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别墅时,屋子里头静悄悄的,谢竹声探头看了看无人的客厅:“他们还没回来吗?”

  陆深抿了下唇:“可能玩得太开心吧。”

  弹幕:“???他是不是在趁机踩别人?”

  “确定是!这个心机的男人!”

  “沈知意表示很冤枉,他和谷元姬中午就回来了!”

  “笑死,谷元姬还想拉他在外面来个浪漫午餐,但沈知意非要回别墅大家一起吃,结果回来一看,没一个人回来!”

  “温时妍和闻钥呢,也没回来?”

  “没呢,她俩一起吃晚餐去了!”

  “!!!清纯小白花和霸道女总裁我可以!!”

  谢竹声跟陆深上楼去换衣服,结果刚一进客厅东边的屋子门就开了,沈知意站在门口,看见谢竹声旁边跟着的人是谁后就脸色一变。

  谢竹声哎呀一声:“沈哥你回来了啊。”

  “嗯。”沈知意勉强笑笑,盯着他和陆深:“今天你跟他在一起?”

  察觉到语气过于尖锐,他缓了下,补充道:“导演不是让赢家和输家互相组队的么?”

  “嗯嗯。”谢竹声笑道,“本来我是和季姚华组队的,不过后来碰巧就遇上陆哥了。”

  沈知意:“……”

  他就说早上的时候这男人看着那么淡定,原来早就胸有成竹!不过他是怎么找到谢竹声和季姚华的?

  他今天去了公园也去了滑冰场,遇见温时妍和闻钥了,偏就没碰见谢竹声。

  谢竹声跟他说:“沈哥我们先去换个衣服哈,一会儿见!”

  沈知意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你们……吃过饭了么?”

  谢竹声:“还没呢,沈哥你吃了吗?”

  沈知意摇头。

  他中午就回来了,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下午,到现在还没吃。

  谢竹声就说:“那行,换了衣服我就下去给咱们做饭。”

  沈知意看着他和陆深一前一后地进去,陆深还反手关了门。

  他牙关默默紧了紧。

  上午在滑冰场看见温时妍和闻钥,他就知道跟谢竹声在一块儿的肯定是季姚华。

  当时他心里还不怎么紧张,因为知道季姚华这个情敌并不能构成太大威胁——他连谢竹声的那一关都过不了。

  但现在看见跟他一起回来的人竟然是陆深,他一下就有点慌。

  他来得晚,本来就已经失了先机,在谢竹声心里的印象或许还比不上季姚华来得深刻,更遑论还有陆深这样一个劲敌。

  橙红的夕阳从玻璃窗外照进来,在沈知意挺括的长裤上滑下斜斜一道线,把他整个人切割成明暗的两半。

  他略显焦虑地扶了下眼镜,凤眼里累聚着晦涩,眼底却被地板上的光映亮,透出一种难言的偏执。

  谢竹声简单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 客厅里已经没人了。

  陆深还在洗澡,他沿着楼梯下去,厨房里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切菜声。

  他挽起袖子进去,沈知意正在案板边切姜,旁边的盆子里放着一条已经处理好的鱼。

  谢竹声目光惊喜:“有鱼哎。”

  沈知意笑容柔和:“中午回来的时候买的,想你或许喜欢吃。”

  谢竹声觉得这话似乎有点儿暧昧。

  主角受这是怎么了?

  他笑眯眯地岔开话题:“沈哥你想怎么做?”

  “你喜欢吃酸甜口味的么?”见他点头,沈知意就笑,“好,那我就做个松鼠桂鱼。”

  “那我来给你打下手。”谢竹声从挂钩上取下围裙系上,沈知意在他身后惊讶地“欸”了一声:“我忘了系围裙。”

  谢竹声回头看看,沈知意在给鱼裹淀粉,两只手都占着。

  沈知意笑眯眯地看着他:“竹声,帮我系一下围裙好吗?”

