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露露大人

    露露，坐在碎石嶙峋的荒地上。

    身侧，漆黑的冥河水，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她双目无神，头上的犄角黯淡无光，鲜红色的尾巴无力地瘫在地上。

    露露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她甚至没有尝试逃避，只是待在原地，默默等待着上司德尔林的责罚，以及属于自己的可悲未来。

    在被抽取灵魂能量、降级成臃肿魔的仪式里，当铅水灌在耳朵中，铁钉刺入眼睛里，一定会很痛吧。露露想。

    露露没有选择自我了断，魔鬼的天性阻止了她自寻短见。

    即使被降级为了低贱丑陋的魔鬼形态，只要没有死，她还是有机会某一天重新得到重用，通过晋升摆脱臃肿魔的形态，甚至未来超越她的上司。

    哪怕这个希望无比渺茫，也并非绝无可能。算是绝望中，残留的一丝希冀和念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遥远的天际上，出现了一只角魔的身影。露露的上司，德尔林从天而降，落地时掀起一阵硫磺味的热风。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德尔林的鼻孔里，喷出几点火星。

    “是的，德尔林大人，我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露露站起身来。

    她没有流泪，表情淡漠，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声音却没有丝毫温度，像是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高大的角魔德尔林，朝着双目无神的露露，步步紧逼，身周掀起火花和浓烟。

    露露洁白的牙齿咬紧红唇。

    在露露惊愕到的目光中，德尔林朝着露露，优雅地俯下身子：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请赶快前往西菲尔大人的城堡吧。西菲尔大人正迫切地等着你呢，露露大人。”

    露露愣在原地，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她不得不用尽全身力量，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音来。

    她看了对自己行礼的上司，又抬头看了眼血色的高天，又低头看看上司，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什么情况？

    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我太绝望，导致出现幻觉了？

    “那您呢，您也会成为领主宫廷的幕僚吗？德尔林大人。”露露

    “我当然没能被录用，露露大人。”

    德尔林的语气和往日完全不同，他称呼露露时，甚至用了地狱语中只对上级才使用的敬语：

    “您可是西菲尔大人钦定的，招募考试的第一名，有极大的希望成为大公爵宫廷幕僚团队的领袖！”

    什么？露露愣在原地，像是中了无法豁免的【怪物定身术】。

    我是······

    第一名？

    我记得我背面的题目，做得惨不忍睹啊？

    难道其他魔鬼水平更糟？我正面试题做得好，拉高分数了？

    这个想法刚出现在露露的脑袋里，就马上被她否定掉了。

    背面的题目她做成了什么样，心里还是有数的。

    哪怕正面满分都救不回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骤然出现在露露的脑海里：

    “难道说，有没有可能，统计成绩时出现了差错。把我的成绩和别的魔鬼弄混了。”

    露露脑子飞速运转，觉得这个猜测最有可能。

    不过她可不敢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既然错了，就将错就错，借着这次乌龙，摆脱降级成臃肿魔的命运，踏入领主西菲尔大人的宫廷。

    德尔林见露露没有动作，说道：

    “露露大人，大公爵正在领主城堡的大厅里，面见每一位通过招募的魔鬼。请尽快赶去西菲尔大人的城堡吧。

    “我为露露大人施展传送魔法。要是拖延了时间，我们都没有办法承受西菲尔大人的怒火！”

    西菲尔大人正在面见通过招募的魔鬼？

    这会不会是面试环节？

    露露的心脏径直提到了嗓子眼。

    倘若真的是因为统计成绩出错，让她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位置，这一面见领主，不就直接露馅了？

    露露不敢说什么，僵硬地点点头：

    “我们走吧。”

    ·············

    当露露看见漆黑的领主城堡时，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在做梦。

    这就是领主的城堡？

    你管这叫······城堡？露露眼睛都瞪圆了。

    这就是一个超巨型的要塞集群啊！

    该漆黑的堡垒，占地五平方英里，四周是用高塔加固的城墙。

    劣魔、棘刺魔、血甲魔、钢魔、军团魔等各种魔鬼，在建筑上缓慢行进，确保没有入侵者突破他们的防御。

    最骇人的莫过于，这座超巨型堡垒的墙壁上，挂满了凡人和魔鬼的尸骸。

    因为冒犯了上级而被处死的魔鬼，来自不同物质世界、藏身地狱却触怒了领主的凡人，用他们的尸骸，构成了城堡外最骇人的景象。

    当然了，这些尸骸和西菲尔没什么关系，都是前任大公爵贝尔的杰作。

    不过在露露眼里，他们都是西菲尔大人恐怖威严的象征。

    要是我被发现德不配位，会不会也成为城墙外的尸骸之一？露露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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