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宣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或许是一刻钟, 也或许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起初,他意识到自己失去戚琢玉的原因,是不该发现戚琢玉没有元神。

  所以他再一次进入到幻境中, 忘掉一切, 再一次与戚琢玉在混沌海的灾难中相遇。

  他学聪明了。

  在幻境里, 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凤宣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变成了两个, 一个沉浸在幻境编织的假象中, 一个又非常清晰的审视自己的一言一行。仿佛要监视自己,怕自己哪一句说得不对, 让这一场幻梦又破碎。

  他们回到竹间小筑。

  像一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间夫妻一般, 过年,包饺子,剪纸。他们去祭拜鸢萝的灵柩, 然后一起去看混沌海的日出。凤宣没有问他为什么混沌海可以看到日出, 所以他和戚琢玉只是简单的晒了一次太阳。这样很好, 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凤宣看到幻境中的自己, 从小荷包里翻出了那张尘封了百年的合籍庚帖。

  一切都如同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发展。晚上的时候他们就去山脚下的镇子买了两套婚服,两根红烛, 还买了很多的剪纸。他看到戚琢玉坐在胡床上, 神情酷酷的但又很臭屁的剪了好多囍字, 在挂字的时候, 故意把囍字挂的很高, 以此来嘲讽凤宣的身高。

  凤宣踮起脚要揍他。

  被戚琢玉摁住了额头,然后又被他抱在怀里, 打闹在一起, 整个院子都是他们的笑声。

  他们在竹间小筑落日的那一刻成婚。

  换成了崭新的、红色的婚服, 凤宣从来没觉得哪一刻如此平静。

  直到他们喝完喜酒,凤宣坐在床上,一本正经地开口:“师兄。我们来神交吧。”

  就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可这一次,戚琢玉没有回答他。

  红烛在新房中静静地燃烧,四周宁静的只能听到蜡烛燃烧的时候发出“噼啪”的声音。

  渐渐地,凤宣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

  戚琢玉很平静地看着他,一半的身体在烛光中,一半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之下。

  他说:“小七,不能神交。师兄没有元神了。”

  错了。

  错了。

  他又说错了!

  他又说得不对!

  没有元神会死的。

  没有元神戚琢玉就不能活了。

  幻境在这一刻被现实狠狠戳破。

  凤宣猝不及防的睁开眼,翻身摔在地上,猛地喷出了一口浓艳的鲜血。

  魇兽从梧桐树上一跃而下,担心地蹭了蹭凤宣的双腿。

  凤宣像是毫无知觉一般,看着空荡荡的竹间小筑,神情有几分悔恨。

  就差一点了。

  这次就差那么一点了。

  不过还好,他已经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凤宣擦干了嘴角的血迹,将魇兽提起来,轻声道:“再开。”

  魇兽“嘤”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愿意。

  凤宣再这样一次又一次进入幻境中折磨自己,他会因为元神耗尽而死的。

  它着急地围绕着凤宣打转,迟迟不肯再为他铸造幻境。

  凤宣躺在胡床上,把自己蜷缩起来。

  他闭上眼,不知不觉已经流干了眼泪,他不会哭了,他很快再一次进入幻境。

  凤宣比任何一次都更加沉入这个幻境。

  以至于,他已经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梦。

  他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竹间小筑已经天亮了。

  冬日的暖阳穿过梧桐树的缝隙,被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落在他的胡床上,波光粼粼,很宁静。

  很远的山谷里传来空灵的鸟叫声。

  一声一声的,绵长婉转极了。

  戚琢玉一如既往地掐着他的脸,笑道:“醒了?”

  凤宣怔怔地盯着他,半晌,他开口:“师兄。你是真的吗?”

  “师兄当然是真的。”戚琢玉道:“你成个婚怎么把脑子给成傻了?”

  凤宣鼻尖一酸,眼眶通红,猛地扎进他怀里,他不说话。

  戚琢玉像是觉得他行为奇怪,摸了摸额头,也没发烧。

  凤宣则是抱了他好一会儿,心跳才平缓下来。

  他抬头看着竹间小筑,昨夜他们成婚,梧桐树上还挂着囍字,房间里的红烛也燃了一半。他想,太好了,他这次终于找到戚琢玉了。

  凤宣在竹间小筑住了下来。

  春天的时候,凤宣觉得院子里光秃秃的。他下山去买一点种子,想在竹间小筑的院子里种一些花。原本以为戚琢玉会不同意,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结了婚的男人容易耳根子软,他被自己软磨硬泡的受不了,于是陪自己下山去买了很多种子。

  凤宣翻开泥土,将种子种下,隔两三天就要来看开花了没。

  戚琢玉双手抱臂,站在他身后:“在看什么?”

