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像是有些不确定，慕子煜又使劲摸两把，这才把脸色一正，收回手来舔舔嘴唇：“这东西不能见人，等我们回去再说。”
天灵有些疑惑，但见慕子煜一本正经的模样也不好继续催促，只能平复心情，耐着性子道：“好，回去再说。”
又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将那封信的事告诉慕子煜，天灵笑着转移话题说道：“那我们去看看拍卖会吧，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好东西。”
很早之前，慕子煜曾随弈玄去过一次瑾枫阁的拍卖会。当时是弈玄准备拍一株极品药材，可惜慕子煜从入场就开始打瞌睡，还是弈玄扛着他回的玄天门。
在慕子煜模糊的记忆里唯一还能记清的，就是当时那场拍卖会有很多漂亮的大姐姐。
只是怎么今天一入了场，满眼所及全是大老爷们儿的专场呢？
寻常的拍卖会没什么讲究，只要你不乱喊瞎抬杠，就算是不名一文，门口那彬彬有礼的服务员也会放你进来，顺便给你个牌子。
至于不怎寻常的拍卖会么，那就需要瑾枫阁的邀请，或是拥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了。
老婆大人既然吩咐了要存钱，一向尊重老婆的慕子煜当然就记在了心里。从老姐留下的那堆武技功法里随便找了本来参加拍卖，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第一件东西就很入慕子煜的眼，乃是一枚通体碧玉的翡翠凤首钗。
起拍价，一千枚金币。
慕子煜环顾四周，感情今日来的都是凡人，这才用了金币作为货币。
修士之间的硬通货还得是灵石，丹药，或是以物易物。除非是真的穷疯了，一般都会不将黄白之物放在眼里。
“老婆大人喜不喜欢？”
喊价者寥寥无几，就算是锦国富人多，花一千金币买只钗的人也没几个，更何况……在场的都是没带女眷的大老爷们儿。
“只要是小鱼儿送的，我都喜欢。”
很是巧妙的回答啊。慕子煜迟疑了片刻，最终在那主持人数到最后一秒的时候将价格抬到了一千三。
“话说回来。”，天灵看慕子煜笑嘻嘻的模样忍不住道：“你卖的功法，是多少钱来着？”
话音刚落，便是第二件东西被捧了上来，主持人替慕子煜回答了这个问题：“七等功法：《衍神决》，详细资料还请各位观看本次拍卖手册，在此不做赘述。起拍价，一千枚金币。”
“一千。”
“一千零五十。”
要不是这里是瑾枫阁，慕子煜真想站起身来瞅瞅那加价五十的是什么人。
既然拍功法，那肯定是修士。你都是修士了，五十金币的价也加的出来？
然而慕子煜做梦也想不到，就是这五十金币的“巨大”差价，竟是再无一人举牌加价。
于是在慕子煜气呼呼的目光中，那随便翻找出来的功法就以一千零五十金币的价格成交了。
“得，硬亏二百五。”
真可惜慕子煜此时看不到天灵的表情，不过听她的语气，都能在脑海中想象出她说着话时既好笑又无奈的表情了。
“不亏不亏，我这是白赚了一千零五十。给老婆大人的东西，怎么能是亏？”
“感情你姐姐留给你的，就是天上掉的，地上捡的是吧？”
慕子煜一愣，脸色一红：“这……老姐以前经常给我她不要的东西，我都是卖了换钱来着……应该没什么不同吧？”
慕子煜耷拉着脑袋认真想了想，老姐没走之前，给自己的东西还真不少。
有啃过几口嫌太甜的糖葫芦，有买了过后不合身的衣服，有几顶她觉得不怎么好看的帽子，还有……还有挺多，慕子煜想起来的东西多一分，脸上的笑容就少一点，直到最后整个变得呆滞无比，两眼盯着虚空，整个一木头样。
“怎么了？觉得有些对不起你姐姐？”
“老婆大人，我突然发现，我小时候……好像就是靠着捡姐姐不要的东西过活的。”
生命中的第一串糖葫芦，是老姐啃过的。
生命中的第一顶帽子，是她觉得不好看的。
实在是太多了，慕子煜一个激灵，脑海里猛然浮现出自己幼年时的模样。
流着一串鼻涕，穿着一身……稀奇古怪的衣服，头上是被老姐剪得跟狗啃一般的头发，脸上还挂着中午给弈玄炼丹舔炭时蹭的黑灰，就这么被洛攸宁牵着手在玄天门里到处瞎逛。
实在是太可怕……怎么自己之前就想不起来了？
自己之所以对没有血缘的姐姐只有亲情，完全是因为……
“小鱼儿脸皮也太厚了点吧，你们无亲无故的，人家又给吃，又给喝还给穿，走之前还给你留了这么大笔嫁……钱财，你还不满意了？”
话音一落，慕子煜刚还红如朱砂的脸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如月光。
