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宣看了看戚琢玉, 又看了看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花妈妈。
花妈妈两眼泪直流，虽然嘴巴被堵住了，但是求生欲还是从眼睛里溢了出来。面对这样的绝色美人, 听听大魔头说得是什么话？把人家的皮扒了做狐毯？
戚琢玉说完等了一会儿, 凤宣没说话。
他皱着眉又问了一个老问题：“你又不喜欢？”
凤宣感觉自己要是点头, 花妈妈的下场就跟那块被雷击炸成灰的玉佩下场一样。但是说实话，晚上睡在一张人皮上面, 自己绝对会做噩梦的好吗！
他纠结了一下, 开口：“师兄，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
你还记得你有个缥缈仙府的仙君人设吗。
看看你这一路干得破事, 又杀人又放火又绑架良家妇女, 感觉一路朝着大反派的人设狂奔。
戚琢玉盯着他一会儿，忽然解释：“有什么不好。她不是人，是狐妖。”
原来是狐妖, 怪不得大魔头说狐毯。但就算真的是狐狸, 凤宣也没有想活剥狐狸皮恶他我享的做成狐毯。凤宣感觉自己的脑回路有点跟不上大魔头了, 开口：“听说狐族都是成群结队的出没。师兄, 你要是扒了她的皮，狐族其他的狐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无需担心。”戚琢玉的语气带着一点儿得意：“她的同族已经被我全都杀了。”
凤宣：“……”哦。那我是不是要夸你一句好棒棒哦。
凤宣感觉地上的狐妖都快听哭了。
大哥, 你这个杀人凶手不要当着受害者的面用这种拽的飞起语气说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给扬了好吗！！
凤宣挠了下头, 岔开话题：“你这几天没有出现, 是去抓狐妖了吗？”
戚琢玉继续用那种无所谓的语气说：“区区狐妖用得着抓几天。”
好叭, 那看起来就是故意躲着他不来长乐宫了。小心眼的心机狗男人。
凤宣是有听说长安城里出了一只害人的狐妖, 在宫人们的八卦和讨论中，狐妖被塑造的十恶不赦, 能力毁天灭地, 一口就能吸二十个男人的精气。
但看到眼前这个被揍得七荤八素的花妈妈, 凤宣实在无法把两者联系到一起。特别是花妈妈还用那双巨可怜的眼神努力看着他，要不是被戚琢玉封了声音，估计下一秒就会大喊“宠后饶命啊！”
等等。为什么会是宠后？！
凤宣叹了口气：“师兄。我不想要这个。”
戚琢玉的语气听不出变化：“为什么？”
“你之前在缥缈仙府送我的那些就很好，我用都用不完了。”凤宣一边说一边偷偷看了戚琢玉一眼。他说的没有半句假话，之前戚琢玉在多宝阁给他买的那些法衣和毛毯，都够他用到下辈子去了。况且自己只是来凡间历劫一年，要这么多东西也带不回九重天。
不过他以为戚琢玉听完他拒绝的话，可能又要乱发脾气。
等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大魔头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所以他是真搞不懂这个人的心思。
戚琢玉在手里扣了一个雷击：“既然你不要，那就杀了。”
凤宣：？倒也不至于。
最后，在凤宣的坚持下，戚琢玉终于打算暂时“改邪归正”，把花妈妈送到司天台等候处理。毕竟花妈妈做的事情也算是谋财害命，长安有专门处理妖怪杀人的府衙。
凤宣松了口气，虽然花妈妈最后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一条命，但只要别让他亲手去剥皮就好。
他是九重天的上神，在对待生与死的看法上面与凡人有很大的区别。
凡人的一生如同幻电朝露一般短暂，把生命看得比自己眼珠还重要。可凤宣不一样，凡人的死在他看来不是终点，而是起点。肉身湮灭，魂魄进入轮回再一次转生。周而复始，生命才会生生不息。
但是看归看，让自己去亲手终结一条性命。
凤宣还是很不愿意的。
父神说过，神的力量是用来守护生与死，而不是去决定生与死。
凤宣现在既没懂什么叫做守护生与死，但也不想去左右人家生死。
回长乐宫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凤宣趴在六皇子的背上，原来是想说话的。毕竟他已经连着拒绝大魔头两次了，总感觉自己的小命危矣。但变成大狗的六皇子狗毛十分柔软舒服，趴在上面像趴在一团棉花里面。他的拖延症瞬间爆发，有一种死到临头但感觉还能再拖拖的样子。
到了长乐宫门口，戚琢玉走进了宫殿。
