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君彦的如意算盘最终落空, 楚航直接用了个生日礼物把人堵了回去。

  “这是什么?”他看着手里的小盒子,满脸都是抗拒,头一次对生日礼物这种东西这么不待见起来。

  “礼物啊。”楚航说,“虽然时间紧迫, 但我可是用心挑选的。”

  君彦打开一看, 是只手表。

  深蓝色盘底, 极简风格, 是很难买的意大利小众品牌。

  倒不是因为价格奢靡, 而是因为它是一款情侣表。

  君彦心中一动, 笑吟吟地看向楚航。

  “另一只呢?”

  楚航慢吞吞地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一抹深蓝。

  居然已经提前戴上了。

  君彦忽然觉得这礼物真是棒极了。

  他取下自己手腕上的百万级别名表,直接换上了与楚航的情侣款。

  两只手臂交叠在一起,深蓝色的表盘互相辉映,直白地向人描绘出他们的特殊关系。

  大概这就是情侣款饰品的意义所在了——只要他们站在一起,不经意间露出这两只情侣表, 即便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们之间关系匪浅。

  君彦心里甜丝丝的, 忽然生出购买更多情侣款配饰的想法,他摸着楚航的手指畅想起来,嘴角的笑容就没断过。

  然而这样的甜蜜没持续多久,他最终还是被楚航以时间太晚为由强硬地推出卧室。

  君彦权当对方是害羞了。

  他叹着气回了自己的房间,对着自己的新手表观赏了一会,这才小心翼翼地藏到袖子里, 避免被磕碰到。

  大概是因为白天已经睡了一整天的缘故,现在的君彦异常清醒, 没有任何睡意。

  既然睡不着, 那就找点别的事做好了。

  君彦打开电脑, 计算了一下美国那边的时间, 刚好是在白天。

  这大大方便了他的许多操作。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安静又突然,早晨起来,窗外大亮,恍惚间还以为是日上高头。

  拉开窗帘后才发现,整个世界都被白花花的雪覆盖,弥漫着一股清冷、却让人心生温柔的喜意。

  楚航忽然来了画画的兴致,迅速洗脸穿衣后就直奔画室,用蜡笔速写了一副雪景,将窗外几只憨态可爱的鸟儿框进了自己的画布。

  他画画的时候极不容易分心,等大作完成,自行观赏的时候,才发现门口君彦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

  许是怕脚步声惊扰到楚航,君彦一直没有进来。

  见楚航放下笔,这才笑盈盈走过来,捧起对方的手哈气道,“这么早就起来画画,手都冻凉了。”

  楚航任他捧着,感受到对方手心的温度,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手指头微微僵硬。

  可画画的时候却丝毫没发现。

  “你在外面看了多久?”

  “我说刚来你信吗?”

  楚航才不信,他笑了笑,没继续追问,转而鼻尖轻嗅了一下。

  “我好想闻到了很香的味道。”

  君彦拉着他的手,把人带出画室。

  “叔叔炖了鸡汤,说是下雪天一定要喝鸡汤,可以暖身子。”

  两人来到客厅,楚山河已经把鸡汤盛了出来,见他们出来,招手道:“快来趁热喝。”

  客厅里电视开着,传来喜剧人嘻嘻哈哈的笑声,把整间屋子都衬的热闹极了。

  楚山河忙的额角冒汗,见两个孩子喝得畅快,便觉得是对自己最大的肯定。

  他犹豫了一会,目光移向君彦。

  昨晚是君彦的生日,有些话他不方便问出来煞风景,但今天见君彦神色飞扬的,明显心情大好,楚山河便斟酌着开了口。

  “你在傅家那边过得还好吗,君彦?”

  如今的楚山河已年近六十,虽这两年开始注重保养,但因早劳作过度的原因,看上去不是那么年轻。

  他的眼里已经有了浑浊,当他用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君彦依稀从他身上看到了君旭的影子。

  对君彦而言,楚山河和君旭才是真正担当了父亲角色的人物,他对着楚山河的时候,面上才会浮现敬重的神色。

  他猜到楚山河对傅家的事或多或少听到了些风声,因此对自己心生担忧。

  便做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故作矫情道:“一般般,我对傅家人又没什么感情,对比之下,还是喜欢在这边。”

  楚山河见他答非所问,沉吟一番,再次出声:“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告诉我,楚家虽然比不上傅家富贵,但作为长辈,我就是豁出这张脸,也会为你讨回公道。”

  君彦心中暖意融融,笑的更加恣意。

  “没有的事,”他说,“谁也不会给我委屈受,我又不傻,大不了离开傅家就是了,我可是有叔叔和航哥撑腰的人,又不是非要在傅家仰人鼻息才能活下去。”

