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废墟上的小女孩

　　皮洛斯一见法尔两人，情绪瞬间崩溃，一下跪在法尔身前声嘶力竭的哭喊道：“法尔，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孩子们，救救他们。”

　　法尔急忙蹲下想要扶起他，皮洛斯却躲开了法尔的搀扶，不住的磕着头：“求求你，求求你。村子所有孩子都被抓走了，我能想到的只有你，只有你救他们，求求你救救他们。”

　　一旁的小皮姆也着急的哭出了声：“到底怎么了？皮洛斯大叔。”

　　“死了，都死了。老年人都死了，孩子都被抓走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法尔愣住原地。

　　“我爷爷呢，我爷爷呢？”小皮姆死死得抓住皮洛斯的手臂。

　　“小皮姆......”皮洛斯哽咽着，说不出话了。

　　......

　　半日前。

　　因为回去的时候是轻车上路，而且有牛车驴车代步，所以皮洛斯大叔一行人在中午时分就无惊无险的回到了村子。

　　可是到了村子却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村子上实在是太静了。虽然他们村子人少，但是现在才午间，多少会有孩子嬉闹才对。

　　皮洛斯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到处查看，却发现村子上没有想象中的凌乱，只不过屋里都没有人，地洞里也没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直到他们来到港口，看到了满地的尸体，那是村民的尸体。

　　众人发了疯一样跑到尸堆中，抱着自己亲人的遗体，崩溃大哭。

　　皮慕斯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的不真实。眼前的场景就如同魔鬼在诉说着，他最珍视的村子没了，什么都没了。

　　皮洛斯想哭，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哭不出来，嘴里无意识的发出“嗝~呃~”的声音。

　　“村长，迪洛老爷子还活着。”

　　其他人的叫喊让皮洛斯回了神，他急忙上前，抱住迪洛老爷子，迪洛老爷子眼神涣散，嘴巴微微张合着，想要说些什么。

　　“孩子......孩子们......都被抓走了......他们说......奴隶......拍卖......”

　　说完之后，迪洛老爷子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对，还有孩子，孩子。”皮洛斯扫视一周后，没有看到一个孩子的尸体。

　　这让他刚刚破灭的人生重新燃起了希望，“法尔，法尔！只有他能帮助我们。”

　　皮洛斯顾不上自己满身鲜血，转身向斯克城赶去。

　　————

　　法尔三人回到村子时，太阳已经下山许久了。

　　尸体已经被其他人收殓好了，每个人身上的血迹都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众人站在尸体面前，默默地哀悼。

　　这些人昨天早上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为皮洛斯大叔求情，今天就已经阴阳相隔了。

　　法尔的心中早已是怒火滔天，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一次简单的海贼入侵。

　　“如果是海贼入侵，村民们不可能这么集中的聚集在港口，街道和房屋也不可能如此整洁。”

　　“每一具尸体的大拇指都被割掉了，就如同皮洛斯大叔一样。”

　　“今天早晨看到的那一条，巡查队遇害的新闻。”

　　“报纸上提到过7天后要举办的拍卖会，和迪洛老爷子临死前说过的拍卖有没有联系。”

　　......

　　所有的线索在法尔脑中逐渐串联起来。

　　“前天自己杀得那群海贼是国王军假扮的，在他们失联后，国家迅速将锅甩到了反叛军的身上，这样做不仅可以恶化反叛军在平民心中的形象，也能树立国王军英勇无畏的形象。”

　　“虽然对外说是反叛军所为，但真正的原因当权者肯定会去调查，于是他国王军来到这里，并且发现了这就是巡查队死亡的地方。”

　　“随后利用国王军的身份，将村民们聚集到了一起，并且残忍杀害。”

　　“割掉大拇指是为了挣军功，小孩的手指区别太大，不如全部带走卖掉，拍卖会绝对是一个好去处。”

　　法尔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完全正确，但是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法尔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已经平复许多的皮洛斯大叔。

　　皮洛斯思考了很久，强打着精神说道：“你的猜测应该没错。”

