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三花听到这个声音，扭头扑了上去。
刚刚坐起身的江月白将他接住，摸摸他的脑袋。
三花“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我还以为……爹爹又要睡很久……”他哭哭啼啼，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有娘亲也是，怎么都叫不醒……”br>
三花扑在江月白怀中，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司空焰在旁看傻了眼。
不是吧，这小孩儿刚才还绷着小脸，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怎么眼下说哭就哭？
他对上江月白的视线，不由得一下子站得笔直。
他对天道发誓，刚才绝对没有欺负他家孩子。
江月白一手轻拍三花的脊背为他顺气，一手按在额头闭了闭眼。
司空焰端详他苍白的脸色，“你最好先歇会儿。”
江月白摇头，“无妨。”
他怀里的三花吸吸鼻子，往他胸前蹭了蹭眼泪和鼻涕，转头去看地上的陆真真。
陆真真双目紧闭，仍然没有动静。
“爹爹……为什么娘亲还没醒……”
江月白掏出帕子擦擦他哭花的小脸，轻声道：“你娘亲没事，她只是累着了，需要多睡会儿。”
“真的么？”三花抽噎着，“可是娘亲身上好烫。”
“因为你娘亲体内的力量跟别人不一样，”江月白安抚道，“你现在再摸摸，已经不烫了。”
三花半信半疑，探身过去摸摸陆真真的脸，呆了一下，“好像真的不烫了……”
他怔怔收了眼泪，“嗝”了一声，一把搂住他爹的脖子，“爹爹好厉害！”
司空焰听得牙疼。
江月白做什么了？怎么就厉害了？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会睁眼说瞎话，长大了一定是个马屁精！
他一边腹诽，一边朝陆真真那头扫了眼。
围绕在陆真真身旁的炽热气息果然消退不少，那股令人心惊的力量也已不知所踪。
“自己去打水，把脸洗干净。”江月白将帕子递给三花。
三花乖乖点头，嗒嗒嗒地跑了出去。
江月白抱起陆真真，将她放到寝殿深处的大床上。
他转身对司空焰道：“请明宗主到书房。”
他有许多隐秘之事要向外祖父问清，想必对方此来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
一炷香后，明鸿波终于在魔宫中见到了自己的外孙。
祖孙二人对坐半晌，一开始谁都没有出声。
他们曾是这世上最亲的人，却变得比谁都陌生。
或许，他们本就没有亲近过。
江月白望着自己的外祖父，在心里淡然地想，他的记忆中，这位老人从未抱过自己，只在他崭露剑道天赋时，方才流露出一丝赞赏。
而那丝赞赏随即转化为严厉。
外祖父曾提出想亲自教他修炼，却被他的母亲明华一口回绝。
“父亲放心，习剑之事，有我便可。”
他的母亲说这话并非无的放矢，早在她成婚之前，她就已是云山剑宗引以为傲的剑道第一人。
若不谈修为只论悟剑，她比她的父亲明鸿波甚至还要强上几分。
在那以后，明鸿波再也没有关注过这个外孙。
直到明华陨落，明鸿波才再次出现在外孙面前。
江月白想起过往，不由浅浅一笑。
他发现今日面对这位老人，心中已然没了不甘与愤慨，他甚至有心思观察对方的神情变化。
明鸿波自进屋以后，先是打量了外孙一眼，随即状似不经意地往他左右看去。
当他确认屋中只有自己与外孙二人，眼底略显一丝失望。
江月白不愿与他空耗，开门见山道：“你为何识得三花身上的混沌之力？”
“三花？”明鸿波第一次听到外曾孙的名字，“这是小名？”
“不是。”
江月白说完，就见明鸿波面上微露不赞成之色。
的确，三花这名字太过轻率，半点不像孩子的大名。
他懒得解释，又道：“他叫什么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他身上的混沌之力从何而来。”
明鸿波收起神色中的异样，他望着自己的外孙，沉吟了一阵，方才开口：“两年以前，我试图以混沌之力阻止大劫，但没有成功。”
江月白的目光闪了闪，“愿闻其详。”
明鸿波：“数百年前，我预感到东华大陆将有一劫，之后我极力寻找大劫的线索，一刻未曾停止。”
江月白点头，“母亲说过，你常年闭关就是为了推演大劫会落在何处。”
明鸿波听他提起明华，眸色悠远了一瞬，“没错，直到三十年前，我才发现那场大劫起源于东华大陆之外。”
“之外？”江月白眉梢一动。
“东华大陆之外漂浮着一个秘境，虽不知它从何而来，但它里面藏着一种可怕的力量，”明鸿波道，“我集合众人之力再三推演，确认它就是引来劫数的源头。”
“于是，你打算在大劫发生之前，毁掉那个秘境？”江月白问。
防患于未然，遏难于未发，若换了是他，也会如此选择。
明鸿波道：“秘境在大陆之外，想要攻击它，必须穿过混沌之力的阻挡，虽说化神修士能够进入混沌之力，但我们人数太少，对秘境又知之甚浅，难以放手施为。所以，我让人用宗门传下的秘宝炼制了一套神箭，秘宝里面装的便是东华大陆的混沌之力。”
唯有同源的力量才不会受到混沌之力的阻挡，才能使他们炼制的箭矢能够顺利击毁那个秘境。
“两年以前，神箭终于炼制成功。”
明鸿波眼中透出淡淡的遗憾，“可惜的是，它虽然打中了那个秘境，却只削落了其中一块，并未将它完全毁去。”
他们的计划失败，箭矢上的力量也已耗尽，就此消失于虚空之中。
“炼制神箭除了用到混沌之力，还有什么？”江月白突然开口。
他口气笃定，仿佛知道神箭之中还有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