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沫琪看着他决绝的背影, 攥紧了拳。
这时，她妹妹年可可不知从哪里出来，朝她眨了眨眼：“姐你别担心, 我帮你看着他。”
说完小跑着追了上去, 被褚星吟一只大手按住了脑袋往这边推。
“你也回去！”
年可可自然不肯，用脑门抵着着他宽大的手掌，牛一样非要他带着她。
被褚星吟用力推了一把, 两人的距离这才拉出好远。
“不许跟过来。”
还是这句话。
年沫琪看着褚星吟朝她们比了个警告的姿势，那张俊逸的脸上挂着愤懑和冷情。
她和年可可对视了一眼。
年可可要哭了。
她的心里则是涌起漫天的恨意。
*
褚星吟出来后, 在健身房打了两个小时的沙袋。
这时, 他忽然接到他爸爸的电话。
他已经很久没接到这老头的电话了，不知道是什么事, 于是不情不愿地接了起来。
“喂，爸爸。”
那边，褚霆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稳重低沉，像是刚研磨开来的磨。
“星吟, 你和乐言怎么回事？”
褚星吟有点惊讶, 但他想了想, 全网都知道乐言是他合法妻子, 像褚霆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褚星吟心里烦躁，便警告他：“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婚姻。”
那边，褚霆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 只是裹挟了冰霜一般。
“我很忙的。只是你和你夫人的事能不能不要连累到我？”
褚星吟：“……”
褚星吟沉默了一会儿，实在是好奇：“什么意思？”
那边，褚霆冷冷道：“看到你妈妈和那些小兔崽子打游戏的画面了吗？”
褚星吟嗤笑一声：“老头子你省省吧？你可别告诉我因为这这种事你又吃妈妈的醋了！”
那边, 褚霆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冷冷丢了一句过来：“行了, 我知道你和你夫人为什么会走成这样了。就你这样的，居然有女孩子肯嫁给你。”
褚星吟：“……”
褚星吟心说今天看来又得跟这老头干一场架了。
却听那边放了狠话：“要是我再看到你妈妈因为你的事被其他人惦记，你那什么战队就等着解散吧。正好你婶婶在组新战队，需要人。”
褚星吟：“？？？”
褚星吟恨不得直接把电话摔地上。
他最讨厌褚霆这高高在上的气势。
从小就讨厌。
当初被赶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挺可怜的。
现在想想真的谢天谢地，要是跟这个人继续生活在一起，他头都要被气掉。
褚星吟把视频打到花洛娇那里。
“妈妈，你就说，我是不是你们捡来的？！”
花洛娇那时正和诸葛繁炽一起在家里打理多肉，一听他这么说，便停了动作。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褚星吟闷闷的：“为什么乐言去青阳你和婶婶都在场，你们去做什么？！”
“听说乐言现在一切事务都是你们的人在管着，从来不和电竞打交道的锋隐突然来这么一出，是你们故意带着乐言要来向我示威吧？”
他说完，从十几岁起就没哭过的眼睛红了。
也不等花洛娇说话，又哑着声音说了句：“算了妈妈，您让婶婶过来。”
诸葛繁炽的脸出现在镜头里。
褚星吟：“婶婶，妈妈这样对我，您也这样对我吗？”
诸葛繁炽手掩着打了个哈欠：“都是你妈妈逼迫我的，她平时怎么对我的你还不清楚吗？我亲爱的小星星？”
褚星吟被她这一句，心里的愤懑一下子找都找不到了。
他咳嗽几声，正了正色：“别这么叫我，婶婶，我这么大个人了。您也别忽悠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妈就是一伙的。”
诸葛繁炽顾左右而言他：“宝贝，我怎么看着你黑眼眶这么重啊？这两天没睡好吗？”
睡个鬼！
