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欠我的债还没还完吧？”陆真真大手一挥，“这样，就按上回那份灵药的两倍作价，利息我就不收了。”
一句话落地，段九涯身上又背了一笔债。
不过这笔债欠得众人眉花眼笑，就算是负债者本人，眼中也露出一丝欣慰。
“二师兄，不如我让爹爹替你炼药？”姜姜主动要求帮忙。
段九涯的笑容微微一顿。
姜姜的父亲令狐远，以炼制毒丹闻名。
桑子规忍笑，“对啊，姜姜的父亲是自己人，咱们让小师妹去他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还能给你打折。”
陆真真伸出手指，遥遥点他，“你再跟着瞎起哄，令狐前辈打不打折我不知道，我怕你的腿现在就被打折。”
桑子规识趣地往后一缩，“二师兄大人大量，不会跟我一般见识。”
“会。”
段九涯冷冷回应。
另外三人皆是一顿。
他们面面相觑，随即爆出一阵大笑。
陆真真擦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朝旁瞥了眼，“吴天一，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吴天一立在离他们几步之遥，轻轻抽了抽嘴角，“月阴之精千年难遇，恭喜。”
“运气好罢了。”
“是啊，”吴天一道，“每个人的运气都有定数。”
“我们这些人里面，你不是最糟的一个。”陆真真笑笑，“要论坎坷，九涯比你倒霉多了。”
“他是他。”吴天一轻声道。
陆真真蹙了蹙眉，“你若自己想不开，没人能帮你。”
她不打算再做任何劝解，只朝自己的师弟妹们指了指，“不管你以后打算去哪儿，以你的修为，若不好好修炼，恐怕只能任人欺负。这几日你若是闲着，可以向他们请教，尤其是子规，他在炼气期折腾得够呛，一定很乐意指点。”
吴天一听了，微微低头，过了好一阵才在鼻中轻应一声。
第二日一早，陆真真抱臂靠在门边。
段九涯从屋里出来，冲她打了声招呼。
陆真真扫他一眼，“定力不错，我还以为你会兴奋得一夜睡不着。”
段九涯摇头，“还是起晚了。”
他的目光移向甲板，“子规近来很用功。”
甲板上，桑子规与吴天一切磋正欢。
作为曾经的菜鸟，桑子规虐起真正的菜鸟来，手段层出不穷。
正如陆真真所说，桑子规作为过来人，最懂菜鸟的弱点在哪儿。
只是，他不但没有同情对手，反而越逼越紧，吴天一左支右绌难以抵挡，脸色越发不好看。
陆真真轻啧一声，“淋过雨的人，最懂没伞的滋味。”
段九涯从她口气中听出几分幸灾乐祸，“这样好么？”他问。
陆真真扬唇，“切磋而已，总不会当真。”
话音刚落，就见吴天一躲过桑子规的剑风，跳出战圈。br>
他气息急促，一脸沉郁。
“这样不行。”陆真真背负双手，慢慢走过去，“子规，你也不让着点。”
桑子规抱歉地摸摸脑袋，“我已经尽量放水了。”
“行了，都去收拾收拾，咱们就要到了。”
陆真真操纵飞舟，穿过护山大阵，激起层层波动。
一阵风驰电掣，飞舟掠过重重山峦，降落在明月谷中。
山岭间剑气弥漫，桑子规深深吸了口气，“还是家里舒服。”
“你们先回弟子居，”陆真真吩咐，“我去面见孙堂主。”
她在回程的路上就对几人说过，吴天一若想在明月谷中长住，需得等她禀过师门方能决定。
“师姐放心，”桑子规道，“我去给安排房间，中午等你回来一起烤肉。”
陆真真回他一个笑容，“我回来之前，都别乱跑。”
……
一道遁光直上主峰。
陆真真落下时，孙一胜已在峰顶等候。
他冲陆真真微一颔首，“你传回的消息我们都已收到，宗主现在大殿，你可要去见一见他？”
陆真真略作沉吟，“好。”
大殿中，明鸿波端坐于蒲团之上。
陆真真只与这位老者见过两回，今日再见，只觉明鸿波身上的气势远不如前，显出几分沉重的疲态。
“想必一胜已对你说过了。”明鸿波见了她，开门见山。
陆真真点头，“我昨晚接到孙堂主传讯，听说宗主与另外六名化神长老都已平安归来。”
明鸿波深看她一眼，“月白还在虚空秘境。”
”我知道。”
“你不担心？”明鸿波问。
“我了解他，”陆真真道，“他一定是有重要发现，才没有跟你们一道回来。”
明鸿波端详她许久，“月白是个执拗的孩子。”
“他不小了。”陆真真笑笑。
明鸿波目光微动，“也是，他已经当了爹。”
他望着陆真真，“你们的孩子，我还没有好好看过。”
陆真真讶异地看他一眼，明鸿波这趟回来，似乎变得更像一个寻常老人，口气中透出几分罕见的温情。
陆真真温声回答，“宗主伤得不轻，还请好好修养，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三花其实就在她手上的如意戒中，但她没打算现在就让明鸿波见到他的外曾孙。
江月白还在虚空秘境，眼下要紧的不是满足明鸿波的天伦之乐，而是问清楚江月白到底为什么留在那里。
明鸿波听到她模棱两可的回答，眼中微露遗憾。
“我与六位长老都中了心魔，”他对陆真真道，“好在只需费些时日就能清除。”
“你们遇到的敌人就是幽冥帝？”陆真真问。
孙一胜传给她的信息十分简短，她有许多细节只能从明鸿波口中探知。
“正是。”明鸿波道，“归墟阁的方长老最先找到他，却被他重伤。”
归墟阁的方长老便是那位受伤后提前折返，却不幸陨落的化神。
明鸿波等人在秘境中接到传讯赶去，将幽冥帝逼回法坛深处，他们本想一鼓作气将他灭杀，却被突如其来的邪气困住。
那些邪气能勾出内心深处的恶念，他们猝不及防，险些中招，不得不联手与之相抗。
幸好江月白及时赶到，釜底抽薪毁掉法坛，这才解了困局。
然而因着七人中有一人已经着了道，连累另外六人纷纷中招。
等他们压制住心魔，江月白与幽冥帝均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