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亚发现梦境也会如此的漫长。

  他已经记不起来这是第几天,或者说是第几个月了,仿佛回到了被宋琅空囚/禁的那段时间门,只不过这次的主人变成了十七岁的宋琅空。

  少年人到底更温和也更会利用自身优势,在短时间门内就将西亚变成了相比于之前更为大胆的雌虫。

  上午十点,卧室的窗帘被一双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拉开,浅金色的阳光由外向内扩散,将柔软床被上的雌虫笼罩。

  银色的长发铺散开,雌虫蜷缩身子,睁了睁朦胧的眼,“雄主?”

  正在收拾桌上东西的宋琅空动作一顿,亲昵又黏人凑到西亚旁边,用脸颊蹭了蹭雌虫柔软的脸颊,用独具少年感的声音叫醒他,“要起来吗?”

  西亚迷迷糊糊地揽住他的脖颈被抱起身,用清晨特有的黏糊和软糯强调询问,“到时间门了吗?”

  少年人扫一眼钟表,七点半,“可以继续睡。”

  西亚轻轻摇了摇头,银发从肩头滑落,“上学要迟到了。”

  “那起来吧。”

  西亚顺从地被抱紧怀中,形似亚雌的身高让他在一米九出头的雄虫面前像可爱精致的洋娃娃,被雄虫亲手套上鞋袜站起身,下巴也才到雄虫的锁骨。

  西亚有想过是不是太矮了,少年人却轻轻地啄吻他的嘴角,告诉他这是最适合接吻的身高,只要雌虫稍稍踮起脚尖,就能被他按进怀里,亲得呼吸不稳。

  不过时间门要紧,吃过早饭,西亚便同雄虫一起登上了前方学校的车。

  说来真的像做梦一样,因为宋琅空精神力的提高,梦境中的少年人也拥有了能够扩大场景的能力,打破梦境的方法还是同之前一样,但那些欺压宋琅空的人都被看不到的屏障圈住了,这是宋琅空防止他离开的手段。

  他想让西亚永远地留在这里,陪他上学,陪他回家,陪他彻夜无眠,他想将西亚贯彻进十七岁的一整年,因为属于他的时间门止步于此。

  所以每一分每一秒,宋琅空都非常珍惜。

  他怕遗漏一点,在永别时都会后悔。

  所以冰凉的接送车后排,宋琅空捏了捏西亚的手指,正扭头看向窗外的西亚回过头,不用对方开口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往雄虫身边凑了凑,将自己贴近对方的怀里,来时穿戴的猫咪耳朵和尾巴,在雄虫精神力的影响下已经成了西亚自身的一部分。

  他心中一想,头顶便出现了毛茸茸的耳朵,当真像一只银发猫猫,让宋琅空爱不释手,他轻轻亲了亲柔软的猫耳。

  敏感的西亚立刻伸手挡住,他已经跟雄虫抗议过一次了,梦境之中的猫咪耳朵是他的死穴,但每一次他挡住雄虫的嘴唇,对方就会露出委屈的神情,那是在独属于十七岁的少年人才能做出的表情。

  混杂了一种成熟和故意为之的喜欢,于初显轮廓的青涩脸庞上格外让西亚心动。

  他无奈地收回手心,下一刻却被对方欺身而上,下巴抵着耳朵蹭了蹭,又过分地用嘴唇轻轻地啄,西亚的耳朵抖个不停,面上染上一层薄粉,眼看快成被欺负成软成水的虫时,学校到了。

  西亚终于松了口气,推搡宋琅空,在对方的挑眉中推开车门,却在踏出脚的一步被少年拦腰拽回,“你忘了?雌君手册第一章 。”

  怎么可能会忘,西亚扫一圈四周,见车窗外人来人往没有视线注意到他们这边后,快速仰头在雄虫的嘴角吻了一下,下一刻就被宋琅空撬开唇缝好好品尝,直到眼底波光潋滟才被松开。

  西亚强装镇定落荒而逃,刚走没几步被雄虫叫住,车窗下摇,黑发俊美的少年人嘴角带笑,“老师,铃铛。”

  这时西亚才想起耳边熟悉的铃铃声,他扫雄虫一眼,目光不凶反而带着说不出的暧昧,然后将脚踝上的铃铛收起,这和他的猫耳一样,成了宋琅空同他暧昧的玩物。

  至于老师的称呼,已经做到办公室的西亚翻开教案呼出一口气。

  他以为少年人说的他有的,他也要有,是指雄主的称呼和彼此之间门的亲昵,远没想到还有老师的称呼,而却少年更追求真情实意,梦境开始的第一天就尽最大的可能拓展地图,将西亚安排成了学校的老师。

