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君停顿了几秒,笑得有些尴尬:“小公司,你可能没听说过。青松娱乐。”

  景深托腮思考片刻,诚实地说:“确实没听过。”

  何年君的目光装作不经意地看向燕岁辞,发现他的表情也没有变化,看来他可能也不知道这公司是程松开的。

  他松了口气,幸亏程松活的失败,不然这波他就尴尬了。

  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见宫楚瑶说:“景导,青松娱乐在圈内还挺有名的,这些年出了不少演员呢,他们家老板程松长得还挺帅的,在微博也有两百多万粉丝呢,他还上过……”

  宫楚瑶不经意地看到燕岁辞的脸,忽然梗住了:完了,她想起来了,程松上热搜那次就是因为在机场追燕岁辞。

  一瞬间全场的表情变化都很丰富,宫楚瑶张着嘴但不说话,整个人像被定住了;景深的目光在宫楚瑶和燕岁辞脸上来回的转,大脑飞速运转;陈苏和脸色阴沉,有意无意地看向何年君……

  至于何年君,他在看燕岁辞,看他眸光一沉,脸上出现了一丝嫌恶之色。

  看上去,大家好像都知道程松和燕岁辞的事情,毕竟是上过热搜的,景深和两家又都有交情,自然听说过。

  约莫两秒之后,景深哈哈尬笑两声,打破沉默:“原来是老程家那小子啊,没想到他还开了个经纪公司,哈哈,是我拍的戏太少了,哈哈。”

  哈完之后,现场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燕岁辞站起身来,说:“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宫楚瑶腾地起身,鞠躬:“燕老师,您慢走。”

  燕岁辞摆了一下手,说:“没事。”头也不回地走了。

  宫楚瑶坐在小马扎上,都快哭了,她可算是理解了在化妆间何年君的心情,她这不仅是往木仓口上撞,还拿刀往人家心口上戳,她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忘了……”

  景深安慰道:“岁辞他不会因为这个生你的气的。”

  宫楚瑶泪眼婆娑看向何年君,道:“小年老师,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何年君摇摇头:“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别多想了,我去看看燕老师。”

  他提着剑,也没卸妆,小跑着朝刚才燕岁辞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燕岁辞是步行回酒店的,所以还没有走远,何年君在一簇山茶花前追上了燕岁辞。

  “燕老师——”何年君停下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穿得有些单薄,秋风瑟瑟,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燕老师,您要去哪儿啊?”

  燕岁辞立在花前,不明白他追出来的意图,“回房间,写论文。”

  何年君忐忑地问道:“老师,是不是我们的谈话内容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燕岁辞说。

  何年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说:“明明就有。燕老师,对不起,在化妆间的时候,我的言语冒犯到你了……”

  听了他的话,燕岁辞蹙眉,无声地叹了口气,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继续待在那里吗?”

  何年君问:“为什么?”

  “因为你们每个人都因为担心‘冒犯’我而小心翼翼。程松的追求确实让我不堪其扰,但那是我个人的问题。制造祸端的人都没有觉得羞愧,其他人却把这件事当成我的‘污点’,生怕提起来会冒犯到我。”燕岁辞又叹了口气,“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迁怒你的,我不是那种没有肚量的人,你们不用小心翼翼地供着我。”

  何年君:“……”

  何年君:“那燕老师,我能夸你一句吗?”

  燕岁辞:“随便你。”

  何年君眼冒红心,说:“燕老师你刚刚说那么一大段都没有口误,逻辑清晰有条理,好帅啊。”

  “……”燕岁辞被气笑了,“你只关注到这些吗?”

  “当然不是!我懂了,燕老师其实你也很想和同龄人打成一片,不想被当成神明一样供着。”何年君托着下巴,忽然觉得燕岁辞在他心里的形象更丰满更有人情味了,表面身居高位实则内心孤独,高处不胜寒。

  美、强、惨,buff叠满了。

  何年君的眼珠子透亮,燕岁辞猜测他肯定是脑补了些什么东西,不由得有些无奈,他只是不喜欢别人把“有奇怪的人追求他”当成他的污点和逆鳞而已,毕竟他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别人却要时时提醒。

  燕岁辞:“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先……”

  话还没说话,何年君忽然朝他扑了过来,抓着他的衣领转了个圈,往那株山茶花上栽去,燕岁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护住了何年君的后背。

  一股淡淡的山茶花香扑鼻而来,何年君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平时看着挺高大的一个人成了一小团,他仰着头,眼里透出几分警惕。

  “有代拍。”何年君迅速给景深发信息,边发边说,“现在的代拍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我们才来了几天就有人来拍了,肯定是内部人员泄的密。”

  “我穿着戏服就出来,草率了。”何年君发完,抬头看了燕岁辞一眼,露出不好意思地笑容,“燕老师,我刚才太急了,就……”

  燕岁辞:“没事。”

  何年君嘿嘿笑道:“燕老师,还好你穿的是风衣,挡得住。”

  燕岁辞:“……你别说话了。”

  何年君的脸贴在他衣服上,他里面那层衬衣本身就薄,说话时微热的鼻息感受的一清二楚,燕岁辞太久没和别人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身上扎了刺似的难受。

  还好景深行动的快,收到何年君的信息后立马派人去对面的树上把代拍抓下来了,何年君从树下钻出来,呀了一声。

  何年君:“燕老师,粉底……蹭上去了。”

  燕岁辞低头,胸前确实有一小块白色,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何年君:“燕老师,我帮你洗吧。”

  燕岁辞说:“不用麻烦。”

  何年君担忧地问道:“燕老师,你不会打算扔掉吧?”

  燕岁辞:“……”

  被猜中了。

  “果然。”

  何年君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虽说这是别人的衣服他无权处理,但是四位数的衣服说扔就扔也太浪费了。他以前穷的时候几十块钱的衣服能穿到坏掉,现在有钱了很多习惯也没有改,看到别人浪费都会觉得心痛。

  “不扔,我自己洗就好。”燕岁辞不穿的衣服一般会拿去捐掉,但看到何年君这个表情,他忍不住改了说辞,“一点粉底液而已,不碍事的。”

  怕何年君不信,他还开了个生硬的玩笑:“看来化妆品的质量不太好。”

  “……”

  何年君的表情更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