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芮扑过去将喻江行扑倒在沙发上。

  雄虫瞪大了眼, 显然是没料到对方会如此举动,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本能呵斥道。

  “明芮!”

  明芮压在雄虫身上, 脸靠得极近, 那张桀骜不驯的脸瞬间放大, 清晰到脸上的细密绒毛都万分清晰。感觉到喉咙发干后他本能吞咽着唾液,喉结随之一滚一滚, 伸出湿红舌头舔了舔发裂的唇角, 轻轻往下一扯。

  “这下看清楚了吗?”

  喻江行后背压在沙发后面承受着两只虫的压力,他皱着眉半垂着眼, 睫羽打下指甲盖大小的阴影。

  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头瞬间疼起来,耳边新闻还在播放可他却听不进任何字眼,带着丝咬牙切齿。

  两虫之间的空隙已经不留一点, 隔着薄薄的衣物, 雌虫炙热的体温如此清晰传递过来。雄虫温度略低的肌肤瞬间被烫着了般, 轻微战栗了一下。

  “……你给我起来。”

  明芮露出唇边的虎牙, 不怀好意笑眯眯着:“要不要重新划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考虑一下?”

  “不可能!”雄虫直接果断拒绝。

  闻言, 明芮眼神一暗, 发出一声冷嗤:“啧, 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那我只好……从其他地方补回来了——”话语被封在唇瓣。

  柔软的四片唇瓣, 微微跳动。

  在雄虫即将发怒时,明芮适时收回, 舔了舔唇角像是在回味刚才那种甜美的滋味, 笑意愈发明显。

  喻江行直起身, 随即抬手抹了抹唇瓣,不加掩饰地嫌弃。冷冷削了对方一眼,快步往楼上走。

  明芮双臂大张依靠在沙发靠背上,望着雄虫修长的身姿消失在楼梯口,轻挑的笑意消失了,血眸复杂,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

  温度好像还在唇角萦绕。

  ……

  喻江行一到办公室就发现自己进行的一些项目数据不见了,他用光屏询问负责数据库的管理虫。

  “我数据库里有关细胞融合实验的那些数据,为什么不见了?”

  光屏上出现管理虫的脸,对方露出为难的神色,支吾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是副首席,他今早将数据都调到了他那边。”

  喻江行眉心一跳,皱着眉发问:“这些实验是由我负责,他怎么能越过我擅自转移。”眉眼瞬间凌厉起来。

  管理虫被他冰冷刺骨的眼神一冻,微微垂眸,神情愈发恭敬:“我不是不知道,但……副首席带来了虫皇的通知函,我只能按规章办事。”

  喻江行一怔,意识到什么后挂断了通话。

  他还真的以为虫皇这么轻易就撤销对他的处罚,将他手下的项目交由非娅,当真是聪明。

  喻江行并不是霸占项目不放的虫,只是这些实验都是有关于基因融合的,这不能不他警惕,他不会放弃也不能放弃。

  下一秒,他从椅子上起身,带动办公椅移动了一段距离,可见他的情绪并不像脸上的淡漠。

  他大步在走廊上走着,路过的研究员纷纷投来目光,但有些遮遮掩掩,想必是知道了今早的事情。没有一只虫敢上前和他打招呼,纷纷装作聊天或者没看到,直到清瘦的身姿掠过,才倏然松了一口气。

  喻江行不是第一天知道研究员们怕他,也乐于,这样他在社交方面会减少很多压力。

  他在挂着副首席办公室门牌的门前停下,抬手敲门,动作不紧不慢,但每一下都十分清脆,沉稳中又透露出些许急切。

  半空浮现一个半通明的蓝色光屏,出现了非娅那张清丽的脸庞,对方似乎并不惊讶他会出现。

  “我有事和你谈。”喻江行冷冰冰说出这几个字,连基本的称呼都直接省略了。

  亚雌不说话,下一秒。

  滴!

  门开了。

  喻江行冷着脸迈步而入。

  办公桌后的非娅此时正撑着下巴,垂眸看着面前光屏上的资料,等到雄虫停在面前好一会儿后才不紧不慢抬头,故作茫然。

  “怎么?首席今天居然大驾光临。”

  喻江行不想和他说废话,直接了当开口:“那几个项目,你一定要抢?”

  听见他毫不客气的话,非娅一下子摔了手中的笔,冷笑出声:“怎么,帝国的一切都是虫皇的,难不成还成了你的?!”