  谢竹声犹豫了下,就拿起一条围裙向他走过去。

  沈知意眼中笑意更深,转过身去背向着他,体贴地屈起腿,好让他不那么费力。

  谢竹声把围裙上面的带子套上沈知意的脖子,然后双手绕过他的腰,给他灵活地在后腰上打了个蝴蝶结。

  “好了。”

  “谢谢竹声。”沈知意回头向他笑,抬眼对上厨房门口陆深的目光。

  陆深眼神微冷,率先转开视线,叫人:“谢竹声,过来帮我擦头发。”

  “啊?”谢竹声正从冰箱里找菜,闻声回头,“陆哥你自己也能擦啊,我要做饭呢。”

  有没有搞错啊,在沈知意面前让他做擦头发这么亲昵的事情!这不是硬生生把他往修罗场拉么……

  “我累了。”陆深拎着毛巾撑着门框看他,“抱你上马下马又开车载你回来,胳膊没力气了。”

  谢竹声脸一红:“你什么时候抱我上马下马……”

  陆深轻轻一挑眉:“那是谁下马的时候腿软,要不是我抱着,差点儿就栽到地上?”

  谢竹声:“……”

  陆深你什么时候也跟季二哈学来这无赖口吻?真的夭寿啦你干嘛要在这里说这样容易叫人误会的话!

  他胆战心惊地偷偷瞄了眼沈知意,果然脸色很难看。

  陆深偏偏还催他:“快点。”

  他把冬瓜用力放回冰箱,一把合上了门,气冲冲地往陆深走去。

  你就作死吧!作到最后老婆跑了看你找谁哭!

  老婆?陆深眼神微动,深深看了眼谢竹声。

  陆深成功拐走一枚气鼓鼓的谢竹声,满意地转身走了,没给沈知意哪怕一个眼神儿。

  沈知意用力把刀剁在了案板上。

  陆深坐到沙发上,把毛巾递给谢竹声。

  谢竹声使劲给他搓头发,陆深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跟我头发有仇?”

  谢竹声气闷闷的:“没有。”

  陆深被搓得头皮痛:“那你为什么要害它?”

  “我不害它,但总有刁民想害我。”谢竹声意有所指地瞪他,可惜陆深看不见。

  谢竹声无处发泄,就很气闷。

  陆深啊陆深,你让沈知意误会我能有什么好处?虽然我本来就是你们伟大爱情中那个垫背的没错,但我真作妖了也还罢了,关键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当那个燃烧自我只为给你们的爱情添砖加瓦的搅屎棍啊!

  万一沈知意真的误会了把我当成妖艳贱货怎么办!到时候吹两句枕头风你轻轻松松就把我给灭了,六月天是会下雪的知道吗!

  他只管在心里嘟嘟囔囔气自己的,没看见陆深放在膝头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伟大爱情里的垫背的、燃烧自我的搅屎棍、妖艳贱货……这些奇奇怪怪的自我定位都是从哪儿来的?

  谢竹声这个小脑瓜子里戏就这么多么。

  若非不想暴露读心这个一点也不科学法治的秘密,他真的很想问问谢竹声——为什么,他总是如此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跟沈知意肯定是一对?

  他与沈知意才认识不到两天,还没有自己认识谢竹声的时间来得长,现在更是相看两厌,所以谢竹声这种过于阴间的信心又从哪里来?

  两人各自在心里疑问了半天,到最后一个问题都没解决。谢竹声把毛巾一收:“擦好了。”

  “嗯。”陆深接过毛巾。

  “那我做饭去了。”谢竹声转身欲走,迟疑了下,又回过身看陆深,“那个……”

  陆深抬眸,送出一个疑问的眼神。

  谢竹声咬咬唇,突然又泄了气:“算了,没什么。”

  说什么呢?难道请陆深以后别在沈知意面前表现出一副跟他很暧昧的样子?

  这话想想就能感到一股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的绿茶味儿扑面而来,除了让两人都尴尬、让观众对自己反感之外能有什么用处?

  但这样任由沈知意误会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没看见刚才沈知意的脸色都差成什么样儿了。

  虽然他还没来得及把原著看完,但依据他多年的小说经验,哪个炮灰能有好下场?

  要是他以后也被陆深这个霸道总裁断胳膊断腿再毁个容,或者送疯人院灌水泥什么的……那也太可怕了!

