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笙盯着屏幕上的这句话,心思瞬间荡漾起来,多么一句饱含着暗示性的邀请啊!

  自从那天做过有关温肃柠的梦,牧云笙的思想就像坐上了一趟快车,他这个司机紧紧抓着方向盘固定身形,狂吼着“快停下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路”,却无能为力。

  最后干脆打不过就加入,享受起极速狂飙的爽快了。

  当然,他完全不敢想温肃柠透露丁点,万一被发现,被痛骂臭流氓挨两巴掌都是轻。

  牧云笙:[来啊,今天该锻炼了。]

  温肃柠:[锻炼暂时停一停吧,我两条腿痛得要命,现在连路都不敢走。]

  前天的健身过程中,牧云笙教会了温肃柠直腿硬拉,这个动作做的时候温肃柠感觉还蛮轻松的,唯一难点就是要注意掌握动作要领,小心别伤着腰。

  他硬拉的重量在30斤,再来上10斤应该也没问题。

  但翌日清早从床上起来,剧痛的大腿后侧就教他做人,温肃柠差点疼的连床都没能爬下来,出门去吃的早饭,走在路上就像丧尸出行,只能用胯骨带动着两腿向前挪动。

  等到第三天醒来,也就是今天,疼痛变本加厉,别说继续锻炼了,温肃柠现在连腿都伸不开。

  牧云笙:[过上五六天就好了,那今天不锻炼,咱拉片?]

  温肃柠:[好。]

  商量好了,牧云笙放下手机,接着又重新拿起来。

  温肃柠九月份就要到学校上学,他的课业负担可能会比较重,说不定还要住校,到时候两个人见面的机会肯定不如现在这么多。

  牧云笙接受不了。

  现在几个小时不跟温肃柠说话,他就感觉浑身痒得像是有蚂蚁在爬。

  但他总不能给温肃柠说你别上学了,咱天天这样一起锻炼身体看看电影多美好啊。

  他很开心温肃柠得以重返校园,而且还转去了想学的专业。

  至于可能见不到面的问题,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可以跟着一块去上学嘛。

  牧云笙联络平南,给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平南:“你想到学校里系统的学习?”

  牧云笙:“嗯嗯。”

  平南:“倒也不是不可以,我在z大有认识的朋友当老师,我问问他愿不愿意再多带一个学生。”

  牧云笙:“啊,不用因为我影响到正常的教学。”

  平南:“想多了,要是能让你过去肯定符合要求,等我消息吧,正好这段时间我没有要拍的戏,你系统学习学习理论刚好。”

  牧云笙:“好好好,谢谢师父,太感谢您了。”

  平南哼了一声:“还不是看你小子有天赋还认真,对了,这些天给你布置的作业怎么样了啊。”

  牧云笙:“还在做后期!等做好了立刻发给您看。”

  挂断电话,牧云笙感动得要命,自己心血来潮的计划竟然这么快就得以实施。

  一想到也许不久之后自己就能和温肃柠开启一段校园生活,牧云笙身体里就好像有跳跳糖在蹦,等到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他人已经站了起来。

  他兴奋地冲出卧室,奔下楼梯,在客厅里跑了两圈,对着正在打扫厨房卫生的保姆阿姨大声喊道:“辛苦阿姨了!”

  然后牧云笙再冲上楼梯,闯进卧室,双脚离地,扑到床上,翻滚了几圈。

  保姆阿姨:?

  她抬头望向二楼,眼眸中流露出担忧神情。

  云笙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牧云笙的脸又红又热,嘴角止不住的胡乱上扬。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同一所学校,而且还能学自己感兴趣的专业,也太幸福了吧!他之前怎么从来没如此期盼过快点开学呢?

