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现代言情>玫瑰墨烟【完结】>第16章 必修课

  房间里暗得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冬天。

  陈设布置极为简约, 仅黑白灰三色,令人想起肃杀严冬,秃枝落雪。

  空间十分窄小, 卧室内附独立卫浴, 又隔出来一间很小的厨房, 外面是空荡荡的阳台。

  整体面积加起来,没温雪瑰在家的衣帽间一半大。

  却极为整洁干净。

  书架上的外文书码得贝联珠贯, 半开的衣柜内衣物平展, 地上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窗户微微开了条缝,带着雨雾的风吹进来, 也吹不散那股熟悉的清冷气息。

  她觉得好闻,偷偷深呼吸。

  艾伦不动声色地看她。

  她肯定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屋子,却一点都不介意, 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 眼里全是开心。

  其实这两年他已经很少回忆过去,此刻却忽然想到一事。

  如果早点遇到这样的她——

  他的少年时代, 是否会少一点戾气、少一点自卑?

  见窗子仍开着,他三两步走过去关好。再回头, 见温雪瑰仍站在门口。

  “怎么不进来?”他问。

  “我鞋底沾了水, ”温雪瑰瞅了瞅自己脚尖,“有拖鞋吗?”

  “哪那么多讲究。”艾伦轻轻皱眉,“进来,别着凉了。”

  他握住她纤细如花枝的手腕,把人拉进来。

  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很硬, 靠背也不舒服。

  想到一个没拖鞋就不进门的人, 大概率也不会肯坐主人的床, 艾伦索性一步到位,直接把温雪瑰拉到床上坐着。

  “等等等等,我衣服也是湿的——”

  她小小抗拒了下。

  艾伦双手按住她肩膀,往下轻轻一压。

  “坐着吧,祖宗。”他俯首看她。

  不知怎的,对她就没法用对别人那样的严厉语气,只能温声道:“我收拾,不怕。”

  床不算高,她脑袋才到他肋骨处,仰脸看他时,满眼都是认真的心疼。

  “你收拾也会累呀,你还生着病。”

  女孩柔软的茶棕色卷发被雨水打湿了一点,散发着幽微的香气。好看的素颜也被雨珠洗濯得更加清丽。

  她卷起薄衫的袖子:“我来帮你。”

  窗外天色晦暗,暧昧地介于昼夜之间。一线浅淡的光束透过窗户,落在她眼睫上,又流苏般垂下,映亮她精致微翘的唇珠。

  一瞬间,艾伦忘记要回答她。

  凸起如玉坠的喉结稍稍滑了滑。他将头又低下两寸,似想追逐那道光。

  由于是情不自禁,也就没预谋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掌心却忽然感觉到,她肩膀僵了僵。

  温雪瑰大气都不敢出。

  她怔怔看着欺近面前的男人,容颜一如既往好看又蛊惑,俊美近妖。

  眸光却不似先前温柔,带着有点晦暗的渴慕。

  是要吻她吗?

  是吗?

  吻哪?

  心跳一下达到峰值,她脑海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自己刚刚吃了什么?嘴里是甜甜的味道吗?

  她飞快忆起中午的泰国菜,下午的三明治,然后陷入巨大的懊悔,为什么刚刚没吃一颗指尖夫妇的喜糖巧克力!

  把那份让给弟弟?