　　法尔现场除了愤怒，还有着深深的自责。

　　法尔拿出纸笔写道：“皮洛斯大叔，你怨恨我吗？如果当天晚上我没有去救迪洛大爷，或者我只是将那些海盗赶走，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皮洛斯大叔看了没有急着回答，反而从怀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法尔一支说道：“抽烟吗？”

　　法尔摇了摇头。

　　皮洛斯将那根香烟放入嘴中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道白烟。

　　“我也不抽，已经戒了很多年了，这还是进城之前买的，雇主好这口。”

　　法尔不知道怎么接话。

　　皮洛斯继续说道：“当初我以为散尽家财去贿赂那个军官就可以保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他也是答应过我的，我只能选择相信他，因为我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被骗的很惨。”

　　“从结果来看，你觉得当时我做错了吗？”

　　没等法尔回应，皮洛斯大叔自己就回答了：“错了，错的很离谱不是吗？钱花完了，家人也没保住。”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觉得我还会这么做吗？”

　　法尔被问住了，应该不会吧！家人已经注定保不住了，至少能够保住钱财。法尔想这么回答，但是又觉得这样回答心里会很不舒服。

　　皮洛斯大叔深抽一口烟，抬头看着满天星星，眼神有些迷离：“会的，一定会的。保护家人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不会做出其他选择，万一成功了呢？”

　　“你也一样，法尔。当时去救迪洛老爷子应该是你心中唯一的选择，你也不会做其他的选择。”

　　“从结果这一点来否定以往的抉择，太过片面了。我贿赂军官想要保全家人做错了吗？你在那群畜生手中救下迪洛老爷子有错了吗？”

　　“我们都没错，错的是这个国家，错的是这个世道。所以，我为什么要怨恨你呢？他们，这些死去的村民，也不会怨恨你。”

　　“反而会感激你，感谢你答应帮助我们去营救孩子们。”

　　此时的法尔突然觉得皮洛斯大叔的光头亮过了满天繁星。

　　————

　　将所有尸体安葬后，天已经微微亮起。

　　小皮姆在爷爷的坟前哭了一晚上，在得知法尔和皮洛斯要前往雪糕城时，坚定的请求法尔带上他，他也想出一份力。

　　法尔本想以10万贝利的事情拒绝他，皮洛斯大叔劝说道：“带上他吧，不然他一定会自己跑过去的，哪怕他没有钱，他也会想尽办法溜进去。”

　　皮洛斯大叔当然更了解小皮姆，他说小皮姆会那就多半会了，小皮姆本来就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带在身边至少能保证他的安全。

　　于是法尔、小皮姆和皮洛斯三人踏上了前往雪糕城的路途。至于其他人则因为身体原因留了下来。

　　三人先是到斯克城买了一辆马车用途代步，以马车的速度大概五天时间就可以到达雪糕城，所以时间上还算的上充裕。

　　马车上，小皮姆已经安静的睡去了，皮洛斯大叔驾着马车行驶着，法尔则靠躺着，看着车顶出神。

　　斯克城地域物资匮乏，再加上处于国家边缘地段，人口稀少，不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几乎没有发生过战争。

　　出了斯克城的地界就是一片荒芜的平原，穿过这个平原整整耗费了一天的时间，过了平原后，法尔才真真感受到这个国家正在经历战乱。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焦土，地上躺着的尸骸少说也有五六十具，硝烟味十足，鲜血还未凝固。

　　法尔和皮洛斯下车查看，让小皮姆待在车上不要出来。

　　良久后皮洛斯开口说道：“是王国军和反叛军的人，看来他们在这里发生了小规模战斗。从尸体倒下的方向来看，应该是国王军优势，反叛军劣势。”

　　法尔仔细看了下尸体，反叛军的衣服没有统一，并且基本是朝着一个方向倒下的，致命伤也在背部，国王军的尸体却很少。

　　“我们的快些离开这里，反叛军的大拇指还在，证明国王军肯定还会回来的。”

　　法尔点了点头，和皮洛斯重新上了马车，驾车离去。

　　法尔一回到车里，就看到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的小皮姆。

　　法尔比划道：“你看见了？”

　　小皮姆点了点头。

　　“害怕吗？”

　　“我......不怕！”小皮姆努力的控制自己，却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这种场面对一个11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过血腥，小皮姆虽说见过了比这还多的尸体，但那是村民的尸体，感官上是完全不同的。