  稍微从激动中平复,牧云笙赶紧爬起来,继续处理作业的剪辑和后期,他必须拿出足够精彩的作品当做敲门砖,就算是靠着走后门进去,也得有两把刷子才行啊。

  而且他可不想丢平南的脸。

  忙忙碌碌地就到了晚上六点,牧云笙下楼吃饭,今天是周六,他们家例行聚餐的日子,相较于从前,餐桌上又多了个人。

  张云露坐在牧柏岩身边,牧云笙的位置就被挤到另一边了,他左手边是爸爸妈妈,右手边是哥哥嫂子,突然生出股一家之主的错觉。

  褚璇道:“昨天你外公打电话了,问你下个月想不想到他那边玩玩。”

  每年牧云笙都会出国到外公那边住上一段时间,顺便陪着老人家去各国旅游,一般都会把时间选在九、十月份,对于北半球的国家而言不热不冷,能够欣赏到最为美丽的秋景。

  “下个月啊,可能不行。”牧云笙犯了难,“我可能得去上学。”

  “上学,上什么学?”牧晟闻言,抬起头来。

  牧云笙:“我想系统学习理论知识,我师父就联络了他的朋友,看看能不能多带我一个学生。”

  “行啊你,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天天嗷嗷叫着不想在学校,现在又主动要去上学了?”褚璇笑道,“不过也好,毕竟是你自己选的方向,多学点东西都没坏处。”

  “嗯嗯。”能得到家里人的认同,牧云笙更高兴了,啊,好幸福。

  相较于父母的关心,牧柏岩反倒光顾着低头吃饭,一声不吭。

  张云露敏锐地注意到了情况,目光在兄弟俩之间徘徊数下,大概心里有了数。

  晚餐结束,大家又都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坐在客厅里聊天。

  牧云笙跟着听了会儿,时针指向七点整的瞬间,他直挺挺地站起身:“你们聊,我去找朋友。”

  其他人已经习惯了牧云笙每天晚上七点都要出门,只有张云露跟在身后。

  “云笙。”张云露在前院门口喊住了牧云笙。

  “怎么了吗?”牧云笙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位未来嫂子了,刚才在饭桌上谈天说笑的时候,张云露都没提他和温肃柠在洗浴中心按摩的事。明明想要寻找话题的情况下,这是个不错的切入口,就是得辛苦牧云笙成为议论中心了。

  张云露:“你哥今晚在家休息,你要是回来的够早,就去找他聊一聊吧。”

  “找我哥聊聊?”牧云笙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既然是未来嫂子拜托他的事情,那当然得做,“行,我早点回来。”

  “嗯,路上注意安全。”

  “好嘞。”

  半个小时后,牧云笙敲响温肃柠的家门,温肃柠已经把水果零食和茶水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人来到。

  牧云笙将影片投屏,还没开始掌心和后颈就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声音故作冷静的对温肃柠介绍道:“今天来看个法国片,拿了第27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提名和最佳编剧奖。”

  影片开始的节奏很慢,在18世纪的法国,画家玛丽安长途跋涉来到了一处小岛,为岛上的一位大户人家作画。

  这家人的小女儿爱洛依丝一直住在修道院,可不久之前,大女儿因为不想嫁给米兰财主跳崖自杀,爱洛依丝就只能回家代替姐姐出嫁,在婚约生效之前,财主要求要看过未婚妻画像,再决定要不要娶。

  女主人要求画家一定要在夜深人静时偷偷作画,绝对不能让爱洛依丝知道自己在画她,他担心包办婚姻的处境会让小女儿和大女儿一样选择死亡。

  画家只能在日常的相处中隐秘的注视着爱洛依丝,努力隐瞒自己画家的身份。

  暧昧的气息在一次次对视中萌发,她们彼此的瞳孔中映出对方的样子,一起在海滩上看潮起潮落,和小女佣一起在深夜打牌,并肩坐在钢琴前弹奏,草丛里地散步……每一帧都美的像是油画。

  温肃柠察觉到了其中萌动的情意,轻声问:“这是……百合吗?”

  “嗯。”牧云笙顿了顿,偏头看向温肃柠,“要是接受不了的话咱就换一个?”

  温肃柠摇头:“没关系,继续看吧。”

  牧云笙又过了几秒,才将视线从温肃柠的侧脸移开。

  终于,爱洛依丝发现了玛丽安的画家身份,她愤怒失望地坐在椅子上,充当玛丽安的模特,板着脸作为回应。

  [你心神不宁,便会双手紧握]

  ——当他陷入沉思,指尖会摩挲下唇。

  [你倍感尴尬,便会咬住双唇]

  ——当他心生紧张,手会握紧笔杆。

  [你心存芥蒂,就会目不转睛]

