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一阵狗吠声惊醒了刚睡着的赵向秋和赵卓妍。

  5只小狼狗现在都很乖,晚上从不乱叫,这么个叫法,赵向秋以为家里遭贼了,准备穿好衣服去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来打自家主意。

  就听到了大栓的嚎叫声:“大姑!出事了!大爷爷出事了!”

  大爷爷?大伯?

  他不是在水库工地吗?回来了?

  赵向秋快速穿好衣服,拿出手电筒,打开房门,制止乱叫的小狼狗。

  院门外的大栓见赵向秋出来了,赶紧补充:“大姑,大爷爷出事了,都不能走路了,你快去看看!”

  在大栓的意识里,大姑是无所不能的,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大爷爷浑身是血的躺在那,盖着他的那块布都被浸透了,肯定伤的很重,可大人们只顾着哭,都不帮他治伤,大爷爷的血都快流没了......

  他只能来求助大姑,希望大姑有办法能救大爷爷......

  赵向秋心里猛然咯噔一下,边牵着大栓去大伯家,边问细节,可大栓说不清楚。

  只说他本来都睡着了,三爷爷突然来敲门,喊爷爷奶奶起床,说大爷爷出事了,让他们去看看。

  他被吵醒了,就跟着一起去了,到了大爷爷家,见屋里围满了人,都在那不停的哭,大爷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盖了一块布,全是血。

  他想找大姑去看看大爷爷,能不能帮大爷爷治伤.......

  赵向秋顿感不妙,加快步伐往大伯家去......

  还没到大伯家,就听到一阵阵悲戚的哭喊声:“爹...爹...爷爷...爷爷......”

  赵向秋到时,大堂里围满了人,满屋子除了哭声,还是哭声......

  江玉兰因为要奶孩子,这次没有去修水库,留在家里,秦春华的孩子还小,也留下了。

  她俩跪在地上放声嚎哭,只听见一声声叫“爹...爹...”,没有喊出一声别的来......

  赵裕祥带着大房所有孩子也跪在地上,不停的喊“爷爷...爷爷......”

  二伯娘、三伯娘、赵母、吴招娣和朱小莲鼻子抽泣,泣不成声。

  二伯、三伯和赵父,还有赵向风五兄弟满脸泪水的站在那,没有声音,只有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落在沾满泥土的衣襟上......

  而大伯此时躺在一副担架上,全身被一床沾了很多血迹的白布遮盖,靠近胸前的白布部位,更是一片猩红,在昏暗的煤油灯和蜡烛的照映下,格外的刺眼......

  赵向秋眼泪一秒夺眶而出,不自觉的捏紧大栓的手,直到大栓不停挣扎,还喊疼,她才回神。

  松开了大栓的手,赵向秋走到赵母身边,轻抱着赵母,哽咽的问:“娘,大伯怎么啦?”

  赵母抽泣着说:“你三伯说他救人时牺牲了,今天中午的事。”

  其他的,赵母没说,她没心情说,赵向秋也不再多问。br>
  大家就这样或跪着或站着,默默地看着那个躺在屋子中间,却再也无法和你说话聊天,喝酒抽烟的人......

  赵昌武、赵昌双在工地劳累多日,现在精神又备受打击,今天一天也没怎么吃饭,站久了,身体有点撑不住,找了把椅子缓慢坐下。

  赵向风见此,从悲痛中抽离,抹了一把泪,吩咐秦春华去做点吃的。

  秦春华撑起跪的麻疼的双脚,摇摇晃晃的去灶房,赵向秋拦住了她:“春华嫂子,你去烧水,我家有面条,面条熟的快。”

  说完也不管秦春华答不答应,自顾往外走。

  二伯、三伯的憔悴赵向秋看到了,不止他们,赵向风几人的面色也是异常难看。

  要是真如赵母说的那样,大伯中午出事的,赵向风他们现在赶回来,肯定没有吃晚饭,说不定午饭都没吃。

  大伯的身后事还需要处理,大家不能倒下。

  赵向秋刚出大门,就见顾辰北牵着赵卓妍站在外面。

  顾辰北也看到了屋内的情景,悲不自已,说:“我听到狗叫声,出来看看,卓妍说你来大伯家了,我就带她一起来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赵向秋摇摇头,一句话没说,打开手电筒,径直往家走,她现在不想说话,心堵的难受,想一个人静静......

  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赵向秋不喜欢生离死别的感觉,纵然知道这是人生常态,可她还是奢求一家人和和美美,团团圆圆。

  可惜老天没有厚待她......

  赵向秋拿了十几斤面条和半篮子鸡蛋,还有一桶油到大伯家,把秦春华吓了一跳,她不敢收,询问赵向风的意思,赵向风也不想收,尤其是那一桶油,以后拿什么还?

  最后是赵母出面劝解:“收下吧,这是小秋的心意,这几天家里肯定少不了人来祭拜,你们老丈人他们来了,也得留人吃饭,先拿着用吧。”看書喇

  赵向风沉思了片刻:“好,等村里分油了,我还给小秋。”

  赵向秋本来要拒绝,赵母给她使眼色,她只好沉默。

  赵向风和大伯一样,不喜欢欠人情,赵向秋只能无奈叹气。

  吃完宵夜,大家的精神好了很多,可没人去休息,全部坐在大堂守着大伯。

  三伯赵昌双也慢慢和赵父赵母诉说大伯出事的经过......

  工地里有很多凿不动的石头只能用自制的土药包爆破,可这东西质量没保证,不是点不燃就是引线有问题,经常有人受伤。

  中午有块大岩石需要爆破,引线点了半天都没反应,大家以为又是一枚哑炮,没有在意,该干嘛继续干嘛。

  这种情况他们很习以为常,重新换一个就行,工期紧,不能耽误,不然工头又要训斥了......

  负责爆破的人,拎着这个有问题的土药包,准备拿去库房更换。

  要去库房,势必要穿过工地,大几万人的工地,密密麻麻全是人,各种呐喊、吆喝声不断,很多细微的声音会被隐藏,不是特别灵敏的人,压根不会注意......

  赵昌文当时在附近挖土,爆破的人拎着土药包从他身边路过时,他好像听到了异响。

  以前打鬼子时,他自制过这种土炸药包,知道这东西爆炸前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他还是听到了。

  眼下身边有几十号人,要是爆炸,大家不死也要重伤。

  骨子里的大义让赵昌文来不及思索,对着人群大喊一声:“要爆了,快跑!”

  大家凭借本能四处逃窜,却见赵昌文夺过爆破的人手上的土药包,快速往旁边的一个水坑里卧倒,怕威力大,伤到人,还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土药包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