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拒绝WRC战队的消息刚回过去, 这时候，聊天框里，刚好弹出了Mo的消息。
Mo发了一张自己战队的试训邀请码过来, 紧跟着，发来一条战队基地的地址。
“小川，”莫辰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 “我会一直在基地等你。”
短暂的沉默过后，莫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天这局游戏，是我这些年来，打得最惊喜的一场，因为有你。”
江小川呼吸一滞, 下意识想要回一句“我也是”, 但最终只说了“谢谢”。
莫辰轻笑，知道他不自在，适时地退出了语言。
摘下耳机，江小川用力搓了搓发烫的耳朵，盯着客户端愣怔片刻，然后点开Mo的对话框。
看着对话框里那条地址中, 那个熟悉的工业园区的名字, 江小川怔住。
这个工业园区, 不就是他之前去面试的那家公司所在的位置？
那天，他面试被拒之后，啃着雄虫救济粮，误闯进的那个“网吧”, 就是Mo的战队的基地？
这样说来, 那天在那间宽敞的全开放训练机房里, 他没能看清相貌的那个坐在最靠里的位置的虫，那个在游戏战略部署上，和他有着惊人默契的虫，就是Mo？
这也，太巧了吧？
点开Mo发过来的那张试训邀请码，江小川陷入沉思。
那张邀请码的下方，有一段简单的说明文字，上面写着，这是一张职业战队通用的邀请码，收获邀请码的虫，前往指定的战队基地，完成基本体能测试，游戏基础技术测试，和雌虫身份核验后，即可加入战队，进行为期两周的试训。
这说明文字没什么问题。
可江小川盯着中间“雌虫身份核验”那几个字，挣扎起来。
即使只是参加试训，都要做雌虫身份核验，更不要说……
他想打职业，想打比赛，更想和Mo这样能跟他天衣无缝打配合的辅助一起打比赛。
以前，看着那些线下赛对性别的严格限制，还有联盟职业战队招收选手时明确写出的只收雌虫的规定，江小川总是望而却步。
那时候，他一心只想找个愿意接纳雄虫的战队，或是参加接受雄虫匿名的比赛，可现在，江小川的心态变了。
外界对雄虫的种种限制，都无法压制住他想要和Mo一起打职业的欲望。
哪怕必须伪装成雌虫，他也想要加入Mo的战队。
如果要伪装成雌虫……他需要假的身份证明。
江小川突然想到DOL客户端里认识的那只暗网可以办证的虫。
像是感应到了江小川的想法似的，这时候，游戏客户端里发过来一连串的消息，全是来自8哥。
江小川点开来，发现是一整排的比赛宣传海报，全是首都星的线上赛，都是匿名的小比赛。
[队友]办证/代练/卖机-暗网1818：哥们，我帮你看了几个匿名线上赛，你看看，如果真有兴趣，咱们可以组队一起报名
[队友]办证/代练/卖机-暗网1818：哥们，真不考虑一下星秀赛吗？名气大，奖金多，热度高啊！比这匿名线上小比赛赚多了！
[队友]办证/代练/卖机-暗网1818：哥们，你那什么身份这么敏感？你跟你8哥讲，8哥帮你解决啊，你8哥可是暗网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虫，什么身份没解决过，看到我名字没，专业办假证，最新芯片技术，别的不说，比赛上隐藏身份用，足够了！
[队友]办证/代练/卖机-暗网1818：哥们，怎么不回消息呢？你看到我昨儿给你发的微虫账号了没？你加我账号，咱们私聊啊，DOL客户端限制太多了，动不动给我禁言！
江小川看着8哥这一连串刷屏的消息，滚动着鼠标往上翻，找到了最上头那条微虫账号的图片，想了想，抬起手环，扫了二维码。
添加好友请求刚出去的下一秒，对面立即点了通过申请。
8哥的头像是只金钱豹虫，名字和他DOL客户端的昵称一样。
江小川正想打招呼过去，对面一连串消息轰炸过来。
[办证/代练/卖机-暗网1818：艹艹艹艹艹艹艹]
[办证/代练/卖机-暗网1818：哥们，你真是雄虫啊？]
[办证/代练/卖机-暗网1818：这就你说的敏感身份？]
[办证/代练/卖机-暗网1818：哎哟我去，哥们牛逼啊，雄虫不在家好吃懒做，跑出来打比赛？还把技术练得这么牛逼？]
[办证/代练/卖机-暗网1818：哥们，8哥敬你是条汉子，你这样上进的雄虫，你8哥我真是第一次遇到]
[办证/代练/卖机-暗网1818：稀少，太稀少了！]
8哥这种在暗网做生意的话唠虫，就有这样的魔性，哪怕没得到任何回应，他都能自顾自聊下去，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江小川在陌生虫面前本来就有些拘谨，面对8哥这一连串的聊天消息，有些不知如何插嘴，正想着如何开口咨询对方在暗网办证的事，就看到8哥又发了消息过来，开始主动招揽生意。