  ——当他想要回避,视线会飘向左上。

  玛丽安冷静的声音里,牧云笙满脑子却是温肃柠,他甚至不敢去观察少年面对这样张力满满的镜头有何种反应,一旦转过头去,视线就会将他彻底出卖。

  画家和模特长久地凝视着对方,早就记住了对方的每一丝小动作,她们靠近了,眼神相互闪躲,只需要红唇轻启,就能撕开那层朦胧的面纱。

  牧云笙听见了。

  他听见温肃柠屏住了呼吸。

  啪——

  突然,周围瞬间黑了下去。

  所有光源的消失让温肃柠下意识抬起头,同样消失的,还有电影当中的声音,于是周身静得能够听到身边青年克制着的呼吸声。

  有这么一瞬间,他难以通过声音判断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近在耳边,又好像还有一段距离,温肃柠的右手顺着沙发,向侧旁挪动,却几乎是立刻碰到了属于牧云笙的指尖。

  原来他们一直靠的这样近吗?

  谁也没有说话,仿佛都在用心感受着黑暗带来的惊奇,以及某些隐藏在其下,正悄然生发成长的存在。

  直到,温肃柠听到一声愤怒的咆哮从墙后传来,将他惊醒。

  温肃柠放下手中的纸笔,起身轻声道:“可能是跳闸了,我去看看。”

  牧云笙嗯了声,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面庞,然后手电筒功能开启,照亮周围的方寸之地。

  听声音简珈齐家也停电了,就不太可能是自己家跳了闸,温肃柠开门出去,单元总闸在二楼。

  楼道里黑漆漆的,温肃柠同样想用手机照明,他解锁屏幕,发现剩余电量不足10%。

  好在牧云笙就跟在他身后。

  其它楼层接连传出邻居们开门的声音,显然大家家里都停电了,想要知道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整栋楼都停了,我看隔壁单元也没电。”

  “我给物业打个电话问问。”

  温肃柠站在三层,趴在栏杆上探头向下看,其它邻居们的身影和各自手电的光芒交织在二楼平台处,讨论着情况。

  他是租户,应该不用操心这么多,等电力恢复就好。

  牧云笙同样也好奇探头,温肃柠却在这时直起身子,黑暗当中,两人直接撞上。

  温肃柠肩膀碰上牧云笙的半边胸膛,放松状态下似乎比锻炼拉伸时更加柔软,他头顶撞到了不知是下巴还是鼻梁的坚硬骨骼,让温肃柠下意识地转头,被什么擦着脸颊蹭过。

  “嘶——”

  牧云笙倒吸凉气的声音近在咫尺,微凉的气流甚至都要钻入耳孔,温肃柠的双手猛然攥紧扶手,斑斑锈迹硌在他掌心,轻微刺痛。

  从耳根到唇角,柔软的触感划出一道干脆利落的线条,正在慢慢消退。

  “走吧,别看了。”过了许久,温肃柠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回家。”

  他们走回楼上,刚好碰倒简珈齐往下走。

  迎面撞上牧云笙和跟在他身后的温肃柠,简珈齐愣了愣。

  简珈齐想到自己经常在七点半准时听到的隔壁敲门声响,原来是他啊,这个人每天要在温肃柠家待到十一点多才走,是在做什么?

  “整栋楼都停了。”温肃柠道,“回去等等吧。”

  隐秘的揣摩被手忙脚乱地藏住,简珈齐回过神来,认命地点头道:“好。”

  他游戏打到最后马上就要吃鸡了,结果来这么一出,简直气死。直播也中断了,只能用手机端发动态说明情况。

  温肃柠和牧云笙回到家中,家里没蜡烛,也没手电筒,只能用牧云笙的手机提供照明。

  两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无论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似乎都蒙着层和以往些微不同的隐秘含义,让人想要下意识将呼吸放轻一些,再放轻一些。

  只是如果沉默不语,寂静又会让心跳声尽数暴露。

  最后牧云笙率先受不了,他猛地站起身来,用很大的声音作为掩盖:“咱们出去玩吧,干坐在家里也没意思。”

  嗓音响彻整个客厅,好傻。

  “好。”温肃柠答应下来,他到玄关处换上鞋,两人一前一后,慢吞吞地走到楼下。

  看到温肃柠艰难的行走姿态,牧云笙反应过来了,前天健身做了直腿硬拉,温肃柠的大腿后侧肌肉还没缓过劲来呢,只能用丧尸出街一样的姿势挪动。

  牧云笙忍不住扬起唇角,趁着温肃柠不注意,俯下身捏了下他大腿后侧。

  温肃柠差点原地跳起来。

  他回过头,无奈地望着牧云笙:“别闹。”

  牧云笙:“你这样还能逛吗?”

