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笙知道温肃柠听不懂,所以自己可以放心大胆地唱。

  本来有人唱歌的时候,其他人会各做各的事情,聊天、吃东西或者看手机,但当牧云笙第二次切入到副歌时,包厢中的十几号人都抬起头,聆听这首陌生的歌曲。

  最后的最后,男主弹着电吉他来到女主面前,和她共同在舞池中轻轻摇晃。

  “Einer von 80 Millionen。”

  最后一句结束,温肃柠看懂了歌词的后两个单词,和英文很像,应该是八千万的意思。

  还没等大家回味,下一首歌摇滚意味十足的伴奏就响起来,气氛一下子被冲刷得所剩无几。

  牧云笙终于松开麦克风,趁无人注意,在衣服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水。

  他简直要紧张死了。

  “可以啊老牧。”祁东惊讶地道,“之前怎么不知道你唱歌这么好,做什么导演啊,你干脆去当歌手算了。”

  牧云笙笑了声,确定自己没唱出车祸,他放心了,还陷入小小的得意。

  他回到温肃柠身边,支起耳朵,等待着他真正想要的夸奖。

  然而温肃柠什么都没说。

  牧云笙等了半分钟,实在忍不住了,看向温肃柠。

  对上那双微微含笑的乌黑眼眸,他才意识到少年是故意的。

  什么啊,他的心思有这么好猜吗?

  牧云笙赶紧手忙脚乱拿过桌上的酒,咕嘟嘟灌了几大口,掩饰住自己的狼狈。

  “唱的真好。”温肃柠的夸赞这时才终于飘入耳中。

  酒精顺着食道滚入胃里,烧得牧云笙连都热得火辣辣。

  可恶,好像被调戏了!

  他闷闷地应了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继续喝酒。

  牧云笙心中懊恼,他千辛万苦总结了那么多的追求指南,怎么现实中的情况和资料里写的完全就不一样呢?

  温肃柠看到他这幅样子,当然觉得挺有意思。

  他是个很少有坏心眼的人,但面对牧云笙,偶尔会忍不住恶作剧的想法。

  牧云笙在身边害臊,温肃柠就继续吃东西。

  他零零散散吃着,很快就差不多饱了,不知不觉喝掉两瓶酒精饮料,有点想去上厕所。

  牧云笙大概是被刺激到了,他十分害臊,想着喝口酒缓解尴尬,然而酒精又让心跳加速脸红身烫,牧云笙更加害臊,于是就再喝……

  在这种正反馈机制下,手里的一整瓶酒全都被干掉。

  牧云笙终于不害臊了。

  因为他醉了,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开始忘记害臊为何物。

  温肃柠很快就想要去伸上厕所。

  包厢有独立的卫生间,他站起身,从众人前方绕过,刚走进卫生间要把门关上,便感觉到了从门板另一侧传来的阻力。

  温肃柠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门缝就被推开,牧云笙挤了进来,干脆利落地反锁。

  温肃柠:“…………”

  卫生间的灯光远比包厢明亮,青年面皮透着绯色,眸光却很亮,温肃柠明显看出他喝高了。他之前就知道牧云笙酒量很一般。

  就是到底有多高,还不能确定。

  温肃柠定了定心神,轻声道:“干什么。”

  “尿尿。”牧云笙掀开马桶盖,就要解腰带,他刚把扣锁打开,又觉得不好意思了。

  温肃柠叹了口气:“你就不能等我出去再进来尿吗?”

  牧云笙歪着头思考了两秒钟,道:“那你先。”

  温肃柠怎么可能当着他的面上厕所。

  他就要开门出去,让牧云笙先解决,手腕就被拽住了。

  牧云笙力气很大。

  醉酒状态下他忘记控制力气,攥得温肃柠手腕都隐约发疼,血流受阻的迟钝感明显。

  温肃柠被他推到了墙上,后背和墙壁相撞,发出声轻微闷响。

  牧云笙直接贴了上来,两人胸口相触,温肃柠都被压得少许呼吸不畅。

  那双茶色的眼眸近在咫尺,温肃柠嗅到了牧云笙吐息间的酒气,带着危险的意味,让他本能地屏住呼吸。

  他尝试挣扎,结果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个好主意。

  牧云笙一只手直接压住。

  原本就饱胀的膀胱压力骤然激增,强烈的感觉瞬间流向全身,甚至让他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尿意,还是别的。

