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腹痛难忍,孩子濒临胎死腹中之际,往日温柔的男人冰冷着一张脸问她:“圣祖皇帝留下的,执掌暗部的令牌在何处。”

  她瞪大了眼,难以置信,他娶她,原来不是因为喜欢。

  是啊,若是喜欢,怎么就不敢为了她抗旨,偏要委屈了她做妾呢。

  还有阿颜,阿颜是为了阻止彼时色令智昏的自己才接了封皇子妃的圣旨吧。

  是她糊涂啊,阿颜明明说过,她讨厌京城,她想回去边境芜城,她要当举世无双的女将军,杀得关外那些不好好放马牧羊光想着烧杀抢掠的强盗再不敢碰大洛的一分一毫。

  可此时,她和她都再回不去了。搂着她的手是温热的,她却只觉得遍体生寒,因为男人不停地问她:令牌在何处。

  她捂着一阵阵发紧的肚子,“这是你的孩子,你的亲生骨肉。”不战场上受了伤都从来不流眼泪的女孩子,哭腔在屋子里荡开,任谁听了都要心疼。

  只有那狠心的男人啊,一遍遍问她:令牌在何处。

  镇远将军府和忠义侯府,都是圣祖时的开国功臣,各自掌管了一半的暗部力量。

  传言圣祖皇帝当年留下了富可敌国的宝藏和可以轻易改天换地的兵力,所有的秘密,藏在一枚令牌,和一条横贯京都的密道里。

  洛锋延娶了两个掌握了秘密的女人,却没有一个愿意同自己的夫君分享。苏知颜他暂时动不了,便从这个口口声声爱着自己的女人下手好了。

  为了腹中岌岌可危的婴孩,卓书瑶妥协了,拔下头上的金簪,伸手一撸,去掉了上边的装饰,只余下光秃秃的簪身:“这便是了。”

  洛锋延伸手去接,再不顾着扶着怀里的女人。

  簪子从手中滑落,背后的依靠也消失不见,卓书瑶站立不稳,摔在地上,腹中传来激痛,她冲着男人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大喊:“给我叫大夫!”

  泪水盈了满脸,可她眼前只有紧闭的房门。即将出生的孩子让她一点儿内力也使不出来。她大声呼救,可她大叫的救命声仿若石沉大海,得不到丝毫回应。

  她不懂怎么生孩子,此时的她一点力气也没有。只在腹中一次又一次的激痛中,生平第一次哭得难以自制。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身下传来一声婴孩啼哭,动了动已然有些僵硬的手,艰难地坐起身体,地上什么都没有,她甚至没有办法给孩子寻一块小被子取暖,费力地脱去自己的外衫,将小小的婴孩包裹住,望着孩子,她又哭了。

  她这辈子从未这般哭过,父亲不同意她入四皇子府要同她断绝父女关系的时候,她都未曾哭过。

  可是怎么办,她看着孩子,这么小的一点点,能活吗?

  她指定是活不成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的血淋漓不断,似乎不疼,但她很冷。

  时间似乎一下子变得漫长起来,她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脐带是她自己咬断的,打了个很丑,很丑的结,不知道孩子长大后会不会嫌弃。

  她的孩子,能长大吗……

  她等啊等,终于在咽气之前,等来了裹挟着无尽怒火的洛锋延,“贱人,你敢骗我!”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这男人其实面目可憎。她扯了个温柔的笑,好像他们还似从前般恩爱,温温柔柔地同他说:“阿延,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啊,让他健健康康地长大,嗯,也不要打将军府的歪主意了,父亲年迈,已然到了解甲归田的年纪,别让他参与你夺嫡那档子事了。”

  不等洛锋延焦躁开口,卓书瑶又是一句,“阿延,要听话,不然暗部那些人,不会放过你!”

  “别用一副被骗了的样子看我啊!这也不是我的主意,是你们的洛家的祖宗干的!”

  “怎么样,没想到吧,暗部的人不听令牌号令,他们啊,认人。”

  “我活着,就可以号令他们,我死了,他们便自动转投另一个暗主。”卓书瑶说的,自然就是苏知颜。洛锋延握着手里的令牌咬牙切齿,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令牌,就拿了个寂寞?

  可女人犹嫌刺,激地他不够,继续道:“要对我们的孩子好点,我好端端地死了,要是孩子再出事 了,阿颜一定会追查的,暗部的人如今可都归她掌控了,到时候,弄死你就跟踩死个蚂蚁似的。”

  其实她也挺不甘心的,如果她能活着,活着等到阿颜回来,阿颜一定会为她报仇的,以后他们带着孩子一起去边关,再不要这些狗男人!可太坏了。

  但她活不成了,洛锋延已经撕破了脸,不会让她活着了,她甘心赴死,只要孩子好好的,这是她十月怀胎的宝贝啊,啊,不,才七个月,她可怜的孩子,还不足月呢,怎么就碰上了这么心狠手辣的一个爹呢……

  ……

  洛云朝听着这些往事,身侧的手握成了拳,眼中闪烁着晶莹,他父皇真是坏透了!好想现在进宫去,在他父皇脸上狠狠摩擦。

  “后来呢?”他哑着嗓子问。

  何伯正待继续讲那过去的事,可地上那个洞里,它有动静了,只好先行打断。

  程兴率先从洞里钻出来,带着满脸的惊异,跟洛云朝说,“殿下,我们发现了点东西,您不要太惊讶!”

  洛云朝茫然点头,他又不是小宝宝,还能受到什么惊吓不成?这些人不过钻了一趟密道而已,还能钻出什么花儿来?

  花是没有花的,他们只是一个一个。

  一个一个地抬出了一个个黑衣人。

  太子影卫的统一服装,漆黑的。一十一个,排排躺着,一个个瞧着半死不活的,看上去是饿的。

  洛云朝只觉得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转。

  他的影卫?他以为尸骨无存的影卫们,统统活着?

  带着无尽的惊喜,他亲自探了脑袋钻进那个洞里。可进去的侍卫已经一个个出来,告诉他,搬完了,里面没人了。

  不对啊,他阿槿呢!

  他那么大一个阿槿呢,大家一起失踪的,没道理大家都躺那儿了,阿槿不在啊!总不能因为他的阿槿过于美貌,被人偷走了吧!

  可缺大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