  谢竹声垂头丧气,忧心忡忡地往厨房走,头顶的呆毛都蔫吧了。

  算了,要不他以后还是自己注意点儿,跟陆深保持一下距离吧。珍爱生命、远离主线人物,反正这本来也是他应该遵守的,不是么?

  虽然他确实很喜欢陆深了但是,卑微渺小的炮灰伤不起啊!

  谢竹声越想越抑郁,钻进厨房发泄似的切了一堆土豆丝冬瓜丝豆腐丝莴笋丝。

  沈知意欲言又止,看看他,又往客厅瞥了眼。

  却看到陆深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抓着毛巾,眼睛望着厨房的方向,眉头皱得很紧。

  ……吵架了?

  沈知意原本应该高兴的,但他心里却更觉得慌。

  什么人才会吵架?半生不熟的路人不会,成熟的仇敌更不会,只有亲如手足的密友会……蜜里调油的小情侣会。

  幼稚又不可分割的亲昵,越吵情越热,越吵心越近。

  或许大脑被感情控制的人总会容易钻牛角尖,沈知意在原地站了会儿,神色渐渐阴郁。

  客厅和厨房的冷空气渐渐连接融汇,里里外外一片死寂,只能听见谢竹声埋头“当当当当”的切菜声。

  镜头都像是被冷空气给冻住了,缓慢地转动着,两个导演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挺热闹,怎么一下就寒潮来袭了呢?”

  副导演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啊,难道是因为谢竹声和陆深吵架了?”

  李导翻白眼:“他俩不是擦头发么,都没说话!”

  副导大胆猜测:“呃,他俩……用意念吵的架?”

  沈知意首先打破了沉默。他走到谢竹声身边,温声道:“竹声,别切了,冰箱里的菜都要被你切完了。”

  谢竹声恍然回神,一看,案板上一大堆菜丝儿,根根纤细匀称。他垂着头拿刀拨了拨,抬头笑起来:“哎沈哥你瞧,我刀工还很不错嘛!”

  沈知意望着他,眼神很温柔:“你心情不好吗?”

  谢竹声一愣:“啊?没有啊!我高兴得很!沈哥你松鼠桂鱼好了吗我都闻到糊味了!”

  沈知意:“……”

  谢竹声看了眼镜头,又笑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推着沈知意去看鱼:“我馋死了就等着沈哥的鱼呢!可千万不能翻车,快看看有没有事。”

  沈知意无奈:“……好吧。”

  鱼很好,没有翻车,更没有谢竹声“闻见”的糊味儿,很快就香喷喷地被端上了桌,倒是谢竹声剁出的那一堆菜丝不好处理,两人充分发挥想象力,又是凉拌又是清炒,好歹都没浪费。

  几样菜端上桌,其他人还没回来,谢竹声想起什么,问沈知意:“沈哥,谷姐姐不是跟你一起回来了么?怎么不见人啊。”

  沈知意想了想:“嗯……她好像说身体不太舒服,在房间睡觉。”

  谢竹声跳起来:“那我去叫她下来吃饭!”

  沙发上只剩下两个大男人,沈知意和陆深对视一眼,同时转开了脑袋。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只能听见谢竹声在楼上敲门的声音。沈知意看了眼镜头,勉强找了个话题:“对了,竹声今天的约会对象不是季姚华么?他怎么还没回来。”

  陆深偏头看着窗外海景,淡淡道:“不知道。”

  “对哦!季姚华哪儿去了?”导演被提醒,在几十个监视屏上找人。

  副导说:“不用找了,季姚华从马场出来,就自己开车喝酒去了。”

  李导皱眉:“他喝什么酒?不会是去那些乱七八糟的酒吧了吧。咱们这是直播,这个花花大少,可别把一些不体面的东西带到镜头里!”

  副导赶紧说:“没事儿没事儿,他去的是家清吧,看着挺文艺的。”

  李导找着了,盯着监视屏里趴在桌子上的季姚华叹气:“好好的他去喝什么酒啊。”

  副导嘿嘿一笑:“可能是借酒消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