  不!弟弟哪有跟帅气男友贴贴香。

  她犹自挣扎,艾伦却轻轻扯了下唇角。

  似是这么片刻的功夫,他理智已经回笼,眼底暗流退去,逐渐清明过来。

  最后只蜻蜓点水地吻了吻她的额角。

  薄唇柔软,带着熨帖的温。

  可她却觉得,额前留下一枚滚烫的刻痕。

  肩上力道一松,艾伦转身走到衣柜前,简单翻了两下,拿出一件下摆最长的衬衫。

  “给。”

  扔下这个字,他便走进浴室,将浴霸打开。

  温雪瑰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就听见浴室里响起水声。

  脑袋里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浴室跟卧室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墙,能非常勉强地看见里面的东西是什么颜色,但看不清轮廓和细节。

  她慎重地辨认了一阵,确定里面的艾伦肯定穿着衣服,这才过去看他在做什么。

  浴室内,艾伦将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好看的小臂,一手拿着花洒,另一手正在试水温。

  见她进来,他道:“温度刚好,过来洗吧。”

  “我不急,你先。”她转身就要出去,“洗完出来吃药。”

  还没踏出门槛,却被一把搂住腰,整个人又被抱回去。

  艾伦用那只湿手将花洒安回墙上,另只手在她纤细腰间收紧,动作轻车熟路。

  他指着架子上的洗漱用品,语气极为耐心,仿佛教幼童认字。

  “这个是沐浴露,这个是洗发露。”

  他低音磁沉:“柜子里有没拆封的毛巾,洗完后擦干再穿我给你的衣服,别着凉。”

  温雪瑰的耳根都被他的呼吸染红,仍然摇头:“你不先洗,我担心得记不住。”

  艾伦无奈,不得不据实相告:“其实我没感冒。”

  温雪瑰诚恳回复:“我不信。”

  顿了顿,还是严谨又仁慈地给了他一个机会。

  “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空气安静一瞬。

  灯光莹白,这间狭窄却干净的浴室一览无遗。小小的密闭空间里,两人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少顷,他自暴自弃般叹了口气。

  可不等她露出胜利的微笑,艾伦忽然极快地将头偏过来,轻轻啄了下她的唇角。

  这个动作毫无预兆,令人猝不及防。

  等它已结束许久,温雪瑰才怔忡着抬起手,摸了摸这枚啄吻落下的地方。

  应当不是错觉。

  除了他的唇,自己似乎还感到一些,陌生又粗糙的触感。

  指尖的感受印证了她的猜测。

  那里留下了一点点,濡湿的水痕。

  “喏,证明完成。”

  艾伦淡声道。单听这句的语气,简直像个成竹在胸的奥赛生。

  他眸间是游刃有余的狡黠。薄唇上沾着星点水光,增了几分艳色。

  也将这张脸平素的孤清淡漠,染上一丝几乎要引人亵渎的醺红。

  语调里倒还是正经的、藏不住的温柔爱惜。

  “如果我真病了,怎么舍得传染给你?”

  -

  热水自头顶浇下,将本就不清醒的头脑冲得更晕。

  温雪瑰迷迷糊糊地思考着,刚刚这一下,算是他们的初吻吗?

  但是呢,他舌尖只是在外面蹭了蹭,并没有完全进去……

  温雪瑰面颊一烫,为自己能熟练地造出这个句子感到羞愧。

  她抬起手,啪地一声,把热水拍在脸上。

  黄罐里的沐浴露是柠檬薄荷味,蓝罐里的洗发露是海盐薄荷味。

  她先后挤出来一点,在掌心里打泡沫。

  香氛混着热蒸汽飘荡起来,好闻得让人微微眯起眼。

  也透过门缝,飘进卧室里。

  浅灰色的被单掀起一角,艾伦半靠在床头,衬衫不经意地上卷,腹肌若隐若现。

  他正低头看平板。

  屏幕上,汉语和意语的报表各占一半,用于对比本部和分部的发展趋势。

  忽然有淡淡暖香,蛊惑般拂过鼻尖。

  注意到这一点时,浴室内飞溅的水声立时变得清晰可闻。

  他绝非刻意去听,却立刻分辨出她赤脚踩在地面上时,温吞的啪嗒声。

  床头与毛玻璃墙垂直。他余光里出现一片抹不去的纤细白影。

  窈窕纤秾的轮廓,暖白如羊脂玉。

  她站在浴室那束小小的灯光下,仿佛一个圣洁的芭蕾舞者。

  早已烂熟于心的意语字母,忽然变成一条条蝌蚪,从他左眼进来,右眼出去。

  艾伦停下翻页的指尖,倒回三页前的部分,仍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血液灼热,冲撞他耳根与胸腔。

