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现代言情>宠症【完结】>第13章

  ◎“你依附着的那棵树,终于倒了。”(双合一)◎

  容钦华的葬礼定在十一月十五日。

  临城悄无声息地入了冬,容家后院里,枯黄的叶子彻底落了个尽,似乎也无声昭示了容家的颓败之势。

  客厅内的电视机里,财经新闻的播报声徐徐传出来,剖析着容氏即将破产的近况。

  正如大厦倾颓般,按照林森所说,容熠本就无心接管集团,这几年容震和容旭早在暗处转移资产,无人阻拦。如今的容家也自然承受不住贺晟的攻势,宣布破产恐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而如今容家人又因为遗产的事情争论不休,前几天容诗雅整天来闹,都被林森带来的人拦在了门外,吵吵嚷嚷个不停。

  她就像是刚刚从一个囚笼走出来,却又迈入了另一个困境当中,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原本她已经决定好离开临城,可眼下,如果她想拿到那样东西,就不得不留下来。

  所有的计划都被措不及防地打乱。

  结婚,她能找谁结婚?

  钟庭白?

  还是......

  虞清晚强迫自己收敛思绪,不再想下去。

  她抬手用遥控器关掉电视,从沙发起身上楼。

  画室里,她把自己想带走的几幅画整理出来,给每一副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仔细包好。

  这几天里她又想办法在网上联络了几家临城的画廊,却不想都□□脆利落地拒绝了,默契得异常,很难不叫人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示过。

  至于那个人是谁....

  虞清晚垂下睫,眼前蓦地又出现前几天在医院门口的画面。

  除了贺晟,想必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通过画廊卖画的念头被这么断了,虞清晚也没想放弃。

  前几天秦悦柠还给她出了注意,建议她开通一个微博和ins账号,说是现在有很多自由画家都是这样,把画过的画都拍成照片发布到公共平台上,说不准哪天就卖出去了。

  虞清晚想了想,也觉得是个好办法,便照她说的做了。

  接起电话,对面乖巧地叫她:“清晚姐姐。”

  虞清晚顿了下,立刻听出了对面的声音,柔声道:“嘉赐?”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问他:“怎么了吗嘉赐?”

  秦嘉赐奶声奶气地答:“清晚姐姐,我姐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昨晚我看见她一个人偷偷在房间里喝酒。”

  “她还搬了纸箱子回来,也不早起去上班了。我怕她被人欺负了。”

  小孩子直觉敏锐,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秦悦柠的情绪不对。他也不认识其他人,只好偷偷给虞清晚打来电话。

  闻言,虞清晚开始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几天她忙着容家的事无暇分心,也没注意到秦悦柠已经有两天没主动联系她了。

  挂了电话,虞清晚在网上找到了秦悦柠公司的前台号码,立刻打了过去。

  “你好,我想找一下市场部的秦悦柠经理。”

  电话对面回答:“秦经理啊,她前天就已经离职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虞清晚心里一沉。

  她又急急道:“方便问一下她离职的原因吗?我是她的朋友。”

  对面含糊地答:“抱歉啊,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挺突然的。”

  自知得不到答案,虞清晚道了声谢便挂掉电话。

  她下楼让李姨准备了些吃的,就赶紧让容家的司机把她送到秦悦柠家里。

  敲响房门不久,秦悦柠就在里面开了门。

  她没打扮,脚上踩着棉拖,短发发尾微微翘起,两处乌青挂在眼下,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开门,看起来似乎已经在家里宅了好几天。

  看见虞清晚站在外面,秦悦柠顿时清醒了。

  “清晚?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见她脸色憔悴,虞清晚细眉拢起,目光更担忧。

  “我来看看你。”

  她走进去换了鞋,“我给嘉赐带了点甜品过来。”

  “大晚上的,你怎么还特意跑了一趟.....”

  虞清晚看着她状若无事的模样,轻声打断她的话:“工作的事,你还打算瞒着我吗?”

