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内部黑暗深沉，全靠着白言手中的一点火光照亮。
大青牛跟在白言身后，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空旷的神殿内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
可以想象到曾经这座神殿的宏伟高大。
越发靠近神殿尽头，地面上逐渐出现了许多碎片和白骨。
那些骨架碎了一地，看上去就像是被某种可怕的力量生生撕碎的。
还有许多石制和金属碎片，混杂在那些白骨之间。
白言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了一块表面刻有花纹的碎片。
上面的纹路与之前他在那处矮人房间里面发现的石板上的印记很像。
白言推测这应该是这个文明的文字，就算不是文字，也是一种用来记录东西的符号。
可惜的是，白言完全不懂这些符号的意义。
碎片和白骨越来越多，在前面甚至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来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战斗十分激烈。
白言将手中的火光扔向了神殿尽头。
在金色的光芒下，一尊残破的高大石像一寸寸的显现，又沉入黑暗。
那是一尊神像，一尊破损的神像。
在神像脚边，还有一排跪在地上的矮人。
他们低垂着头颅，在死亡的最后一刻，依然在向神像虔诚的祈祷。
不知道残破的神像在最后一刻是否回应了他们。
白言越过跪在地上祈祷的矮人，走到神像身下。
神像的面目已经完全破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身躯为人形，身体上覆盖着许多凸起矿石，就好像是一个由石头组成的巨人。
白言看着神像，端详了一阵，然后伸手按在了神像躯体上。
体内的信仰之力缓缓流入神像内。
一点残存的意识不出所料的出现。
另一个神的意识，也是白言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的神。
某些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构成了一种独特的旋律。
有些像歌声，又像某种祈祷。
白言沉浸在其中，静静聆听着。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已经不再是黑暗荒寂的神殿。
那尊破碎失去了面容的巨大神像恢复了一些神采。
其脸上笼罩上一层淡薄的辉光，就像人们意识中觉得神应该拥有的光芒一样。
但白言知道，这只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神已经死去，留下的只有一部分承载着祂过去的记忆。
那些东西无法构成一张完整的面孔。
耳边的低语声渐渐停歇，变成了白言能听懂的说话声。
“是活下来的人唤醒了我吗？”
“不，你身上没有他们的气息……”
“但我感受到了信仰的力量，为什么？”
白言尝试着与祂对话。
“是我唤醒了你，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死了。”
神像陷入沉默之中，仿佛一个老人，在认真思考白言说出来的话。
“啊，看来末日终究摧毁了所有生命。”
神像低下头，带着微光的面孔观察着白言。
“你还很弱小，不过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与我一样的气息。”
“很遥远，你的本体并不在这里。”
白言微微点头，眼前的神像那怕只残留了对方一点意识，也能判断出他只是用了一具分身来这里。
“是什么杀死了你，毁灭了这个世界？”
这是白言最关心的问题。
“一场战争。”
白言问道：“能讲的更清楚一些吗？”
神像站直了身体。
“为了生存和资源爆发的战争，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战争。”
“我想你应该清楚，每个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当一个世界中的生命生长繁育到一定时候，资源就不够用了。”
“到了那种时候，要么将所有资源全部耗尽，等着世界自我毁灭，要么向外扩张，从其他世界掠夺资源。”
“这个世界暂未发展到资源枯竭的时候，但它被其他世界盯上了。”
“一场战争爆发，两个世界的生命相互厮杀，最终其中一方被毁灭或者被奴役。”
白言听懂了祂的话。
“可如果只是一场战争，应该不至于将这个世界撕碎吧？”
神像抬起头，缓缓说道：“是我的信徒请求我做的。”
“他们已经输掉了战争，但不想被敌人毁灭，所以请求我，让我将整个世界撕开。”
“那不就是自杀吗？”
在文明被毁灭终结前，带着整个世界一起毁灭，就算死也不愿意投降。
“差不多，但还有一部分人提前做好了准备，他们得到了我的庇护，应该能躲过世界破碎的冲击，然后在碎掉的新世界里重新繁衍。”
原来如此，如果有神的力量庇护，说不定真能扛过灾难，然后在废墟中重新来过。
“最终失败了是吧？我一路走来只找到了一些尸体，完全没有活人。”
白言想起他看见的那些跪在神像前祈祷的尸骸。
那些尸体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与神殿里那些破碎的白骨不一样，并不算被杀死的。
估计他们就是那些被神庇护，想要躲过灾难，在新世界繁衍的生命。
“失败了，他们低估了世界撕毁会造成的影响。”
白言估计是世界破碎后，连包裹世界的界壁也一同破碎了。
而界壁是保证生命在世界上生存下去最重要的一项条件。
一旦界壁消失，世界就直接与虚空接触，普通的生命根本无法在虚空中生存。
但应该也存在一些特殊的生命。
像之前白言曾遇到过的那种蠕虫怪物，它们就能成群结队的在虚空活动。
除了它们，白言感觉作为能量生物的云母人应该也可以。
神像面部的光逐渐黯淡，白言知道祂残存的意识即将消散。
“我最后的意识就要消散了，作为最后一个知晓我的存在，我有一些东西送给你。”
神像朝白言伸出一条手臂。
“不用觉得愧疚，这是那个信仰我的文明曾存在过的印记，你可以将它们传播出去，算是延续了它们的生命。”
一道微弱的光茫从神像手指上飞出，落入白言身体中。
随后，在他虚空的那具身体中，那片金色的嫩芽上萌发出了一张小小的嫩叶。
嫩叶表面上另有线条勾勒形成了一个小铁锤的样子。
这便是神像送给白言的礼物。
里面有一个文明曾经存在过的所有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