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说完之后自知失言, 于是闭着嘴巴不讲话了。

  贺玉玄眸底有很浅的一层虹膜,显得那双眼略微泛着幽色。

  他被贺玉玄看的有些发毛,然而贺玉玄一会便收回了视线, 对他温和道:“小泽今日欠下了功课,我让凤惊带回来了小泽上课用的书册。”

  兰泽不喜欢缺课,他原本便跟不上,贺玉玄已经坐到了他身旁,兴许是怕他有不好的回忆, 特意和他隔了一些距离。

  “今日我来为小泽讲吧。”贺玉玄说。

  烛灯幽幽地燃着,桌上放了笔墨纸砚和书册, 贺玉玄把书册打开, 字兰泽见过,曾经他们二人写过许多不知名的书信。

  他在藏书阁里日日回复期待的信件,全部都是这双手写下来的。

  “我听李大人讲, 兰泽欠下了许多功课。”贺玉玄把书册往前翻了几页, 大致推测出兰泽的学习能力,从兰泽拖欠的那一页开始讲。

  兰泽原先还有些狐疑, 瞅了一会之后发现贺玉玄确实是在为他讲课,用的语言比先生要简单许多,他能够听懂。

  他于是认真听起来, 贺玉玄一直同他保持着距离, 讲完了一章内容, 兰泽没有那么戒备了,还主动地问了几个问题。

  “为何先生讲的我听不明白。”兰泽问道。

  贺玉玄对他道:“兰泽原先不识字, 很多典故不明白, 背起来会比较吃力。”

  兰泽随意应了一声, 他又瞅贺玉玄两眼, 贺玉玄与他对上视线,他正在咬着朱笔头,嘴巴松开,然后脑袋便被摸了一下。

  “兰泽,学些东西,若是哪一日谢景庭抛下你,你不至于流落街头。”贺玉玄斟酌着说。

  兰泽倒是有些意外,他以为贺玉玄会说养他之类的话,他慢吞吞地回复:“这般的道理我自然知晓。”

  他顺带着嘴硬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其实谢景庭已经打算把他送走了,好像一把刀悬在他的脖子上,兰泽有些迷茫,若是把他送到乐坊,他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他倒是没有想过提前逃跑,自己没有那个胆子。

  若是娘亲还在,他兴许会勇敢一些。

  贺玉玄随口问道:“你在谢景庭府上,不知他是做什么的。”

  还能做什么,谢景庭要经常去查案抓人。

  兰泽闻言瞅贺玉玄一眼,对贺玉玄道:“他做的事情你不是都知晓,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成。”

  现在他胆子略微大些,只针对贺玉玄,兴许因为贺玉玄木头性子,他说的不好听贺玉玄也不会生气,会包容他。

  话音顿住,兰泽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一幕。在很久之前,舫船上死去的侍卫和歌女,还有谢景庭衣袍上溅到的血。

  贺玉玄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再接他的话,把注意力放在一旁的兰花糕上,对兰泽道:“上面有兰花,便想到兰泽。”

  兰泽很容易被吸引注意力,上一秒还在想贺玉玄打听谢景庭做什么,下一秒又被贺玉玄的视线吸引注意力,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并不怎么好吃。”他这般评价一句,继续低头写自己的文章了。

  贺玉玄在一旁看着,兰泽略微低着脑袋,侧脸玉□□致,纤长的眼睫略微垂着,眸中略微睁大,认真地在找自己抄写的错字。

  那一双细白的手沾上了墨汁污点,兰泽随意地蹭了蹭,用笔姿势很用力,略有些笨拙。

  注意到他的视线,兰泽莫名其妙地瞅了他一眼,然后略微换了个方向,不大想让他看见。

  兰泽不敢回自己的院子,他担心阮云鹤或者齐星宇找他的麻烦,于是他做了缩头乌龟,在贺玉玄的偏院待了好几天。

  国子监结课需要提前收拾东西,兰泽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到最后一日他略微放心,不必来上课他赶到非常轻松。