　　法尔揉了揉小皮姆的脑袋，比划道：“没关系，有我在。”

　　“嗯！”

　　小皮姆逐渐平静了下来。

　　————

　　这一日是法尔驾车，皮洛斯大叔和小皮姆正在车里休息。

　　已经第3天了，离拍卖会开始就剩3天的时间，法尔三人也离雪糕城越来越近了，预计后天就能到达。

　　随着法尔一行人越来越靠近雪糕城，见到的惨状也越来越多，荒废的村子，饥饿的难民，曝尸荒野的孩童。

　　这让三人产生了一种荒诞的感觉，自己真的在往索尔贝王国最繁华昌荣的首都前进吗？

　　这是平民的苦难，鬣狗秃鹫的狂欢。

　　法尔驾着车，仰头看着广阔无垠的天空，却想着这几日看到的人间惨状呢喃道：“我能做些什么呢？”

　　“姐姐，这算不算是一个梦想呢？”

　　忽然，一道微弱的哭啼声传进了法尔的耳朵，“婴孩？”

　　法尔立马将见闻色释放开来，顺着感知的方向驶了过去，没一会就来到了声音的源头，看到了一个有着一头粉色头发的小女孩，正坐在一片废墟上哭喊。

　　废墟里能看见许多残缺的尸体，看来这个村子也遭遇了洗劫和杀戮。

　　国王军还是反叛军？

　　法尔来不及多想，将马车停好后快步走到小女孩身边，一把将她抱起。仔细打量起来，想要看看有没有受伤。

　　小女孩也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法尔，停止了哭喊。

　　小女孩约莫一两岁，衣服上全是灰尘，小脸上也脏兮兮，整个就是一个小花猫，脸蛋圆嘟嘟的，煞是可爱。身上也只不过是有几处淤青，并无大碍。

　　小女孩突然用黑黢黢的小手摸了一把法尔的脸，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大花猫，大花猫。”

　　这把法尔整的哭笑不得，这么不认生的吗？

　　这时小皮姆迷迷糊糊的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正想尿尿，看见法尔抱着一个小女孩朦胧的问道：“法尔大哥，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儿啊。”

　　法尔：￣□￣｜｜

　　这小兔崽子，迷迷糊糊瞎说什么呢？

　　砰！

　　一个爆栗让小皮姆瞬间清醒：┭┮﹏┭┮

　　法尔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原来给别人一个爆栗这么爽的吗？难怪姐夫老是喜欢这样敲打自己。

　　法尔用饮用水稍微清洗了一下小女孩的脸蛋和四肢，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家伙便出现了。

　　小女孩不认生，也不哭闹，可可爱爱的样子瞬间赢得了皮洛斯大叔的那颗油心，恨不得时时刻刻抱在手中。

　　可是小女孩只要法尔一个人抱，皮洛斯或者小皮姆一抱她，她就开始挣扎着向法尔的方向扑去，这可能是法尔在她一个人最害怕的时候出现，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吧。

　　法尔也很乐意抱着这个小女孩，这让他想到了艾斯和安，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小女孩就这么粘着法尔直到当天下午。

　　......

　　“哇呜~大花猫！饿~饿~”小女孩又哭又闹。

　　大花猫指的应该就是法尔了，可是法尔什么时候带过孩子啊。

　　刚要拿一块速食肉给小女孩吃，就被皮洛斯大叔劈头盖脸的责备道：“你有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啊，这小女孩最多两岁，怎么可以给她吃这种食物呢？”

　　“呐，要这种软软的，好咀嚼的食物才行。”

　　皮洛斯一脸‘慈爱’的对着小女孩说道：“小宝贝快过来，叔叔喂你吃。”

　　但在法尔眼中，皮洛斯大叔现在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诱拐小女孩的人贩子。

　　可小女孩就吃这套，屁颠屁颠的扑进了皮洛斯大叔的怀里。

　　“哈哈，果然我才是最受小女孩喜欢的人。”

　　法尔不屑的撇了撇嘴，小皮姆白眼直接翻上了天。

　　两人见不得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

　　但不得不说，小女孩的出现，给三人沉闷的氛围带来了一丝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