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梁束赶到医院时, 天色已彻底黑了。

  余遇刚把车堪堪停下,梁束已打开车门冲出去,恍若一道闪电。

  快到医院时,王希慷又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说安涴的伤口处理好, 现在已住进病房。医生建议观察一晚, 没事明天就可以出院。

  梁束快跑穿过停车场,手紧捏着手机, 生怕错过新的讯息。

  与无数人擦肩而过, 他们在他眼里都是虚晃的影子。

  在这一刻,梁束再次意识到他根本无法失去她。虽然他平时也知道,但刚刚那种巨大覆灭的恐惧感让他窒息。

  炎热夏日, 汗珠从额头顺着他颈侧淌下。

  终于抵达住院部C座,梁束耐不住等电梯, 拧眉冲进楼梯间。看眼漫长的阶梯,抬眸抹下额头的汗,如野马般一口气冲上去。

  因他过于瞩目,虽然仅像一道风似的掠过。电梯间里等候电梯的人还是有注意到, 他碰了碰同伴的胳膊肘, “刚刚跑过去的是梁束吧?”

  同伴眼睛瞬间锃亮, “真的?他这么着急去干嘛?”

  “难道家人受伤了?”

  “他直播不说过跟家里人感情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 默契想到最近隐隐听说的解约传言。不约而同出声, “跟上去看看。”

  一路没有停歇,等推开十层沉重的金属门时, 梁束垂眼动作微顿, 才抬步往外走。

  住院部走廊不像门诊嘈杂喧嚣, 安静极了, 静的让人心慌。

  他不停低声自喃王希慷刚刚发来的房间号,眼睛机械麻木地滑过门牌。

  终于找到1016,梁束近乡情怯般停住,有一道透明玻璃窗的房门虚掩着。

  垂头站在那,侧耳倾听,听到安涴和王希慷在说话,声音如常。他这才松口气,紧攥的拳头终于松开。

  右手伤口渐好,已长出新肉。

  刚刚他握拳太紧,坚硬的指甲扎在那,现在一片红。

  出神一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海里一片空。

  他突然停下,又突然提步,手指轻颤着推开病房虚掩的房门。

  听到动静,里面说话声顿时停住。

  王希慷扭头一看是梁束来了,连忙迎他,“怎么来的这么快?”

  梁束僵硬看他,嗓音紧绷,“之前就在高速上。”

  定定看着王希慷,并未分给安涴半分眼风。

  王希慷看眼面前不大正常的梁束,又回头看眼神情自若的安涴,想了想对安涴使了个眼色,然后安静退出病房。

  他站在病房门口,颠出一支烟。

  有小护士路过,眼神如刀。

  “先生,病房不让吸烟。抽烟您去楼下。”

  王希慷点头:“知道,我就闻闻。”

  小护士:“……”

  门内,梁束还如雕塑一般站在那没动,眼睛还盯着王希慷刚刚站着的位置。只不过现在眼眸垂着。好像不敢看她。

  好像之前一直是他住院她去探望,这还第一次颠倒过来。安涴摸摸后脑,嘶一声,忘记那刚刚碰伤了,下意识闭眼。再睁开一愣,抬头。

  短短一秒钟,他已到面前,岔开手指轻轻扶住她的头,拨开浓密的发丝仔细看了会。

  安涴坐在床边,一仰头,脸上红肿的划痕被光线晃过触目心惊。梁束瞳孔骤缩,喉结慌乱滚动着,又往下看。

  医院病房冷气开得足,她穿着宽大的蓝色条纹病患服,什么都看不出来。梁束蹲下,很轻地捋开她的衣袖,裤子。

  果不其然身上有划痕,也有青紫。

  他余光瞥见放在墙角的拐杖,扫过她白嫩的两只脚丫,又返回去看腿。

  “脚怎么了?”

