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被她吓了一跳。
“陆真真，你这是干嘛？”
看她扛进来的那些剑，有长有短，有新有旧，这样子不像要与人斗剑，倒是像要转修炼器。
陆真真把剑放在石桌上，“我怕到时候剑不够用。”
蹲在她肩头的三花跳上桌子，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可以作证。
娘亲选剑的时候就弄断了两把。
陆真真感受到儿子吐槽的意念，拎起他的脖子，扔给姜姜。
三花在姜姜手中打了个滚儿，不满地把自己埋起来。
娘亲真讨厌，不给灵石吃就算了，还学某人拎脖子。
陆真真把剑仔细排开，正好七把。
她问师弟妹：“我要是弄坏了师父的剑，你们不怪我吧？”
明月谷的仓库废置已久，她在积灰里找了半天，才找出这几把剑。
剑非上品，都是普通灵剑，大概是仓库的前主人，他们名义上的师父谢容华年轻时候用的。
白云山看着她把剑擦干净，往左右腰间各别两把，背上又缚了三把，咂舌：“你要把它们全部带上场？”
这浮夸的打扮，是要打败对手，还是要笑死对手？
陆真真浑不在意，“不是斗剑吗？剑没了怎么斗？”
说话间，外面擂台上空一道声音响起——
“炼气第九组，御兽苑张信对明月谷陆真真，即刻入场！”
各石窟中的看客精神一振，那些炼气期的弟子尤为兴奋。
“来了来了！”
“你们快看，那就是陆真真！”
“首日悟剑便有所成，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事？”
“噗，你们看她，像不像一个行走的挂架？”
“哈哈哈哈哈，她带这么多把剑，是想砸死人吗？”
陆真真在众多目光注视之下，缓步走上擂台。
刚一上去，就觉四周围绕着一圈无形压力，纵有再多能耐，也无法向擂台以外的地方施为。
她心知这必是擂台设下的禁制，以防误伤周围的看客。
御兽苑的张信已经先她一步立在台上。
他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五层，浑身仍然罡气环绕，如一头雄壮的黑熊，气势夺人。
见陆真真上台，他双手抱拳，“请！”
话音落地，手中亮出一把阔剑，映着日光熠熠生辉。
“张师兄，加油！”
台下的御兽苑弟子大声呼喊。
陆真真羡慕地看了眼张信手中的剑。
张信入门多年，已有足够资源换取适合自己的灵剑，所以他用的并非是人手一把的弟子佩剑，而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阔剑。
陆真真慢慢抽出腰间的弟子佩剑，“张师兄，请。”
张信不与她多礼，他身形一动，眨眼便出现在半空。
他双手高举阔剑，朝陆真真一头劈下。
剑气如山，轰然压顶！
“哇，张信一来就使用出杀招？我还以为他会先礼让三分。”白云山惊叹。
“轻视敌人就是对不起自己。”段九涯沉沉道，“他与师姐从未过招，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白云山扭头看他一眼，“你到底是哪头的？”
段九涯不语。
他全神贯注凝视着下方，“姜姜，换了是你，这一剑你将如何抵挡？”
姜姜抱紧三花，“张师兄居高临下，先声夺人，如果是我，会先避开这一剑，绕到他的身后再做反击。”
段九涯点头，“避其锋芒，徐徐图之，不失为应敌之道。”
“段九涯，你就别瞎教了，”白云山忍不住插话，“咱们做剑修的，自然是越难越要上，哪能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几人说话间，擂台上风云突变。
张信那一剑气势惊人，呼啸的罡风似要将人撕成两半。
陆真真不闪不避，忽然同样拔地而起。
她身形纤长，在张信雄壮身躯的映衬下，如一抹极淡的影子。
影子掠上半空，手中厉芒忽现。
银白剑气刺透张信的剑罡，如激溅的水流，穿山破石。
“铮”地一声，剑罡与剑气通通消散，两把长剑金铁交鸣！
张信一愣。
他没想到陆真真竟能突破他的剑罡，与他短兵相接。
更令人意外的是，陆真真这一剑以下御上，竟然丝毫不显弱势。
陆真真的剑气很玄妙，那既是剑气，又不像剑气，里面掺杂着一股玄奥的力量，张信从未见过。
白云山在石窟中击掌，“你们看，我就说要迎难而上，绝不后退。”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陆真真迅速收手，退到擂台一角。
白云山张了张嘴，默默闭上。
“快看！她的剑碎了。”
其余观战石窟中，有人惊呼出声。
陆真真立在台上，右手轻轻一抖，长剑化为碎片，掉落一地。
她就知道会这样，陆真真心想。
她自悟剑以来，暗地里尝试过好几次，每次以力御剑，就会损伤手里的兵器。
为此，她的弟子佩剑已经换过两把，每次付出的灵石虽然不多，但也肉疼。
若是寻常演练倒也罢了，像眼下这种需要使出全力的情况，她的剑必然撑不了多久。
陆真真重新抽出一把剑，不等张信出手，她抢先攻了上去。
数道剑气犹如暴射的箭矢，在前方幻化出一片夺目锋芒，交织成天罗地网扑向张信。
张信大吼一声，剑气环身，将自己护了个水泄不通。
双方剑气相触，发出连环爆裂之声。
观战者中有些筑基期以上的弟子，他们的目光更加敏锐，能够看到张信护体的剑气犹如灰白屏障，而那屏障正被一层层削弱。
张信与陆真真僵持了近有盏茶工夫，他气息微喘，放出的剑气不再如先前那般流畅。
“陆真真的灵力竟然如此雄厚？”有旁观者问，“我怎么听说她灵根细弱，压根不能长久支撑？”
“没错，我也听说过此事。”有人附和，“张信灵力雄浑，就算压制境界，实力也应在她之上，但陆真真直到现在也未露出疲态，我怀疑她的灵力耗损并未过半。”
明月谷众人所在的石窟中，白云山也正向桑子规打听此事。
“你是同陆真真一道回来的，她到底是不是废灵根？”
桑子规略微迟疑，“虽然有人这么说过，但师叔和师姐都没把这个当回事。”
白云山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总之我们师姐最厉害。”桑子规下了定论。
此时擂台上的陆真真已经用掉四把灵剑。
看着那些散落一地的碎片，旁观诸人从一开始的吃惊逐渐变得麻木。
“她的力量远远超过她的修为，”有人慧眼如炬，“这个陆真真不好养。”
执法堂管事陈兴看了一眼自家堂主，“堂主怎么有空前来观战？”
“我听说御兽苑的弟子怨气很重，”执法堂堂主负手站在峰顶，“陆真真受此无妄之灾，我作为执法堂堂主，自然要来瞧瞧。”
“堂主以为，此战结果如何？”陈兴问道。
“这还用说？”执法堂堂主朗声一笑，“不过陆真真若是赢了，御兽苑的脸就彻底丢光，我倒担心她锋芒太露，难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