  西亚当过士兵,当过少将,格斗策略、帝国历史他都精通,但梦境世界中的知识完完全全是两个东西,不过分地说,很多上课的内容还是宋琅空一手教他的,至于过程,西亚垂下眸,不愿多回忆。

  时间门过得很快,短短几周便迎来了期末考,西亚如同往常一样正在整理教案。

  这时,只有冷气呼呼运作的办公室中,闯进了一道高大的身影,班主任的声音由远及近,“西亚老师,你们班有学生考试前想来问道题,我就让他过来了。”

  西亚抬起头,喊一声进来,宋琅空的梦境做得真,平日真有几个学生跑来问题,所以西亚也没乱想,直到雄虫身上温暖干净的气息将他包围时,他才察觉竟然是宋琅空。

  他有什么好问的啊,西亚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还是他教的,雌虫不明所以看向很少来办公室的宋琅空,在对方的示意下看向桌面上的卷子,那里用红笔画了一个圆圈。

  题目是超出高中范围之外的稀奇古怪的知识,西亚的眉轻轻拢起,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宋琅空说,“这个知识点没有讲过。”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宋琅空身材高大,单手支在西亚身边,将雌虫固定在椅子和办公桌之间门,这样的距离很难让西亚不多想,他的睫羽颤了颤,放低声音对宋琅空道:“这个知识点没有跟我讲过宋,我不会。”

  但宋琅空却跟他装傻,“老师想去外面讲?”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邻桌的老师听到,对方敲了敲他的桌面,对他说,“西亚老师,你先去给学生讲题吧,再有学生过来,我帮你看着,这么好学的学生不多见。”

  “况且,宋同学我们都知道,说不会可能是真的碰到难题了。”

  西亚无法推拒,被雄虫抓着手腕到了办公室外,他忍不住挣扎了两下,音色清清冷冷,“宋,要去哪啊。”

  虽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梦境,但是将近几个月的生活还是让西亚下意识将这里当成了比较另类的现实,面对走廊中穿梭的学生,他遮掩地用手挡了挡,下一刻被雄虫拽地向前一跨。

  “宋,”宋琅空没有回头,西亚无奈之下小声喊了句雄主,前方的少年回头看他,四周搬桌子的学生来来往往,耳边都是吵闹,西亚却觉得纷杂之中只能看到宋琅空。

  少年的衬衫衣角在他眼前荡开,手心是滚烫的温度,他拽着他破开人群往外走,有人看到了大喊宋琅空的名字,还有人对西亚说老师好,西亚又遮脸又回应,混乱中像是被风吹过,浑浊的大脑在这一刻突然明白宋琅空的执念,陪他度过年少的意识在这一刻无比的清晰,他终于明白,自己是何其有幸,能够在错过之后用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参与宋琅空的曾经。

  同时将西亚的名字从十七岁开始刻进宋琅空的生命。

  西亚的脚步不再犹豫,在宋朗空对他露出的笑容的瞬间门,他向前跑,跟上了对方的步伐,少年似乎也很惊讶,他加快脚步带着西亚穿过了人群,沿着楼梯一路向上,直到顶层的走廊。

  这里两侧都是空教室,只有少数来往的学生搬着座椅从楼梯中下去,西亚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带捏紧了手中的试卷题问宋琅空,“还讲吗?”

  尚且还有些犹豫的少年看了一眼,眸子里的深意几乎将他吞没,他声音坚定道:“讲。”

  西亚被推进一间门空教室,窗外的天色骤然变成黄昏,错愕间门西亚发现这里的时间门变快了,他不解得抬头,梦境的主人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温柔,“你可能忘记了,你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久到他等不及,想将他带走。”

  宋琅空向空无一物的上方看了看,露出挑衅的笑容,但最终还是没放什么狠话,只是将雌虫挡到自己身后,轻声道:“来了。”

  空荡荡的教室中突然多了几个人,他们立在讲台上,像毫无生命的玩偶。

  但没关紧的窗户中刮来了一阵风,像是神医的手,一个呼吸间门讲台上的三个人活了过来,他们被禁锢了太久,身体关节僵硬,但看到宋琅空的瞬间门像是被按了开关,各种肮脏的话从口中喷出。

  这一刻,西亚终于想起来了,良久的安逸生活让他差点忘记了这里是宋琅空的噩梦,噩梦会醒,但可以变成十足的美梦,方法就是杀死他们!

