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济南。
“一定要拒绝，对面当我们是什么？晚清政府吗？”
站在谈判的办公室内，为了山东事宜而前来济南交涉的外交次长曹汝霖摔着文件大喊道，而他的嘴巴说完后仍然在愤怒的哆嗦着。
“曹次长，你新上任，不了解形势。”
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孙宝琦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对，这不是形势问题，而是对面未免欺人太甚了，你看看这些条件，这不就是将我们北洋当成战败者，当成打了大败仗的势力来处理的吗？”
左手拿着西南联合外交人员递来的谈判合约，右手一条一条的指着上面的合约内容，曹次长显得怒不可遏。
“放轻松，放轻松，曹次长。按理说来，作为外交人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开始的外交不就是互相喊大话吗？”
平和的语气，有道理的话语，曹次长最终还是接受了孙都督的好意，有点不甘愿的坐在了会议室内的次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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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说，在南洋舰队打了四发280mm的副炮炮弹之后，运输民工的北洋舰队总指挥官，也即是永丰舰的管带李国就迅速的举起了白旗。
而在获得了这个消息的同时，西南联合外交部立即向北洋外交部发表了官方声明：西南联合要求就山东一省现在的局势进行调解。
当然了，在北洋高层的眼中，对于西南联合提出的“调解”二字，具体解释的话，估计用插手，亦或是收复两字更为合适。
在此背景下，坐标济南，西南联合派出了一支以但懋辛外交部副部长为首的谈判团，而相应的，北洋政府也派出了现任外交次长曹汝霖进行商议。
但懋辛，原先外交部的官员。虽然在北平一行中，因为秦石璜的意外事件，但懋辛受到了追责，甚至一度还被当时的西南联合临时委员会给怀疑为内奸。
但是，在但懋辛的追踪下，秦石璜遇刺的真相却是被揭示出来了。
而也正因此，当秦石璜重新出现之后，但懋辛不仅没有了罪责，反而因为任劳任怨，不慕权贵的坚持而受到了西南联合委员会的重用。
简单地说，在北平一行之后，但懋辛被当时的委员会派到了德国，担任了西南联合驻德国的外交使馆使者。
而在做了半年的驻德国大使之后，因为国内局势的需要，因为德国局势的变化，但懋辛被一纸电令召回到了西南联合了。
而作为新任的外交部副部长，但懋辛的第一件外交事宜就是和北洋代表团商讨山东的事宜，并且尽可能的保障西南联合在山东的权益。
没有错，自从山东人刘冠三代表山东各界人士来到了西南联合，并且参加了代表大会。
同时，在大会上，在刘冠三就山东现在的局势表达了邀请西南联合入鲁省的意愿之后，西南联合就在山东各处有了相应的权益。
自古以来，中国人打仗亦或是出兵，其实都讲究一个成语“师出有名”。
而刘冠三一行人的投靠就给了西南联合插手山东省的大义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在刘冠三的邀请下，西南联合就不是外人了，而是代表着山东省百姓的一个势力了。
因此，察觉到了这一点的北洋众人，对于西南联合插手山东事宜，他们也是只能够被迫接受的。
当然了，虽然被迫接受了西南联合的干预，但是这并不妨碍北洋当局对刘冠三等民主人士下达了“连环通缉令”。
对于这些人的罪名，山东都督府用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名称：“叛省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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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济南，原山东都督府，现山东军政府驻地。
穿着一身中式西装，但懋辛拿着文件缓缓地从汽车上下来了，在环视了一周，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之处之后，但懋辛才在警卫的带领下，进入了谈判会议室。
会议室的布置很简单。一进门看见的就是北洋的五色旗，而在五色旗的旁边是民国初期国徽，那是一个五种颜色的五角星。
“但部长，你好你好，久闻一见啊！”
一进门，孙都督就主动走上前，对着但懋辛一阵寒暄。
见状，但懋辛也是挂上了外交微笑脸，用着激动的语气的说道：“孙老谬赞了，我的事迹早就不值一提了。”
“反观孙老，在推翻晚清的过程中，你可是首屈一指的功臣啊！”
