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像极了当年在昭阳殿,陈昭若气急时对常姝说的话。可当年,陈昭若说这些话时只是气话,是故意做戏的,而如今却是认真的了。
她说罢,看也不看常姝,转身便走。青萝忙跟在她身后。
常姝默默地看着陈昭若离开,可就在陈昭若出了门而青萝没出去的那一瞬间,常姝叫住了青萝。
“青萝,你们方才说的,是什么三年?”常姝问。
青萝停了脚步,回头看向常姝,面无表情地道:“太医说,若我家主子不好好保养,便只有三年可活。”
“什么?”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她忽然不惜对抗整个天下也要和你成婚?她想在死前,了了自己一桩心事。她想和你一起站在这未央宫里,共赏这万里河山!可你,”青萝说着,眼里含泪,摇了摇头,“可你辜负了她。”
青萝说罢,转身离去,追上了陈昭若。
常姝一个人跪在殿中,看着周围刺眼的大红色,心中一酸,眼泪再也止不住,登时涌了出来,不由得趴在地上痛哭出声。
宫外,张府。
常媛捏着手里李齐方才送来的信函,心中一紧,把整个帛书都揉成了一团扔进了火里。
“怎么了?”张勉看常媛还没把信给他看便烧了,忙问道。
常媛垂下眼:“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了。”
“何意?”张勉问。
“将军,”门外的小厮在此时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对张勉道,“刚刚我们的人到了天牢门口,却听说宁王已不见了!派人探查,果然如此!”
又有一个侍从闯了进来,对张勉道:“将军,宫中迟迟没放出攻城信号,已过了时辰了,如今可要做什么吗?”
张勉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又有一人进了门,拱手道:“将军,方才宫里颁布了一道旨意,立宁王世子周从瑗为太子,择日完礼!”
“宁王世子现在何处?”张勉忙问。
这人答道:“已被人偷偷接入宫中了!”
“不是让你们一直守着宁王府的吗?”张勉急了。
侍从低了头:“小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切好似被人安排好了一样,待发现时已晚了。”
常媛听着这一切,不禁冷笑一声,默默地走到了女儿的摇篮边,对襁褓中的孩子柔声道:“阿璧,你的姨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连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夫人,如今怎么办?”张勉问。
“宫里可有传出别的消息吗?比如什么陛下驾崩、皇后薨逝的消息?”常媛问。
侍从答道:“未曾听说。”
常媛听了笑而不语。
张勉走到常媛身侧,刚要开口问,只听常媛悠悠道了一句:“我姐姐,选择了陈昭若。陈昭若的帝位,稳了。”
116 第116章
婚典过后,似乎一切如常。
天下人尽是等着看宫中的热闹,却不想宫里竟什么热闹新闻都没传出来,出奇的安静。
深夜,柳怀远被传到了宣室。
“宁王被人从天牢里劫狱劫走了,你可知道?”陈昭若问。
柳怀远忙答道:“我听说了,还在奇怪你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又看了看陈昭若,补了一句:“你不会怀疑我吧?”
陈昭若摇了摇头,道:“是皇后派人劫的。”说着,她似乎轻轻笑了,笑得让人不寒而栗。
“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柳怀远问,“为何宁王失踪,为何你突然立储,为何立了周从瑗?”
一连串的问题让陈昭若头疼,她拿起茶杯饮了一口,稳了稳心神,道:“是啊,我也想问,怎么就这么突然呢?”
“何意?”柳怀远问。
陈昭若抬头看向柳怀远,满眼的落寞与不解。柳怀远明白了:“都是皇后所为?”
陈昭若点了点头,声音里尽是疲惫,道:“她杀了潘复,抢了玉玺,自己写了诏书,交给了有司。在宫外,她还派人劫了宁王……全都瞒着我,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还不肯说,要我赐她自尽。”
说着,陈昭若闭了眼,手撑着头,仿佛勉力支撑着才能不让自己睡去。
“你看起来很虚弱,要不要传太医?”柳怀远看陈昭若面无血色,气色十分不好,忙问了一句。
陈昭若摆了摆手,又端正坐好了,道:“太医也医不了,心病难除。”又对柳怀远道:“还需要你帮忙,秘密查找宁王的下落,切忌走漏风声。”
柳怀远应了一句“是”,又犹豫了一下,道:“不过如今这样也好,叛军师出无名,心向周氏宗室的人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可我不愿向他们低头。如今这样做,便是妥协。”
“可有时候,只能妥协了。”柳怀远低了头,道。
陈昭若没有说话,只听柳怀远接着道:“如今你有了储君,地位更加稳固,局面缓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大的风浪了。皇后此举,也不是很离谱。”
“你怎么也向着她说话?”陈昭若十分不满,“她那分明是心向周室!”
说着,陈昭若低下了头,道:“她明知我的心思,却还这么做,辜负了我的真心,背叛了我。”
况且,她只有三年时间了,何必要在意那么多东西?她最想要的是和常姝相守一世,却不想常姝竟在大婚之日这般对她。
“这场大婚,终究成了个笑话。”陈昭若说着,一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