[办证/代练/卖机-暗网1818：哥们，雄虫的话身份是有点麻烦，但也不是完全搞不定]
[办证/代练/卖机-暗网1818：你如果是想打比赛，我可以帮你办个入场的雌虫证明的，轻轻松松骗过主办方]
[办证/代练/卖机-暗网1818：价格上好说，咱们组队一起打比赛的话，给你算个友情价]
盯着最后几条消息，江小川若有所思。
看来真的可以修改证件上的性别信息，不过江小川没办法和8哥一起去打比赛。
如果是放在一天前，他或许会同意跟8哥一起去打比赛，可现在，江小川有了另一条更想走的路——他想和Mo一起打职业。
哪怕必须要伪装成雌虫，他也想加入Mo的战队。
[LittleRiver：如果是按原价，要修改现在光脑账号里的性别信息，是什么价位？]
江小川这条咨询的消息发出去，对面沉默了几秒，然后回复过来。
[办证/代练/卖机-暗网1818：价格好说，你来我工作间吧，咱们见面好好聊]
紧接着，8哥发了个定位信息过来，后面跟着个手机号。
[办证/代练/卖机-暗网1818：我24小时都在店里，你要过来提前跟我电话说一声就行，随时恭候]
江小川谢过8哥，点开他发来的定位信息，心下寻思着什么时候过去比较合适，这时门外传来电子锁被打开的声响。
吴乐回来了。
江小川立即收起手环，转身出去。
暴雨已经小下来了，可外头此时依然淅淅沥沥下着细雨，吴乐显然没有带伞出门，此时头发和身上都湿淋淋的。
像是不想惊动室友，吴乐正弓着背，小心翼翼从鞋柜里把拖鞋提出来。
看到江小川快步冲出来，吴乐提着鞋的手顿在半空中，仰起头，冲对方露出个讨好的笑，又抬手轻轻拨开被雨水凝成一绺一绺的刘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轻喊声“小川”。
看着这小身板狼狈的样子，江小川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回去，最终只轻叹一声。
“乐乐，快把湿衣服换了吧，去洗个澡，降温了，你有春秋天穿的衣服吗？”
吴乐见江小川没有问他相亲的事，面上神色一松，低声说：“可以多穿两件。”
那就是没有了。
江小川一边催促吴乐去换衣服，一边转身往自己卧室去，“我哥给我送了衣服过来，你穿我的吧。”
待到吴乐洗完澡出来，换上江小川给他的衣服，江小川已经把之前留给吴乐的那一半食盒里的吃的拿出来热好了，端到吴乐面前去。
吴乐一下午都在雄保总部大楼里忙着去热带花园的报备，等到结束出来，早过了雄保协会救济粮领取的时间了，自然是没吃晚饭的，此时见江小川端着热腾腾的饭菜送到自己面前，感动得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
他实在饿坏了，也不和江小川客气，接下食盒，盘腿坐下来，就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江小川在吴乐身边坐下来，帮他把果汁吸管插好，递到他面前去。
吴乐梗着脖子用力把包在嘴里的一大口饭菜吞下去，又接下江小川递过来的果汁猛吸了两口，这才含糊着开口：“小川，你真好！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了。”
江小川待到吴乐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正色道：“乐乐，你要真想谢我，就把跟你相亲的那雌虫的信息给我看看。”
到底还是又绕回相亲这事上来了，吴乐知道躲不过，撇撇嘴，把光脑里那只雌虫相亲时填写的信息调出来，送到江小川面前去。
江小川快速浏览一遍，然后眉头拧起来，“只有这些？”
那上面只简单写了雌虫的年龄21岁，性别雌性，职业是DOL联盟职业选手，再加上几条身高体重家族病史，其他就都是空白。
吴乐点点头，又小心翼翼把微虫账号调出来，点开一个账号的朋友圈，送到江小川面前去。
那账号叫[首都星最具潜力新虫主C]，头像是DOL游戏里某个一号位英雄的原画图。
对方的朋友圈里，正如吴乐所说，除了偶尔转发几条比赛动态，就什么也没有了。
见江小川盯着那朋友圈看了挺久，脸色始终不太好，吴乐凑上去说：“你要看看我们的聊天记录吗……其实也就是聊些日常，除了早安晚安吃了没，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江小川点开两个虫的聊天记录，里头看起来正如吴乐所说，除了日常打招呼，其他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去热带花园约会相关的内容也没有？