  闻言,秦悦柠顿时一愣,没想到虞清晚已经知道了。

  她没急着回答,先打发着弟弟去客厅:“秦嘉赐,你自己去客厅看动画片边看边吃。”

  小男孩立刻抱着点心奔向沙发,开心得不行。

  餐桌这边安静下来,虞清晚忧心忡忡地望着她:“工作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悦柠故作无所谓的语气,仰头喝了一口桌上的啤酒,才说:“我不想让你担心嘛,本来说好帮你的忙,结果没帮上,多丢人。一份工作而已。”

  虞清晚咬紧唇,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和贺晟有关。

  她既然已经被各大画廊拉进了黑名单,恐怕也牵连到了秦悦柠身上,连累她丢了工作。

  看着她愧疚的神色,秦悦柠连忙出声安慰她:“哎,没事儿的,本来我们那个老板就看我不顺眼,可能刚好想借着这个机会开了我吧。你别想太多,这事儿不怪你。我存款还够,休息一阵子再去找新工作也没问题。”

  她说得故作轻松,但虞清晚了解秦悦柠的状况。

  秦悦柠的父母身体不好,都在老家的小县城里养病。秦悦柠一个人带着弟弟在临城生活,赚的钱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给弟弟治病。

  眼下她这样说,都是为了让虞清晚别自责罢了。

  可越是这样,虞清晚的心里就越像压下了一块石头,沉得她无法呼吸。

  她只有秦悦柠这一个朋友。

  每次虞清晚有事,秦悦柠都会不留余力地帮她。

  这两天容家乱成一团,她甚至都没有主动询问秦悦柠这几天怎么样。

  反而害秦悦柠被她牵连。

  顿时,一阵强烈的愧疚将虞清晚包围。

  她不能就这么让秦悦柠因为她丢了工作。

  从秦悦柠家离开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回容家的路上,她握着手机纠结,想要打给贺晟,可想了想,她还是打给了容熠。

  总得先想办法帮秦悦柠解决问题。

  电话那头很快被接起。

  她犹豫着开口:“容熠,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虞清晚不习惯麻烦别人,但现在这种时候,她能毫无芥蒂开口寻求帮助的人,也只有容熠。

  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容熠带着蓝牙耳机,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一心二用打着电话:“你说。”

  虞清晚继续道::“是我朋友,她最近丢了工作,你的公司里还有空闲的职位吗?”

  容熠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多问一句:“知道了,我让助理安排。”

  她这才终于松下一口气,又关切道:“你这几天怎么样?”

  “北城的工作没处理完,这几天暂时回不去。”

  说着,容熠的语气里都透着一阵烦躁。

  贺晟,真他妈够狠的。

  操。

  心里骂了几句脏话,容熠想起什么,转而又问:“林森已经告诉我了,遗产的事。你怎么打算?”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虞清晚安静下来。

  片刻,她实话实说:“我还没想好.....”JȘƓ

  容熠这才放心下来,又忍不住叮嘱:“成,没想好就行。总之,别考虑跟贺晟扯上关系,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离他越远越好。”

  听着容熠的话,虞清晚又想到刚刚秦悦柠红着眼圈的样子。

  她澄亮的眼眸一点点黯淡下去。

  或许,容熠之前说的是对的。

  她和贺晟不合适。

  他们谁都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过去的一切,所有的秘密,都应该被彻底掩埋。

  -

  与此同时,一辆纯黑劳斯莱斯稳稳驶出停车场,汇入街道的车流。

  又是一场应酬刚刚结束,后座弥漫着淡淡酒气。

  车窗外清冷的月光照射进来,忽明忽暗地笼罩着男人的轮廓。

  车里安静的几乎没有声音。

  贺晟独自一人靠在椅背上,微阖着眼,眉眼透着不易察觉的疲色,深邃的面容隐在阴影里,浑身散发着冷戾的气息,愈发不易靠近。

  还有几分莫名的寂寥。

  太阳穴一阵阵抽痛,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从扶手盒里翻出药瓶,倒了药片,混着冰凉的矿泉水吞服下去。

  后视镜里,岑锐看着他的动作,想要出声劝阻,最后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从去年开始,贺晟才完成了贺家的最后一道考验,正式接受贺家的事务。

  可近年来,贺家家族产业涉及领域很广,一些地区的负责人仍是贺家其他晚辈,利益盘根错节,觊觎总裁职位的人大有人在。

  权利想要全部握在手里,并非易事,也需要时间。

  以至于贺晟来到临城的这些时日,除了每天高强度的工作,还有应酬接连不断。

  旁人除了工作,还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而除了工作以外的时间,都可以用来消除疲惫。

  但贺晟不同。

  除了让人仰慕的名利和地位,他一无所有。

  连家也没有。

  就在车厢内安静的这几秒里,贺晟闭着眼,沉声开口。

  “有话就说。”

  回过神,岑锐轻咳一声,想起重要的事:“是下午您在开会时,董事长来电,希望您周日下午安排时间,见一见北城盛家的盛茴小姐。”

  话音落下,车厢更静。

  气息浮动,岑锐不自觉绷紧神经。

  紧接着,他听见男人嗓音低哑地问:“他还说什么了?”