褚星吟心说每天晚上想着这些事气都要气醒了，还睡个毛线！
不过他不想在这两人面前表露自己的纠结于无助，于是再次正色道：“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没错。请你们以后也别再多管闲事了。”
诸葛繁炽脸上还带着笑容，但语气已经明显冷了下来。
她原本手上端了一盆多肉摸着玩，这会儿指头把其中一片掐得汁水四溅。
“星吟，你嫌你妈妈多管闲事？”
褚星吟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他嘴唇张张合合，最后却还是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诸葛繁炽把那稀碎的叶片插进多肉旁的泥巴里。
“你妈妈的脾气你知道，她不管闲事，她娇气着呢！我当初把锋隐送你妈妈她还不肯，不愿意担此重任。”
“锋隐现在是小言的，小言也有她自己的团队，发展方略都是他们自己在决定，你妈妈不管。你要是再这么说你妈妈，我可不答应。”
褚星吟惊讶于还有这事，便也明白了几分。
他的妈妈，确实是养尊处优的，除了年轻时出来玩了一阵，后面几乎是销声匿迹，甚至老和婶婶往山里跑。
但他还是不甘心。
“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也在青阳？”
诸葛繁炽：“我带娅凡去谈合作，你妈妈陪小言去看帅哥，怎么？不行？”
褚星吟：“……”
褚星吟想到褚霆说的话，信了。
他松了一口气，但又马上涌起一股惆怅。
原来妈妈和婶婶一直在过着她们自己的日子，根本就不管他的生活出没出问题。
小言就在她们身边，她们明明知道小言想和他离婚，居然不管不问，兀自玩得开心。
还看帅哥，看得把那老头子都引过来对他兴师问罪，真的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褚星吟的心更是一阵一阵的疼。
他在想为什么自己会摊上这样的破事。
又想起以前他妈和婶婶还管他时跟他说的那些话。
难道真是他错了？
这时，花洛娇把手机拿了过来，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儿子，怎么这个表情？妈妈不怪你，咱们是母子，怎么还因为外人的事把我们的关系搞得这么不好呢？”
诸葛繁炽：“啊，是我说话重了。星吟，乐言一个外姓人，离了就离了，速战速决，别搞得家里乱七八糟的啊，婶婶支持你。”
褚星吟：“……”
他还想说什么，忽见他妈抱起梨花烫：“好了儿子，妈妈很忙，以后再聊吧。对了，你们要离婚就趁早，二婚是成功男士的标配，不要让大家觉得我儿子就那么没用，离开乐言就活不了了！”
褚星吟：“……”
褚星吟见她们似乎真的不关心他还要不要和小言继续过下去，心里反而一股烦躁。
他终于忍无可忍，喊住花洛娇。
“妈妈，你不是喜欢小言吗，为什么她要和我离婚都不阻止一下？”
花洛娇眼睫一掀：“你这是怪我？”
褚星吟无辜脸：“难道不是吗？别人的妈妈如果看到儿媳妇这样子，至少会说一下。既然当时您和婶婶都在场，就该阻止小言和陈烈阳接触。”
花洛娇：“为什么？我就那么低贱，要去给你当坏人？况且他们又没做什么。”
诸葛繁炽接腔：“星吟，你的思维很矛盾啊。刚刚才嫌你妈妈管太多，怎么现在又说这种话？我可警告你，你妈妈可不是让你呼来喝去用的。”
花洛娇：“儿子，妈妈真的懒得管这些事，我连自己儿子都不管，有什么资格管人家的女儿？况且小言和他们又没做什么。”
褚星吟：“……”
褚星吟觉得，“他们又没做什么”几个字，就像是魔咒一样缠在他的脑壳上。
是啊，他们确实没做什么。
可怎么他的心就这么痛呢？
褚星吟一时语塞。
看他妈重新端起一盆多肉，边剪去腐烂的叶片，边看着他。
“儿子，真的，小言是挺好的没错，但你也别惦记她。”
“我们家娶个媳妇还不容易么？你喜欢谁，十个八个的妈妈都能给你娶过来。啊，不用怕违法，就娶一个，其他的放在身边不领证，谁也没法说什么。”
语气特别温柔，听上去就像她真的很心疼他被全网讨伐，要给他出气一样。