  这是他进来之后跟她说得第一句话。

  “崴了一下,没什么事。”

  安涴看着他愈发低沉的面色,视线扫过墙角的拐杖,嗓音渐轻,“王哥非得借来。”

  “嗯。”

  他索性坐在地上,仰头定定地看着她,“还有哪受伤吗?哪里难受?”

  安涴摇头:“我觉得还挺好,今天就能出院其实。”

  突然安静,两个人都未言语。

  梁束就这样看着她,眸色深浓翻涌。安涴攥紧衣袖,心有不安。

  “怎么突然接这么多广告?”

  梁束仿佛不经意问道,“听王希慷说,你今天拍了一天,这是最后一个。”

  “你当自己是机器人吗?”

  这样连轴转。

  机敏如梁束,他已经觉得不对劲。他当初故意露出破绽被她发现是为了让她心软,不是为了让她卖命!此时此刻自责愧疚像利刃一样毫不留情地凌迟着他。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嗓音嘶哑。

  “你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吗梁束?”

  “如果你来这只是为了兴师问罪,我觉得你可以走了。”

  受惊时的不安,整日的疲惫,还有身上隐隐的伤痛让她觉得累。她不想跟他吵架,他们才和好多长时间,怎么又这样了呢。

  像时光流转到三年前。

  安涴顿住,突然看他,“梁束,我们冷静一下……”

  一副又要说临别赠言的欲言又止。

  “冷静?”

  梁束心中那团火焰嘭地爆发,“我哪里不冷静?”

  “你想我怎么冷静?”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炸弹,在梁束的仓皇不安下,无法被浮于表面的友好幸福遮掩,终于爆炸。她的神情语气和说的话,都宛若三年前。

  三年前他去拽她的手,她挣开时怎么说的来着。

  我们都冷静冷静,那时她说的话和今天如出一辙。

  “闭嘴!”

  梁束猛地退后一步,“安涴你闭嘴,你别说话。”

  他觉得自己料事如神,没有草率跟她复合,倒不用再一次听到分手之类的刺耳话语。梁束自嘲笑笑,又想,连男女朋友的身份都没有,人家可是想走就走。

  可当年就算他是她男朋友,她离开时也没见得犹豫半分啊。

  饶是知道当初有容钦从中作梗,可她离开时的背影还是给他留下了深重的伤疤。他就像站在脆弱的冰面上,走到湖中央时,薄薄的冰面开裂,他垂眸望去,再抬脚可能就尸沉冰窟。

  他挖空心思他们才走到如今这步,梁束不敢。

  什么都不敢。

  他凤眸赤红,狠叨叨凝她一眼恨不得剜下她一块肉,豁然转身往卫生间走去,长臂一勾,木门咣当一声闷响。气势震天,却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纸老虎一样,浑身湿淋淋的,可怜兮兮地躲了起来。

  安涴呆呆地看着那。

  半晌,垂眼抿了抿嘴唇。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片刻后反应过来。

  她真的只是想让他冷静一下,进门这么久他胸口还在剧烈起伏,额头上都是汗,喘着粗.气。

  她没那个意思,真没有。

  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

  不知过了多久,她撑起床边的拐杖,尽量不发出声音往那边走。

  梁束双手撑在腿上,面无表情地看向地面。看似认真,实则没有聚焦。

  他多丢脸呢,甩脸想走都不敢出这病房,只能狼狈钻进狭小的卫生间里,无声舔干重新裂开的伤口,孤独地跟恐惧斗争。然后一会儿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出去拥抱她。

  他怕吵架,她又像三年前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他。

  他可真没出息,梁束自我唾弃着。

  咚咚。

  有人敲门,梁束眼睫颤动。

  吱呀,门从外被拉开,光芒倾泄,他依旧没动。

  安涴开门后第一眼就看到身型高大的梁束坐在马桶盖上,并不看她。看她进来还故意扭过头,满身倔强委屈。

  无声跟她对抗,就算把自己憋卫生间里,也不跟她说话的架势!

  “非得跟我吵架吗?”

