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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之后,我陷入长时间的沉睡中。

  在最后闯过梦境守卫之时,多少受了伤,神识有损,只能慢慢恢复。

  真是难受啊……脑阔疼得好像有人扯着脑神经弹棉花,不剧烈,就是疼得绵绵不绝,睡着了都避不开。

  “我儿……”

  “好疼~~”我迷迷糊糊地拉着父亲的袖子不让走,“爹亲不要走。”

  “为父在,我儿莫怕。”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流淌过心里,连那些绵密的疼痛都安抚下来。

  听姐姐说,父亲在我床边坐了九天。

  “啊?姐姐怎么不劝劝父亲?父亲也才刚刚脱出梦魇……”我抱着若梅姐姐准备的药汤,一脸懵逼。

  “有什么办法,有人非要拉着父亲不让走,一离了人就怕得直哭,说自己要死了,一会儿要父亲抱抱,一会儿要交代遗言。”若梅姐姐啧啧两声,“看不出来,小飞琼这么大了,还是一点没变。”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下意识就是一个否认三连。

  这么作,肯定不是我!肯定不是!

  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正道栋梁,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我可是穿过刀山火海也能面不改色的女壮士!那是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立人!

  “别发呆,快点吃药。”

  “……好苦,人家晚点吃嘛~~”

  “不~行~~”若梅姐姐断然拒绝,“不要以为父亲不在,你就可以不吃药。”

  “父亲去哪了?”我蔫巴巴地把药喝了,看着姐姐。

  “父亲想办法回天疆了。”若梅姐姐拈起一颗糖,对我道,“张嘴。”

  被塞了口糖,我含含糊糊地问道:“那我们呢?留在苦境吗?”

  “天疆通道关闭,暂时不能开启,等父亲完全开启天疆通道,我们就回去。”若梅姐姐显得十分轻松,连声音都变得轻快了。

  姐姐好像很高兴呢……

  但我的心里却总有一丝阴霾挥散不去。

  大家不知道如何了,神思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浪……

  嗯?等等等等!

  我想起来了!神思这个香菜!是阎王!

  初代阎王!

  卧槽!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老贼竟然还在?!

  我心下一片冰冷,若神思是初代阎王那个老贼,以他的心机,现在的情景说不定就是他一手擘画!

  但,若初代阎王还活着,那么为什么森狱的皇位更替了二十八代?那老贼怎么舍得大权旁落?以他的性格,怕是不能一日无权,除非,他不能。

  难道,这老贼被人篡权了?现在是要来夺回权柄?……好像有点不对,那个神思的气息实在太弱了,阎王那家伙远远看过去就像是非法小高炉似的黑气冲霄,神思和他相比,未免差太多了……这老贼难道把自己玩脱了??

  唔~这么说来,慕峥嵘的到来就说得通了。神思认出我了,牵制双秀,给东君制造机会除掉我。若我们能两败俱伤,那就更好了。

  嘿,这老贼真是打得好算盘。

  那我是不是该还他一刀呢?若是能趁他虚弱把他摁死……嘿嘿。

  可惜父亲回天疆去了,若是父亲在的话,神思就死定了,若只是我出手的话,恐怕没多少胜算。山龙隐秀有龙鳞,龙骨在身,根基不凡,而我气海有伤,神识受损,恐怕不是山龙的对手……

  要告诉姐姐吗?

  我侧头看过去,姐姐依旧是那副辣眼睛的装扮,一边翻着账本,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偶尔和一旁做鬼脸的伙计拌几句嘴。

  姐姐是真的开心呢……

  算了吧,还是不要把姐姐牵扯进来,阎王不是好相与的,万一姐姐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跟父亲交代。父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若是时间久了,怕是又生变故。

  ……

  嗯,等等,或许……

  我悄悄摸出房门,蹲在院子的围墙上,大声喊了一句:“姐姐,人家出去一下~”

  “飞琼!”姐姐大人两步冲出到了院子。

  “两天就回来!”我摆摆手,

  “喂!飞琼!”

  “我不会出去打架的!”

  “飞琼!我会告诉父亲的!”

  “姐姐最好了!”我呲溜一声跳下院子,撒腿跑了。

  跑出三里地,我再次拿出了造化球。

  “二缺!快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我招呼左龙缺。

  “你又想干什么?”左龙缺的身影慢慢浮现出来,语气中藏着一丝兴奋,一看就是个想搞事的。

  “我想起来了,神思就是阎王那老贼,它占了龙鳞的身躯,而且龙骨也在他手上。”我托着下巴,道,“如果我把龙珠给他,鳞族四宝他手里就占了其三。我想,若是这样,他肯定会想办法将龙魂找到,这样,鳞族四宝就能借阎王的手汇聚了,你就可以借此重出。只不过这样的话,风险有点大。阎王手段不少,若是一个不慎,到时候说不定是你被阎王炼化了。

  所以干不干?