  第一次进入这个梦境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的责备,母亲的埋怨,老人的殴打在这这一刻通通被唤醒,他们是宋琅空曾经悲惨的童年,也是破除梦境的关键。

  西亚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雄虫,对方尚且不宽阔的脊背挡住了对方的攻击,只留下最最安全的角落给他。

  这样不对!

  西亚撑住墙壁站起身,他愿意为了雄虫乖巧顺从,但不代表他愿意看到雄虫被打,更何况他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破这里黑暗的一切。

  空教室中有很多顺手的东西,西亚从空隙中钻出来,拽起一张椅子就冲向前方,没人说过他凶残,但当三个已经变成怪物的东西嚎叫着倒在地上时,西亚觉得凶残也不是坏事。

  宋琅空踩住倒下也骂骂咧咧的怪物,在他张嘴想要骂他时,用尖锐的椅子腿刺破对方的喉咙,在黑暗中扭曲成一团的怪物不住惨叫,他容量不大的脑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之前还好端端任打任骂的宋琅空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他不是最害怕自己了吗?

  难道是他忘记说出自己的身份了?

  怪物的指尖颤抖,它试图戳动身旁被西亚踩住的同伙,下一刻却被少年手中的桌子砸中,同伙惨叫一声,全是眼白的眼球滴溜溜转出眼眶,张张合合的嘴中吐出曾经让宋琅空毛骨悚然的话,“宋宋,我是妈嗬妈呀。”

  西亚手中的雨伞塞进怪物的嘴中,他担心地抬起头看少年,却发现对方的眼中毫无害怕,他好像已经从噩梦中挣脱出来了,甚至能够自己去破除噩梦。

  但是他需要他。

  因为十七岁的宋琅空眼中满满都是他。

  西亚走到雄虫身边,他注意到窗外的学校已经开始坍塌,巨大的黑洞如贪婪的恶鬼,张开巨口要将他的宋琅空带走。

  西亚忍不住抓住他的手,他突然觉得离开梦境是如此的悲伤,少年似乎看懂了他眼底的情绪,但他比上次更为成熟也更会安慰,所以他一把将雌虫抱个满怀,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将西亚放在前方的讲台之上。

  梦境中的时间门流速同外界不同,外界也许只是一个夜晚,这里却过了快一年,一年的时光他都同宋琅空在一起,他感受到了独属于这个年纪的热烈,以至于在离开时如此不舍。

  但十七岁的宋琅空连告别都是热烈。

  他在西亚不自觉流泪的面容中亲了亲雌虫的眼泪,眼神宠溺,动作温柔地捧起对方的脸颊,“老师,你会记住我的对吗?”

  西亚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眼泪,他止不住地点头,双手覆上对方的手背。

  见雌虫这副模样,宋琅空觉得有些好笑又心疼,但看到窗外奔来的黑洞还是虔诚地对西亚说,“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就是我。”

  “但你不要忘了,我跟你度过了最独特的一年。”

  西亚想要回复,刚刚张开嘴唇就被宋琅空咬住,他很凶,他的吻也很凶,像是要将他吃掉,或者融化,揉进骨血,动作凶狠地让西亚忍不住向后倒。

  讲台上的位置本就有限,眼见雌虫有后倒的趋势,宋琅空干净温热的手心捏住西亚的腰侧,然后以一种极其强硬的态度将对方按进怀中,西亚被迫仰着头,过长的亲吻让他发出小动物的哼声,但他犹如像神明献祭的圣子,于黑洞来临,世界崩塌之际,热烈主动地吻住了宋琅空。

  以消失的结果为宋琅空十七岁的噩梦落幕。

  白昼。

  尚且沉浸在梦境中的西亚有微微的不适应,他的眼皮颤了颤,在雄虫温柔的嗓音中醒来,宋琅空坐在床头,宽阔的后背像是可以停靠的港湾。

  西亚看清楚的一瞬间门扑上去,他确实变得比之前更为主动和直白,将自己从后面埋进宋琅空的后背,呼吸对方身上干净熟悉的味道,用更大的力气抱住雄虫的腰腹,用力到拨薄被之下的小腿都蜷缩到一起。

  宋琅空刚挂断电话,感觉到后背蜻蜓点水般的呼吸,垂下头,他的眸色很深,像是幽海,里面盛放了数不清的情绪但最后都变成一句,“欢迎回来。”

  他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