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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古怪极了。

  缎君衡老神在在,凛飞琼略带愁容,玄膑……玄膑面无表情。

  仿佛修罗场。

  “玄、玄郎……”凛飞琼眼神飘忽,带着些微软弱的味道,“这是缎先生,是和卜相先生一样的智者。”

  缎君衡微微低头,算是打了招呼。

  玄膑看看缎君衡,一如既往地沉默着,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空气突然安静。

  凛飞琼左右看看,局促地向玄膑迈了半步,又下意识退回,团扇掩面,轻声道:“玄郎,此时找你,是关阎王之事。”

  “还请凛君细说。”玄膑将目光从缎君衡身上转移到凛飞琼身上。

  “小女子仔细看过神思,发现他竟然是初代阎王。”凛飞琼适时地露出几分疑惑,听说“有传闻说,神思是阎王副脑,岂不是说现任阎王就是初代阎王?”

  “初代阎王?”玄膑微微色变,“凛君,你可确定?”

  “神思我是绝没看错的。”凛飞琼摇摇头道,“若流言没错,那,真是……”

  细思极恐!

  若现任第二十八代阎王就是初代阎王,那之前的几十代阎王又是谁呢?也是初代阎王吗?若是的话,那岂不是初代阎王一直夺舍后代,残存至今?

  显然玄膑也想到了这一点,神色数变,平静片刻,问道:“凛君既然发现了,可还有别的事情教我?”

  “嗯~玄同太子既然是天生剑觉,小女子想,那他肯定是在剑上有特殊天赋。”凛飞琼双眼微弯,隐隐透着狡猾的味道,“小女子向父亲打听了与阎王有关的剑,听父亲说,阎王有一把贴身佩剑,名唤魔罗天章,威能非凡,是能与父亲的牧天九歌相提并论的非凡之剑,但现世如此长的时间,阎王从未用过。小女子斗胆猜测,阎王或许已经丢失了佩剑,他需要玄同替他找回佩剑。”

  “魔罗天章?原来如此。”玄膑显然想到了什么,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说出来的意思。

  “玄郎知道了?为何不与小女子说说呢?”凛飞琼状似好奇。

  “凛君放心,此事玄膑会处理好。”

  “嗳~大家是盟友,又怎么能让玄郎一人处理呢?”

  “既是盟友,凛君为何不予玄膑多一些信任呢?”

  话到此处,气氛凝滞,玄膑与凛飞琼四目相对,心思各异。

  “宗女,该回去了。”缎君衡突然出声,拯救了越来越凝滞的气氛。

  “哎呀,真是失礼了。”凛飞琼突然回过神来似的,歉意地笑了笑,“小女子先告辞了,玄郎万万小心。”

  “凛君放心,玄膑自会保重。”玄膑照例送了一程,只不过这次便是送到门口便罢。

  出了葬天关。

  “缎先生出言打断,可是有什么想法?”凛飞琼慢悠悠地走着,半点不见着急。

  缎君衡看起来比飞琼还闲:“玄膑不愿开口,一则忧虑魔罗天章的讯息被天疆掌握会对森狱造成威胁;二则,玄膑已有取得魔罗天章的办法,三则,或许是因为取得魔罗天章的方法会对玄同造成性命之危。”

  “第一第二飞琼也猜到大概,第三嘛,还请先生为小女子解惑。”飞琼摸了摸下巴道,“玄同对阎王还比不上对紫色余分感情深,看来阎王对玄同的感情就不纯。我想这恐怕不会是简单的利用而已。玄同要付出的代价恐怕难以想象……但这对玄膑来说,并不算完全的坏事。与我合作,一箭双雕,同时除掉阎王和玄同岂不更好?”

  “这个嘛,也只是缎某的猜测而已。”缎先生摸着下巴道,“小宗女没想过,玄膑或许并不想杀死玄同呢?”

  “为何?”凛飞琼一脸惊愕。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回不是装的。

  “因为玄膑并非无情之人。”缎先生感慨一句。

  凛飞琼一脸空白,神游片刻,问道:“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缎某摇摇头,随意回答道:“若非如此,玄膑为何又不答应与宗女合作呢?”

  “……让我缓缓。”凛飞琼整个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乌云罩顶。

  消沉了好一会儿,凛飞琼十分期待地看着地看着缎先生:“我很想知道这玄同的秘密,缎先生会帮我的吧?”