  温肃柠:“问题不大,多活动活动可能恢复得更快。”

  这个样子好像不太适合逛街啊,牧云笙想了想:“上车,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温肃柠把手机插在车上充电,这样等到回家,差不多能充到一半,不至于没得用。

  十分钟后,温肃柠站在游戏厅门口,动感的音乐从屋内炸出,相较于牧云笙的兴高采烈,他要平静和稳重得多。

  腿实在太疼了,他就算想表现得兴奋点也做不到。

  牧云笙从钱夹里掏出张游戏卡,去前台兑换了两筐游戏币,塞进温肃柠手里一筐:“随便玩,我请客。”

  温肃柠……温肃柠差不多得有将近十年,没踏入过这种场合了。

  他端着手里沉甸甸的小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牧云笙看出了他的无措,揽着温肃柠肩膀,把他带到了人最多的区域。

  各种街机并排摆放,每一台前都坐了人,还有不少围观群众。

  狂拍按钮和晃动摇杆的声响接连不断,画面上双方人物激烈缠斗,拳打脚踢,温肃柠知道这游戏叫拳皇,至于操作方法……似乎乱摇乱拍就行了。

  温肃柠看了半天,找到了一台复古小游戏主题的街机,等前面的小孩玩完,他坐在凳子上,开始“吃豆人”。

  好歹这台街机里面的炸弹人,贪吃蛇,俄罗斯方块都是他这种“老年人”会玩的。

  牧云笙围观着,突然发现原本站在身边的温肃柠不见了,他赶忙四处寻找一番,终于在角落的人群中发现了少年的踪影。

  他从这边经过了好多次,都没想到被围在正中的竟然是温肃柠。

  牧云笙借助身高的优势,从众多肩膀和头顶上方看清了情况,少年坐在古旧的机器前,右手操控遥感,左手控制按钮,正打着俄罗斯方块。

  屏幕中方块落下的速度快得眼睛都要跟不上了,却总是能被控制着落在它该去的位置,而温肃柠神情淡定,肩脊放松,丝毫看不出紧张情绪。

  右侧的分值不断累加,随着他一瞬间消除四行,获得100分,达到了20万分的成绩。

  “好厉害!”

  人群中有孩子在欢呼,外界的声音无从影响到温肃柠的发挥,方块接连不断被他主动放下,有时中间会留出一些空隙让人觉得是不是发挥失误,可后续连消的操作却引得大家惊叹,原来是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很快右侧的分值就又翻了一番,温肃柠似乎是累了,歪了歪脑袋活动脖子,他回过头来,一眼就在围观人群中准确捕捉到了牧云笙的身影。

  隔着人群四目相对,无人操控的方块短短数秒就堆到了顶部,游戏结束,页面中央弹出温肃柠的最终分数。

  这一瞬,牧云笙只觉自己的心也弹出了“game over”的字样。

  温肃柠站起身,将位置让给了一直在他后面排队的初中生,在围观群众颇为惋惜的声音里来到牧云笙旁边。

  小框里的游戏币还是满满的,温肃柠大概就只花了两枚。

  “怎么不继续玩了?”牧云笙问。

  温肃柠抬起手,给他看自己掌心里的汗水,时间太久,他双手都捂出了一层汗:“换个别的玩。”

  牧云笙简单观察了一阵,发现温肃柠的游戏偏好和他截然不同,像是模拟驾驶、射击战斗、vr体验这种温肃柠连碰都不会碰,都是玩捕鱼机,彩票机、水果机这种需要运营的项目。

  嗯……怎么有点像上了年纪的人呢?