  两者实在有点接近。

  温肃柠只能分出更多精力控制膀胱,牧云笙低下头,将脑袋埋在他颈窝。

  温肃柠意识到大事不妙,牧云笙和他贴的太近太近了。

  近到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于是温肃柠当机立断,做出抉择。

  温肃柠用手蹭着牧云笙的脖子,摸到了他颈动脉的搏动,跳得相当之快。

  温肃柠只用了四十秒,就卸下了牧云笙的全部防备。

  然后轻柔旖旎的抚摸瞬间变成了狠狠揪住牧云笙的后脖颈,温肃柠捏着他的皮,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牧云笙埋在他肩窝里的脑袋向后扯开一段距离——

  趁着牧云笙全然懵逼之时,温肃柠推着他肩膀,迅速打开门,把牧云笙推了出去。

  咔哒。

  门锁从内侧落上。

  温肃柠终于重重地舒了口气。

  他定了定心神,赶紧掀开马桶盖放水。

  终于处理完掉发出强烈警报的膀胱问题,温肃柠却发现,那种感觉并未完全消失。

  温肃柠稍微在卫生间里缓了缓。

  幸好他身体不算太好,很快就平静下来。

  终于打开门出去,温肃柠差点一头撞进牧云笙怀里。

  他神情错愕,没想到牧云笙竟然一直就在门口等着。

  温肃柠侧过身给牧云笙让出来路,牧云笙仍旧不动,执拗地盯着他,像是受了暴击伤害委屈小狗。

  温肃柠叹了口气。

  他瞅了眼,确定应该无人注意到这边,迅速地摸了下牧云笙绿油油的脑袋:“乖,去上厕所吧。”

  然后把牧云笙推进去,关上门。

  温肃柠回到位置,颜橙珂其实在牧云笙跟在温肃柠身后走了之后,就一直在偷偷注意那边,如今欲言又止,止又预言,最终只能悄声道:

  “你们俩……玩的挺花哈。”

  温肃柠只是笑笑。

  过了三分钟,牧云笙出来了。

  他没再坐在温肃柠旁边,而是在颜橙珂的另一侧落座,摆明了赌气模样。

  颜橙珂知道他喝醉了,但是你俩爱怎么搞怎么搞,能不能别把她牵扯进来啊!

  温肃柠继续吃他的东西,忽略掉牧云笙不断偷偷瞅过来的目光。

  颜橙珂:“…………”

  她干脆靠在卡座后背,好让牧云笙能看得更轻松点。

  过了大概五分钟,牧云笙终于受不了了,他主动挪到了温肃柠身边,彻底沮丧。

  温肃柠没再逗他,他本来也没想着真把牧云笙搞得太难受。

  “喝点酸奶吧。”他拿了瓶酸奶给牧云笙,“酒喝多了容易胃疼。”

  牧云笙没立刻接过来,向温肃柠表达着自己不满的情绪。

  过了几秒钟,他觉得表达得足够多了,才拿过酸奶,道:“你给我打开。”

  温肃柠配合地用吸管戳开封口,牧云笙这才乖乖喝起来。

  应该算是哄好了吧。

  众人在酒吧里玩得热闹,另一边秦暮家里,夏敬云也没闲着。

  夏敬云人生当中第一次如此期盼着秦暮能够早点回来,下午他给秦暮发了消息,说准备了烛光晚餐。

  秦暮受宠若惊,赶忙早点回家。

  这段时间的萎靡让他感觉挺对不起夏敬云的,特别是每次夏敬云按捺不住撩拨他,自己却完全给不出想要的反应。

  秦暮颜面尽失的同时也陷入了惊恐,他可以接受有朝一日和夏敬云分手,但如果是因为这个,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这阵子的秦暮相当焦虑。