  岑锐顿了顿:“董事长还说,您是时候该考虑商业联姻,选择一位合适的妻子成家。盛茴小姐就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也能帮助您更快拿下澳洲的矿区管理权,所以董事长认为并无不妥。”

  联姻作为一场利益置换,早就是豪门之间心照不宣的手段之一。贺铭自然也想计划着利用贺晟的婚事谋取更多利益。

  “下个月就是董事长的五十大寿,他说,他希望您到时不是一个人回去。否则,他会重新考虑,澳洲地区的管理权是否要交还给贺珏少爷。”

  贺晟轻笑了声,语气意味不明:“算盘打得不错。”

  他微微眯起眼,漆眸深处闪过一抹狠绝。

  “给贺珏,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拿。”

  岑锐低头不敢作声,很快就听见贺晟沉声问:“容家呢?”JŠĞ

  “下午容家其他人在遗嘱宣读结束之后就离开了,容熠的人也在场,应该没有人敢此时对虞小姐发难。”

  时刻关注容家的情况,几乎已经变成了岑锐每天的工作日常之一。

  贺晟甚至专门安排了人在容家老宅外盯守,以确保她的安全。

  贺晟眉心微松,冷声说:“盯好容震,那群人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是。”

  岑锐欲言又止:“还有一件事,是容钦华留下来的遗嘱,有一条专门针对虞小姐的继承条件是....”

  贺晟目光凛了凛,不容置喙:“说。”

  岑锐壮着胆子补充:“已婚。”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骤然凝固,气压跟着飞速降低。

  静默半晌,矿泉水瓶的瓶身被捏得微微变形,随即滚落在脚下的地毯上,水滴飞溅出来。

  男人的眸子像是浸了墨般暗沉,隐在阴影中晦暗难辨。

  他轻勾起唇,重复刚刚那两个字:“已婚?”

  岑锐顶着那阵威压,只觉得这工资拿的真不容易。

  他艰难点头:“而且.....虞小姐似乎已经答应了。”

  安静片刻,贺晟轻笑,声线辨不出情绪:“很好。”

  “还有就是,明天就是容钦华的葬礼了。”

  -

  这一夜,虞清晚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心里记挂着秦悦柠工作的事,很早就起了床。

  大概是要换季,连续几天的阴雨天,让她觉得浑身提不起力气。

  早晨起床,虞清晚又不得不多喝下一碗预防感冒的药。

  舌尖都漫开一阵铁锈味儿,她皱着眉,喝了几口手边的白粥才压下去。

  兴许是知道她担心,容熠那边的消息来得也很快,已经给秦悦柠安排好了合适的工作,第二天就可以去报道。

  她把信息发给了秦悦柠,从昨晚开始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今天是容钦华下葬的日子。ɈȘԍ

  大概是因为知道容家破产的原因,害怕被牵连,没人敢和现在的容家走近,灵堂里来吊唁的达官显贵寥寥无几,显得格外苍凉冷清。

  昔日风光无限,到头来却让人唏嘘不已。

  到了墓园里,只剩下容家的几个亲属在。

  初冬时节,天不出意料地又下了雨,细密的雨丝斜落而下,沾染了初秋的凉意,寒气似乎能透过衣物钻入骨髓。

  清冷的雨水顺着伞骨流淌下来,在台阶下汇成一处水洼,几片萧条的枯叶飘扬进水洼,淅沥雨声不绝于耳。

  密密麻麻的黑伞占据了整片墓地,气氛肃穆而压抑,一派萧条。

  墓碑前,容家人依次上前跪拜。

  唯有虞清晚孑然而立。

  那种脱离控制的恍惚感,终于在葬礼开始的这一刻,彻底落入实处。

  她仍是一袭黑衣,乌发披肩,面庞白皙,如清水出芙蓉,只有胸口衣襟上别着白色袖章。

  和周围人不同的是,虞清晚的怀里抱着一束白色的海棠花。JSĠ

  透白的花瓣上沾了水珠,淡黄的花蕊沉甸甸地盛放在她的怀中,在此刻荒芜萧条的场景下,更加脆弱美丽,却又好像拥有着不可言说的生命力。

  她的目光静静望着这束花,如水般眸底泛起点点涟漪。

  透过那束花,就像在望着一个已经逝去的人。

  末了,所有情绪又随着雨丝落入土壤,悄无声息地被掩盖回去。

  等所有人都祭拜结束,虞清晚才最后一个上前,弯下腰,没有将那束花放在墓碑前,而是放在旁边的空地上。

  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她屈膝,慢慢跪了下去,出神地盯着那束沾了雨水的海棠。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祭奠的人,并不是容钦华。

