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座。”

    盛景明并没有在这些小事上计较,直接吩咐南元抬了张椅子上来,然后将圣旨递了过去。

    “这是委任状,在上面签字就可以了。”

    东道师傅手中握着澄黄的圣旨,一脸闷逼,完全没想到这个委任仪式会这么简单,三两秒钟就结束了?

    南元将毛笔递到东道师傅手中,提醒道:“先生,该签字了。”

    “好…好的。”

    东道师傅接过沉甸甸的毛笔字,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乾昭稚笑着道:“先生放心,我们先前许诺过的事情全都作数,一起朝着共同的目标前进!”

    在东道师傅答应做主考官之前,乾昭稚答应了他,在科举考试结束之后,他可以继续留在朝廷当官。

    他还有许多想为百姓们做的事情,许多雄图大略都还没机会实现。

    既然乾兴帝说他是大乾的祸害,那他就非要做出一番丰功伟绩出来。

    东道师傅和乾兴帝,到底谁是大乾的祸害,后人自会评说。

    委任仪式结束后,乾昭稚亲自送东道师傅出宫门。

    时隔十多年,东道师傅再次踏进深宫,他扫视了一圈,眼神落在了高高的城墙上,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在府邸的时候经常望着这个地方发呆,看着这座高墙慢慢长满青苔,然后又被清理掉,没过多久又会重新攀附在上面。”

    “表面的青苔容易清理,但是细缝中长满了青苔的根,只要不除去这些枝繁叶茂的根,永远都没办法真正的清理干净。”

    乾昭稚理解了东道师傅口中的意有所指,她轻声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所以更需要先生的帮助。”

    东道师傅抚摸着发白的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件事上,他和乾昭稚达成了共识,所以最后一点担忧都没有了,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乾昭稚目送东道师傅离开之后,她再次回到了盛景明的寝宫处。

    “掌印,夜深人静了,还要继续办公吗?”

    盛景明从小山堆一样高的案牍上抬起头来,说:“明天科举考试的开始仪式就要开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乾昭稚心底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迟疑道:“明天的开始仪式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么重要的仪式,大乾的长公主能不出席?”

    乾昭稚张了张嘴,她心底还有许多事情想问,但还没说出口,盛景明已经解决了她的疑惑。

    “礼部上下都被撤职了,在这风口浪尖上,谁还敢说些什么?”

    “…”

    乾昭稚哑口无言。

    确实,面对如此强势的盛景明,谁还敢光明正大的忤逆他呢?

    有了盛景明这番话,乾昭稚放下心来,回去的路上还有些不敢相信。

    云舒站在乾昭稚身侧,小声道:“主子,明天那么重要的日子,需不需要找尚衣局拿几套衣衫?”

    话音刚落下,旁边盛景明派来送乾昭稚回去的小太监向前走了几步,道:“长公主放心,掌印全都安排妥当了,明日所需的一应物件已经全部送到养心殿了。”

    “劳烦掌印了,这点小事又何需费心呢。”

    乾昭稚脸上的笑意真实了几分,吩咐云舒给了小太监一个银袋子,里面装着沉甸甸银子,算是大手笔了。

    小太监美滋滋收下,对乾昭稚也多了几分上心,决定以后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往乾昭稚那边勤快点跑。

    他可算是看出来了,掌印和长公主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这艘友谊的小船坚固着呢!

    短时间内翻不了。

    皇城宫外人人欢欣鼓舞,学子们在花车上、酒楼中大肆庆祝,对接下来的科举考试充满了信心,想着有东道师傅作为主考官,定不会发生什么肮脏事了。

    只可惜,有人欢喜有人愁,贵妃娘娘听说了乾昭稚明天要在科举考试开始仪式上插香讲话的时候,甩手打翻了梳妆台。

    “乾昭稚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只是个公主,竟敢跟我儿抢皇位,真是胆大包天!”

    裴嬷嬷一个眼神下去,寝宫内战战兢兢的婢女们都下去了。

    她叹了口气,道:“娘娘,皇位还未定下,切不可如此意气用事。”

    “况且朝堂中的大臣们心中都是向着小殿下的,万万不能因为一时的争强斗气乱了阵脚,免得让盛景明那家伙抓住了机会呀!”

    这些天,贵妃娘娘被盛景明接二连三的手段给打击到了,士气锐减,眼瞎正是心浮气躁的时候。

    现如今被裴嬷嬷宽慰了几句,倒静下心来了。

    贵妃娘娘皱起眉头,见周围没了外人,她也抛弃了许多顾忌。

    “前段时间盛景明撤除了礼部那么多人,害的我们损失了那么多精兵强将,想起来就气得我睡不着觉!”

    “谁说不是呢。”

    裴嬷嬷跟着叹了口气,又道:“娘娘,皇子上位才是顺理成章,整个大乾上上下下都说不出半句不妥,所以我们要确保自己不出差错。”

    “满朝文武的官员都是站在小殿下这边的,更何况还有张清丞相等朝廷重臣的帮衬,只需安心便罢了。”

    贵妃娘娘手指微动,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连忙转移话题,又张口唾骂了乾昭稚和盛景明几句,这才勉强将心口的恶气散了出去,又叫来乾永安那边的贴身问话。

    禁足的时间已经过了,但贵妃娘娘没什么事还是不愿意踏出寝宫半步。

    她被一个太监禁足了数月,说起来都是丢人!

    卯时正刻,乾昭稚被云舒从床榻上拉起来,迷迷糊糊的洗漱完毕,然后被摁在梳妆台前上妆。

    整个养心殿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喜气,看起来高兴极了。

    云舒帮乾昭稚擦着脸,轻声哄道:“主子,今天可是个大好的日子,可要打起精神来呀。”

    说起这个,乾昭稚可就不困了。

    她睁开眼眸,望着不远处摆着的明黄色的礼服,哑声道:“这是掌印昨天送来的衣服?”

    明黄色。

    即便是皇室也不能轻易穿的。

    储君,甚至是皇帝才有资格使用的颜色。

    云舒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了,道:“是呀,听说早早就定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