  凤宣仰着脸:“再看这些花什么时候开。”

  戚琢玉哼了一声:“这又不难。”

  说完就简单粗暴的用灵力直接拔苗助长,一息之间,整个院子都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凤宣也是服了这个直男了。

  戚琢玉皱眉,注意到他不开心,又道:“你不喜欢?”

  他作势要拔:“那就全都拔了。”

  凤宣吓得连忙阻止他:“师兄,我没有不喜欢。我就是觉得开得太快了,那夏天我们种什么呀?”

  夏天的时候,那些花吸收了戚琢玉的灵力,果然还顽强的健在,甚至有些隐隐要成精了。

  凤宣苦思冥想,又去山脚下的镇子买了果树来种。竹间小筑那么大,他把那些果树都种在了院子的外面。

  到了秋天,果树开始结果。

  凤宣开始摘那些果子。他只摘得到低的,矮的。摘了满满的一竹篮,按照自己的喜好各咬了一口。有些带壳难吃的,他就悄咪咪留下来,放到戚琢玉的盘子里。

  放好之后,凤宣又有点后悔。

  又把自己漆盘里的甜果子分了一半给戚琢玉。

  凤宣就这样在这里住了春、夏、秋三个季节,像所有的凡人一样。

  渐渐地,新的冬天就要来临了,凤宣越来越喜欢在胡床上晒太阳。

  戚琢玉不知道是被他传染了懒病还是怎么,也不爱去外面搞事了。

  每当凤宣躺在胡床上的时候,他都像一只大猫一样挤过来,霸占原本就小的可怜的床。

  后来,凤宣干脆就睡在他怀里。

  他昨天才晒好了梨子干,吃起来脆脆的。

  除了难吃,基本没有什么别的缺点。

  戚琢玉抱着他,注意到凤宣昏昏欲睡的神情,冷不丁道:“你最近为何如此贪睡。”

  凤宣睡得迷糊,回答的稀里糊涂:“我们鸟到了冬天就是要冬眠的。”

  戚琢玉笑道:“没听说过哪只鸟到了冬天会冬眠。”

  凤宣嘀咕,不服的bb:“戚琢玉养的鸟就会冬眠!”

  戚琢玉故意吓他:“贪吃爱睡,你不会怀孕了吧?”

  这下,差点儿把凤宣直接吓醒,他连忙捂着肚子:“怎么可能。”他惊魂未定:“要怀孕早怀孕了,你那样没日没夜的烦我,如今说不定孩子都能下地跑了。”

  戚琢玉不知道被他戳中什么笑点,抱着他狂笑不止。

  他将头埋在凤宣的脖颈里面,双手搂着他的腰,是一个极为亲密的姿势。

  凤宣心有余悸,缓缓道:“而且我要是真的……那我一定会被帝君阿爹用雷给劈死的。劈完了我再来劈你。”

  戚琢玉道:“怕什么。又不是没有被你阿爹劈过。碧落川那么粗的雷都没劈死师兄。”

  凤宣不知道为何,很讨厌他说这些死不死的话。

  他逼他赶紧呸呸呸,变成了跟阿爹一样,自己做神,

  戚琢玉看着他,开口道:“在竹间小筑住了这么久,你不想回白玉京去看看吗。”

  凤宣的动作缓缓地静止,他的表情也慢慢的凝固。

  然后他转过头,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说:“我不要。”

  戚琢玉平静地问他:“为什么。小七不想念阿爹吗?”

  凤宣固执的重复,语气慌乱:“我不要。我不要回白玉京,师兄我不要,我不要。”

  他说到后来,没注意自己开始发抖。

  双手在发抖,眼睫在发抖,浑身都在发抖。

  冬天到了。

  梧桐树参天蔽日,风吹过它,一片落叶都没有。

  春天的花无声地开着,夏天的果树也没有凋零,竹间小筑的时间停止了,可是现实的时间怎么会停止。

  戚琢玉牵过他的手腕吻了一下:“回白玉京,去找你阿爹。你生病了。”

  凤宣摇头,眼泪突然落下来:“我没有生病,师兄。我不要回去,我去了白玉京之后,我就找不到你了。你不能赶我走,我就要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凤宣害怕极了,用力地抱着他:“我们已经成婚了,我就住在竹间小筑,这里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要去。你不能赶我走,戚琢玉你说过的,我们有命定的仙缘,合籍之后就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的。你说过你不会和我分开的,我就这样脾气又差又任性又娇气,你已经娶了我你就不能赶我走,你得一辈子都让着我……”

  他的语速越说越快,到最后声音已经开始破碎。

  他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都是徒劳的。

  他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戚琢玉那么安静地看着他。

  好像在身前,又好像在天边。

  然后在下一秒,消失在他眼前。

  又是幻梦一场。

  又是假的,为什么又是假的!

  他明明都已经找到戚琢玉了,为什么又是一场幻境!