  -

  四周一片寂静,下坠的雨水砸落在墓碑上,啪嗒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引得众人都回头看去。

  容震刚转头,看清身后走来的男人,表情不受控制地僵了一下。

  贺晟来了。

  看见来人,周围站着的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屏紧了呼吸,脸上出现了紧张的神色,齐刷刷地往两边靠,让出了一条路。

  导致容家沦落到此番境地的罪魁祸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他们却也根本不敢多说半个字。

  墓园的气氛随着男人的出现而变得更为压抑,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容家两个旁枝小辈躲在人群最后方,才敢小声窃窃私语。

  “贺晟怎么来了?”

  “恐怕是来欣赏一下容家现在的惨状吧。我听说他连贺家那些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照样下手,何况是容家。”

  “简直是丧心病狂,”一人咬牙切齿地忿忿道,“他这样的人,作孽太多,不会有好下场的。”

  容诗雅躲在容震身后,止不住探头,想看,又不敢看。

  她的心里止不住地有些开心,期待着一会儿看到虞清晚被欺辱的惨状,也忍不住在缝隙里偷瞥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影。

  到现在为止,贺晟还从未在媒体上公开露面过,不少临城的名媛千金想尽办法也没能见到贺晟一面。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这个轻轻松松就能让容家破产的贺家掌权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第一眼望去,只觉得男人身上的杀伐戾气太重。

  身后的助理举着黑伞,遮挡住了男人的面容,只露出下半张脸清晰分明的轮廓,紧绷的喉结线条。

  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气场冰冷而强大,让人忍不住望而生畏。

  直到伞的高度微微倾斜,露出一双漆黑凌厉的眼。

  容诗雅的呼吸顿时屏紧。

  他浑然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幽暗的视线里只有跪在墓碑前的那道身影。

  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再没有其他值得他去看的东西了。

  雨丝越来越密,很快打湿了虞清晚的发梢,显得有些狼狈。

  女人的身形极为瘦弱,在雨里似是摇摇欲坠,可她的背脊又挺得极为笔直,如风雨里屹立的秀竹。

  她像是要在那里跪上一辈子。

  容家,难道就这样值得她留恋吗。

  贺晟的眸色越来越沉,垂在身侧的手背绷紧,青筋凸起。

  虞清晚跪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已经跪了多久。

  她并不知道的是,她跪了多久,身后的那道身影便在那里站了多久。

  四周静得没有任何声音,只听得到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墓碑上。

  雨丝落在她的眼睫上,打湿了睫毛,眼前的视线也变得迷蒙。

  身上的衣服也慢慢潮湿起来,如囚笼般紧紧箍在身上,寒意蔓延开来,让她的身体不禁打着冷战。

  这时,细密的雨丝从头顶消失。

  她怔了怔,从凌乱的思绪中抽离,抬起头的瞬间便撞进男人深邃如墨的眼中。

  “贺晟....”

  他半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扼住她的下巴,半逼迫着她的脸转向墓碑。

  想起她那天毫不犹豫和钟庭白离开时的决绝背影,残存的理智几乎快要分毫不剩。

  脑中忽然又浮现出当年她毫不留情离开的样子。

  她骗了他,拿走了他的东西,坐上容家的车。

  然后用那双他熟悉的眼睛看着他,说出的却是最无情的话。

  “贺晟,我想过上更好的生活。”

  “放过我,好吗?”