  如今夏敬云说有好消息要分享,还准备了烛光晚餐,秦暮自然不会放过这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他把伟哥准备好,放在裤兜里,必要的时候可以趁着夏敬云不注意吃掉。

  秦暮回到家,客厅的灯关着,餐桌上的烛光摇曳,映照出夏敬云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听到秦暮进门,夏敬云迎上前来,微笑着道:“回来了。”

  秦暮的虚荣心瞬间得到了满足,是的,他就喜欢这种温馨的感觉。

  回到家有饭吃,也有人招呼,他可以随心所欲。

  “嗯,怎么突然想着弄这一出?”秦暮脱掉外套,把车钥匙顺手放在玄关鞋柜上。

  “之前送审的作品集通过审核了,应该下个月就可以印刷。”夏敬云为秦暮拉开椅子,“菜我弄好了,稍等。”

  秦暮哦了一声,对于夏敬云说的作品集,他其实没太多印象。

  上半个月事情太多,他完全沉浸在自己身体可能出现重大问题的恐慌里,顾不得关注夏敬云的事情。

  桌上精致的餐点显然是夏敬云让餐厅送来的,烛光摇曳,接下来的四十分钟里,秦暮和夏敬云共同享用了一顿浪漫十足的烛光晚餐。

  旖旎的氛围在昏暗光线中弥漫,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碰撞出微妙的火花。

  秦暮点开放映机,在悠扬的音乐声中,邀请夏敬云跳舞。

  夏敬云欣然接受。

  两人的手掌向握,身体靠近,但问题来了,他们俩都只会跳男步。

  别别扭扭地跳了两步,还是夏敬云率先让步:“我试试看,你自己小心点脚。”

  夏敬云按照自己的印象,尝试着女步,动作间尽是生疏,他的身高和体型其实秦暮差不多,跳起女步来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奇怪。

  但好歹是能进行下去。

  看着夏敬云为他一点点做出改变,秦暮很高兴。

  曾经那个月亮般可望而不可即的人,如今近在咫尺。

  跳了半小时的舞消食,夏敬云去收拾桌子,秦暮坐在沙发上回味,蜡烛燃烧了大半,他很喜欢这样暖橙橙的昏暗,就让灯关着。

  “秦暮……”

  突然间,他似乎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幽幽地飘出来。

  秦暮一愣,他回头看了眼,夏敬云正在将碗筷放进洗碗机,显然刚才没再叫他。

  秦暮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很快,又是一声。

  “秦暮……”

  确实有声音,不是幻觉!

  秦暮瞬间紧张起来,他这时也意识到,究竟为什么会感觉到熟悉了。

  那是温肃柠的声音。

  多少个日子里,少年就是用这样虚弱的嗓音,喊他的名字做出央求。

  可他怎么可能会听到温肃柠的声音?!

  秦暮立刻看向手机,确定没有电话打进来,也不曾有视频播放,唱片机更是早就关掉了。

  他咽了口唾沫,对正在擦手的夏敬云道:“敬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

  “就是有人在喊我名字。”

  “没有啊,刚刚我在洗完呢。”夏敬云来到他身边,以为秦暮是在开玩笑,“家里就咱们两个,谁会叫你呢?”

  是啊,家里就他们两个人。

  可万一……刚才喊他名字的,不是人呢?

  秦暮脑子里瞬间掠过一万种可能,他知道温肃柠身体不好,少年手腕处经常缠着纱布,秦暮也能猜到那是自残留下过痕迹。

  但只要别闹出人命,他都懒得管。

  自己已经给了温肃柠钱,温肃柠就得做好他该做的事情。

  该不会是……温肃柠离开之后出了事,死掉了吧?

  他的鬼魂回到了房子里,打算找他报仇?

  这该死的想象让秦暮浑身都紧绷起来,他额头冒出一层细细的冷汗。

  温肃柠走的那天,z市下着持续整整三天的大暴雨。

  如果他一直淋雨,还找不到落脚的住处,出事也正常吧?

  不不不,不可能的,之后他给温肃柠打电话,还听到温肃柠专门给他录得拉黑音效呢。

  夏敬云都没听见动静,肯定是他这几天太焦虑,出现幻听了。

  秦暮强行定下心神,就在这时,他骤然看到了一抹白色虚影从窗帘处一闪而过。

  浑身血管在这一刻猛缩,他瞬间头皮发麻,失声大叫:“啊——!”