  那双眼睛,皮卡皮卡的,充满了信赖,标准的少女漫画风。

  缎先生可疑地停顿了片刻,道:“宗女手上不是还有紫色余分?直接找玄同便足够了。若缎某猜测没错,玄同伤愈后,势必会回到现场寻找紫色余分,若运气不差,想来可以遇到玄同太子。”

  我:缎先生,你就这么妥协了吗!你不仅妥协了,你还成了带路党!这就是个黑恶势力啊你醒醒!Σ(っ°Д °;)っ

  凛飞琼闻言笑得十分开心:“嗯~不愧是缎先生。那么,就让我们去找玄同吧~”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我们一路到了上次伏击玄同的地点,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不过在悬崖之下看到了不少脚印,证明的确有人在这附近徘徊过。

  “哈,看来玄同太子果然来过呢~”凛飞琼盯着脚印看了一会儿,摸出一个铃铛挂在树上,“紫色余分身上这个铃铛一直响个不停,恐怕有什么玄机,留给玄同太子做个信物好了。”

  正说着,铃铛再次响了起来。

  “唉,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凛飞琼的团扇半掩,感物伤怀,“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

  在莫名的自我感动中,凛飞琼自告奋勇要给玄同太子留下一封绑架信,洋洋洒洒数千字,情节丰富,描写生动,感情充沛,加个标题可以直接刊印同人本了。

  还是缎先生看不下去了,直接没收了那本跌宕起伏的传奇故事,抢过笔,留下“天疆”两个字,挂在铃铛上,果断地将人拉走了。

  “哎!缎先生,别啊……我还没写完呢!让我写完啊~”

  不,麻烦你给天疆留点面子!

  在凛飞琼的碎碎念中,我们终于回到了天疆。

  天疆一片压抑,四下还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凛飞琼的笑容有片刻定格,她看了看缎先生,若有所思却什么也没说,独自去了牧神殿。

  “飞琼,”父亲高坐牧神殿,全身肃杀之气未散,“你去哪了?”

  “启禀父亲,女儿去询查魔罗天章下落。”凛飞琼低着头,有几分不安,“不知发生何事?”

  雉君叹了口气,道:“天地蝱率论剑海攻打天疆,猊主,阵亡了。”

  “这?”飞琼一脸震惊地看向牧神。

  “是我低估了论剑海,也轻信了黑后。”牧神神色有几分疲惫,“飞琼,你最近不要再去森狱了。”

  “是,父亲。”飞琼答应一声,犹豫着问道,“黑后与我们合作正好,为何要与天地蝱合作?”

  “黑后声称要天疆交出变体银刃。”雉君解释道,“此等子虚乌有之事,天疆如何能认?!”

  果然,又是凛飞琼搞的事!变体银刃乃是诛杀森狱皇子的唯一任务道具,被黑后交给紫色余分刺杀玄同,现在便宜了某人。

  只是,这件事凛飞琼做的隐秘,又是怎么让黑后知道的呢?

  谁在挖坑?

  “一介废后,竟敢如此欺凌天疆!这件事,天疆必须讨回个说法!”父亲怒火中烧,“传我命令,全面整军。”

  爹!使不得啊!

  “牧神,三思啊!”

  “父亲暂熄雷霆。”

  大家的态度出奇的一致。

  “你们……!”

  “牧神,”雉君苦口婆心地劝道,“猊主新丧,痕族无人主事,此时实在不宜动兵。”

  “便让他们如此欺我天疆?!”牧神气愤未平。

  “父亲,要除去黑后,又何必要大军”凛飞琼笑了,“交给女儿来办吧。”

  “宗女!此事尚有蹊跷!”雉君还想阻止事情恶化,“黑后来得突然,恐怕是有人从中挑拨,意图坐山观虎斗。牧神,不可轻举妄动啊……”

  雉君不说还好,他一开口,原本有些犹豫的父亲立刻问道:“你可有把握?”

  “十分把握。”

  “很好,你去办。出卖天疆的人,不能活着。”

  “是。”

  离开牧神殿。

  “小宗女!”雉君拦住了准备离开的凛飞琼,“黑后不可杀。”

  “为何?”飞琼站定,笑容浅淡,“牧神说了,背叛天疆的,不能活。”

  “黑后与我们本有合作,为何无故前来寻衅?若是有心人从中作梗,我们击杀黑后岂不是入了他人的彀?若击杀黑后,宗女又要何人在森狱主事?玄膑太子吗?”雉君少见有些咄咄逼人,“有如此多的疑点,宗女为何不向牧神谏言?!”

  “雉君,”凛飞琼笑了,笑得有几分古怪的狂热,“我们是牧神的臣,是他意志的延伸。我的思考,行动,都是为了使牧神对我的期望成真。他的愉悦就是对我的犒赏,他的愤怒就是我的失败。如果牧神要谁去死,我便照做。”

  “你,你怎么……”雉君一脸难以置信。

  “雉君,看在你教导过我的情分上,我忠告你一句,”凛飞琼温婉地笑着,“牧神的意志该凌驾于我们所有人之上,要么从命,要么受死。

  先生,别让我亲手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