  骗子。

  一瞬间,贺晟的指腹的温度比落下的雨水还要冰冷,感受到他身上蔓延的冷意,虞清晚的身体也不自觉颤栗起来。

  感受到她的颤栗,贺晟回过神,俯身贴近她的耳边,满意又恶劣地勾起唇。

  “你依附着的那棵树,终于倒了。”

  “而你,只能来求我。”

  低沉的声线混杂在淅沥的雨声里,男人的长指冰冷异常,让虞清晚忍不住生出几分恍惚。

  她抿紧唇,脑中猛然间又想起昨天秦悦柠的事。

  她可以不在意自己,不在意容家,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秦悦柠被牵连。

  他总要用这种方式逼她。

  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从心头升起,各种复杂的情绪乱作一团,让她呼吸越来越紧。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容家那间黑暗狭小的房间里,那只手朝她逼近。

  心底最深的恐惧感瞬间将她的大脑占据。

  虞清晚浑身狠狠一抖,她想也没想,忽然歪头狠咬住他的手掌。

  直到口中尝到淡淡的血腥气息,她才恍然回过神。

  “你做梦。”

  她从未露出过如此决绝的眼神,似乎势必要将和他的一切过去斩断。

  大概是这个眼神真的刺激到了贺晟,男人的漆眸眸顷刻间变得晦暗,戾气翻江倒海,将理智烧得全无。

  他笑意冰冷:“可惜,你没得选。”

  虞清晚跪了太久,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雨水浸湿,自己都不曾发觉自己已经被冻得浑身发抖,近乎麻木。

  贺晟看着她不自觉发抖的身体,眸色一沉。

  下一刻,他抬手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裹在她身上,然后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身体忽然腾空,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虞清晚睁大眼,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贺晟,你放开我....”

  奈何男女力量悬殊,体型差距也大,哪怕虞清晚在他怀里不停挣扎,贺晟的每一步依然走得又快又稳。ͿŚĠ

  人群里,看见虞清晚被带走,林森的脸色瞬间失去了以往的沉稳,抬脚就要追上去:“小姐!”

  一旁的容旭乐得看戏,眼疾手快地把林森拉住:“哎林助理,你这是干什么去。”

  林森冷冷瞪着他:“你没看到小姐被人带走了吗,放开。”

  容旭这些年早就看不惯林森,他也早看出来林森对虞清晚的心思不算单纯。

  林森这些年一直跟在容钦华身边独揽大权,做事从无纰漏,致使他们这群人几乎在公司里说不上话。这些年明里暗里偷偷照顾着虞清晚,真当他们谁都看不出来了。

  容旭冷笑一声,语气讥诮:“你觉得你管得了贺晟吗,省点力气吧林助理。那女人当初为了过上容家养尊处优的日子背叛了贺晟,那是她欠下的债,现在被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林森的手背一点点握紧,向来清冷的眼里因为愤怒而微微发红,呼吸也变得沉重。

  过去容钦华犯下的错事,他也是帮凶。

  他们都罪孽深重。

  自始至终,明明虞清晚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最后却偏偏要她来承受一切。

  复杂的情绪几乎快要将他压垮吞没,愧疚,自责,亦或者后悔,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大雨瓢泼下,似乎一切过往的罪孽都能被洗刷。

  林森失神地望着那束墓碑旁被暴雨侵蚀的海棠花,又在记忆里隐约看到了女人绝望的脸庞。

  浑身仿佛被卸去了力气,他跪在地上,冰冷的雨水顺着年轻男人的脸颊滑落。

  他轻声喃喃出声:“她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任何人。”

  -

  与此同时,虞清晚就被贺晟抱回车上。

  前排的司机和助理非常识相地快速下了车,又将后排的遮挡落了下来,一时间形成了封闭的空间。

  车内温度适宜,暖气扑面而来,椅背富有弹性的触感与背部相贴,让她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冷颤。

  天生的体型差距带来的压迫感,

  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侧脸,虞清晚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就要挣扎逃离。

  “贺晟,你别这样,你放开我.....”

  下一刻,他欺身把她压在座位上,轻而易举地扼住她的两只手腕,让她的所有抗拒都无法施展。

  绝对掌控的姿势,不由分说的强势和霸道,令车内本就狭小的空间越发逼仄。

  这是重逢之后,贺晟第一次在她面前完完全全地失控。

  又或者说,之前的他只不过是一直在克制。

  想起昨晚知道的事,贺晟的目光暗了又暗,幽深的视线紧紧噙着她紧咬着的唇,眼里几乎发狂。

  他字字咄咄逼人:“虞清晚,你想嫁给谁?”