  如今是六月底。

  兰泽走的时候贺玉玄要送他,他的小包子收拾的整齐有贺玉玄一半的功劳,何况他最近一段时间吃贺玉玄的睡贺玉玄的,兰泽略有些理亏。

  于是他便让贺玉玄送了。

  只走到门口,他便走的慢了,对贺玉玄道:“送到这里便是,你回去吧。”

  再往前,兴许让谢景庭看见了,他莫名不大想让谢景庭知晓。

  贺玉玄扫一眼外面,对他道:“兰泽不要忘了先前答应的,在府中好好吃饭,不要总是布着点心。”

  兰泽听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道贺玉玄管的真多,他接过自己的小包子,随意应了一声敷衍贺玉玄。

  然后情不自禁地想到,他和谢景庭讲话,谢景庭也经常随意地应一声。

  这般,会不会谢景庭也在经常敷衍他?

  兰泽还没想清楚,他的脑袋又被贺玉玄揉了一把,被他躲开了。

  他浑身像是冒出来了小刺,不轻不重地戳了贺玉玄一下,不喜欢贺玉玄对他动手动脚。

  隔着人群,兰泽看到了常卿,他于是立刻抱着包子小跑过去了,和常卿打了一声招呼,问道:“常卿,督主在不在?”

  上回谢景庭说会过来接他,兰泽问的时候已经掀开了车帘,正好同谢景庭对上视线。

  “督主。”兰泽乖乖地唤了一声,他上马车的时候未曾回头看一眼,没有注意到贺玉玄还在原地站着。

  “督主今日不忙吗。”兰泽在一旁小声地问,他能够闻见熟悉的雪枝香,很喜欢这个味道。

  “今日事情处理完了,兰泽近来如何。”谢景庭说:“我听闻江壁被送回了边关,兰泽可知是怎么回事。”

  兰泽自然知晓,只是没想到阮云鹤会被直接送回边关,此事是贺玉玄所为。

  他听闻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是松一口气,短时间内不必担心阮云鹤回来报复他。

  “奴才近来一切都好,”兰泽斟酌着开口,他和谢景庭说的每一句谎话都要绞尽脑汁,对谢景庭道:“阮世子兴许是犯了错,奴才近来和他没有交集。”

  他这般说完,对上谢景庭的眼睛。

  谢景庭有一双清冷的眼,温和时好像含了情让人溺毙其中,若是没有情绪,像是清泠泠的镜子,让人容易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这般,”谢景庭对他道:“兰泽好些时日没有写信,我有些担心兰泽,便让人抽空去了兰泽的院子,得知兰泽不在院子里。”

  兰泽顿时脸红起来,他没想到谢景庭会派人去看他,这实在太巧合了些,他这几日都在贺玉玄那里。

  “奴才这几日去了同窗那里,结课有不会的地方,奴才去请教了同窗。”兰泽回复道,他脸上烧红,手指不自在的蜷缩。

  谢景庭仿佛只是随口问一句,对他道:“兰泽不必太辛苦,交到同窗好友是好事。”

  兰泽闻言视线不自在地扫向一旁,贺玉玄算是同窗好友吗?他未曾和贺玉玄睡在一处,贺玉玄也确实在为他补课。

  “如今国子监已经结课,近几日我都有时间,兰泽待在正殿,我为兰泽讲课。”谢景庭温和地说,好像确实是在为他考虑。

  兰泽呆了一下,以前谢景庭从没有主动提过帮他补课业,他的课业问多了谢景庭甚至会烦,没一会就把他打发出去。

  “奴才知晓了。”兰泽有些受宠若惊,他未曾注意到谢景庭视线在他身上略微停顿,视线像是轻薄的雾,想要将他整个吞噬。

  兰泽晚上吃完晚饭便去了谢景庭那里。

  谢景庭桌上摆放的有整齐的笔墨纸砚。兰泽的小桌还在那里放着,他自己瞅了一眼,把小包子放在小桌上,然后拘谨地到了谢景庭身边。

  他把书册放在了桌子上,谢景庭只扫了一眼,对兰泽道:“兰泽在国子监所学是形上之物,兰泽还不明白许多典故与基础诗词,今日不学那些。”