“你们怎么约的去热带花园？”江小川诧异问。
吴乐小声说：“是有次和他语音的时候定下来的，聊天记录里没提这事……”
江小川又开始在心中叹气，面上却竭力克制住，只神色平静地问：“约了什么时候和他过去？”
吴乐小声地说：“明天晚上……”
“这么快？”江小川没怎么犹豫，接着说，“我跟你一起去。”
“啊？别吧，”吴乐为难起来，“哪有虫去热带花园约会，还带朋友的……万一吓到他怎么办……而且我报备的是两只虫去，也没有你的位置啊，小川……”
“我不进去，”江小川这时道，“你跟他约去外面露天花园靠街边的桌子坐，我在对面公园门外的长椅上守着你们，如果有问题，你随时站起来叫我。”
吴乐小声嘟囔：“也不用这么麻烦吧，能有什么问题嘛……”
“乐乐，”江小川肃声喊他，“这种事不能乱来的，万一遇上图谋不轨的虫，怎么办？”
吴乐有些委屈，讲话声都有些哽咽了，“可我又没钱又没背景，长得也不好看，连精神力都没有，他能图我什么呢……”
说到后头，眼眶都红起来，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眼看就要滚落下来。
江小川心里软下来，揽住吴乐的肩膀，“乐乐，别这么说自己，你长得很好看，性格也很好，那些雌虫拒绝你，是他们的错，不是你的错。”
吴乐靠在江小川肩头，抽噎了一阵，情绪平复下来，在心底也渐渐承认自己这次约会确实是莽撞了，是他太急切想要找到一只愿意接纳他的虫了，才会一时冲动什么也没了解清楚就跑去报备。
想到这里，吴乐才后知后觉地有些担心起来，可现在报备流程都走完了，约会时间地点也都定下来，自然没有再走回头路的可能。
幸好，小川还在他身边帮助他，支持他。
江小川轻轻抚摸着吴乐后颈湿润的软发，“我陪你一起去，不会打扰到你们约会，如果他真的是适合你的那只虫，我也会替你们高兴的。”
吴乐点点头，“小川，谢谢你。”
第二天，江小川起了个大早，领了救济粮三两口吃了，就往8哥的门店赶去。
8哥的店位置偏远，离江小川住的保障房很有些距离，乘坐公共交通中途要转两趟车，来回将近四个小时的车程。
吴乐和那只虫约的相亲时间是晚上七点，要及时赶去热带花园的话，必须要一大早就去8哥的店里。
一大早接到江小川的电话，8哥倒是有些意外，但十分热情地应下来，让他尽管过来。
江小川赶到8哥店里的时候，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
8哥的店，就叫8哥的店，一块沾满黑色机油的油腻腻脏兮兮的招牌，随意地悬挂在店铺外头。
店铺坐落在一条巷子的最深处，江小川七拐八拐，像绕迷宫一样绕了好几条街巷，这才找到这家店铺。
店铺铺面不大，门大开着，里头墙壁上每一处空间都钉着置物架，架子上摆满各种电子产品，看起来都是二手改装过的。
江小川走进去，绕着空荡荡的柜台转了一圈，没看到一个虫的身影，问了句“有没有虫在”。
吱——
是金属椅腿滑过地面瓷砖发出的刺耳声响。
紧接着，一只虫子从柜台后头跳起来，一头乱蓬蓬的火焰似的红色头发跟着上下弹了弹。
那虫子里头穿着条工字背心，外头随意披了件皮夹克，身上挂满各种金属配饰，动作间不断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虫子手中拿着手钳，嘴里叼着根绿色的长条状的东西。
看到江小川，虫子咧开嘴笑起来，牙缝被嘴里的食物染成绿色，看着多少有些瘆虫。
虫子抬手，拿手钳指着江小川，“小主C？哟，帅啊！”
这声音，是8哥没错了。
江小川冲着8哥笑笑，“叫我小川吧。”
说话间，8哥已经将钳子随意丢在地上，拍了拍掌心的脏污，然后单手撑在柜台上，双腿一抬，灵活地从柜台跳出来。
江小川扭头瞥一眼离两人不到两米远的柜台边上敞开的出入口，没说什么。
“小8，”8哥抬手，微扬起下颌，冲着江小川点了点下巴。
江小川回握了握8哥的手，开门见山地切入正题，“办证的事——”
“——这么急？”
8哥笑起来，抬手把嘴边的绿色长条状食物扯下来，嚼了两下。
江小川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根果汁软糖。
“走，进去里边说。”8哥转身，抬手举着果汁软糖晃了晃，往一扇小门走过去。
江小川快步跟上。
穿过小门，里面是一间幽暗逼仄的小房间，小房间里挤满了杂物，在正中央摆着一张深灰色的沙发，沙发上盖着一条凌乱的同色系被子，被子上随意丢着几件衣服。
看起来，这是8哥的店铺兼卧室了，那张沙发，被他当成床在用。
房间最角落里，有台传统电脑，电脑机箱上呼吸灯时隐时现，有极轻微的风扇声响起，屏幕停留在DOL游戏客户端登录界面。