  此话一落,氛围瞬间凝滞,每次呼吸都隐隐扯着大脑神经,像是置身于低压缺氧的环境,令虫有些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喻江行眼神完全冷了下来,沉声道:“非娅,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亚雌站起身眼神不躲不闪,冷笑出声,“毕竟,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至于我,不过是临危受命罢了。”

  喻江行眉心皱得更明显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不会理解不了我的话吧。喻江行。”

  非娅从办公桌里走出,亚麻色的长发如瀑垂落在身体两侧,他一步一步逼近雄虫,即使他身高堪堪到对方下巴,气势也丝毫不示弱。

  “虫皇已经不相信你了。”非娅红润的唇瓣一动一动,多情的眼轻轻上扬,少了几分柔情多了倨傲,“是他让我接手这些项目,现在不过才是开始,你就坐不住了。”

  他探头伸出脖子靠近喻江行的耳边,声音刻意放得很轻拉得很长,给虫一种温柔珍视的错觉。

  一声清脆的娇笑响起。

  再怎么都称得上悦耳,但落在喻江行耳边却被千万针扎,耳蜗嗡嗡作响,尖锐的痛感刺激着他的耳膜。

  他是再清楚不过对方恶劣的性格了。

  从小时候起,亚雌就要当虫群中的焦点,不管遇到怎么样的对手都是扬着下巴,面对实力严重不对等的对手时,就会像对待蝼蚁一般先好一番戏弄,故意给对方一点希望再给予致命一击。

  喻江行对亚雌如此的行事作风不做评判,但他决不会让对方在他这里尝到什么甜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院长从来不允许你涉及这个领域。”喻江行胸膛微微起伏,虽然怒火已经烧到了喉咙,但他还是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发白。

  非娅眼里飞快闪过一道名为憎恨的情绪,一眨眼就没了很久,他冷嗤一声。

  “他这个老古板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早已经成年了,我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都轮不到他指手画脚!”他语速极快,想都不想就开口,想必是积攒了很久的怨言。

  喻江行沉默。

  好一会儿,他抬眸看着面前的亚雌。对方从小到大一直很漂亮,和喻江行那种很有攻击性和疏离感的长相不同,对方生了一副甜美温柔的模样,那含情的双眼,及腰的长发,都在阐释着他的美。

  可惜,对方的性格却与他的长相半分不沾,要强尖刻、目中无人。

  喻江行唇角不自觉已经微抿,流露出几分郑重,他知道卡所里都不想让他们两个沾染基因研究这个领域,他以为只有他自己违背了对方的意愿,没成想……

  他的心情瞬间更糟糕,他无法想象卡所里知晓自己唯一的虫崽也掺和进这滩浑水中的表情。

  “你当真要跳入这个坑?”喻江行语气严肃到了极致,此时他忘记了他和对方的一切恩怨,仅仅以一个堪堪摸到这个圈子边缘的先行者的身份预警。

  他紧紧盯着对方,不漏掉对方任何一个微表情。

  “就算你真的接受基因研究,我想知道,你是否能找到那个始作俑者,并且解决变异种的问题。”

  “你能吗?”

  “喻江行,你总是过于自信。你总是说完过于自负,但最自负的那个是你才对。”非娅笑着无奈摇摇头,手指指着雄虫,越想越觉得可笑,“你怎么知道我就不如你?我非娅从没有遇到搞不定的事情。”

  喻江行听到他的话后隐隐发觉有什么不对,他将目光投过去,恰好碰上对方的眼神。非娅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像是知道雄虫心中所想,下一秒开口。

  “对,你想得没错,我比你接触基因研究还要早得多。”

  “!”

  “非娅!”喻江行本能出声,声音是难掩地激动。

  他并不觉得自己比对方研究得晚有什么可羞耻的,但他却无法相信,对方已经暗地里研究了基因实验这么多年。

  这三年,不!甚至是更早……他怎么敢,他又是怎么接触到的。

  喻江行的大脑瞬间被无数的疑问塞满。非娅看到对方脸上失态的震惊,以为是自己成功震慑雄虫了,激动混杂着狂喜在胸腔澎湃,甚至能听见自己血管里血液汩汩的流动声,心跳声砸在耳边。

  一开口就遮掩不住满腔的得意:“这有什么难的,不是谁都像你这个圣父。”想到什么他的脸色蓦然难看下来,甩手转身背对着喻江行。

  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厌恶仇恨。

  “那些贱虫就是怪物,早死了的好,毕竟虫族的雌虫多得很。”

  喻江行一边听他的发言,眉头皱得越发紧,最后甚至已经拧死了。

  非娅怀着积攒多时的怒气:“只有你才蠢到极致,将他们带回来,居然还异想天开想让他们恢复原状。”

  “喻江行,我告诉你,你这就是异想天开!”非娅俏丽的脸微微扭,硬生生破坏了那柔美,“那只黑蜘蛛,呵,怪物生的还是怪物!”

  “不过,我也挺好奇那小怪物的。啧,等生出来我得好好研究研究。”他眼尾上勾,眼里流转着璀璨的光,说到后面是眼里蓦然迸出极为炙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