  且还不罢休,在密匝的血管里沸腾跳动。

  他转了个方向,背对那面玻璃墙。

  同时,又将原本平伸出去的一条长腿,径直收回来。

  外裤随动作起了褶皱,也令身体的变化不那么明显。

  少顷,他又起身拿了瓶冰水,一口气喝干。

  手机屏亮起,提醒他下一日的会议安排。

  他没看几眼,点开李钟的微信头像。

  上条消息还是对面发来的文件,名为《预约佛罗伦萨大教堂的准备材料》。

  水声悄悄停了下来。

  他没注意,低垂着眼眸,输入一行字。

  [明天会议全部取消]

  然后关掉了手机。

  房间此刻静得出奇。忽然哗啦一声,浴室的玻璃滑轨门拉开条缝。

  艾伦微微屏息。

  却半晌没人出来。

  “雪瑰?”

  他试探着唤她名字。

  门缝处终于挤出个小小的脑袋,另一手死死把着门,将身体的其他部分藏得极严。

  娇艳的脸庞被蒸汽烫得通红。眼眸还染着水雾,一片朦胧流光。

  她声音极小:“那个,衬衫。帮我拿。”

  艾伦折角分明的喉结,幅度极大地滑动了下。

  他掀起被单折角,果然看到刚才给她的那件黑衬衫。

  -

  隔着浴室门十万八千里,艾伦极绅士地停下脚步,偏过头不看这边,将衣服递入。

  温雪瑰伸长指尖去够。

  两人遥遥相隔,仅指尖相触,场面堪比米开朗基罗那幅《创世纪》壁画。

  还不是刚刚被他亲懵了,才忘记拿进来。

  温雪瑰边嘀咕,边谨慎地立起衣领,纽扣也扣到最上面一颗。

  又抹去镜上水雾,转过身反复检查了几遍,才敢走出门。

  谢天谢地,艾伦还在看平板,似正极为专注地读着书,一派好整以暇的清矜模样,无暇顾她。

  她紧紧捏住手里的小件衣物,跑去阳台上晾。

  却不知卧室门一关,身后的男人也松了口气。

  艾伦用冰凉的手碰了碰耳朵,关掉平板上的空白文档,很想立刻让李钟买一台烘干机送上来。

  但这么做实在太不自然,只好作罢。

  转而去楼下便利店,买回两套一次性的贴身衣物,这才去洗澡。

  浴室内一切如常,仅台子上静静躺着一条棕红色的小皮筋。

  它的形状被束发的应力所扭曲,乍一看,像颗歪歪扭扭的爱心。

  出来时,温雪瑰背对浴室,正坐在床上读诗集。

  身上的黑衬衫很长,搭在她膝盖上方十厘米处,露出修长的腿。

  单腿盘坐时,另一条腿慵懒地下垂,像猫咪的白色尾巴。

  她坐在窗前,夜风徐荡,窗外的筒子楼破败灰暗,吞噬了星光。

  艾伦忽然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狭小的窗,阳光照不进来的房间,贫民窟肆无忌惮的暴力和张狂。

  无可救药的洋垃圾蹲在角落里吞下药片,和老鼠一起睡在自己的呕吐物里。

  他憎恨这一切。

  可曾经为了省一点钱,他不得不住在治安最差的街区,每天和他们擦肩而过。

  焦黑的思绪疯长如麻,他皱起眉,想把窗帘拉上。

  “怎么了?”

  温雪瑰仰头看他,声音像一滴清水,坠入深不见底的墨色海域。

  她梨涡浅浅,像盛着两汪甜酒。

  “你不觉得月光很美吗?”