  安涴安静看他,“我都受伤了。”

  强装镇定,本来满身燥火的梁束一听这话瞬间爆炸,“我跟你吵架?我哪敢跟你吵架!安涴你有没有心?!”

  他刚说了两句,她就要放弃了!!

  又要放弃他!

  说着他双眼又红了,猛地侧头看她,撑在膝盖上自然垂下的双手不停颤抖,明显是气大了。

  可他在看到安涴悬空的右腿,撑在一旁的拐杖,恼怒用力地抓了把后脑茂密的头发。唰地起身箍住她的腰,将她抱起转身放到马桶盖上。

  “地方让给你,我出去行了吧祖宗。”

  一眼不肯再看她,转身就要走。

  下一秒衣角被人拽住,明明很轻,他却动不了,迈不开腿。梁束颓丧地低下头,没有回身哑声说,“让我缓缓行吗?别跟我吵了。”

  像终于认输的败者,可怜巴巴无可奈何的终于竖起了白旗。

  回手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握了一下,然后微微用力要将它挪开。

  “不行。”

  安涴温声开口,“你不能走。”

  梁束没动,脊背更加僵硬。

  安涴继续说,“走了你会藏起来偷偷哭。”

  梁束嘟囔顶嘴:“………我才不会。”

  满腔怒火诡异地灭了大半。他唾弃自己没出息,可在听到她下句话时彻底举手投降。

  “那样我找不到你,也没有办法哄你。”

  静默。

  梁束认命般回身,蹲到她面前,抬眸满眼无奈地看她,“小祖宗,你到底想干嘛?”

  她拽着他衣角的手没有放开,随着他蹲下,他的衬衫一角被拽开露出腰腹。梁束覆上她的手,示意她松开,安涴不动。他就没再管,就这样别扭地握着她的手。

  “我刚刚最后一句话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冷静一下。”

  她抬头抚过他坚硬的鬓发,温柔地揉了揉他硬阔的耳朵。老人都说耳朵硬主意正。

  她想了想,继续说,“刚刚只是想让你去给我买点橙子。”

  梁束紧张躬起的背终于放松。

  他低头将脸颊贴上她手背,“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三年前就是这样,刚才瞬间我以为噩梦重现了,吓死我了。”

  安涴拍拍他后背。

  她是发现了,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好像有点问题。彼此伪装,都报喜不报忧,装作无所不能,所以当初她只看到他光鲜亮丽,他也恨她的风淡云清。

  并肩携手能走长远的伴侣好像不能这样。

  静默。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

  她推他肩膀,双臂绕过他脖颈,“你抱我出去。”

  梁束闻言起身,拧眉看了一会儿,怕碰到她伤口,最终选择接触面积最小的抱法。让她坐在他的左手手臂上。

  右手拿着拐杖。

  出去后,小心将她放到床上。

  刚要开口,就被安涴抬手止住,“你去楼下帮我买点橙子。”

  梁束顿住,俊脸绷紧。

  “我想好好跟你谈谈,你去时正好我想想一会儿怎么说。”

  安涴开诚布公,“而且嗓子干了,想吃点酸酸甜甜的。”

  梁束又仔细端详她的神情,半晌后低声问,“不跑?”

  安涴笑着摇头,“不跑。”

  “我这个腿脚,能跑哪去。”

  百般犹豫,梁束最后看眼守在门口的王希慷,才不情不愿地说句好吧。

  “我一会儿就回来。”

  目送梁束离开,她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除了跟梁束谈谈,还有一点,她觉得今天的事故特别诡异。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想给赵阔发条信息,一摸没摸到,才想起来自己手机被摔坏了。