  他紧盯着白影闪现过的地方,整个人使劲往夏敬云怀里钻。

  夏敬云被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他顺着秦暮惊恐的视线看去,窗帘边……什么都没有啊?

  “你没看见吗!有个白影飘过去了!”

  “啊?”夏敬云皱起眉头,他盯着看了好久,摇头道,“没看见。”

  他顿了顿,轻声问道:“秦暮,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不,不可能!明明就有的!”

  秦暮大喊着迈步过去,他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化作愤怒,双手扯住猛然拉开窗帘。

  空无一物。

  “秦暮……”

  少年如哭如泣的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秦暮猛地转头,只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夏敬云。

  夏敬云打开了灯。

  客厅的灯光亮起,驱散了每一处角落里的黑暗。

  只是没能驱散秦暮的恐慌。

  “究竟是怎么了?”面对秦暮突如其来的反常,夏敬云完全摸不到头脑。

  刚刚吃饭跳舞的时候不还很正常吗?

  冷静,一定要冷静。

  秦暮强定心神,他不能再失态了,否则只会让夏敬云心生怀疑。

  如果出现疏忽,让夏敬云知道温肃柠的存在,那他所有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秦暮呼吸频率很快,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他已经恐慌到了手脚发麻的程度。

  “没事,可能是我听错看错了。”秦暮深吸口气,勉强对夏敬云露出微笑。

  夏敬云哦了一声,紧接着便沉默了,表情有些受伤。

  原本今天出了好消息,想认真庆祝庆祝呢,结果原本浪漫旖旎的氛围只用了几分钟,就被破坏得丁点不剩。

  夏敬云也没多少心情了。

  秦暮知道自己亏欠夏敬云,可现在他实在分不出心思来安慰对方。

  他很怕,相当怕。

  秦暮疑神疑鬼地看过房子的各个角落,试图寻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温肃柠之前居住过的痕迹已经被他彻底清除了,他绝不可能在家里看到属于温肃柠的任何东西。

  可如果是鬼魂的话,好像可以直接附在他身上。

  秦暮不禁打了个哆嗦。

  夏敬云到底心软了。

  看到秦暮惊疑不定的样子,他尝试着问道:“秦暮,你是不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秦暮正愁要如何向夏敬云掩饰的。

  结果一听夏敬云说中了自己的猜疑,立刻连声附和:“对对,我怀疑我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同时,他心中更加紧缩,难道就连夏敬云,都能看出有冤魂在纠缠着自己吗?

  夏敬云:“要不我联系一下看神的人,咱们明天去看看吧,你这状态确实有够吓人的。”

  “好好好。”秦暮连声答应,夏敬云的体贴感动到了他,在这么诡异的时刻,还在帮他想着解决问题,“明天我就去看。”

  秦暮兜里的伟哥到底没排上用场。

  他被吓得厉害,就算吃了药,估计也会被吓到萎。

  夏敬云照顾着让他躺下,自己正要去画室继续工作,就被秦暮抓住了手腕。

  “敬云,你陪我会儿吧。”

  “……”夏敬云看出他害怕独自待着,点头道,“好。”

  有人陪在身边,秦暮稍微没那么怕了,他全程都用手背碰着夏敬云,身体的接触给了他很多勇气。

  夏敬云靠在床头,用平板画画,一时间卧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类纸膜的沙沙声响。

  也许是受情绪的影响,这些日子以来,他画面的内容愈发黑深残,充满着抽象的意味,夏敬云觉得是件好事,起码帮他转向了新方向。

  秦暮躺在床上琢磨,从头到尾地梳理着和温肃柠有关的事情。

  难道他真的死了吗?

  如果温肃柠化作鬼魂,要找也该找他自己家里吧,毕竟要不是他爹不断问他要钱治病,秦暮也不会选择包养温肃柠,替他解燃眉之急。

  对对,他这是在做好事呢,每个月足足三万块,以温肃柠中途休学的学历和那小身板,指望什么能赚得到?