  这和贺玉玄说的一样,兰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看着谢景庭在纸上写出来了一篇文章,上面的字比印的还好看,兰泽眼睛都看得直了。

  谢景庭写了一手好字,文章更是随心写,兰泽很羡慕这般的好记性。

  “今日给兰泽讲的文章唤作《桃碧山》,讲的是桂王栽碧山。”

  “桂王常年坚守碧山,碧山上空无一物,传闻上面有许多法宝,于是百仙使出手段想要和桂王作交换。桂王眼见碧山空无一物,只有纳川之海,千仞之壁,他于是用纳川之海同百仙换了他喜爱的仙酒,因为他未曾出过碧山,所以他用千仞之壁换了人间之景。”

  “仙酒一醉即空,人间之景看过即散,待他醒来之后,发现碧山空无一物,纳川之海为一叶扁舟、千仞之壁为劈山之斧,从此他再也出不了桃碧山。”

  谢景庭语气很温和,一字一句地给他讲完,讲完之后问他道:“兰泽明白意思了吗?”

  兰泽听的有点呆,不知谢景庭讲的这个典故是什么意思,他有些羞愧道:“督主,奴才有些笨,没有明白督主的意思。”

  “为何纳川之海变成了一叶扁舟……千仞之壁能变成劈山之斧。”

  谢景庭淡淡道:“此为言传,意为原先他便空无一物,若是用仅剩的东西同他人做交换,之后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兰泽似懂非懂,他想了想道:“可他不是用自己仅剩的东西换取了自己有用的东西吗。”

  纸张上面的字迹洋洋洒洒,兰泽不大明白谢景庭的意思,他不知这兴许叫做观点不同,每个人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他在外面一向只听,如今看着谢景庭的神色,小声道:“百仙都有其他的宝物,桂王只有桃碧山。”

  “既然是他的东西,他想和其他人做交易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文章上未曾说桂王后悔。”

  兰泽说:“何况他也不知纳川之海能够变成一叶扁舟……”

  他都不知道,桂王自然也不知晓,若是知晓之后再去换,兴许会后悔。

  兰泽这是头一次发表自己的观点,他说完之后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谢景庭,担心谢景庭责怪他。

  朱笔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人人都知谢景庭爱芍药花,上面金丝雕的便是芍药。

  谢景庭看了他好一会,空气跟着安静下来,好一会谢景庭才开口。

  “这般,倒是我的问题,没有想到兰泽会这样想。”

  兰泽没有注意谢景庭的神情,他的注意力都在谢景庭写的字上,谢景庭写的字很好看,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指尖上沾了一些墨汁。

  他顺口安慰谢景庭道:“督主又不是我,自然不知道奴才是如何想的。”

  “娘亲小时候便说,我不是对方身上的虫子,没办法知道别人想什么。”兰泽说,“好像娘亲以为我不爱吃莲子,其实因为娘亲每次剥莲子会伤手,所以我才装作不爱吃。”

  兰泽又扯回了吃上,“上回督主要的五福汤圆,奴才便很喜欢。”

  他说完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瞅谢景庭两眼,见谢景庭没有要生气的意思,略微放心。

  “兰泽在想什么,我确实不清楚。”谢景庭视线在他身上略微停留,随着转移了话题,“兰泽若是喜欢,晚上让常卿去买。”