  听到这句,虞清晚浑身一僵。

  原来他都知道了。

  瞬间,她理解了贺晟为什么会如此失控。

  而贺晟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男人粗粝的指腹压在她手腕间的肌肤上摩挲,干燥温热的肌肤贴在一起,体温贴着脆弱的血管一寸寸渡过来,过电一般传进四肢百骸的颤栗。

  心跳乱了节奏,呼吸互相交织,甚至掩盖住了外界嘈杂的雨声。

  “非要和我对着干,是吗?”

  他轻笑着,视线几乎快要攫住她的心脏,笑意却不达眼底。

  “虞清晚,你是觉得我舍不得动你,才一次次踩着我的底线,是吗?”

  他一边轻声问着,鼻尖几乎快要相触的距离,让虞清晚的呼吸忍不住变得沉重而急促起来。

  她抿唇不语,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很委屈。

  眼圈控制不住地红了,身体也因为冷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头也开始一阵阵发晕,此刻也只能强迫着自己保持清醒。

  他不动她,可不代表不会对别人下手。

  贺晟如果真想逼她,他有千百种法子让她就范。

  女人的乌发早就在挣扎时变得凌乱,几缕发丝被雨水打湿,粘在纤弱脆弱的雪颈上。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散乱开,里面的黑裙也早就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弧度美好的曲线来,充斥着黑白的禁忌美。

  唯有一双清凌的眸子湿漉漉地望着他,眼睛红得像兔子,她紧咬着唇,目光柔弱又倔强,在无声地跟他对抗。

  她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也不惧他,毕竟他们曾经朝夕相处了四年时间。都是他亲手惯出来的。

  心口像是被什么猛地撞了一下,贺晟喉结一滚,握着她的力道陡然就松了些。

  他本就没敢用什么力道,她身上太娇,稍一用力就会红,这点他再清楚不过。

  他还是妥协了。

  虞清晚仰起脸直视他,倔强地回:“总不会是你。”

  想起秦悦柠的事,她的声线在颤,第一次用质问的语气:“我们之间的事,你为什么一定要牵连到周围的人。和悦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牵扯到她身上。”

  贺晟蹙了蹙眉,没听懂她的话。

  “你说什么?”

  “是你让她丢了工作,不是吗?”

  没有给贺晟解释的机会,虞清晚咬紧唇,用伤人的语气,她一字一句道:“贺晟,你这样只会让我恨你。”

  没空细究她前半句话,只听见后一句,贺晟的眸色顿时窒住,眼底的情绪一寸寸四分五裂。

  她甚至没问一句,就认定是他做的。

  大概在她的眼里,他一直都是作恶多端的人,做事不择手段,自然改不掉骨子里的恶劣和疯狂,也永远比不上钟庭白的清风霁月。

  这就该是他,被世上所有人厌恶,唾弃,然后抛弃。

  当然也包括她。

  外面的雨点砸落在车窗上,啪嗒作响,像是敲击在心上,一下又一下。

  周围的空气诡异地安静着,刚刚在雨里染了凉意,虞清晚的身体此刻已经有些受不住。

  她轻咳出声,瘦弱的肩膀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也就在这时,贺晟忽然彻底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

  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受伤和颓然,很快,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

  贺晟并不打算解释她刚才的质问,轻笑了声,索性回道:“你不是早就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虞清晚顿时一怔。

  不等她回答,贺晟又扯了扯唇角:“恨吧。”

  他不在乎。

  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她对他,是恨或爱,又有什么所谓。

  比起一别两宽,恩怨皆消,他宁愿和她纠缠着,不死不休。

  他垂眸看着她,眼神执拗而强势。

  “记住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嫁给任何人。”

  话音落下,心脏忽然重重地跳了一拍。

  虞清晚无声地咬紧唇,又听见他道:“或者,还有一个办法。”

  贺晟忽然攥住她的指尖,伸向自己的喉结处。

  虞清晚瞬间睁大眼,想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着挣扎不得。

  直到摸到那处冷硬的位置,她忍不住呼吸一滞。

  下一刻,贺晟扣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滑过他微微起伏的喉结线条,留下一道暧昧不清的红痕,烙印在他冷白的肌肤上,像是在为她演示什么。

  那是动物身上最脆弱的喉管,只要割破,便能一击毙命。

  他亲自把自己唯一的弱点送到她手上。

  男人低垂着眉眼,薄唇轻启:“杀了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虞清晚惊愕地抬起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贺晟。

  对上他漆黑的眼,她才看清他眼底的认真和疯狂。

  一时间,她的唇动了动,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还在握着她的手教她,声线喑哑:“用刀,割开这里,很快就会死。喷出来的血会很多,怕脏手吗?”