  秦暮越想底气越足。

  温肃柠根本就没理由来找他才是。

  他这么好的房子,让温肃柠白住了两年,平日里就只会要求温肃柠做一些合同要求里的事情,前前后后还给了温肃柠七十万,足够了。

  要知道普通家庭可能一辈子都攒不够七十万呢。

  秦暮安心不少。

  他白天在公司开了两场会,中午还和生意伙伴吃饭,晚上又搞了这么一出,身心俱疲。

  躺在床上,身边是可靠的恋人,不知不觉意识就模糊起来。

  夏敬云侧头。

  他盯着秦暮看了几秒,感觉他应该是睡着了。

  夏敬云也就此躺下,他将手机藏在枕头下面,点击按钮。

  “秦暮……”

  幽怨的呼唤再度冒出,这一次,是从夏敬云的身上。

  “啊——!!!”

  秦暮猛然惊醒,像是一尾在沙滩炙烤马上就要干涸致死的鱼,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他满脸惊恐,呼吸快得让人怀疑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

  “怎么了?!”夏敬云装作被惊到的样子,赶紧用力抱住秦暮,“别怕,我在呢,咱们明天就去找人看。”

  “你听到了,听到了吗!?!?!”

  秦暮原本恢复些许的理智再度荡然无存,他嘶吼着,如同一只濒临崩溃的野兽。

  “乖,我没听到,真的什么都没有,不用怕。”夏敬云安慰着他,而这样的否定回答,只能让秦暮的情况更差。

  费了老牛鼻子劲,夏敬云才终于把秦暮重新哄睡。

  他下了床,起身去卫生间,把手机掏出来,对某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送短信。

  [搞定。]

  对方很快发来回复。

  [OK]

  夏敬云把短信删掉。

  秦暮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着。

  他实在太害怕了,就算夏敬云就躺在身边,他也担心深更半夜温肃柠的鬼魂会扑来上,把他掏肠剖肚。

  翌日清早,秦暮醒来的很痛苦。

  夏敬云要带他去看大仙,秦暮就算再困,也不能拖。

  夏敬云联系好了大仙,开车一路到了郊区,看到眼前拥挤闭塞的平房,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香火味道,秦暮对夏敬云找的人到底靠不靠谱的疑虑稍微打消。

  夏敬云带他进去,大堂里供着很多神像,狰狞面部让秦暮本能产生一丝畏惧。

  “李大仙,在吗?”

  听到夏敬云呼喊,身材有些微伛偻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干瘦得像一只猴,脸上有几道褶子,微微眯着眼,刚看到两人,就将目光定格在了秦暮身上。

  秦暮被他看的发毛。

  李大仙盯着秦暮看了足有半分钟,才终于开口:“坐吧。”

  夏敬云和秦暮在板凳上落座,夏敬云刚想对李大仙说明情况,对方就抬起手。

  “那东西就在你背上。”他对秦暮道。

  秦暮头皮瞬间就炸了,他脊背僵硬,完全不敢回头向后看,这一瞬间只觉感受到了一股缥缈的重量。

  难道说温肃柠真的在缠着他?!

  “什么?”夏敬云疑惑。

  李大仙凑近了,他的脸几乎贴到了秦暮脸上,紧盯着他后颈处,秦暮能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烟臭味。

  李大仙看了几分钟喃喃道:“是个男娃,怪年轻的,唉,怎么小小年纪,就成这样了呢?”

  秦暮彻底慌了。

  这个李大仙真的有两把刷子。

  他望向夏敬云,很担心万一被夏敬云知道,自己就完蛋了。

  似乎看穿了秦暮的担心,李大仙直起身,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声响:“呵呵,家属先出去吧,我点上香给他仔细看看,人太多容易惊扰到。”

  “好。”夏敬云站起身,“那就麻烦您了。”

  夏敬云到外面等着去了,秦暮终于不用苦苦克制,他用力抓住李大仙的双手,双目发红,急切问道:“真的吗?他真的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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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了一下部分内容,望大家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除夕快乐!不知道这一章大家看的喜不喜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