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因为他替她打通了筋脉，她才能快速地将内力练得浑厚，如今已经和季景焕不分上下。
顾未央由衷感谢，“那怎么行，您于我有恩，又是长辈，我喊你一声钟伯吧。”
钟羽眸光一亮，正要说话，季景焕略带冷冽的声音插进来。
“钟伯？”他轻嗤一声，语带轻蔑，“德行有亏的人配得上长辈吗？”
自顾未央认识季景焕以来，从未听到他如此讥讽一个人，哪怕是面对楚高驰的利用和楚嘉年的刁难。
他一直都是隐忍的很好，情绪甚少外露。
今日是怎么了？
她直觉一定有什么隐情，眸光在季景焕和钟羽之间来回切换。
季景焕眸中的不善更是丝毫不加掩饰，他甚至已经微微眯起了眸子。
像是一头随时会进攻的猛狮，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而钟羽呢，他死死地捏紧拳头，目光哀求地看着季景焕，蠕动着双唇，却半天没说出半个字。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好半晌，久到顾未央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季景焕猛然拉住她的手。
绷着脸，浑身都冒着冷气，未发一语地带着她上楼了。
进了房间，季景焕便松开她，独自坐到窗前，似是陷进了某种痛苦的回忆之中。
顾未央望着他，有些心疼。
她轻轻地走过去，微微靠近他，抬手落在他的肩上。
男人白着脸转过头，对她笑，很是勉强。
“不想笑就不笑。”顾未央道，“在我面前没什么好丢脸的。”
闻言，季景焕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立刻圈住她，靠在她身上。
闭上眼睛，沉沉地吸了口气。
顾未央就那样站着，轻顺着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隔了好一会，敲门声响起，送菜的小二来了。
“先吃饭吧。”季景焕站起身，摸了摸她挺起的肚皮道，“小家伙们应该都饿了。”
此时他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初，顾未央点头，“嗯，吃完饭，我们还要好好研究那些图纸呢。”
两人还像平时那样，季景焕忙着给顾未央布菜，顾未央觉得好吃的都会喂给季景焕。
直到放下饭碗的那刻，季景焕忽然开口道，“未央，你不问问吗？”
顾未央笑着说，“你想说的话，自然会跟我说的，你若是不想说，那就是还没准备好。”
她相信她若是问的话，他一定会说。
只是没准备好的话，她不想逼他，让他为难。
季景焕嘴角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朝她伸手，“过来。”
顾未央走过去，被他抱在怀里，听着他轻轻地叙说他和钟羽之间的种种。
原来季景焕的母亲季想容原名白想容，是白云的亲姑姑。
多年前，白想容因为未婚先孕不被皇室所容，被迫出走宁国，回到了她母亲的故乡——黎国。
在黎国的时候，白想容意外遇到了还是皇子的楚高驰，楚高驰对白想容一见倾心，誓要娶回为妃。
可白想容根本就对他无意，拒绝多次。
不想，楚高驰竟想强来，寻来媚药，想将生米煮成熟饭。
可是白想容本就精通药理，自然没让楚高驰得逞，掺了药的酒是一口没喝。
但为了让楚高驰对她死心，假装中了毒，和他发生了关系。
事后白想容怒骂楚嘉年，便以此为借口断绝了和楚高驰的来往。
楚高驰盘算落空，又被白想容厌恶，心灰意冷离开了。
多年后，孽缘再次纠缠。
季景焕也被楚高驰发现了，楚高驰自以为季景焕是他的儿子，执意要将白想容母子带回宫。
彼时楚高驰已经位居高位，白想容难以对抗，又不敢说出实情，本想一走了之。
哪知跟随白想容多年的亲信——钟羽却对楚高驰下了药。
下药也就下药吧，偏偏还被楚高驰发现了。
东窗事发，钟羽人间蒸发，白想容百口莫辩。
楚高驰一怒之下，带走只有几岁的季景焕，并囚禁了白想容。
谁能想，季景焕一入宫门便给白想容招来了杀身之祸。
当时楚高驰的皇后——叶文修，嫉妒白想容的存在，派人装作山匪杀了白想容。
因为年幼，季景焕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韬光养晦。
多年后，他查出，毒是钟羽下的，而钟羽表面是白想容的亲信，实则是宁国的奸细。
当年黎国和宁国战事胶着，钟羽得了诛杀楚高驰的命令，便趁机动手了。
季景焕抓住了钟羽，并洗清了白想容的冤屈。
却也因为此，楚高驰知道了白想容的真实身份，才会对季景焕忌惮、不信任。
而钟羽在得知因为自己的冒失害死了白想容，愧疚万分，自愿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
“他想要赎罪，我就给他这个机会。”季景焕冷冷道，“我挑断他的手脚筋，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些年我一直怀疑母亲的死不是偶然，直到那次和你在都城相遇。”
“因为我已经查出害我母亲的幕后黑手就是叶文修，所以我当然得送她上路。”br>
季景焕越说声音越大，情绪有些失控，“我严惩了害我母亲的人，可是她再也回不来了···”
顾未央抱紧他，安抚他失控的情绪，轻声道，“你已经尽力了，坏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足以告慰母亲的亡灵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那时，他才是个孩子啊。
可是钟羽不是自愿入狱，如今怎么又出来了？
而且，他的医术究竟到了什么地步，竟然能够让断掉的手脚筋又再次恢复如初？
面对顾未央的疑问，季景焕蹙着眉头道，“他本已死了生志，听说自己还有血脉存于人间，便不要脸的背弃了誓言。”
“可是，母亲临终前有遗言，让我留他一命，否则···”季景焕咬着牙说出了最后一句。
这样一说就清楚了，按照季景焕的性格，不可能会任由钟羽安享天伦之乐的。
毕竟是钟羽起的头，才会有后面一连串的悲剧。
等等，钟羽的血脉？
“他还有孩子？是谁？”
闻言，季景焕眸光瞬间变得复杂，眉头拧成了疙瘩，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瞧他这反应，莫不是他们都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