其实他们两人大部分在一个房间里相处的时候，都是一人一边。凤宣睡床，戚琢玉就在房间的榻上修炼。
六皇子进宫殿之后又变成了六黄狗。
看了看凤宣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又看了看戚琢玉坐在了美人榻上。很好，六皇子的家庭地位下滑一名，从可以睡美人榻，沦落到主动去睡门口。
睡门口怎么了？
是猛狗就该看大门！六皇子很熟练的接受了自己的狗设去守门之后，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
凤宣原本是想直接爬上床继续睡觉的。结果到了床边又挠了挠头，好像在下定什么决心。
过了几秒，他默默地来到戚琢玉的身边，坐下。
戚琢玉闭着眼，不知道是在修炼还是在睡觉。
凤宣偷瞄一眼之后，在心里大声bb：师兄！你睡着了吗？你这个年纪不修炼你怎么睡得着觉的？你不是卷王吗怎么三更不到就睡下了？你真的睡着了吗？你要是睡着了那我就走了，好可惜，本来打算送你一样东西的。
戚琢玉睁开眼，幽幽地开口：“吵死了。”
哈！
他就说大魔头会读心术！！
戚琢玉打量他，鄙夷道：“我不是傻子。听得到你走过来的脚步声。”
“哦。”凤宣内心呵呵一声。他真的信了。
“你有事吗？”大晚上不睡觉来找他说话，按照他那个懒惰的程度，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凤宣想起正事，在小荷包里面翻找了半天。他的小荷包是上次在多宝阁买的，一个荷叶边形状，绣着几只团兔儿的空间法器。里面装着他平时穿得、用得，一应俱全。跟个爱囤过冬储备粮的仓鼠一样，走到哪儿就把他的小荷包给斜跨到哪儿。
戚琢玉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凤宣从里面翻出了一块玉佩来，是戚琢玉第二次带他去多宝阁的时候，他买下来的玉佩。昆仑白玉的质地，还是携带防御属性的法宝。他把玉佩放到戚琢玉手里：“师兄。这个送你。”
戚琢玉捏着掌心的玉佩，看了一会儿。
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想要什么？”
凤宣迷惑：“？”
凤宣：“不想要什么啊。”
然后意识到，戚琢玉可能以为他送他玉佩，是为了找他办事。
顿了顿，凤宣解释道：“就是你之前不是送了我很多东西吗。我也不是那种知恩不图报的人，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所以礼尚往来，这块玉是我送给你的。”
但羊毛出在羊身上，送给大魔头的礼物当然要用大魔头的钱买。
凤宣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毛病。
谁知道戚琢玉听了这个回答之后。
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神情，表情反而变得古怪了起来。
他年少成名，除了七岁前在皇宫过得凄惨了一些，后来在缥缈仙府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讨好送礼。戚琢玉的一生也收到过不少礼物，李皇帝为他一掷千金造竹间小筑，凡人为了求他出手捉妖奉上珍宝无数。
像凤宣这样单纯为了送礼物而送礼物的，他还真没遇到过。戚琢玉之前送他那些东西，也只不过是心血来潮，从未想过要他做什么。
他一直以为送礼是一种利益交换的行为。
但凤宣这会儿看着他，浅褐色的眼瞳清澈，他说他送他礼物，是因为他对他好。
对他好？
戚琢玉也是看不懂凤宣了。
他看起来是那种喜欢对别人好的人吗？
只是戚琢玉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收拢了掌心，将这块算不上什么奇珍异宝的普通玉佩，牢牢地握住。
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浮现出了狐妖在百花楼里说得那句话，男人会送心爱之人亲手做的礼物。
戚琢玉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接着鬼使神差地开口：“这是你亲手做的？”
修真界的法宝大都是修士自己用丹炉炼制的，这样会比较贴合自己的修为和灵根。
啊？亲手做的。
难道在大魔头眼中他竟然不是废物人设吗。
制造法宝这种高级的技能，凤宣属实没有。他最擅长的就是给大魔头制造一屁股麻烦。
但。
亲自去买的……也算是亲手吧。