  梁束很快回来,满满一塑料袋饱满的大橙子。

  他回来先到床边顺手摸把她头发,又去卫生间洗手洗把脸,然后才回来坐到她床边拿出一颗橙子准备开始扒。

  安涴看他手中的橙子,果然是果冻橙。

  又看他自如娴熟的动作,视线往上,落在他下颚欲滴的水珠上。

  扯张纸巾给他擦干,碰触瞬间,把橙子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如常。

  梁束浑身还是有点紧绷,扒好橙子递给她,见她将橙瓣含入口中,梁束喉结滚动。安涴瞥他一眼,拿起一瓣塞到他嘴里。

  梁束被塞的一脸懵,嚼了两下后才闷声说,“我不是馋这个……”

  安涴立刻红着脸打断他,“好了不要继续说了。”

  梁束痴迷地盯着她脸颊上的红霞彩带,心突然定了,她心里也有他。

  于是强令自己轻松下来,“刚刚说要跟我谈,要谈什么?”

  “我想你告诉我,你跟容钦斗到什么地步了。”

  梁束霎时僵住,“……!”

  他没想到安涴会直接问出来,她之前不是这种凶狠直入的风格啊。

  “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

  安涴不解看他一眼,“我不能问吗?”

  沉默片刻,梁束涩然道:“不是。”

  他以为她会装不知道。

  以前他俩在一起时,他们进了娱乐圈后不在一个公司之后,她就不怎么会问他工作上的事。如果他不说,她肯定不会主动问的。

  所以之前梁束才会小心翼翼假装打电话被她听到,一是想让她心软,二也是试探她如今会怎么做。

  他刚冷静的心潮又重新浮动起来。

  不过跟刚刚不一样,此刻是雀跃的。他第一次感觉,好像不是他一个人在努力。

  那股情潮从胸膛直冲而上,从他眼角溢出,烫得他好看的双眸又亮又水润,整个人连带灵魂都亮起来。

  他怕安涴担心,简单把事情跟她说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想解约,但容钦不肯轻易放过他。他想少损失,容钦想使劲把他扒层皮,最好血肉模糊才好。

  “这些都是律师在弄,之前容钦要谈,被我拒绝了。”

  梁束飞快看她一眼,离她很近低声说,“我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多少钱都不行。”

  他还记着容钦删最后一条留言的仇,也许他不删,他们就不会分开。还有他们之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冷落安涴,他想跟她好好在一起,肯定不会再跟他们有什么牵扯。

  安涴听完没说什么。

  本来想问赔偿金的事,可医院人多口杂,最终没问。想等明后天回家就他俩自己时再谈。

  梁束:“我还留了后手,你别担心。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弱势,但最后不会出事的。”

  安涴:“?”

  梁束手上都是橙子汁水,用手背碰碰她,“回去告诉你。”

  于是安涴知道这也是不方便说的,点点头,索性将这个话题翻篇。

  被他喂了一口橙子后,安涴满足又后怕地感叹,“还好今天早上去看了眼妈妈,要不然非得露馅。”

  她还挺庆幸?

  梁束没好气瞥她一眼,将剥好的果冻橙分成瓣塞进她嘴里,“你这么有主意还怕露馅?等你睡着我就去疗养院告诉安姨,到时你哭都没地方哭。”

  梁束说罢不再看她,低头继续扒下一瓣上的白色丝络。

  手上一边动,嘴上嘟囔不停,声音太小,安涴没听清。

  可刚刚那句安涴听清了啊,她凝眉,用脚尖踢了下梁束膝盖。

  梁束没抬头:“等会,马上了,怎么吃的这么快,老子要供不上了。”

  安涴又踢他一下,梁束抬头朝她安抚一笑,“别着急啊,怎么跟小孩似的。”

  “梁束”

  安涴突然喊他大名。

  梁束立时坐直,“怎么了?”

  安涴:“你怎么知道我妈妈住在疗养院?”

  梁束短暂慌乱一瞬:“你跟我说过。”

  听到这句话,安涴若有所思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好了,不吃了。我去洗漱,一会儿睡觉了。”

  王希慷定的这间病房是单人房,虽然地方宽敞明亮,可病床就一张,墙边到时有一张三人座的黑色皮质沙发,但梁束太高,也躺不下。

  安涴先去洗漱,听着里面淅沥是水声,梁束给魏玮打了一通电话。

  上来就请假一周,魏玮大惊,“你离组这么久干啥?”

