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现在过去也救不了他。”明桦淡淡道。
陆真真：“……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突然发现，明桦对于江月白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就好像——
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他们的到来，更清楚江月白眼下正面临何等危险。
明桦看着她，眼中有着欣赏与惋惜，这个美丽的女子抬头望向某处，仿佛透过迷雾看进无垠的虚空。
她身后突然出现一朵朵白色的焰火，每朵焰火中似有人影晃动。
“我们已在这儿等候了许久，”明桦道，“可是还不够。”
“你们？”陆真真望向漂浮在空中的焰火，“他们都是魂魄？”
“没错，他们与我都是死于幽冥帝之手的修士，从数千年前至今，我们受到凌云的庇护，潜伏此处。”
陆真真惊讶，“凌云剑尊？”
“看来你听说过他。”明桦摊开右手，手心有淡淡的金色光华闪耀，“凌云剑尊当年燃烧寿元封印大阵，他虽已陨落，却留下了一部分意识，在此监视幽冥帝。”
幽冥帝与凌云的境界旗鼓相当，凌云杀不了他，只能将他封入法阵，在无尽虚空中耗尽幽冥帝的寿命。
然而幽冥帝却找到与东华大陆接触的法子，通过邪阵抽取大陆灵力滋养自身。
“东华大陆原本不该沦落至此，”明桦道，“正是因为他多年来偷取灵力，才使大陆灵气一降再降。”
随着幽冥帝的修为日益增强，凌云的意识只能在虚空秘境中蛰伏，他小心地将那些受幽冥帝所害的魂魄收集起来，给他们提供了一处藏身之地。
为了不惊动幽冥帝，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他们需要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却始终不能如愿。
“凭这些魂魄就能杀死幽冥帝？”陆真真不解。
他们活着的时候尚且不是幽冥帝之敌，死后仅余残魂，又能做什么？
“东华大陆的西境有不少鬼修，”明桦道，“凌云从几名鬼修的魂魄那里，参悟出以魂修炼之术，此术比肉身之躯修炼更快，如果聚集众人之力，就能炼出魂魄之剑，斩杀幽冥帝。”
可惜的是，为了不引起幽冥帝的注意，他们这些残魂只能躲在秘境中修炼，由于缺少灵力，他们的进展始终差了些许。
“几年前，东华大陆上的修士想毁掉这个秘境，可是那支箭的威力远远不够，”明桦遗憾道，“所以我们使了个法子，引导那支箭将幽冥帝藏匿灵源的地方打碎。”
这样一来，他们虽不能消灭幽冥帝，却能削弱他的灵力来源，减缓他修炼的速度。
“凌云剑尊……还在么？”陆真真问，“我可否拜见他？”
明桦摇了摇头，“他已在六十年前消散。”
为了护住这片藏身之地不被幽冥帝发现，凌云耗尽残存的意识，彻底化为虚无。
“您现在是代他执掌此处？”陆真真看着她手里的金光直言不讳，“幽冥帝已修炼至还虚巅峰，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还要等下去？”
明桦眸色平静，她看向陆真真抱着的三花，“这个孩子和月白小时候很像。”
“就没有别的办法？”陆真真问。
“你很在意月白。”
“我是他的道侣。”陆真真道，“我不能眼看他牺牲。”
“便是豁上你的性命？”明桦问道，她的语气总有一种金石般的冷静，“如果你们俩都死了，你们的孩子怎么办？”
陆真真手臂微微用力，圈紧了三花。
“娘亲，”三花忽然伸出胳膊，抱住她的脖子，“我不怕，我要和爹爹娘亲在一起。”看書溂
陆真真长长呼出一口气，“前辈……”
“我不擅长带孩子，”明桦对她温和地笑了笑，“月白小时候都是他爹在管教。”
陆真真摸摸三花脑袋，“我不是想将三花托付给前辈，我是在想，前辈刚才说你们灵力不足，才不能与幽冥帝抗衡，倘若我能提供比灵源更多的灵力呢？”
说着话，两颗流光溢彩的石头出现在她手中。
明桦眸色微微一动。
“上古灵核？”
“对。”陆真真将两颗灵核递了出去，“它们里面的灵气应当足够你们修炼。”
当初在明月谷时，仅龙吱吱化身的那颗灵核就引起灵气倒灌，天地变色，如今足足两颗灵核，要让这些魂魄加速修炼，并非不可能。
明桦沉吟须臾，“月白与幽冥帝对峙，挺不过半日，就算灵气充足，我们修炼再快，也需耗费大半年的功夫。”
“那么杀死幽冥帝呢？”陆真真问，“为江月白报仇总能办到？”
明桦怔了下，似乎没想到这个儿媳竟然如此坦率。
她目注陆真真，忽然笑了，“当年我逃出来的时候也想着要活下来为他报仇，可惜伤势太重，没能挺得过去。”
这个“他”自然不是别人，正是江月白的父亲，江衡。
陆真真产生了一丝好奇，“上任魔尊也在此处？”
“他没有我这么好的运气，”明桦慢慢道，“他的魂魄被幽冥帝吞噬，不过——”
她顿了下，“我知道他还在。”
陆真真心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他在洞穴中？……不对，难道他是在……”
“幽冥帝体内。”明桦淡淡道。
——
幽冥帝掐紧掌中的残魂，“你竟然一直潜伏在本座体内。”
“你的神魂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江衡的残魂满不在乎道，“我都没嫌委屈，你还敢不高兴？”
幽冥帝一把扯断他的胳膊。
江衡轻轻挑了挑眉，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不满地轻“啧”了声，“竟然变得这么小只。”
他的残魂不仅近乎透明，更是只有一尺来长。
幽冥帝拎着他，如同提着一个傀儡玩偶。
江月白上前半步，他的嘴唇微微翕动，眼中暗涛翻涌。
江衡抬起剩下的那只胳膊，对他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虽然个子变小了，但还是你爹。”
他挺起胸膛，拍拍胸口，“男子气概仍在！”
江月白抽动嘴角，“话唠的本事还跟以前一样。”
江衡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小子，就你这张嘴，人家小姑娘竟然愿意嫁你？”
江月白低低笑了笑，他的目光在江衡身上扫了一圈——
“父亲，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