  “我们要不要去玩点刺激的?”牧云笙问他。

  温肃柠摇头:“我搞不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

  温肃柠的腿还疼,估计都没办法伸直了踩压板,牧云笙就带着他坐上了vr机。

  先前别人玩时温肃柠也围观过,他觉得戴上眼镜之后不能知晓周围情况,多少会有些不自在,就走开了。

  但牧云笙盛情邀请,他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了。

  丧尸突然从头顶跳出来的瞬间,温肃柠吓了一大跳,愣了两秒钟才想起自己手中有枪,上演了一出夕阳红人体描边枪法。

  他被丧尸咬了两口,听到旁边传来牧云笙幸灾乐祸的笑声。

  温肃柠头一次玩这种游戏,反应速度和动态视力都不够,马上就只剩下最后一层血皮。

  眼看再度被丧尸扑倒身上,温肃柠手都放下了准备迎接结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牧云笙一枪崩掉了丧尸。

  “别啊,这才刚开始,多玩会儿,开一局还蛮贵的。”牧云笙嗓音含笑。

  既然牧云笙都这么说了,温肃柠只得再度举枪,还好他最近手臂练得还好,不至于被枪的重量压得手都抬不起来。

  牧云笙很厉害,在他的掩护下,温肃柠慢慢瞄准,表现和最开始比起来改善许多,两个人冲进基地,和一窝丧尸打了个照面。

  就算牧云笙再牛也没办法再完美护住温肃柠了,半分钟后,温肃柠眼前灰了下去。

  温肃柠摘下眼镜,鬓角和额头紧张得出了一层细汗,心脏也跳得挺快,如果不是牧云笙拉着,他是不会主动体验这种经验刺激的项目的。

  但如今玩过,感觉倒也还不错,比想象中要适应情况。

  他们在游戏厅里消磨着时间,转眼就到了十点半,牧云笙把剩下的游戏币重新存回卡里,和温肃柠离开即将关门的商厦。

  “也不知道家里来没来电。”温肃柠走出直梯,怀里抱着个青蛙玩偶,这是牧云笙和夹娃娃机搏斗了十几分钟才夹出来的,兴高采烈地送给温肃柠。

  温肃柠对毛绒玩具兴致不高,但既然是牧云笙送给他,当然要收下。

  “等到明天早上总得来电吧。”牧云笙拉开车门,系上安全带,对副驾驶的温肃柠笑道,“要是还没有咱可以再出来玩,就当放松了。”

  温肃柠叹了口气:“要是还没电我可能就得带着电脑去附近的图书馆或者咖啡厅了,工作还是要做的。”

  低调的黑色轿车驶离商厦的停车场,夏敬云站在台阶上,紧盯着它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吗?”身后的秦暮低声问道。

  夏敬云摇摇头,刚才他从餐厅里出来,好像发现了一个同他长得很像的少年,只是距离太远,夜晚光线又昏暗,他看得不太清楚。

  少年坐进了方才那辆黑色轿车的副驾驶,夏敬云只来得及看清车牌号。

  那辆车看似低调,其实是很贵的进口车,一般人有钱也不好买到。

  会不会是看错了?如果那人真是秦暮找过的替身,应该经济状况不太好才是,怎么可能会做如此昂贵的车呢?

  但夏敬云又很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身为画家和雕塑家,他最引以为傲的便是敏锐的观察力。

  他在心中默念车牌号,等到回去,得托人查查这辆车的主人。

  注意到夏敬云的心不在焉,秦暮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又是这样。

  这段时间以来,夏敬云着实古怪,他每天早上出门,到晚上才回来,说是要出门速写,他也给秦暮看了随身携带的本子,确实有很多最新的画作。

  理智告诉秦暮,这是夏敬云的日常工作,可不满的情绪愈演愈烈,很多时候夏敬云比他回家还晚,自己满心期待地回到别墅,看到的却只有黑暗的窗户和空旷房间。

  秦暮无数次想过,要是温肃柠还在就好了,他能在每天回家时被人迎接着脱掉外衣,喝到温度适宜的茶水,无论突发奇想想做什么,都会得到应答。

  少年对他百依百顺,无论是要求还是脾气,他都可以不加掩饰地表达出来。

  他最认识的样子得以在夜深人静之时展现,而非像现在这样,每分每秒都只能竭力掩饰。

  他能演两个月,三个月,但是真的能做到演一辈子吗?

