭他呢,鸡他……他去找□□,找鸡找鸭,多找点,开养殖场,多热闹啊,就不用一天到晚在我屁股后面嘀咕说家里就他在说话冷冰冰跟个火葬场似的了。

  “……对,我是个文盲,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我是文盲。我文盲我也把你供出来了。”他开始翻旧账。

  这段时间他总是跟我翻旧账。

  我知道,他这是黔驴技穷了,实在没法子了。

  其实说起来是挺可悲的。他可悲,我也可悲,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要么可恨要么可悲,比如黎跃敏是可恨,我是可悲,而杨复既可恨又可悲。

  他找到了他觉得能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的立足点,振奋了一点,脖子又梗直了,说:“也许池郑云是这儿比我好、那儿比我强……一点点。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他认真思索了一下,说,“你是我栽的树,轮不到他来乘凉。”

  “……”

  他说:“而且,老话都说了,生恩不如养恩大……”

  我忍不住提醒他:“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他破罐子破摔:“你管我在说什么!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不能抛弃我。”

  真好,我被抛弃了小半辈子,终于能有一次抛弃别人了。

  抛弃唯一不会抛弃我的人。

  想到这里,我的心刺痛了一下,动摇了那么一秒钟的时间。

  我真的要抛弃面前这个唯一不会抛弃我的人吗?

  只是为了自尊?

  自尊无疑是重要的,可是它换不来爱。

  我妈离开的时候,我不要自尊地抱着她的大腿求她带我走,她拒绝了;我不要自尊,求我爸接我走,他拒绝了;我舅、姥爷、姥姥说要把我送到乡下姨婆家的时候,我不要自尊地求他们不要抛弃我,他们只是嫌弃地、冷冰冰地看着我。

  我甚至怀疑,如果杨复没有天天在家里跪我,而只是强我,搞不好我就忍了。

  但我是报恩来的嘛,我不想他丢掉他的尊严继续那么疯下去。他强我的时候我都没有看他跪我的时候难受。

  学弟没说错,我该被绑上手术台做额前叶切除手术。

  我正想着,杨复又往地上一跪。

  我:“……”

  这一瞬间我真是杀心都起了。

  我反复地深呼吸,用上了我这辈子最大的耐心跟他说话:“你先起来。要不这样,我们暂时地分居一下,各自冷静一下。可能我们现在是陷入了一种气氛效应。”

  他说:“那你别生气了啊,我没气愤,都是你在气愤。”

  “气氛,不是气愤,气气字旁,下面一个分手的分,这个气氛。”我好笑地、努力地解释。

  他敏感地拒绝:“你想我同意分手你就先把我弄死。”

  “……”

  别以为我不敢!

  我跟他说不下去,摆摆手:“反正你先起来吧。这是在公司,你别搞这么难看,等下别人突然进来看到了……”

  “我把门反锁了。”他说。

  我:“……”

  他瞅着我脸色,马上恳切地说:“只要你不怕尴尬,我马上去把门开开,当着大家的面跪你。”

  这我可太怕了。

  我说:“杨复,你别跟我来这套,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你别逼我,我真把门打开,让他们都来看。你这辈子别混了。”

  这当然是吓唬他的。

  如果有那一幕,他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我会连夜离开燕城。

  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怕他们看,我是怕你怕,我跪我自己老婆不寒碜。”

  “……”

  我看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说:“你就是个流氓,杨复,你就是个无赖!”

  他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说:“我是什么都行,反正我不能是没老婆的。”

  我都被他气笑了:“我给你找一个新老婆行吧?”

  他说:“不行,我只有一个老婆就是你。”

  去死吧傻逼。

  我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想了半天,决定先离开这个破办公室,去天台透透气。

  我绕过他,打开办公室门,忽然心念一动,回头一看,他站起来了。

  我:“……”

  他默默地又跪下去了。

  我:“……”

  厉害,杨复,我真的只能说一句厉害。

  我把门拉得更开,然后回头看他。

  这回他倒没起身了,谄媚地看着我。

  燕姐养了一条哈士奇叫哈哈,有回我们去她家吃饭,正好赶上哈哈把垃圾桶咬坏并拖行全屋,被燕姐抓了个正着。它摇着尾巴被燕姐堵在墙角骂。那一刻它看燕姐的眼神和杨复此刻的眼神不能说是神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我倒要看看杨复是不是真不要脸了,就把门缝越拉越大。

  他好像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好像我在跟他开玩笑似的,好像他笃定了我绝不会把这块门板拆下来砸他身上,他居然看着看着冲我嘿嘿地笑了起来。

  他真的疯了。

  我不能跟他一起疯,于是,在喻兼而和另一个职员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我火速出去,把门关上。

  “黎总。”他俩和我打招呼。

  我强作镇定地回了声。

  他俩正要走过去,我身后的门开了。

  他俩停下,朝我背后的神经病叫了声杨总。

  我真怕杨复是跪着来开门的,还好他的声音是从我头顶上发出来的:“找黎总有事儿?”

  “不是,路过。”那职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