仿佛慕子煜是在一秒钟内学会了变脸之术。此时他的脸庞不仅是苍白无力，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难言，种种情绪尽数浮现，直到最后，他开始大口喘气，好似内心经历了一段长途跋涉，越过了千万座山，淌过了百万条河，来到了心灵最隐秘的森林中。
曾经的茂盛早已不再，留给他的只有苍白冰冷的雾。
那个人，那个虽已记不清面庞，却实实在在存在的人。她就站在白雾的边缘，带着她最喜欢的那顶淡黄色贝雷帽，穿着她最喜欢的那身黄白相间斑点连衣裙。
等到慕子煜回过神，他已经错过了三件拍品。
一瓶好酒，一只极具收藏价值的鼻烟壶，一件完整的，作观赏用已失去灵性的灵宝古剑残骸。
当第五件拍品被带上来的时候，慕子煜终于回过神来，脸色也终于好看了许多：“老婆大人，等我救了你出来。咱们先找我们的亲人，然后再去天衡山看日出吧。”
天灵明白他的意思：“好，到时候带上我们的亲人一起去。”
谁知慕子煜却拒绝道：“才不要，我要和老婆大人单独去看。”
也不知该说什么，天灵只能笑笑，淡淡回应道：“好，就我们两个人去。”
也就是在今天之后，慕子煜变得更加贪财，更加“锱铢必较”。非到紧急关头，他再没动用过洛攸宁留给他的“嫁妆”。日后就算是风餐露宿，他也轻易不住奢华酒店，吃美味佳肴。
从某些方面说，慕子煜应该是变成熟了吧？
这是好事。
第五件藏品有些特殊，当她被带上来的时候，慕子煜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到这儿的都是男人，而且大多还是凡人。
“相信这个我就不用过多赘述了，想来今日各位大多也是为她而来。好，这位蕴灵者的起拍价是……一百万金币。”
站在台上的是个女人，还是个很好看的女人。
“老婆大人，我没记错的话，奴隶交易，好像早就被禁制废除了吧？”
天灵沉默了老半天才缓缓开口说道：“是啊，很早之前就禁制废除了。”
慕子煜沉默，与其显得格格不入的，是来自拍卖会场的人声鼎沸。
“在开拍之前，有几点还需要为大家说明。第一，这位姑娘是自卖自身，出于自愿，并非被人拐卖，请诸位放心。第二，如果想要买下这位姑娘，还得与我瑾枫阁签订契约，至于契约内容，各位可以看看今日的拍卖手册。好了，还请诸位先看看契约内容，再行定夺。”
什么是蕴灵者？
首先她不是人类，虽然她和人类长得一模一样。其次她不是灵兽，虽然她头上还有对很可爱，毛茸茸的长耳朵。
严格来说，她是天地的孩子，天生的灵物。
完美的，真正的先天灵物。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诞生的，估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更没有人知道她的能力是什么，这点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的诞生又是为了什么，估计只有天地，也就是玉妃琳才知道了。
那主持人一说完，拍卖会中嘈杂的声音顿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书页哗啦声。
慕子煜也从身边取过今日的拍卖手册，在最后一页的背面找到了密密麻麻，工工整整，看得人眼睛疼，以蝇头小楷书写的契约。
当大多数人还眯缝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瞧的时候，慕子煜已经合上了那手册，抿着嘴，同样眯缝着眼睛。只不过他不是在看契约，而是在看那台上貌似十五六岁，实则拥有三百年寿命的蕴灵者——林筱雅。
他长长舒一口气，抱手靠在前排的座椅上，与天灵说道：“我看这位姑娘不是来自卖自身的，是来找冤大头的。”
果然，一会儿的功夫之后，已经有人起身告辞，显然是觉得那契约内容荒唐无比。
正当慕子煜也想要起身告辞的时候，那主持人却是喊道：“好，已经有人拍了，喊价，一百五十万金币。”
随后他脸色一变，继续道：“价格还在上涨，一百八十万……两百万……两百三十万……三百万！”
慕子煜一听，赶紧又坐下了，他还真想看看是那位冤大头要买这么个吸血鬼回去。
【作者题外话】：可以透露的消息：本来在最初的设定中，慕子煜的老姐才叫林筱雅。后来我一想，不对啊，明明星主姓洛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