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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在躁动。

  有人反感,有人思索,有人……意动。

  “列御子前辈所言有几分道理,但其中尚有可议之处。”缎君衡点头,对列御子道,“缎某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在场诸位。”

  环视在场众人,缎君衡转向向牧神,躬身行礼:“缎某有一言请问牧神:列御子前辈所言,牧神可赞同?”

  牧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满口荒唐。”

  “哦。”缎君衡看了看列御子,再次看向牧神,问道,“那不知牧神要将天疆子民置于何地?”

  “灾祸未至便先急着牺牲子民性命以避之,然后得半生安寝……如此怯懦行为,天疆有何面目自称清圣之地?”牧神说着站起身来,拔出牧天九歌立在我面前,“更何况,你们要杀的,乃是天疆摄政王,是带领天疆走出三境乱局的有功之臣,若你们一言,天疆便袖手旁观,天疆的尊严何在?!

  若谁有异议,刀剑说话便是。

  远古三阳之争,天疆各族十不存一,龙族血脉近乎断绝,即便如此,天疆不曾退过;近日三境之乱,天疆几近覆灭,亦不曾退却,而今亦然。

  一句话:天疆子民不畏战,也不畏死。”

  牧神一段话说的有理有据,有情有义,声情并茂,简直就……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说真的,我觉得我老父亲的性格更有可能是当场暴起,一剑砍飞某人狗头。

  我看看缎君衡,看看老父亲,不禁若有所思:这两人,绝对套过台词。

  这一幕,恐怕在缎君衡的剧本里。

  缎君衡的剧本还在上演。

  “多谢牧神直言。”缎君衡欠身致谢,而后转向素还真:“天疆之主已表态,素贤人如何看?”

  “慢着!”列御子眉头紧蹙,“素还真非苦境之主,如何能代苦境发表立场?”

  “前辈说的是,劣者确实不能代表苦境。”素还真起身,一脸坦然,“所以,劣者是以个人身份参与此事。

  羽衣乃劣者至交好友,莫说现在缎先生已提出可行方法,便是没有,但凡有一丝可能,劣者都愿意为其奔走。

  劣者在苦境略有一些好友,相信足以周全此事。”

  “素还真!”列御子高声喝道,“你为私情枉顾苦境利益……”

  “前辈说笑了。”素还真一拱手,歉意道,“劣者非苦境之主,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劣者如何能越俎代庖替苦境谋划?此事,劣者只有个人立场,还请前辈见谅。”

  “你!”列御子被他一堵,一时词穷。

  缎君衡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谢过素还真,看向玄膑:“阎王……”

  “不必问我了。”玄膑靠着座椅,打断了缎君衡,“缎先生的威胁本王铭记在心。”

  说完,玄膑看向众人,道:“缎灵狩说,若森狱不全力协助,那么不管其他势力如何,璧羽衣只会将失控的邪力全数导向森狱。若有人愿意替本王接过这项威胁,本王也乐得坐看风云。”

  众人闻言一呆,看缎君衡的目光变得诡异起来。

  “只要以雷霆手段封印璧羽衣,想必可以避免……”人群中,有人如此说道。

  玄膑看了看众人,嗤笑一声:“牧神与素还真已经表态,就算不能保住璧羽衣,拖延一二未必不行。更何况,在场尚有人立场不明。你们如何确保能一击成功?若不能,给了璧羽衣全面解放的机会,你们怎么保证森狱不会受到报复?

  本王看来,你们成功的概率还比不上缎君衡的计划。

  若助你们,风险全在森狱;若协助璧羽衣,即便失败,森狱所受影响也不会更大。

  如此一来,本王不如全力相助璧羽衣,提高成功的概率,你说是吗,缎君衡?”

  “不过些许鬼蜮手段,见笑了。”缎君衡没有半点惭愧的意思,微笑恭维着。

  “哼。”玄膑一声冷笑,转向列御子道,“道武王谷若能在森狱受到邪染时将不洁之力疏导至道武王谷,本王愿为诸位出力,如何?”

  此话看似是摇摆不定,实则将道武王谷架到火上。

  啧啧,也不是好人。

  不过,玄膑会受人威胁?

  总觉得不太对啊。

  莫不是想阴我?

  假意答应合作,然后趁我剥离力量时,一jio把我踹进封印里?这样一来,就算我发现,也不可能为了报复他故意暴走,让所有人涉险。

  安全无风险,比列御子的计划好多了。

  我盯着玄膑,

  列御子被玄膑挤兑,有瞬间尴尬,干咳一声道:“道武王谷不过一派之地,有心无力。若阎王有意襄助正道,诸位同修也不会森狱受难,老朽愿竭力促成此事。”

  “哈。”玄膑一声轻笑,直接无视了列御子,看向缎君衡,“到你了。说吧,中阴界的灵狩大人,你们是如何考虑?”

  “中阴界若出手相助,天疆,妖市与妖族便同意开通贸易,全面合作。”缎君衡说着,笑了起来,对众人道,“与未来发展想必,这点风险不值一提。对了,此多方贸易由摄政王一手促成,诸位若要加入,可与摄政王详谈。如今是初创,待遇从优,机会难得,诸位阁下不妨多多考虑。

  待日后,恐怕没这般优厚的条件了。”

  我惊呆了。

  拿苹果的手微微颤抖。

  这时候还不忘打广告……是个狼人!

