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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次拥有清醒意识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定禅天的后厢房。

  神清气爽,气血充盈,这是自我苏醒以来,感觉最好的时候。一股清圣之气在我周身萦绕不散……

  是天佛的气息。

  我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天之佛,开始发呆。

  “好友,感觉如何,可有不适?”天踦爵一瘸一拐地走进来,看的我职业病又要犯了。

  “好得不得了,让我有种能吊打先天的错觉。”我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道,“对不住啦,那天我疯疯癫癫的,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好友是性情中人,天踦有这样的好友,再麻烦一点亦无妨。”天踦爵伸手给我把了一次脉,“嗯~吊打先天是不能,不过逃跑还是没问题。”

  “……”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你知道吗?

  “好友无碍便好。不知好友现在有何打算?”

  “我要回一趟修罗鬼阙。”

  “好友?”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要和质辛说一声。而且,你看这个……”我拿出一颗水滴状的晶体,在天踦爵面前晃了晃,“感觉如何?”

  “嗯~此物非圣非邪,中正平和,内外明澈,见之忘忧,细细体会下有护佑之意。长期佩戴可使人心思清明,不染忧思。非俗物也~难道是……”

  “没错,是天佛前辈留下的。”我笑了笑,“不过这不是给我的。我觉得,应该是留给质辛的吧。”

  “是佛泪。”

  “嗯,属于楼至韦驮的眼泪。天之佛心怀众生,但楼至韦驮却可以为某人留个位置。”佛泪闪着柔柔微光,如珠如玉,让我看得莫名有点伤感,“这就是楼至韦驮最后的感情啊。”

  “唉,好友……”

  “九点兄不用担心我。”我收起佛泪,对天踦爵笑了笑,“我已经不难过了。我知道的,最后那刻,前辈已经证得果位了。其实,放不下的一直只是我而已。他的愿望,他的救赎都已达成,我应该为他高兴。”

  “……”

  “呐,九点兄,你说前辈他最后是走得很放心的吧?”

  “自然。”

  “嗯,我也觉得。毕竟有我这样可靠的后辈追随他的背影,行走在这条道上,想想都是十分令人欣慰的呢~”

  “在守护苍生之道上,天踦也将与姑娘同行。”

  “那么,吾道不孤?”

  “吾道不孤。”

  “哈哈,如此甚好!走,咱们喝两杯!”

  “啊,啊?这次就免了吧,待来日苦境太平,劣者请姑娘喝茶。”

  “哦,也行啊……呃,九点兄,你是不是不会喝酒?”

  “哎呀,劣者想起还有要事要办,这便告辞了。”

  溜了啊……这家伙瘸着腿,跑得到快,看来是果然不会喝酒呢,哎,真可爱~

  我收拾收拾,背着一大包苦境特产,匆匆往修罗鬼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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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罗鬼阙一片安静,隐隐有琴音,乍闻之下袅袅娜娜,细细听来却有金石之音。

  “老缎老缎,开门接客了~”

  我中气十足的一吼,搅碎了一片超然意境。

  “羽衣啊,你再这么说下去,老夫清白不保啊!”缎君衡打开鬼阙之门,一脸苦逼。

  “我要不这么说,我怕你下一秒就羽化登仙了~怎么?我不在你这里就一点凡间烟火气都没有了?”我将手里比我人还高的大包裹递给缎君衡,“呐,给你们的礼物。”

  “这……在下该谢谢羽衣姑娘吗?”

  “不谢不谢~”

  “唉……”缎君衡放弃了继续跟我扯淡这种不明智的举动,问道,“不是说短时间不会回来吗?出了什么事吗?”

  “嗯……天之佛证道了,缎先生知道了吧。”

  “此事我已知晓。”

  “那,质辛呢?质辛知道了吗?”

  “已经知道了,这个笨小子,一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唉,那演技真是十分拙劣……”

  “我回来见质辛的,我觉得各中详情,他有权利知道。”

  “质辛正在冥池,你单独去见他吧。”

  我在冥池找到了情绪不佳的质辛,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与他细细说来。

  “我想,这是前辈留给你的。”我将佛泪轻轻放到质辛手里,“这其中的守护之念狭隘却无价,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是怨恨他,作为一个外人,我也没有立场要求你什么,但是,这份念想,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质辛看着手中的佛泪,指节泛白,却不舍得捏紧,他沉默良久,将佛泪递到我面前:“你拿着,吾不需要保护。”

  我一瞬间差点笑场,这孩子给我是几个意思?这东西是随便能送人的吗?