  凤宣几乎崩溃。

  他挣扎着醒来,吐出比上一次更加可怕的鲜血。

  他神志已经有一点不清楚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似乎听到了魇兽着急的嘤咛声。

  以及凤栎几欲心碎的声音,他不知何时从白玉京找到了竹间小筑来,将他扶起,搂在怀中:“翎儿……你这是何苦啊。”

  凤宣在他怀中抽气,眼角的泪珠一直滚落下来,止不住一样。

  他抓紧了凤栎的衣裳,声音碎成一片,却很急切:“阿爹。你看到戚琢玉了吗?”

  凤栎只是低头垂泪,替他一遍一遍的擦掉脸上晶莹的泪渍。

  凤宣忽然不顾凤栎的阻拦,从胡床上坐起来。

  他发疯似的在院子里到处找,春天种的话,夏天种的果树,秋天晒好的梨子干,那些跟戚琢玉所有的生活过的痕迹。没有,竹间小筑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那一棵梧桐树,风吹过它,簌簌的落叶。

  时间变得正常起来了。

  可是他是不正常的。

  “怎么会没有呢。”凤宣百思不得其解,他一点一点的找,到处都找了:“怎么会没有呢。”

  他想,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呢,跟师兄。

  凤栎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将凤宣拉过来抱住。

  他摸着凤宣的脑袋,像安抚一般:“翎儿,怎么了?在找什么,告诉阿爹好不好?”

  凤宣盯着他看,就像抓到了最后一块浮木一样。

  他急切地跟凤栎重复着他这一年在这里住过的景象,他告诉凤栎,他在混沌海的那场灾难之中,找到了戚琢玉。师兄好幸运,竟然全身而退的活下来了,什么事都没有。

  应该的。

  戚琢玉总是吹牛说自己的三界第一,他一定能活下来的。

  他都答应要娶自己的。

  凤宣说得雀跃:“然后我们就回到竹间小筑,我们在一起过年。除夕夜的那个晚上,我们去山下买了两套婚服,还有两支红烛,当晚就成婚了,就住在竹间小筑。春天的时候我种了很多花,夏天有果子,秋天的时候晒了梨子干……阿爹,我晒了梨子干的,就在胡床上吃,师兄也在,就在胡床上,就在这里……就在……”

  他茫然地停下来。

  凤栎已经泣不成声。

  “翎儿。那些都是幻境。”

  “怎么会是幻境呢,阿爹。”凤宣慌了,他开始解释:“不会的。我记得很清楚,戚琢玉从混沌海出来了,我们还一起去看了日出的。”

  他像是在说服凤栎,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凤宣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在这四季里面做了什么。他一字不差的重复,像是怕自己忘记,可重复到最后,他还是在一点一点的遗忘。

  因为竹间小筑没有任何他曾经和戚琢玉生活过的痕迹。

  他卸了力气,像紧绷到了极致的弓弦,在这一刻终于断了。

  “可是我在哪儿都没有找到他。”凤宣绝望的哭:“我在哪儿都没有找到他!”

  凤栎低声道:“怪我。”

  凤宣仿佛意识到什么,回过神。

  他摇头,喃喃自语:“不怪阿爹。应该怪我,修炼的时候总是偷懒,一点也不用功。如果戚琢玉当时没有把他的修为给我,他一定不会死的。都怪我,都怪我。”

  凤栎摇头,说:“翎儿。你不明白,戚琢玉是注定要魂飞魄散的。你难道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他的元神才可以镇得住混沌海吗。因为他和你父神一样,是最初从太初之河中诞生的神灵。”

  凤宣的目光中有一丝不解。

  “起初。是你父神算出来,你在千年之内必定会有一场情劫,此劫会让你永劫不复。”凤栎缓缓地开口:“你父神走后,你是阿爹唯一的孩子,阿爹怎么舍得你吃这个苦。所以我去找了司命,让他为你捏造了一张凡人小七的命簿,让你的情劫在凡间就灰飞烟灭。如此一来,你就算回到九重天,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我没想到你竟会为了这个凡人自毁元神,我更没想到这凡人竟与你父神一样是太初之河的神灵。”凤栎开口:“我以为斩断你的情丝,用绝情珠封印你的感情,就可以让你与他一刀两断。我只知他注定要元神寂灭,可我不知我的翎儿会对他用情至此。这一劫还是在你身上应验了。”