  仅这一声,他眼前阴霾散尽。

  月光的清辉溅落在她半潮的发丝上,像放入淡水的海藻。

  黑衬衫更衬得她脖颈雪白,微微低下头时,长发一分为二。凸起的颈椎骨似汉白玉坠,将皮肤微微撑高一小片。

  “博尔赫斯也是这么说的。”

  她手指拂过诗集的书页,指着其中一句给他看。

  她对西语不算熟悉,为了帮助自己理解,便将这句诗低低地读出声。

  发音清澈温柔,小小的漏读和错音也稚拙可爱。

  读完,她沉吟了一会,默默翻译道:“月亮,月亮不知道……”

  “月亮不知道她的恬静皎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

  艾伦淡声开口,一眼诗集也没看,只看向她。

  她坐在星海月色里,像一支包裹在黑绒布里的,永恒的玫瑰。

  -

  温雪瑰活动了两下手指。

  她从没住过这种治安混乱的街区,面前景象对她来说,既陌生,又有种厚重且粗粝的真实质地。

  她喃喃自语:“好想画画。”

  说着对窗外拍了几张照,又回头看他:“你这儿肯定没有贝碧欧或者史明克,对不对?”

  艾伦不懂油画,也知道这是两个贵得要死的颜料牌子。

  他笑:“只有铅笔。”

  “铅笔也行吧。”温雪瑰勉为其难地皱皱鼻子,“但铅笔不适合画风景啊,更适合画人像。”

  她端详艾伦一阵,忽然露出个慧黠的笑,而后清清嗓子,模仿广告里的播音腔。

  “艾伦先生,您是否想过,有一日能被现代知名画家看中,亲手画一幅属于您自己的素描小像?”

  闻言,艾伦略略偏过头,轻声道:“你不是画过了吗?”

  温雪瑰没听清:“什么?”

  他扯了下唇角,不再多说,轻轻颔首:“我想。”

  温雪瑰动作利落地站起身,规划自己和模特的位置。

  少顷,她将艾伦安排在大床的正中心,自己搬过那张唯一的椅子坐好,白纸下垫了个硬文件夹。

  房内仅一盏灯,光影关系单一固定,画起来新手友好,毫无挑战性。

  好在模特质量奇高,才调动起了一些她的斗志。

  温雪瑰莹白指尖捏住铅笔,熟稔地眯起左眼,将笔杆在眼前竖起,估算大致比例。

  艾伦沉默地侧躺在床上。

  五分钟前,他穿得整整齐齐的白衬衫被温雪瑰解开三颗扣子。

  “这样才好看,画面有张力,线条也更饱满。”她循循善诱,“我可是佛美的高材生,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不好看不清楚,他只觉得衣襟微敞,有点钻风。

  平时穿衣,他都将自己包裹得极为严实,很不习惯这种锁骨露出来的感觉。

  艾伦隐忍片刻,开口:“我以为你只是画个头。”

  “别这么没自信嘛。”温雪瑰运笔如飞,“这么好的身材,就要趁年轻时留存下来。”

  这仿佛是怂恿年轻女孩拍写真时的说辞?

  艾伦默了默,又低声道:“我觉得我像《泰坦尼克号》里的Rose。”

  温雪瑰噗嗤笑出声,下意识也拿自己对比,想说我可不是穷小子Jack。

  话到嘴边,立刻被她紧急咽回去,改成:“Rose不好吗?人家可是绝代佳人。”

  为阻止他中途离场,温雪瑰嘴里的好听话一套接着一套:“而且说真的,单论颜值,我觉得你比Rose还好看。”

  “虽说性别不一致不太好比,但至少在我这,看你产生的审美愉悦比看Rose强烈多了。”

  艾伦哪见过她这么疯狂打直球的样子。记忆里,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直言不讳夸他长得好看。