但懋辛此话一出，孙宝琦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毕竟谁都知道，虽然孙宝琦是受了晚清的恩惠才做到当时山东巡抚的位置的，但是孙宝琦却是第一个宣扬清帝退位口号的地方都督。
因此，要是从坏的方面理解的话，但懋辛的这一番话语，虽然表面上是称赞，但是要是细细品味，那么这就是一番笑里藏刀的话语。
“呵呵，往事就不提了，我们应当注重现在。”
看着笑意满满的但懋辛，孙宝琦不由得收起了轻视之心。
看来西南联合的年轻人都有两把刷子啊！
默默地在心里面想到，孙宝琦主动伸手为但懋辛引了座位。
简单地寒暄后，两方人马坐下。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子，照的谈判房间内但懋辛一行人暖洋洋的，但是因为背光，坐在对门位置的孙都督一行人却感到有些寒冷。
“但部长，对于你方提出的初步要求，经过我方高层的商讨，这完全是不可行的，也是不可能的，更是不可接受的。”
简单的笑容寒暄之后，曹次长主动地发动了责问攻势。
其实，这也是外交人员的一种常态。
在私底下，外交人员可以敬佩对方，甚至还可以和对方的人员喝茶。
但在外交谈判过程中，外交人员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己方的立场。
因此，显而易见，在这场谈判中，代表着北洋立场的曹次长和代表着西南联合的但部长，两者注定是针锋相对的。
“呵呵，我方认为，我方的条件是有理可依的。
“毕竟事实已经证明一点：在北洋的统治下，山东已经民怨滔天了。要不然，也不会有山东军政府的高层前来西南联合求援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曹次长，但懋辛针锋相对的摆出了事实。
西南联合的条件只有两点：
1：停止北洋在鲁省一切的强制招工和强制兵役行为。
2：交出一切造成十万民工流离失所的凶手。
不过，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点就是冲着北洋在鲁省的统治根基去的。
第一点一旦履行了，那么这就意味着北洋临时内阁要失信于洋人。
第二点一旦履行了，这就意味着北洋的山东军政府的垮台。
谁都知道一点，一旦要追究责任的话，那么至少山东都督孙宝琦，山东几个北洋师的高层，甚至北洋内阁大臣是逃不脱责任的。
而且，换句话说，西南联合也不会让这些幕后主使逍遥法外的。
站起来，前倾身子，目光灯灯的盯着对方，曹次长用一套编造的事实试图打败但懋辛的反驳言论。
“首先，我方要声明，刘冠三一群人代表不了鲁省民众，因为这一帮人早就被山东军政府给定位反革命，反共和份子了。”
“至于，刘冠三的顾问团团长职位，山东军政府是从来没有承认过这职位的，换句话说，这职位就是这帮人自娱自乐的产物。”
闻言，孙宝琦也迅速的点了点头，并且他还着重强调了：鲁省的唯一政权是北洋属下的山东省军政府，鲁省的唯一省级机构是山东都督府。
“其次，我方再次声明，此次招工事宜并不是北洋当局主导的，而是一家地方公司主导的，而这家公司现在已经被查抄了。”
“至于，这家公司的幕后者已经全部被抓起来了。”
一番冠冕堂皇，假惺惺的话语。
听着刺耳的解释，但懋辛不由得想要站起来痛斥对方一番：你们难道把我们当傻子吗？而且这么假的理由，你们竟然能够编出来？
但是，在外交场上，但懋辛还是将自己的情绪给压迫下去了，转而用一副坚定的语气说道：“对于你方给出的解释，我方不予接受。”
谈判就在这样子的扯皮过程中慢慢的进行着。不过，随着全国的目光慢慢聚焦到了山东的民工事情上，北洋当局也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坚定”立场。
同时，在西南联合的立场让步下，两者最终还是达成了一个临时约定。
而这次临时约定被称作《临时鲁省条约》。
条约的内容也很简单。
一共三条。
第一：有关于山东省的管理权，这得让山东省人民自己决定。
而决定的方式暂定为山东省全民投票。
当然了，全民有个定义：年满十八岁的男子一票。
而投票的对象有两者：北洋山东军政府，山东联合政府。
第二，北洋停止一切在鲁省境内的强制招兵和招工事宜。
第三：南洋舰队归还永丰舰等舰艇，而北洋交出一部分凶手交由西南联合民政军事司法部，由其进行民工案件的审判。
在西南联合的压迫下，在山东省内部的群情汹涌下，在全国各界人士的关注下，最终北洋还是妥协了，曹汝霖代表北洋当局签订了这一次临时约定。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为了借款，北洋也是付出了自己的代价——也即是山东省即将脱离要北洋当局的掌控。
不过，北洋还是没有轻易放弃的。
因此，在接下来的全民投票下，北洋和西南联合展开了一系列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