  光是这段时间,秦暮都快憋疯了,他对夏敬云表露出来的,只能是温柔和一些恰到好处的霸道。

  因为秦暮知道,夏敬云是真正会反抗的。

  夏敬云有太多太多退路,并不是他随意就能拿捏的存在。就像上个月,夏敬云可以直接在餐厅卫生间和肖逸海公然对峙,毫不留情地当着他和肖逸海的面说出那些话。

  虽然危机暂时解除,他们又重归于好,可是……他真的要这样一辈子过下去吗?

  他能感受到夏敬云的爱,但不够。

  秦暮想要能把他当做更重要存在的爱人,最起码自己回家时,能得到温暖的迎接。

  两人无言地坐进车内,趁着发动的功夫,夏敬云掏出手机,飞快记下了车牌号。

  他想了想,发送给自己的母亲:[妈,能帮我查查这个号吗?]

  车子朝香榭荫的方向驶去,秦暮沉默地开车着,突然冷不丁问道:“吃得还满意吗?”

  夏敬云敏锐察觉到了秦暮语气中隐含的几分不悦。

  他眼眸暗了暗,侧头看向秦暮,趁着不在路口,凑上去在秦暮侧脸落下一吻,微笑道:“很满意。”

  秦暮淡淡地嗯了声,情绪稍稍平稳些许。

  就是这样。夏敬云明明知道怎么做才会让他开心,但很多时候,都需要他主动提醒才能想得起来。

  夏敬云重新坐好,在秦暮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翻了个白眼。

  他知道秦暮是怎么想的,他们在一起也有两个多月,从相处的蛛丝马迹中,夏敬云也摸清了秦暮真正的秉性如何。

  简而言之,秦暮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巨婴。

  他做什么都喜欢以自我为中心,鲜少在第一时间顾及到别人感受,这种人格在心理学上被称之为全能自恋,全能自恋的人一旦遇见不如意之事,就容易陷入到全能暴怒当中。

  可是夏敬云凭什么惯着他?

  他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从事着梦想中的行业,收入不菲,家境优渥,干嘛要为别人牺牲自己?

  如果秦暮是真的爱他,倒还可以考虑考虑,做一些退步当做磨合。

  可这人都找了替身,还口口声声说等了他六年。

  夏敬云如今还待在秦暮身边,装模作样地哄一哄,无非是想用积蓄力量,用更残忍的手段进行报复罢了。

  让秦暮全身而退的分手?绝不可能。

  夏敬云在黑暗中,沉默地思索着,这时,手机屏幕亮起,照亮他抿成一条线的唇角。

  是妈妈发来了消息。

  [我转到家族群问了下,珂珂说这个车牌号她知道,是她一位朋友的,初云集团你知道吧,它家小儿子,牧云笙。]

  夏敬云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车竟然是堂妹熟人的。

  也许他可以找机会去问一问。

  牧云笙将车停在楼下,整栋楼所有窗户仍旧黑着。

  温肃柠的手机正好也在车上充满了,顺利度过今晚不成问题。

  “我自己上去就好。”温肃柠解开安全带,动作艰辛地将酸痛的腿挪出去,他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疼得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牧云笙最开始健身也经历过这般痛苦的时刻,现在时隔已久,他好了伤疤忘了痛,可看到温肃柠整张脸都皱起来,却仿佛能感同身受。

  他当即解开安全带:“我送你上去。”

  温肃柠回头看了眼,他动作太慢,牧云笙这会儿已经到了身边。

  放在往常,温肃柠肯定会本能地推拒,但面对着牧云笙,他慢慢习惯了不用那么客气。

  温肃柠在前面丧尸上楼,牧云笙就在后面给他照明,爬上了痛苦的四层,终于到达家中。

  “要不要我给你稍微放松放松?”牧云笙道,“应该会稍微好点。”

  温肃柠:“我家里没器具。”

  牧云笙:“用手就可以。”

  昏暗当中牧云笙尽量保持呼吸的稳定,他控制着表情,不让自己流露出丝毫端倪。

  纵然耳尖发烫,垂在身侧的手指更是用力屈起。

  然后他听到温肃柠轻轻应了声: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2023年快乐哦

  当然首要的还是要祝大家身体健康!前两天家里猫猫确诊了猫瘟,好在发现的很及时,现在每天打针恢复的很迅速。

  不管是自己,家人还是宠物,都希望大家能健健康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