  他将泼天的富贵说的一文不值,仿佛随时可以抛弃。

  这份豁达让楚山河不禁赞赏。

  “你能这么想很好,富贵过眼云烟,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未来可期,说不定有更好的前程等着你。”

  “借叔叔吉言,不过傅家最近乱糟糟的,我也不想回,先在叔叔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楚山河拧眉不爽:“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借住,这里就是你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君彦便眼睛发光,看向楚航。

  后者干咳一声,催他喝汤,“别看我,我又没说不让你住。”

  两人眉来眼去了一番,其中暧昧,让楚山河这个长辈看在眼里,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牙酸的起身回了卧室,决定眼不见为净,就假装像以前一样相处就好。

  至于两个年轻人会不会背着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算了,都是成年人了,随他们去吧。

  君彦在楚航家住了两天,期间电话短信连绵不断。君彦嫌吵人,直接关了静音,只有没事的时候才去看一眼,稍微回复一两句。

  其他时间里,便总是缠着出航,或者陪他画画,或者接送上下班,又或者捣鼓一些养生汤之类的给楚航送办公室里,日子仿佛回到了之前。

  但不同的是,他终于抛却了弟弟的身份,以恋人陪伴左右,摸手亲嘴都成了家常便饭,只要没外人,两人最后总黏糊糊的抱在一起。

  君彦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傅家那边的项目虽然少了自己的参与,但他之前设计的伏笔起了作用,政府部门忽然开始里内部清剿,梁成岩直接被夺了职务,发配到周边县城当基层,这对一个体制内的中年男人来说,没什么比这更残忍。

  没了他从中捣鬼,许建等人根本不成气候,按着君彦之前的规划顺利进行下去。

  傅明博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自己当初的布局给君彦招来了多少麻烦,他在震怒中终于站起来革了一批倚老卖老的家伙,然后便是不停地央求君彦能回傅家。

  君彦能理他才怪。

  直到傅天宇被委派重任,亲自求到楚航面前,可怜兮兮地卖惨:

  “现在整个傅氏都成山海市的笑话了,说我们小辈不和,自己人斗了起来,怕是要上演十多年前的惨案。可把爷爷给气坏了,十多年前的车祸明明是意外,在他们有心人眼里,硬是给编诽成了豪门内斗。”说到这傅天宇自己也气得不行,他父亲因车祸去世,三叔至今还是个植物人,这些年二叔对傅氏有多不上心,他们自己能不知道?

  但凡二叔要是有半点野心,也不至于让傅氏衰败成如今这样。

  其实君彦被找回来,他私下里和哥哥说过,也算是老天对傅氏的垂怜了。

  要不然以他二叔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当初朱玲玲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真闹到最后,他怕是要拿整个傅氏和朱家斗到底。

  那个结果只会两败俱伤,傅家怕是要沦为更大的笑话。

  也不知道傅诗悦发了什么疯针对起君彦,他只能暗恨堂姐糊涂,拉下脸央求楚航:

  “你劝一劝君彦先回家一趟吧,网上的水军小叔亲自出马找出来了,已经报警处理,后续肯定会为他正名。”

  他竖起手指再三作保,死皮赖脸蹲守在楚航的办公室就是不肯出去,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楚航的工作。

  见办公室外不时有人朝里张望,楚航头疼道:“你们的家事与我无关,你要求君彦就亲自跟他说。”

  “他把我拉黑了!”说到这里傅天宇一脸委屈,好像他在君彦的好友列表里,经常处于被拉黑的状态,这也太埋汰人了。

  “那说明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等他冷静一段时间再说。”

  “等不了了,查出傅氏里面有朱家人的手脚之后,二叔整个人都疯了,非逼着我哥跟朱家搞恶劣竞争,再这么下去,市监局都会注意过来的。”

  “你们老爷子不阻止?”楚航听说傅老爷子已经出马,不可能放任傅明博这么瞎闹。

  傅天宇叹气说:“爷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集团的事上对二叔一向纵容的狠。”

  要不然当初也不至于把家主位置直接交到傅明博手上,摆明了任他折腾。

  即便明知傅明博不是个合格的掌家人选,傅老爷子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从不擦手过问。

  而傅文森居然也对此保持沉默,好像这父子俩都对傅明博都有什么亏欠似的。

  楚航觉得豪门的水可真是复杂。

  他不但不想劝,反而更想让君彦远离了。

  但这事归根究底还是要看君彦自己的意思。

  “你先回去吧,我会帮你问一问的。”

  目前他只想先把傅天宇打发走,这人嘴皮子利索得很,说了半天话都不嫌累的。

  但楚航已经耳朵听麻了,他只想清净一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航哥,我……”君彦推门而入,和傅天宇打了个照面。

  脸色瞬间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