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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在棺材里醒来的。

  我有说过我醒来的时候,被吓出两斤冷汗了吗?

  还以为直接被人埋了。

  后来才发现,我害怕的太早,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姐、姐、姐姐?!啊!!!!!!!”

  我发出了土拨鼠式尖叫。

  姐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把自己弄得这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让我平生第一次想要调低我这双高清狗眼的分辨度。

  这已经完全脱离了智慧生物的审美了吧!

  “你懂什么,”姐姐大人摸着自己那张仿佛空难现场的脸,白了我一眼,“世人总被表象乱心,我这样也是免了不少麻烦。”

  ……你认真的吗?姐姐!我觉得这样恐怕麻烦会更多啊!美的出挑和丑的出奇效果是一样的好吗!姐姐你真的有好好用脑子想过这个问题吗!

  你就不能用用我的人设吗!我这不是现成的一张扔进人群找不到的脸吗!

  “小飞琼,你想说什么?”姐姐笑眯眯地看着我,看我的眼神有一种凶光,“小飞琼,你是不是有些事情要和我说清楚?”

  “姐姐果然蕙质兰心,秀外慧中,不为红尘偏见所扰,透过现象看本质,能想我等凡人所不能想,乃我天疆年轻一代的楷模。”

  “小飞琼真可爱,但是,就算这样哄姐姐开心,姐姐也不会放过你哟~”姐姐大人笑得十分狰狞,“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呃,这就很复杂了,要从宇宙大爆炸和物种的起源开始讲起了。”我企图垂死挣扎。

  “那就长话短说。”

  没办法,我只能将我醒来后的事情略略说了一遍。像什么“阻波旬断后”啊,“爬刀梯”啊,“独闯逆海崇帆救人”啊之类的,是万万不能讲的。

  姐姐大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说话也越来越虚。

  不虚才怪!

  咱们设想一下:某天,你放学不回家,在外面与黑恶势力斗殴。斗殴就算了,你还差点被人打死了,被路过的家长拎走,在家躺了两天才醒过来。是会被表扬见义勇为,还是会被打得满头包?

  自己体会。

  总之,我现在慌得一匹。

  姐姐大人周身寒气冲天,背后斩刀蠢蠢欲动。我怂怂的缩在一旁,在大佬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如同一只待宰的鹌鹑。

  “你,你!你怎么能……怎么能……”

  滚烫的泪水顺着我的脖颈流下,姐姐的哽咽声在耳边,声声入心。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父亲什么都不肯说,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只能一直找你……一直找……就怕错过了你的消息,又怕听到你的消息……每天都在想,我的小妹妹那样娇生惯养长大的,独自在外有没有人照顾,有没有人为她洗衣做饭,有没有人替她梳妆打扮,有没有人欺负她……你怎么能过成这样!你怎么能让人欺负成这样!我那么小心地照顾你!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坏蛋!几百年了,我没让你吃一点苦,你怎能这样对我!怎能如此对我!”

  姐姐在哭,哭得我也跟着难受了。

  在这之前,我从没觉得受了多少委屈。毕竟和某些人比起来,我还活着,我还有干净的名声,我还有家人朋友……还有什么不满足?也就是此时此刻,突然觉得自己委屈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大概,这就是知道有人心疼吧。

  别的先不说,有件事一定要记得:捂好马甲,闭紧嘴巴,千万千万不能漏口风!万一被知道了,我就等着死吧!

  只是……双秀那边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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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飞琼,你又想去哪里?”姐姐大人顶着那张极有创意的脸冷笑着说道。

  “啊哈哈哈,我不去哪,我就出去走两步……”

  “不准去!外面乱得不得了,你伤还没痊愈,不要乱走。”小姐姐斩刀一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人家已经好了八成了嘛……”

  “那也不行。”姐姐大人不为所动,“森狱那个小子搞出了黄泉归线,你不要出去。”

  “哎呀!那可怎么得了!黄泉归线内都会化为阴土,凡人不能生存的……”

  “和你没关系,你老实呆着。”

  “嗯~~人家不要嘛~~”噫,我咋能说出这么矫情的话?而且还丝毫不觉得羞耻……

  “我说不行就不行。给你的药吃了没有?”

  “呃,已经放凉了……等下,我热热再吃。

  “我已经重新熬了一碗,快来吃药!”

  “不用吃药的啦,人家自己可以治疗的。”

  “你气海都被人打穿了,还想运功?好好吃药养着。哎,小飞琼,吃个药怎么这么难?”

  “好苦啊!喝着想吐。”

  “你乖一点,把药吃了,去吃颗糖。”

  “哦……”

  我眯着眼睛含着糖,懒懒散散地靠在窗户边,一边晒太阳,一边看姐姐算账。是的,在我在外边穷得要讨饭的时候,姐姐大人已经升级为连锁企业董事长了,手底下掌管着几十家棺材铺。

  我的姐姐果然机智,在苦境还有什么比卖棺材更值钱的吗?!