  兰泽闻言有些高兴,接下来谢景庭把一整篇文章讲完,他在谢景庭这里待到半夜,最后困的险些栽到书桌上。

  他睁不开眼,谢景庭在他耳边唤了他一声,他听到对方让他在正殿里睡,半梦本醒钻进了自己熟悉的小床,在地上趴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日都是如此,兰泽发现谢景庭会把太阳下山之后的时间腾出来花在他身上。

  谢景庭只花了几日便能看出来,继续花时间在兰泽身上毫无意义。他教了几日,兰泽只理解了浅显的意思,文章背的磕磕绊绊,若是提到吃的,兴许兰泽会记得更加清楚。

  兰泽做事情容易分神,比寻常人还要不集中一些,上一秒还在看书,下一秒又被窗外的蝴蝶吸引,他讲的句子全都不记得。

  若是察觉到他不大高兴,兰泽便会受惊一般都缩在角落,用那双水盈盈的眼眸瞅着他,指尖绞在一起,像是躲在角落里惶恐不安的小兽。

  极其容易勾起人心里最柔软的一部分,让人不忍心责怪。

  之后会乖上一段时间,没一会又会如初。

  笔墨纸砚放在了一边,现在是休息时间,兰泽方才挺直腰板很累,现在便靠墙坐着,他抽空从自己小包子里拿出来剩下的点心,吃了两块点心。

  然后又瞅向窗外,窗外庭院里种的有千金枝,千金枝是富贵娇花,生的无比貌美,极其难养,这般的品种,一枝便价值千金。

  “奴才听闻京城只有督主种千金枝种活了,这般娇贵的品种只有督主养得活。”

  这是听如意和如礼说的,兰泽不过是重复,他想出去抓蝴蝶,需要先跟谢景庭讲一些好话。

  谢景庭闻言视线落在兰泽身上,兰泽心思并不难猜,只要有点心吃就会整个人暖茸茸的,椅子不是按照兰泽的身形订做的,兰泽坐着脚碰不到地,一双腿略微晃着。

  窗外的是千金枝,屋里的也是娇贵品种。

  “并不一定,”谢景庭说:“有些会长腿跑到别人那里。”

  若这话是其他人说的,兰泽一定觉得对方是傻子。但这话是谢景庭说的,兰泽狐疑地瞅谢景庭两眼,兴许谢景庭是把他当傻子。

  花还能长腿跑不成。

  兰泽没有想那么多,他拽住了谢景庭的袖子,嗓音软了几分,“督主,奴才想去抓蝴蝶。”

  谢景庭说了时间,兰泽就跑出去了,上次去江荣府的网兜在常卿那里,他让常卿给他找出来,他去千金枝花丛中抓蝴蝶了。

  兰泽在花丛之中站着,原先他的衣裳归谢景庭管,近来谢景庭连小衣一并管,给他送来的小衣各式各样的都有,布料比他之前穿的都好的多,只是略有些不习惯。

  柔软的布料擦过身体,总是不经意地会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扑了一会蝴蝶,掐着时间在三刻之前回去,抓的蝴蝶夹进了书册里面。

  其实他已经抓过好多了,都放在书册里,他打开时被谢景庭看到了。

  谢景庭说:“兰泽似乎并不讨厌虫子。”

  这是兰泽的小秘密,他小时候便喜欢虫子,若是他和别人说喜欢虫子,别人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他才不喜欢被人议论。

  “算不上喜欢,奴才只是不害怕。”兰泽这般说。

  接下来讲东西的时候,兰泽总是忍不住乱动,他坐不住,觉得有些不舒服,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几回下来,便被谢景庭注意到了。

  “不舒服?”谢景庭关心道。

  兰泽想摇头,想起来尽量不跟谢景庭撒谎,他又点点头,脸上红着,“奴才觉得身体有些奇怪。”

  “兴许是方才出去的时候磕到了。”

  加上新换的小衣,兰泽有些不舒服,手指忍不住地去蹭,他蹭了好几回,方才谢景庭自然也看见了。

  兰泽自己也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这殿中只有他和谢景庭,他总不好意思让谢景庭出去,这是谢景庭的正殿。