而且亲自去买也很累的好吗！
那掏钱、付钱的动作，你以为不费力气啊？
凤宣犹豫了片刻，迟疑不定地点头：“算……是吧。”
戚琢玉的心情看起来不错，连嘴角都上扬了一些。这是一个非常愉悦的微笑，跟他平时发疯的时候在那儿狂笑、或者是在缥缈仙府每天装出来的温柔营业假笑，完全不一样。
那双漂亮的惊人的桃花眼荡开涟漪，陡然显得水色多情，盈盈温柔。
真是看条狗都显得很深情。被这样的眼睛注视一秒，恐怕无论多冷漠倨傲心气高的女子，都会瞬间化成绕指柔。
凤宣多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在内心感慨。
大魔头这张俊脸还是很有资本的，难怪让那么多女人为他神魂颠倒。
戚琢玉当场就把玉佩挂在鞶革上面了。
一般的文人雅士，或者是修真人士都爱在鞶革挂点儿东西。有禁步，有辟邪的香囊，也有匕首法宝之类的。不过凤宣倒是很少看到戚琢玉挂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想的入神，听到戚琢玉的声音：“你以为我和那些废物一样，需要用法宝来提升自己的战斗力吗。”
哦。原来是对自己自信过头了。虽然凤宣很想腹诽一句男人你为什么那么自信，但是想想戚琢玉高深到看都看不透的修为。大魔头的自信不是没有理由的。
凤宣送得这块玉佩本身就是用来防御的法宝，为了给主人抵挡一击的，碎就碎了。
但戚琢玉佩戴上之后，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给玉佩加了一层防御的禁锢。这就很像那种买块桌布回来是为了防止弄脏桌子，结果后来怕弄脏桌布，又买了一个罩子回来，如此套娃无穷尽也。也是很不懂大魔头这个迷惑行为了。
做完这一切，凤宣还是能感觉到，戚琢玉对这个回礼挺满意的。
戚琢玉递给他一眼，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的难养吗”。
凤宣：“。”
拜托。你也要看看你送的那些东西都是什么鬼呐！
他修为高他有理。
打不过大魔头的凤宣，决定趁着他心情好，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诉求：“师兄。你以后如果要送我什么东西的话，可以是那种自己花钱买的吗。”
可千万别到处去打家劫舍抢东西来送给他了，凤宣觉得戚琢玉的正道仙君人设还能再拯救一下。
“花自己的钱买？”戚琢玉看着他。
“嗯。”凤宣乖乖地点头：“师兄。你看你之前在缥缈仙府花灵石买的那些衣服跟法宝，我都很喜欢的。”
为了增加说服力，凤宣甚至还用上了一点奉承的手段：“师兄的财力无人能敌，天下法宝犹如你囊中之物。想买什么买不到，我觉得就不用老是去抢别人的东西了吧。行不？”
即使是坐着，凤宣感觉自己和大魔头的身高差依然血淋淋的存在。
他说话的时候，需要一只手撑着贵妃榻，身体微微往前倾，下巴抬起，脸颊上扬，目光从下往上仰视着戚琢玉，脸颊被养的饱满多肉，肤色如雪，烛光下似细腻到泛着莹莹的光。那双杏眼会因为角度问题下意识变得浑圆可爱，上目线极为明显，天然一段无辜的风流。
戚琢玉移开了目光，喉结微微发紧。
他像是放空的感觉一样，不知道盯着前面什么地方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
你明白什么了你就。
凤宣怀疑大魔头根本就没有认真听他说话。
结果第二天下午，凤宣就彻底知道戚琢玉到底明白什么了。
他刚走出大明宫，准备今天到皇宫外面转转。一到明德门，眼前忽然就冒出了几十个穿着华服打扮贵气逼人的男人，“哗啦啦”在凤宣面前跪成一片。
凤宣吓了一跳，差点儿以为是人家来寻仇的。
直到最前面一个修为有元婴期的男人在空中幻化出一本比凤宣还高的账簿，然后中规中矩道：“小七仙君。这是戚仙君名下的所有灵脉、当铺、酒楼、灵田的收入账册，请您过目。”
凤宣恍恍惚惚没回过神。
元婴期的男人又砸下一枚重磅消息，毕恭毕敬地跪着：“戚仙君有令。从今日起，仙君名下所有的灵石收支一律由您打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凤凰：师兄你以后能用自己钱给我买礼物吗。
大魔头（选择性耳聋听见的：师兄你以后……钱给我……
懂了，工资全都上交给老婆。
想想我们小鸟年纪轻轻（十六岁女高）就要管家里，真是辛苦（摇头摇头
to师兄：小女友给的防御法宝，是让你防御用的，不是让你给防御法宝加防御，你在这儿套娃呢（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