8哥走到角落处，把电脑前的电竞椅转过来，送到江小川面前，“坐。”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来，身体朝后仰过去。
“咱们确定一下，你是想，伪装成雌虫，去参加比赛？”
江小川点头，认可了他的前半句话，“我需要修改账户里的性别。”
“成啊，”8哥一个响指，“这事好办，不过有几条规矩，我得先跟你明确一下。”
“修改性别，伪装成雌虫，是违法违规行为，如果你的身份被识破，是要承担很严重的风险的，这风险只能你自己承担，你得在我这里签一份保证书，明确如果出问题，绝不把我和我背后的产业链供出来。”
“当然了，有点法律常识也都知道，咱们这份保证书，肯定也是不受首都星的法律保护的，但我们做暗网生意的嘛，总有办法让你尝到违约的代价。”
“所以，这事我接了，肯定保证给你办好，但你也需要保证，出了事一律自己承担，接受吗？”
江小川点头，“没问题。”
“爽快！”8哥抬手，调出个加密版的电子合同，发到江小川账户上。
江小川接收到本地后，遵照8哥的指示，解开加密程序，将合同内容逐条读下来，确认没有问题，只是在看到最后价格那一栏的时候，顿住。
办一套伪装成雌虫的假证，需要4888元这么贵？！
这一笔钱给出去，他好不容易攒的买电脑的钱，就都没了。
不过如果可以去Mo的战队，以后其实倒也不需要自己操心电脑的事了……
“怎么？有问题？”8哥见江小川没动静了，上前一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笑起来，“不会是嫌贵吧？小朋友，我给你的可是友情价，基本上就一成本价，你现在去暗网随便找找，伪装雌虫这种高风险的证，其他店都是一万块起步的！”
江小川咬咬牙，还是签了字。
“得嘞。”
8哥将备份版本收到自己账户下头，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又从这逼仄的小房间的墙壁里开出个暗室来，暗室里，摆满各种制作假证的器械。
江小川把这堆满各种全自动机床的密室上下打量一遍，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还是条这么成熟的产业链？
8哥一面启动其中一台机子，一面转过头，看到江小川那吃惊的眼神，笑起来，“没想到咱们这行装备这么齐全？”
“我这还算简陋的，暗网上比我专业的办证的多的是，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8哥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讲漏嘴了，慌张找补道：“哎，看看就得了啊，你可别真跑去别的虫那，把我这单丢了。”
江小川笑笑，没接话。
这时机器已经完全启动起来，吱呀一声，上盖被掀开，像只张着深渊巨口的爬行类。
8哥抬手，伸向江小川，“把手环给我。”
江小川犹豫了一瞬。
他的光脑账号，是和他自己的DNA匹配的，是他在这里最重要的身份识别证件，自打他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看到江小川的犹豫，8哥又笑起来，“以前没做过违法违规的事吧？小乖虫？来都来了，都找到你8哥跟前了，现在又后悔了？”
说到这里，8哥转过身，随意倚靠在机床边，双手插进兜里，下巴指着门口，“后悔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那合同咱们现场撕毁了，我当你没来过，你当没见过我，完事。”
江小川摇头，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快速将手环摘下来，递到8哥面前。
8哥哼笑两声，将手环接下来，熟练地取出里头的芯片，扣进机床中间的凹槽里，然后将上盖严丝合缝关上。
嘀地一声，机床开始运作起来，带出轰隆隆的闷响。
“等着吧，”8哥转身看向江小川，“没几分钟就能搞定。”
江小川再次惊讶起来，“这么快？”
“都说了这是很成熟的技术了，”8哥随意道，“你是对这种边缘地带的事一点经验都没有吧，小朋友？”
“稍微翻墙出去看看，雄虫伪装成雌虫，雌虫伪装成雄虫，这种事，多的是！”
“咱们这破制度，有多没天理，你比我清楚吧？”
说到这里，8哥神神秘秘地弯腰凑到江小川耳边，眼底挂着狡黠的笑意，压低声音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星星之火，正在蔓延，燎原之势，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