  你要是没把握,就等父亲回来替你想办法。”

  “牧神回归了?”左龙缺愣了一会儿,我以为他会很高兴,但他却意外地沉默了很久,突然怪笑一声,“牧神有用吗?”

  我顿时就炸了:“二缺,你说啥呢!想死我成全你!”

  “不对吗?”左龙缺盯着我道,笑得有点恶意“牧神输了不是吗?他是王,是神,战败难道不是他无能吗?”

  “……王也是你们自己选的!”我的心情十分不妙,想也不想就开始回怼。

  “对,所以我也认了。”左龙缺无所谓地样子,“我不可以怨恨吗?你知道我们龙族死了多少吗?只剩我了,只剩我这个注定活不成长的。天疆死得都空了,没人了……若非如此,我又怎会独自来苦境找逆鳞!我又怎么会死去?!我当然怨!我怎么不怨?!”

  我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左龙缺笑了,盯着我半天,道:“我认了,牧神是我们选的,我当然要认。我依然爱戴他,但我不相信他能带领我们胜利了。

  你不是也不相信他吗?”

  “啊?”卧槽,你别瞎说!

  “你当时拼命去觉醒力量,不就是觉得情况不好吗?那时候天疆还是屡战屡胜,但你每天都在看沙盘,不就是不放心吗?但是没人在意你的意见,不是吗?所以我说,都是活该……哈哈哈哈……”左龙缺疯疯癫癫地笑着。

  “你们……都这么想的吗?”我心里突突突地往下掉,左龙缺是这么想的,那么天疆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吗?父亲的地位还稳固吗?一个曾经一败涂地的领袖还有权威在吗?想着想着,我的冷汗就冒出来了。

  “放心,天疆没几个有脑子的。”左龙缺嗤笑道,“那些仁兽满脑子都塞的是仁义道德,他们能想到什么?哈。”

  等会儿,你是在骂我们不讲仁义道德,还是在骂别人蠢?我看着这二货,满脸写着想打人。

  “好了,你不是说要去阴一把阎王吗?有什么计划?”左龙缺突然收回了恶意,兴致勃勃地说道。

  “你这话题切换得很快啊……”翻脸也翻得略快啊。

  “当然,复仇即公义。”左龙缺十分兴奋,“有什么计划快说快说。”

  “先说在前头,我没把握的,若不顺利,是真的会死的。”我再次强调,希望这二货能把脑袋凉下来。

  “本来就死了!”左龙缺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是不是傻?”

  卧槽!找死是不是?!

  去死吧,二货!

  “我之前说了,龙珠交给神思,神思肯定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好东西,鳞族四宝在神思手中汇聚几乎是注定的。四宝汇聚,就是你抢占‘山龙隐秀’的时候。”我露出一个搞事专用笑容,“以神思的心机,这个目的几乎是瞒不住的。所以,我只能给你这个……”

  我顺手甩出一朵魂火和四团灵力,递给左龙缺。

  “哦?”左龙缺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等着下文。

  “你之前说,有办法把山龙直接拉进来对吧?这样,等四宝齐聚,你就把他拉进来,直接炼化神思。神思肯定有防备,我想你肯定不会成功,在你处于支持不住时,你补充一团灵力,若是能成功,那是最后,若还不成,那就第二团,第三团,若是第三次还不能成,你就把灵火爆出来,同归于尽,这时候,神思肯定也伤得不轻……”

  “但是你还留了第四个……”左龙缺嘿嘿怪笑两声,“行啊,果然坏啊。”

  “都说事不过三,咱们就准备四波吧,若是你还搞不定……那我也只能帮你报仇了。”我一摊手,表示计划就这么多。灵力不能给太多,怕藏不住,万一被发现了,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哈哈哈哈哈哈……”左龙缺收起那四团灵力与灵火,“我还以为你会去找你那些苦境的朋友。”

  “他们需要神思帮他们对付森狱的玄嚣太子,黄泉归线,就算他们知道那是神思,也不会动手。事有轻重缓急,他们只能先顾着森狱,神思的事情会被押后的。”我还有一些话没说。

  天疆的时间和苦境是不一样的。并不是指时间流速的差异,这世界还没玄幻到这个地步。天疆的生灵的寿数都太长了,那场大战对天疆的生灵来说,是发生在童年的巨大噩梦,是兄弟姊妹的鲜血,是父母长辈的尸骸。但对苦境和森狱的人来说呢?那不过是一个湮灭在时间洪流里的古老神话,面对天疆子民积攒数千年的恨火,他们只会觉得荒谬和难以理解。

  唉……

  “二缺,大家都很想报仇吗?”

  “这不是废话吗?你觉得谁家没少几个族人?”左龙缺对着我就是一个白眼,随即恶意地大笑起来,“所以,‘璧羽衣’,你有时间还是想想自己吧。”

  是啊,是该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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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不黑你们看什么┑( ̄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