  “质辛,这个不能给我的,你自己留着吧。”我憋着笑意,生怕一不小心被魔皇拍死在当场,“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很有意义的东西。哪怕用不上,也请留着吧。终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人,一个让你觉得非她不可的人,那个时候,再把这个送给她,这会是非常有意义的礼物哦。

  所以,不要随便送给别人啊~”

  “好了,我已经把思念传达了。”我壮着鼠胆,拍拍质辛肩膀道,“我还有事和缎先生说,先告辞了。你要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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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衣呀,你找缎某就是为了这些事吗?”缎君衡难得看起来有种生无可恋的味道。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这……为什么要在逍遥居养这些东西?”缎君衡指着满地乱跑的鸡鸭猪狗,满脸写着崩溃。

  “咳咳,我这也是为你这样的退休老干部找点事情做呀~整天弹琴看书,都要成仙了。”我嘿嘿两声,露出一个搞事的笑容,“你不是说要教怪乐地的妖族畜牧养殖嘛~总不能随便圈块地就开始弄吧?

  养殖需要有合理的蓄养密度,温度,喂食量,饲料配比,饮水量,防疫,活动空间等等问题都是要处理的呀~缎灵狩你总不会如此不负责,只出一个主意就算了吧。

  缎灵狩啊,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所以,逍遥居就空出来,达成你最后的十里吧~放心,我会帮你的。红潮肆掠的时候,我也有下乡搞过‘促生产,大自救’哦~”

  “缎某还有的选吗?”

  “有,种牧草还是养猪,选一个吧。”

  “……缎某还是种草吧。”

  然后我们走上了规模养殖的现代农业之路——开个玩笑。

  这个世界有很多神奇的东西,让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变得容易。我和缎先生几番试验,也差不多拿出了个系统的方案,然后带着一大堆家畜和农作物种子去了怪乐地。

  “妖王陛下,育婴国师此次前来是为了帮大家吧农场弄好,以后大家就可以圈地自萌,咳咳,我是说自给自足了。”

  说到育婴国师,我差点笑出猪叫。

  “好啊好啊,我还奇怪,为什么我们养的牧草不长大。你们来了就太好了!这些草可真不好养。把它们埋在土里,不长大,把它们拉出来又死掉了……”

  “咳咳,这个事就交给国师大人吧,国师大人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国师大人?”我挤眉弄眼地捅了捅缎君衡。

  “妖王放心,此事交给缎某便是。”缎君衡一脸高深莫测,和我是两个极端。

  “哇——哇——哇——”

  正当我和缎先生讨论要怎么进行合理密植的时候,一阵让人头晕目眩的啼哭声差点没把我震成个傻逼。

  “静心!”缎君衡手掐灵决,一道灵光将恐怖的声波阻挡下来。

  天哪噜,这哭声也太恐怖了吧?要是小孩都这么吓人,以后谁还生二胎?一胎都没命要了好嘛!

  “这就是妖王说的那个圣婴主?”我心有余悸。

  “是啊~”

  “那是不是该你这个育婴国师出场了?”

  “唉,苦也!”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好了~说不定能有解决的办法呢。”

  我和缎君衡一路到了妖王的寝宫,然后就看到缎先生给孩子洗澡,换衣服,喂食一气呵成,总用时不到半个时辰。

  厉害了,我的国师!

  “羽衣姑娘,还请你看看圣婴主这是出了什么状况?”缎君衡十分熟练地抱起孩子,十分专业的奶爸行为柔化了他作为智者的棱角。

  “好嘞。”我点点头,对圣婴主道,“圣婴主,冒犯了。”

  我运起灵气,顺着孩子的脉络游走:“奇怪……这个孩子很健康啊。不应该啊……圣婴主怎么说也该是成年了才对,可这个身躯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小孩子。

  就像是,圣婴主的时间倒回了一般。”

  “嗯……我也有同感。”

  “国师啊,”妖刹刹不知道叹着气,对我们道,“你带圣婴主离开怪乐地吧。”

  “这是为何?”

  “对面黑狱要出来了,怕是……”妖刹刹说道一半又改口道,“不过我们也不怕他们。”

  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就是妖刹刹。

  “反正,你们把圣婴主带走吧,真打起来了,我们也管不到一个小婴儿了。”妖刹刹说着,就让人拿来圣婴主的衣服——一堆花花绿绿的土味抹布?

  “好吧,我们答应了。”我对这些蠢萌蠢萌,还有志于实现农业现代化的妖怪还挺有好感的,就算缎君衡不沾这闲事,我也可以把孩子给九点带。

  没错,是九点不是我。以九点那智商,找个接锅侠易如反掌。

  “妖王,如果黑狱打过来,大家又打不过的话,不妨告诉他们,逐月流萤璧羽衣把圣婴主带走了。如果他们执意要对你们下狠手的话,就要随时小心来自圣婴主的报复。”临走前,我小声嘱咐道。

  “好好好,还是你们人类心眼多。”妖刹刹拍着我的肩膀,十分兴奋。

  不,我心眼不多,我破事多!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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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吾道不孤来了,你们怕不怕?→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