  “哈哈哈。”龙戬大笑道,“缎先生说得是,丞相这一手确实妙。不过段段时间,妖市已有复苏之相。

  说起来,丞相还在带薪休假吧?此次事毕,回来上班如何?盗天下与慎不害向我抱怨许久了。”

  我这面临生死难关,你竟然催我回去上班?!

  王上,你是魔鬼吗!

  我决定发动“拖”字诀。

  “王上……这还是等我过了这一难关再说。”

  “好吧。”龙戬爽快答应道,“为了丞相安全,我将亲自率人为你护法。”

  “妖族同样。”堕神阙冷声道,“圣婴主有令:妖族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爽快!”质辛一声赞叹,冰冷的目光落在列御子身上,“蝇营狗苟,在他人血肉下苟且偷生之辈,魔,不屑与之为伍。修罗鬼阙虽无战兵,犹有万千战魂不灭,若有人要战,那便战。”

  “你们,是要挑起正邪大战吗!”列御子脸上的褶子都在跳动,一句话问得色厉内荏。

  “你们的正邪如何与我们无关。”旸神一如既往的傲慢,“精灵族与天疆攻守同盟,这一点不会改变。”

  众人表态,让三教代表真正慎重起来。

  缎君衡看向三教代表:“各族各界已经表态,诸位尊者还坚持吗?若是三教一意孤行,必然陷入内耗,为苍生计,还请诸位重新考量。”

  列御子面色十分难看:“这是威胁。你以为三教会受你胁迫吗?”

  “嗳~缎某不过是寻求合作的基础而已,怎能说是威胁。”缎君衡保持着一向的谦和有礼,对列御子笑道,“各界之主已将价码摆明。诸位尊者若认为能开出更高的价码收买众人立场,也尽可一试。”

  我坐在众人中,差点笑出声。

  收买谁?

  若是我,我会选择先打乱天疆。天疆并非铁板一块,而天疆一乱或许就能撼动中阴界和森狱的立场,剩下也会跟着乱套。

  当然了,这其中要耗费的人力心力,恐怕和打一次邪神也差不了多少,绝对是赔到裤子掉。

  我想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在如今这个局面下,再对我穷追不舍,实在是得不偿失。

  缎君衡接着对三教与仙门众人道:“而今,诸位想要动用雷霆手段,已是不能了。若动手,必起战端,三教与仙门便有通天之力,我等也不会坐以待毙。三教可能保证没有伤亡?

  便是三教能成功封印羽衣,诸位就能保证在战斗中不会波及百姓?

  就算一切顺利,诸位又还有多少战力面对蠢蠢欲动的八歧邪神?

  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缎某恳请诸位尊者慎重思量:如今这个局面,真能称得上‘不得已’吗?”

  有理有据,软硬兼施。

  如无意外,三教该退让了。

  现在,就差台阶了。

  天迹扯过君奉天的袖子擦擦手,对释至伽蓝道:“羽衣姑娘以修罗身发菩提心,圣衡者何不相助一臂之力?所谓普度众生,姑娘亦是众生。”

  说罢,天迹还伸手捅了捅法儒。

  在场都是修为有成者,哪里看不到这样的小动作,更何况天迹的动作并不隐晦。君奉天叹了口气,满脸写着误交匪类,起身对皇儒道:“皇儒尊驾,法不闻有无恶而诛之事。”

  “是啊是啊,老大。杀身成仁可不是杀别人。”侠儒附和道,“士当死节守义,未有求生以害仁的道理。 ”

  皇儒微微点头,看向释至伽蓝:“圣衡者以为如何?”

  “阿弥陀佛。”释至伽蓝双手合十,口宣佛号,“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德,洽于民心。”

  皇儒大笑,对缎君衡道:“好,之前的误会一笔勾销。”

  “皇儒尊驾!”列御子对此十分不满,“此人本性凶戾,出手便伤了贵门主事,如此轻易放过,无异于放虎归山……”

  被列御子扯出来当幌子的玉离经轻咳两声,温言道:“之前不过误会,说开就好。冤家宜解不宜结,这点道理离经还是明白的。”

  “哼!”

  再无更改的余地,列御子气急,便要甩袖而走。

  突然,缎君衡一改之前温和谦虚的态度,横身挡住列御子去路:“阁下这便要走了吗?”

  “怎样?!”列御子冷笑,“难道还要老夫受你这样小子的侮辱吗?!”

  “侮辱……哈,或许是自取其辱吧。”

  “缎君衡!你说什么?!”

  “阁下别急着走。”缎君衡语气温和,态度强硬,“若只为这点点误会,缎某请诸位前来岂不是太过兴师动众。

  现在不过刚刚开解误会,真正的故事,尚未开始。”

  眼见形势不对,列御子执意离开:“惑众妖言,不听也罢。”

  “裹挟大义,信口臆断,逼杀无辜,事败便走……哈,未免想得太过轻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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