褚星吟心说这天没法聊下去了，但还是故意装不知道，把话往下说。
“妈妈，您认真的吗？那小言怎么办？您不怕小言伤心？”
花洛娇：“不会，小言我就当干女儿养着，如果她有喜欢的我也替她娶过来，反正妈妈是再也不想看到你们俩互相伤害了。”
褚星吟：“……”
这话说得，多么理中客，就好像现在在帮着乐言教训他的不是她一样。
褚星吟不敢继续再和他妈聊下去了。
挂视频前还求着她。
“妈妈，算我错了，您什么都别做，您就在别墅玩您的多肉我谢谢您了。”
想了想觉得自己怎么又这么憋屈了，于是硬着头皮加了一句。
“不对，我没错。”
那边的诸葛繁炽朝他飞了个吻：“对，错的都是乐言。”
说完朝他眨了眨眼，说忙着帮他妈打理多肉，先不说了，然后就把视频给挂了。
褚星吟：“……”
所以是大家都忙，就他闲得蛋疼在这搞儿女情长是吗？
褚星吟在他妈那走一遭，心里更堵了。
他想起自己和乐言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再顺着他妈那话想想。
他这个亲儿子和自己的干妹妹，互相看着对方各玩各的……
yue！
褚星吟差点怄得直接吐出来。
他觉得今天哪哪都不顺，于是给乐言打视频。
一看，乐言好像是正在泡澡。
她莹润的肌肤隐藏在满浴缸的泡泡里，手机应该是挂在对面，因为她的两只手都在玩那些泡泡。
褚星吟心里一热。
这丫头好像是越长越水灵了，皮肤像是笼着月光一样，气质也比以前多了些味道。
褚星吟按捺着性子把语气放和缓：“吃饭没？你是不是又瘦了？”
乐言许是泡得舒坦了，语气格外轻快：“真的啊？太好了，花老师帮我雕塑身形呢！待会我就去跟她报告这个好消息，她这沐浴的药粉太管用了，简直比跳一个月的畊宏哥格还好用。”
“啊对了，过两天两位老师还会带我和娅凡去泡温泉，呜呜呜，好开心。”
褚星吟：“……”
褚星吟又忽然暴躁起来。
怎么自己在这想东想西气得要死，她却在那边开开心心地做身体管理？
难道她并没有把离婚的事放在心里？
按她以前的性子，不是应该郁郁寡欢、见到他就开始红眼眶的吗？
尤其是这毫不在意的语气，啧啧啧，就好像她根本没犯错一样。
褚星吟再也没耐心跟她扯，直接道：“你是准备和陈烈阳在一起了？你当我是死的？”
乐言继续搓澡澡，眼尾带着些委屈。
“你怎么这样啊？我们什么都没做。”
褚星吟：“……”
又来了，又是这句。
去他妈的什么都没做！
“他把账号都给你玩了，你他妈还开开心心地接受了。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账号和装备全都不让人碰的吗？”
“他这么殷勤，连网友都看出来他什么意思了，你装什么不知道！你默许他这种行为，你说你又是什么意思？”
乐言把水里的泡泡捞起来吹散：“没有啦，阳崽就是人太好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护食，东西不让人挨。”
褚星吟咬牙切齿：“我什么东西没让你碰了？”
说着语气放缓了了些：“我人都让你碰了。”
乐言脸一红，不说话了。
褚星吟继续道：“青阳的那帮小子好年轻是吧？你有他们大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比你大两岁，就老了？”
乐言两条白玉般的手臂鸭子一般在水面上一拍，带起晶莹的水花：“我觉得你在无理取闹。我和他们只是工作关系，看到他们不夸赞，难道要说他们都好老好丑吗？这是不礼貌的！”
褚星吟恍惚间想起什么，但心里涌起的叛逆让他自动忽略这些，只问：“那你让陈烈阳抱着你？”
乐言：“没有啦，他挨也没挨到我。”
褚星吟：“你当我是瞎子吗？你打游戏的时候，他探过头来，你们都差点亲上了！他的手还摸在你的手上！”
乐言：“都说了没有，我和他没有亲亲，和别人亲亲的难道不是你吗？为什么要恶人先告状啊！”
“星吟，你最近真的很不讲道理，为什么要这么小家子气呢？”
褚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