  若是他真有什么事,谢景庭在这里,也可以帮他看看。

  兰泽这般想着,自己脱了外袍,他的小衣是谢景庭给他准备的,上面绣了几只小老虎,兰泽不舒服的地方有些难以启齿。

  他很快便想他们两人都是男子,何况谢景庭是太监,是正人君子,不是阮云鹤贺玉玄那般的坏蛋。

  这般想着,兰泽放下心来,他把里衣脱掉,露出来单薄的上身,背脊线条净直,像是柔软抽出来的竹丝。

  修长的脖颈往下,被蹭到的地方略微肿胀起来,白净的皮肤上有几道很浅的指印,是他方才不小心抓到的。

  兰泽没脱衣服之前觉得没什么,如今待谢景庭的目光落在那处,好像一柄刀刃轻轻地在他皮肤上卷过去,让他浑身发软发烫,脸上跟着发热。

  谢景庭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温声提醒道:“兰泽的衣裳穿反了。”

  兰泽自己低头瞅一眼,刺绣应当是在外面的 ,怪不得他会觉得不舒服,他忍不住尴尬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奴才……奴才不知,以前未曾穿过这般花纹多的衣裳。”

  他这是在撒谎,是他自己笨,早上没有看清楚便直接穿上了。

  兰泽不知现在该不该换衣裳,若是换回来,他要把衣裳都脱了。

  谢景庭从一旁拿了药膏给他,关心他道:“若是难受便涂些东西。”

  兰泽手忙脚乱,他既要涂药膏又要换衣裳,顶着谢景庭的视线让他更加不知所措,慌忙下药膏险些没拿稳。

  兴许谢景庭看不下去了,那瓶药膏最后归到了谢景庭手里。

  谢景庭问他:“兰泽在国子监可会穿错衣裳。”

  兰泽连忙摇摇头,他低声说:“奴才原先的衣裳都很简单,穿错了也不会磨的疼。”

  因为要涂药,他便到了谢景庭身边,谢景庭玄色的衣袍与他身上的衣裳交缠在一起。他略有些羞愧,想说自己来便是,但是他看出来了,谢景庭不喜欢被违逆。

  谢景庭容貌明艳,平日里表情很淡,他总是很沉稳,如今也是,用木签沾了一些药膏抹在兰泽身上。

  因为涂抹的皮肤比较娇嫩,兰泽还是有些受不了,不知为何,谢景庭只是给他涂个药他便忍不住有些腿软,自己抓着自己的衣角,一双眼眸浮上了一层水雾。

  “督主,奴才有些站不稳。”兰泽小声地说,他睁着一双眼瞅着谢景庭。

  谢景庭对他很温柔,站不住便扶着他。兰泽腰上多了一只手,他被谢景庭扣住,大半个人几乎埋进谢景庭怀里,往上就能够看见谢景庭分明的下颌线。

  木签略微使力,兰泽被戳的一疼,他忍不住抓住了谢景庭的袖子,不管不顾地把脸埋进谢景庭的胸膛,脸上红的几乎要滴血。

  “督主……你慢一些,奴才觉得有些奇怪。”

  兰泽浑身都在发热,他细白的指尖略微使力,担心自己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十七岁之前,他未曾有这般的感觉,兴许有过一两次,在睡着的时候,如今是清醒的,他面前是谢景庭明艳的面容。

  谢景庭总是这般沉着冷静、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放在心上,兰泽在谢景庭面前总是很慌乱,只是被触碰便从脸红到全身,热度几乎要消融。

  “兰泽……”谢景庭低沉的话音落在耳边,兰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变化,他握着谢景庭的手腕,不想再让谢景庭碰他,嗓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兰泽脑袋空空,他对上谢景庭那双眼,心跟着沉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