  文可创业大开发,武能上马斩人渣。

  我姐姐就是这么优秀!

  就这个瞬间,我真的什么都不想管,只想操心操心姐夫的人选。苦境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回去守着我们天疆的一亩三分地就好了。反正,森狱也干不过苦境,只要苦境挡住了森狱,我们天疆蹲在一边喊666就好了。

  “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叫你好几声了。”

  头上被敲了一记,我回头看见姐姐手里卷着账本,正看着我。

  “想知道爹亲的情况怎么样了……姐姐又不告诉我。”我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等你好了就告诉你。你现在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小姐姐拒绝道,“所以,你要老老实实吃药,早点好起来,知道吗?”

  “是,遵命,姐姐大人。”

  “好了好了,和你说事呢。”姐姐一指旁边脸色发青的店铺伙计,“你不是一直说要找人传信吗?正好,伙计要出门进货,你有什么信,让他们帮你代。”

  “哦……”我突然想起被我忘了那么一瞬间的双秀和神思,急急忙忙地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便条递给伙计,“拜托小哥把这封信带给雄山道真双秀。”

  “放心吧,小凛姑娘,我一定帮你把消息带到。”伙计把胸脯拍的震天响,“你好好养病就好了。”

  “小哥,安全第一,你平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好好好……那个,小凛姑娘,你还有什么需要的,放心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带到……”

  “带什么带!还不快去进货!”若梅姐姐一巴掌拍在伙计肩膀上,将他推出门去,“老盯着我妹妹做什么!”

  “哎哎哎……东家别推我啊!”

  “快走!看什么看!”

  姐姐将人半推半撵地赶出门,房间又再次安静下来。

  提到双秀,我有不自觉想到神思。

  我细细回想了一下。还是觉得那日东君来得有几分蹊跷。

  东君来得太快了。

  以路程算,基本就是我刚刚送走灵犀指瑕,这慕峥嵘这家伙就跟来了。

  噫……不会是神思想要我和东君两败俱伤吧?一方面为灵犀指瑕剪除一个威胁,另一方面也能除掉我。若是如此,那岂不是说神思已经觉得我是威胁了,难道,神思认出我是天疆之人了??

  话说回来,我总觉得神思散发着令人熟悉的厌恶感……可惜这种感觉太微弱,又有躯体阻挡,感应实在是太模糊,我有点想不起来。

  但我肯定见过他。

  嘛,总归是会想起来的。

  “姐姐,爹亲到底怎么了~之前爹亲还有出手救过我的,不像是出了事呀~”眼见姐姐回来,我要开始了一日一缠问。

  “哎,你别摇我,你也好的差不多了,姐姐告诉你就是了。”若梅姐姐伸手将我拎到一旁的椅子上,脸上浮现一丝愁容,“其实,姐姐也不太清楚。罢了,你随我来。”

  我跟着姐姐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巨大的棺椁放置其中。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我阿爸他……?!

  “爹、爹亲?”

  “……父亲他还活着。”若梅姐姐拉了我一把,大概是不想看我犯蠢。

  呼……刚才看到棺材那一瞬间,我心跳都停了,就是现在,我的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姐姐你是想吓死我好继承我的苦境友人帐吗?

  我幽怨地看了看姐姐大人,这都是什么毛病!咋老喜欢把人塞棺材里?!害我以为我要成为失怙少女了呢!

  “咳咳。”姐姐大人干咳两声,“战争结束,我与雉君回到天疆,才知道你与父亲都失去踪迹。于是,我偷偷来苦境寻你们。我顺着紫芝王气感应,寻到父亲,却不见你的踪迹。父亲那时便已人事不知,唯有牧天九歌双剑护主。天疆已与苦境断开,天地蝱的下属四处搜捕,我无法,只能将父亲先藏起来。

  一藏,便是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是多少年?是连神话都被遗忘的无数岁月。我不知道姐姐是怎么过来的。若是我,大约是会疯的吧。

  “这些年,父亲都没有醒来过吗?”

  “不曾……或许有,波旬现世的时候,此处一时间剑气纵横,我无法靠近。当时牧天九歌凌空而去,不知去向。但此后,父亲还是无醒来的迹象,牧天九歌也完好回转,随后便沉寂了,但时到底发生何事,我亦不得而知。”

  是去救我了……大概。

  我和姐姐打开了棺椁,终于在跨越无数岁月后,再次见到我男神。

  男神还是辣么好看,漫长的时光没有留下一点点痕迹,只是眉宇间多添了一份阴翳。

  我的手在抖,是激动,或许还有些许恐惧。

  我承认我害怕了,我害怕他的醒来会让“璧羽衣”死去。

  我怕。

  我怕我会杀死璧羽衣。

  但,那是我阿爸啊,是对我辣么好辣么好的阿爸啊……

  “我想,我应该有办法。”我对若梅姐姐说,“让我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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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在激动什么……姐姐之前明明没怎么出场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