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槿嗓音清亮,就事论事,毕竟这世上没有做错了事,不付出代价就能挽回人心的好事!而且他是知道的,太子殿下床底下是藏了不少银票和现银的。

  洛云朝就欲哭无泪了!他这娶个老婆,府库被搬空了不说,还要动用自己的私房钱给那女人擦屁,股,真是太亏了。

  然则,他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如今受的委屈苦楚,都是当年脑子里进的水啊!

  玄槿领命之后,洛云朝又嘱咐不急于一时,先休息两日。秦意晚这回一趟娘家,没个三五天回不来,毕竟在她自己的地方,偷,情更方便些,在太子府,多少还是要遮掩的。

  而后洛云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府中护卫统领程兴带人将秦意晚的心腹周管家并几个得势的狗腿子拿了,秦意晚笼络了府中大部分人呢,搅风弄雨的,唯一忽略的大概就是未曾收服府兵。

  有这些好手在,拿人自然十分顺利。罪名理所当然是偷盗府中财物。

  同当年栽赃给老管家何伯的罪名一样,当然,这回可不是栽赃,虽则大头定然是秦意晚拿了的,但是这几只老鼠也吃了不少,一个个养的膘肥体壮的。

  当然,为免秦意晚生疑,洛云朝并未将她的心腹都抓走,只凭着记忆将秦意晚较为倚重的管家和几个较伶俐的,余下十来个混在其他并未完全替秦意晚效命但也不大敬重卩火示╳这个太子殿下的下人里头,全都叫府兵关在了后院的柴门里头。

  洛云朝打算着,等何伯回来,将这些人都交给他,能用的敲打敲打好好调,教一番,不能用的全都打发去干苦力活。且何伯回来后,他也是想好了怎么同秦意晚解释的:

  因为府库被搬空,他叫了周管家来问话,那狗东西心虚在几番责问之下,承认了是自己偷拿了库房中的东西。

  如此一来,他太子殿下定然是怒不可遏的,于是叫人用刑,这又审出来三年前原管家何伯偷盗府库钱财的事,也是被他栽赃的……

  至于周管家到时候会不会在秦意晚面前叫冤枉,那是不怕的,玄槿他们影卫营审问的法子无人能及,保管能叫秦意晚回来之后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周管家。

  这样一来,他将原先的管家何伯请回来,更是顺理成章的,便是父皇那里,也是不会起疑的。

  只是洛云朝大刀阔斧干了一番,满心雄图壮志等着何伯来帮他将如今散沙一般的太子府建成他固若金汤的坚强后盾。

  结果第二日玄槿带回来消息:“何伯病重,已经起不了身了。”平日里冷情如玄槿,说到那老人病情时,也难免红了眼眶,满目哀伤。

  洛云朝哪里受得了见着玄槿这样,心焦地上前握住玄槿掌心,“怎么回事?”

  玄槿见着太子殿下这般着急模样,才是略略欣慰,所幸他主子还不是无良至极,听见那几乎陪伴着自己从少年长成的老人,还是有几分眷恋的。这才解释道:“当初娘娘将何伯一家赶走时,还派人将何伯毒打了一顿,那时候便留下了病根子。”

  “而后何伯一家因为已经将全部钱财赔给了太子府,便是乡下的祖宅都变卖了,只能流落街头,无片瓦遮顶,饥不果腹,伤势便愈发严重,成了恶疾……”玄槿将何伯一家离开太子府之后的惨状细细同洛云朝描述了一番。当然,省略了他曾接济过何伯一家的事。

  上辈子并未有太子殿下要找回何伯的事情,且那时候的自己自顾不暇,是以后来并未去打听过何伯一家的境况。他此番上门,见到何伯的长子说明了来意,听闻何伯病重的消息也很是意外。

  瞧见那个那些年在冰冷的太子府中唯一待自己好过的老人家面色苍白,缠绵病榻的样子,心中苦涩难当,只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生怕忍不住落下泪来,平白惹了老人家伤怀。

  这会儿在洛云朝面前,却是发泄一般,将何伯的情况细细说来,生怕自己说的还不够惨。

  饶是洛云朝此前其实对此事并不上心,这会儿听了这些,也难免眼眶酸涩,心头郁结。

  他原本只是觉得何伯能力不凡,又值得信重,才想起用罢了。他生来身份贵重,又得天子看重,自小一帆风顺,哪里晓得民生疾苦。可从玄槿这些话里,他才意识到,便是自己当初的漫不经心,造成了这一家人的悲剧。

  但凡他当日上点心,将事情调查一番,秦意晚都不能如此轻易的将那一家人按进泥里,肆意欺凌。

  “是……是孤的错,当初我要是……”洛云朝语带哽咽,背负一条无辜性命的滋味,并不好受。“何伯现在如何了,我去瞧瞧他吧。”洛云朝想起来书房那只原本打算赔给朔王的老山参还在,便打算带着药材去探病,表一表心意。

  玄槿见自家主子特别真心,这才转述了何伯的话,“殿下想去便去吧,何伯也说,殿下若是愿意屈尊,可上门一叙。”

  “自是愿意的,咱们现在就去。”洛云朝此刻备受良心煎熬,迫切想见到何伯,为他做点儿什么。说着便让玄槿在屋里等一会儿,他自去书房里取来了那只老山参,对玄槿道:“听说这年份久远的山参有续命的奇效,孤拿去,给何伯炖汤喝。”

  玄槿望着信誓旦旦觉得人参能救命的洛云朝颇有些一言难尽,总感觉的主子如今瞧着有些蠢呢!莫不是,从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就为了掩盖自己头脑简单的事实。

  那老山参真要是如此有效,太子殿下自己熬了喝了,也不会整日摸着心口喊疼,动不动就两眼一翻了。

  不过,太子殿下愿意割爱,他也不拦着就是,那一株老参少说也值个几万两银子的,权当补偿何伯一家这些年里遭受的苦楚了。

  ……

  顶着太子的身份出门太惹眼,所幸如今府上侍从皆被控制了起来,洛云朝寻了身侍从的衣衫换了,跟着玄槿出了太子府,往城中偏僻的一处陋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