  凤栎说完,四周很安静。

  凤宣的反应是有些迟钝的,他什么都想过。

  但是他没想过戚琢玉这一生注定是死局。

  注定和父神一样消散在天地间,注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与徒劳。

  魇兽轻轻地跳下来,在他身边亲昵的蹭。

  它曾经吞吃掉了一部分凤宣的记忆,在此刻却慢慢地吐出来,还给了凤宣。

  那些像是水雾一样模糊的记忆,在此刻如同万花筒一般纷纷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缥缈仙府的初遇,长安除夕夜的花灯,南海归墟国的沙漠,三清境下一望无垠的大海,还有东夷魔域的日出。有他送的木簪,他挂的小像,他抢来的龙车,他握着他的手将不怨刀刺穿他的心脏,又听见他说,他不怨他。

  记忆的最后,定格在戚琢玉朝他奔来的画面。

  他记起自己死在画影剑下的感觉,元神碎裂的时候真的好疼。

  他那么疼,看起来快要死掉的人却像是戚琢玉。他从来没见过戚琢玉哭得这么伤心,记忆中的他永远是顶天立地的,可他却看到,戚琢玉蜷缩在梧桐树下,满脸血泪的拼着自己的碎魂。

  猝不及防,凤宣的心脉处痛得快炸开来。

  那颗放在他心脏处的绝情珠竟然就这样硬生生的碎成了齑粉。

  凤宣又无法克制的吐出一口鲜血。

  止不住一般的呕血,地上已经有一滩又一滩干枯的血洼。

  他好像要碎成一片又一片的尘埃。

  凤宣不知道,戚琢玉竟在这样绝望的痛苦中,足足等了他两百年。

  他也再坚持不住,彻底地昏厥过去。

  -

  凤宣沉睡了漫长的一年冬季。

  醒来时,栖凤宫的春日已经来临了。

  他好像睡了很长很长时间。

  没做任何的梦,也没有任何人入他的梦。

  凤栎一直坐在栖凤宫等他醒。

  看到他醒来的时候,凤栎又惊又喜,神情是浓浓的哀痛,还有闪烁的水光。

  “你睡了很长时间。阿爹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凤宣知道自己让阿爹担心了。

  他抬起头看到凤栎的脸。

  阿爹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他以前也是三界第一美人呢,如今的眼神也开始渐渐地灰败,是一种对命运和天道的无力感。

  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任性了。

  只是他依然不愿意接受戚琢玉魂飞魄散的现实。

  “阿爹……对不起。”凤宣抱着凤栎,埋在他怀里,为戚琢玉哭最后一次,声音很闷:“我会好起来的。”他想,但愿他会好起来,也许他永远也好不起来。

  凤宣想,戚琢玉等了他两百年呢,他也可以等的。

  这一天开始,凤宣慢慢地学着消化要很长时间见不到戚琢玉的现实。

  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学着自己以前的生活方式。

  不再让那些关心他的人感到难过。

  月娥和荆玉来看过他。

  他们说凤宣现在像一具活着的空壳,看着好好地,但是内里在一点一点的碎裂。他早晚有一天会绷不住的,会碎成尘埃,或者碎成其他什么东西。月娥一边说,一边悄悄地哭,她知道凤宣在努力的不让他们哭。

  凤宣会睡在梧桐神木下,也会在半夜惊醒,开始止不住发抖。

  他望着空荡荡的栖凤宫,在想戚琢玉可要快点出现了,他害怕时间太长,他会忘记他的脸。

  就这样日复一日,他守着很少一部分的回忆。

  人间的冬天又过去了,迎来了新一年的春天。

  这一天,司命忽然出现在栖凤宫。

  他来得时候,凤宣正在看千里江山图,一边翻一边后悔曾经记录下的画面实在太少了,连戚琢玉的几个正脸都没有,都是些侧脸和背影。

  司命朝着他行了一个白玉京的礼,开口道:“殿下。”

  凤宣抬眼看他。

  司命缓缓开口:“小神今日来,是想请问殿下。殿下还记不记得,小神曾对殿下说过,神界在百年内会因为戚琢玉迎来一件大事,这件事与殿下息息相关。”

  凤宣已经很久没有在别人的口中听到戚琢玉的名字了。

  乍一听到,竟然还觉得有些陌生。

  不知为何,他看着司命。

  死寂了不知道多久的心脏,在“戚琢玉”三个字面前,开始重新跳动。

  凤宣讷讷开口:“记得。怎么了?”

  司命道:“殿下的神魂灯可否借小神一观。”

  凤宣在手心中化出神魂灯。

  司命看了眼,道:“殿下。这世间万物,有因就必有果。戚琢玉曾经为了温养你的魂魄,用这神魂灯几乎烧了他自己大半的元神,因此神魂灯中还有一缕他未曾燃尽的微弱元神。”

  凤宣听到自己心跳声越来越响。

  他几乎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急切道:“梓潼你是什么意思?”

  司命微笑道:“殿下。小神的意思是,戚琢玉尚有一丝生机。”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神魂灯上,司命缓缓道:“就在这神魂灯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绝——情——珠——(

  ·

  司命:今天起改行做月老(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