  这辈子唯一逃离他的可能,就是亲手杀了他。

  死在她手里,他认。

  大概是料定了她的反应,贺晟却忽而愉悦地弯起眼睛,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

  他的眼眸本就生得极为艳丽,只是被平日里的冷意和戾气压着,此刻却是说不出的邪肆和疯狂,如妖孽勾人。黑长的睫羽低垂着,覆盖出一小片阴影。

  俊美五官带来的视觉冲击性极强。

  漆黑的瞳孔倒映出虞清晚此刻愣怔的模样,像是真的被他的疯劲吓着了,指尖残留的体温隐隐发着烫,心脏剧烈到几乎快要跳出胸口。

  窗外雨声不歇,车窗被雨幕层层冲刷,她听见他问。

  “虞清晚,舍得下手吗?”

  作者有话说:

  怎么又疯又sao啊贺老板....受不鸟

  我就说他不太正常!!

  *感谢大家支持正版~评论区送一百个红包,谢谢大家对贺老板和晚晚的喜欢~ĴȘĞ

  ——下本不出意外写专栏里的《心间融化》,纵我和嗜瘾的二代文,全程高甜!

  文案:

  冰山霸总*糊涂嗲精小秘书

  青梅竹马/先婚后爱

  傅思漓作为傅家小公主,自小被娇惯长大,性格娇矜,人见人爱。

  却唯独在裴时隐这里碰了钉子。

  而后,她就变成了裴时隐的小拖油瓶,整天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喊他时隐哥哥。

  成人礼当天,傅思漓决定告白,却在拐角偷听到一段对话。

  一人戏谑问:“小思漓成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订婚啊?”

  傅思漓屏紧呼吸,紧接着就听见裴时隐冷淡无情的嗓音响起。

  “别胡说,只是妹妹而已。”

  少女情意被一盆冷水浇得渣都不剩,傅思漓红着眼睛,把裴时隐的电话微信统统拉黑,第二天就搭上了出国的飞机。

  *

  阴差阳错和顶头上司扯证之后,秘书傅思漓每天上班都像在演谍战,小心翼翼得生怕同事发现。

  某天,傅思漓开小差,趴在桌上午睡,突然被身旁同事戳了戳。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习惯使然地拽了拽他的衣袖撒娇。

  “时隐哥哥...”

  话一出口,气氛安静得近乎诡异。

  傅思漓整个人瞬间清醒,脱口而出:“不是,老婆。”

  旁边众人惊得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傅思漓简直欲哭无泪。

  一定是洗脑包,下次裴时隐再这么叫她她一定要把人踢下床。

  男人依旧面无表情,浑身上下仿佛写着四个字——我们不熟。

  “一会儿来一下我办公室。”

  *

  傅思漓被叫进办公室之后,公司炸了。

  谁不知道裴氏总裁裴时隐向来不近女色,铁面无私,幻想着当总裁夫人的女员工更是在公司无一幸存。

  就在所有人已经准备给傅思漓庆祝离职时,人却完好无损地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没人注意到,傅思漓的唇似乎比以往看着红肿了些。

  而后,事情的走向却逐渐不对劲起来。

  公司上下无人不知,老板从不给人第二次犯错的机会,咖啡只喝美式。

  而傅思漓时不时就会端进去一杯加奶加糖的拿铁,还被喝了个精光。

  拿错文件,端错咖啡,偏偏还能稳坐贴身秘书宝座。

  冷酷冰山霸总*糊涂小秘书的cp大军迅速在公司崛起。

  直到傅思漓离职的那天,终于有cp粉头忍不住忿忿不平。

  “老板,傅秘书是又犯错了,您才狠心把她解雇了吗?”

  办公桌后的男人正襟危坐,冷酷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近乎宠溺的神情。

  “她备孕去了。”

  公司众人:“?!”

  裴时隐挑眉:“我让的,有问题?”

  【小剧场】

  知道自己的办公室恋情惨遭曝光,傅思漓气到当晚把裴时隐赶到书房睡。

  她红着脸骂他:“裴时隐,瞎说什么备孕,你别欺负人....”

  男人领口散着,没了平日办公室里一丝不苟的严肃模样,冷漠无情的形象不复存在。

  他眸色温柔,耐着性子在她耳边低哄。ɈŜԌ

  “那让你再欺负回来。”

  #我就知道我嗑的办公室cp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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