  “照顾家属。”梁束理直气壮。

  “………”,魏玮一言难尽,突然想起安涴出了意外没说什么,只是打趣梁束,“你家属知道你是她家属吗?”

  梁束冷笑,“反正我得照顾她,寸步不离。”

  魏玮笑了,“好小子,你有种真做到寸步不离。“

  安涴洗漱后,梁束也去洗漱。

  等他出来后,安涴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今天大概很累,她睡着了眉心还蹙着。脸上的伤痕被医院明亮的白炽灯一照,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梁束心一哆嗦。连忙将顶灯关上。

  终于一片漆黑,他站在病床前好一会儿,转身前俯身为她盖好被子,又疼惜地将她发丝轻轻捋到旁边,不让它们惊扰脸上的伤痕。

  一向黏人的梁束今天反倒一反常态,没有安涴一起睡病床,自己缩在沙发上对付一晚。

  翌日清晨,安涴没有大碍可以出院。

  王希慷忙前忙后跑手续,梁束守着安涴寸步不离。

  出院很顺利,就是在他抱安涴上车时眼睛好像被光晃了一下,但回头什么都没看到。

  王希慷开车,梁束坐在后面照顾安涴。

  离开医院之前,梁束私下交代余遇偷偷去处理别的事情。

  三个人一路抵达安涴的小公寓,出了电梯,梁束一把将人打横抱在怀里。王希慷看他俩一眼,将安涴轻飘飘的行李袋往门口一放就先回到自己家。

  咣当一声,走廊就剩他们二人。

  安涴拍他手臂示意自己要下来开门。这套小公寓是密码锁,这个角度不方便。梁束没放开,弯腰帮她找角度。

  滴。

  指纹识别,门锁打开。

  梁束这才放下她,扶着她手臂。看她踏进房门站在原地没动。

  安涴走出几步才听到后面没动静,回眸疑惑看看,“怎么不进来?”

  梁束笑笑。

  “我是男德标兵。”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听的安涴一脸懵逼,“所以呢?”

  梁束正经的像个贞洁烈夫:“所以我得为我未来的女朋友和老婆守身如玉,不能轻易进女性朋友的家。”

  安涴:“……那你在剧组里怎么没守身如玉呢?”

  梁束哽住,没想到她没借坡下驴,反倒义正言辞地反驳他。

  “……”,他恼怒瞪她,“你这句台词不对,重说。”

  安涴失笑:“那我的台词是什么?”

  梁束清了清嗓子,满脸肃然。

  “你应该说,哦原来是这样”,梁束学着安涴平淡舒缓的语气,顿了顿继续说,“那你怎么才能进来呢。”

  梁束飞快睃她一眼,梗着脖子看起来气势非凡。

  如果他浑身皮肤不这样红的话,她就信了。

  梁束无视她打趣的目光,虽然脸更红,但镇定地继续沉稳道,“我就会回答,如果你让我做你男朋友的话,我勉为其难可以进去。”

  安涴抱臂,歪头看他。眼底笑意渐浓。

  她知道他十六岁时幼稚,不然那时也不会故意打架吓唬他。可现在他怎么都二十六了还戏这么多呢?难道妈妈跟她说男人在爱人面前都小男孩居然是真的?

  她从重逢初开始回忆,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他在外人面前冷静自持,话少矜贵充满神秘感。在她面前一直絮絮叨叨,骚话停不住。忍不住笑了。

  梁束看她出神,还笑!

  立刻恼怒打断她思绪,“安涴!”

  活像个捉人出轨的眼神,咬牙切齿,“这个时候你还溜号!”

  “这个时候?”

  安涴往前一步,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近,唇瓣擦过他的下颚。

  “这是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梁束第一次踏入安涴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