  他长这副皮囊,从小到大听过的溢美之词数不胜数。可没有一句能像现在这样,令他耳根微红。

  温雪瑰还在火力全开。

  她虚空比划了几根线条,目光清亮又精准,仿佛精钢打造的匕首,简直能从他微敞的衣襟缝隙里流进去。

  她啧啧称赞:“太完美了,简直堪比大卫像。哦对,大卫像也在佛罗伦萨,改天咱俩一起去看。”

  艾伦沉吟片刻,觉得她刚刚比划的部位绝对是胸肌。

  他喉结稍滑,有种反被调戏的感觉。

  温雪瑰的画技确实无愧于年少成名。两小时后,一幅完成度极高的素描人像已然诞生。

  画中人栩栩如生,肌理灵动,仅用黑白两色,便勾勒出鲜活的肌骨实感。

  艾伦看见画的第一眼,感觉自己像在照一面黑白色的镜子。

  比例精准,观察细致,连他身上的几处小痣也忠实地体现出来。

  唯一违和之处在于——

  画中人也穿着白衬衫,却一颗扣子都没系,胸膛敞开,肌肉线条劲瘦明朗。

  也是在这里,她展现出用铅笔画光的绝技。

  在他紧实胸腹上,洒落点点幽微星芒。

  艾伦简直有些恍惚,低头看了看自己,确认除了锁骨,其他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

  “解释一下?”

  他语调微沉,带着因茫然而愈发有魄力的威压。

  这是大企业家的必修课,虽然自己已经懵了,但他们不仅不会表现出来,还要反其道而行之,想办法让对方先心虚。

  温雪瑰眨眨眼。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作为艺术家,自然是怎么美怎么来。伟大的作品,容不得一丝一毫破坏美感的元素。

  她温婉地将发丝撩至耳后:“我觉得这么处理更好……更有艺术价值。”

  她机敏地替换掉了“好看”这个词语,力求让自己显得更加专业。

  艾伦脸色黑了黑,不得不把刚才的问题补充完整。

  “……你亲眼见过?”

  为什么画上的细节如此充分、写实,跟照片似的。

  “哦,你说这个啊。”温雪瑰恍然大悟,“我开动想象力,用解剖学知识把这几个部分补全了。”

  她用笔杆敲了敲画面:“对人体的所有肌骨结构都要精准把握,这可是美术生的必修课。”

  “……”

  艾伦沉默良久,游移的目光渐渐下垂,看向画中人裤子上的几条褶皱。

  这幅画,每个部位都画得极为精细,此处也毫不例外。

  该凸起的地方凸起,该下陷的地方下陷,怎是一个栩栩如生能够描述。

  想到她这双眼睛抓细节的能力强过照相机,他意识到自己即使穿了衣服,也胜似没穿。

  耳根红意立刻大片烧起来,简直铺满了整片冷白脖颈。

  但众所周知,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反抗。

  他默默地发了一会儿烫,却忽然在这个过程中想通了一件事。

  随即,艾伦的灵魂也挣脱了一只大概是名为“廉耻”的笼子,整个人都大彻大悟地冷却下来。

  他低低笑了声。

  嗓音清沉如玉,又缱绻似酒,极为酥麻地撩拨着人的心弦。

  “雪瑰可真优秀,不愧是佛美的高材生。”

  顿了顿,他却悬起指尖,轻指画中人裸.露的腰腹,似有些遗憾地皱了皱眉。

  “可是,为什么只想象了这么几个地方?”

  他指尖没动,目光却缓慢向下低垂。

  温雪瑰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无辜的表情立刻破碎了一小块。

  艾伦并不放过她。

  他慢条斯理地凑近她耳边,仿佛确是极为不解,语调还带些蛊人心魄的落寞。

  “难道其他的地方,就没有美学价值?”

  他低笑,呼吸灼热,烫伤她的耳垂。

  “还是说——其他地方,雪瑰实在没亲眼见过,也就想象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w=

  “月亮不知道她的恬静皎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作者博尔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