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很安静, 骆家的佣人都躲开了,不敢出现在主人视线里,只能躲在暗处偷偷听着, 见洪姐走过来,都又往外躲了。

  钟莉妮捂着脸小声哭泣着,不敢再反驳。

  骆老太轻声道:“你好好掂量掂量,你有什么值得嚎叫的本钱。”

  钟莉妮微微低着头, 娘家败落,儿子是个有疾病在身不受重视的次子, 丈夫呢,今天连脸面都不给她留了, 她还能依靠谁?

  骆老太抿了抿唇,道:“如果没有, 那就安分一些, 骆家不缺你一口饭,但也不会再助长你的威风。从今往后, 除了每个月的营养费, 不会再额外给你发一分钱。”

  钟莉妮想问她的置装费和零花钱呢?还有家族基金发给她儿子的生活费……但她瞄了她婆婆一眼,她本来就怕这个老虔婆,现在人家正在气头上, 她更不敢说话了。

  “上楼去吧,现在外面很乱,没事就不要出去了。”骆老太说得还挺温和,但她意思很明显, 就是把她钟莉妮软禁了, 除非必要, 不能出门。

  钟莉妮已经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反抗的时候,她得忍着。

  她刚才就是没忍住,才招来这般侮辱。

  等钟莉妮上楼之后,骆老太没看郭许言,只冷冷盯着她儿子,道:“洪姐,陪郭小姐上楼处理一下伤口。”

  “诶!”洪姐应了一声,陪着郭许言上楼去了,而秘书等人也都识趣退出去。

  这偌大的前厅,只有母子二人。

  骆老太转身进了旁边的杂物间,杂物间里一个女佣吓得赶紧走出去。

  而骆嘉铭忐忑地跟上了,等他关上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老母亲扬起手打了一巴掌!

  一把年纪的骆嘉铭还被老母亲打脸,他心中恼怒而不敢言。

  骆老太压低着嗓子,骂道:“四五十岁的人了,跟个没脑子的愣头青一样!”

  “对不起妈,我刚才没忍住!”

  “你要打她,回到房间关起门,你想怎么打都行。但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她,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看着?你把我们骆家的脸面放哪儿了?!你还嫌是非不够多是不是!?好了,你现在把申儿牵扯进来,以后谣言指不定怎么满天飞!你的脑子呢?!”

  骆嘉铭低头道歉:“是我冲动了,我的错。”

  “冲动之后道歉有什么用?还妄想让我放权?我敢放吗?!”

  骆嘉铭不说话了。

  “以后,离郭许言远一点。”说完,骆老太开门出去了。

  骆嘉铭咬了咬牙,重重呼了口气!他不怪他妈,他只怪钟莉妮这个贱妇!

  骆老太回到二楼房间,郭许言额头擦破了点皮,洪姐已经帮她处理好了。

  骆老太坐在她常坐的沙发上,端起茶杯喝着热茶,洪姐掩门出去,只留她们母女说话。

  郭许言知道,她不能再隐瞒下去,只得老实道:“叶昭确实是我女儿。”

  骆老太继续面无表情地喝茶,等着她说下去。

  “当年我喜欢一个女孩,但她喜欢另外一个男知青,只把我当成好姐妹,我心底焦躁、不忿,就把她喜欢的那个知青勾引到手。后来……不小心怀孕,阴差阳错生下了叶昭。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申儿的女友就是叶昭。”

  骆老太问:“她知道吗?”

  “知道。”

  “你们相认了?”

  “她怪我当年抛弃了她,不可能跟我相认。”

  “那你呢?”

  “我……我也没有心理准备认这个女儿。”

  骆老太叹了声,她终于明白,郭许言这一年多以来,为什么精神状态总是这么起起伏伏。

  “但是,许言啊,这一年多,你的性格全变了,你不能因为这件事,折磨自己,那没有意义。人要往前看。你那些痛苦,跟我的比起来,算什么呢?如果我跟你一样,我都不用活着了。”

  郭许言小声道:“干妈,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这个事情你要处理好,我不想我们骆家成为别人的谈资。”

  郭许言听出了骆老太语气略有不满,她低着头,道:“我想……我想移民到国外去。”

  郭许言说完,骆老太明显不耐烦了。

  她能忍受别人的孤傲,但不能忍受矫情的、懦弱的、歇息底里的……她讨厌这些东西。

  有病就去看病!

  “你自己看着办吧。”骆老太也不挽留,她站起身,这一个个的人啊,都让她失望透顶。

  郭许言咬着唇,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知道骆老太厌烦她了,她能怎么办呢?

  叶昭坐在摩托车上,抱着曾祥的腰,冷风呼呼从耳边过。

  他们在一家台球屋前下车,门口灯红酒绿,甚是热闹。

  走进去,正在打桌球的瘦猴看见他们,忙挥手热情打招呼:“祥哥!昭姐!”

  “来吗?玩一局?”瘦猴邀请他们一起玩。

  叶昭笑道:“先谈正事。”

  三人进了旁边打麻将的小包厢,关上门后,叶昭把三千块钱放麻将桌上,“你数一数,这是你们这段时间的酬劳。”

  瘦猴这两年整个成熟了很多,他拿过钱,也不数直接揣进兜里,笑道:“不用数,信得过你。苏应民今天回老家了,我们也刚好休息过年。”

  “我查了你们的登记表,11月3日那天,苏应民坐船去了千岁岛,你还记得吧?”

  瘦猴被问懵了,他仔细回想了想,“好像是,不过他是租船去的,我们没办法跟啊,就没跟,只在码头等。”

  “他去了多久?”

  “上午9点多出发的,中午就回来了,半天时间吧。”

  “就他一个人?”

  “对,就他一个人。”

  “你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瘦猴被问住了,他出去跟他的一个小伙伴复盘了一遍,才回来道:“苏应民早上9点半左右先去了一趟花卉世界,在花卉世界买了一束花,到了码头,租了一艘快艇,直接去了千岁岛。哦,当时他还拿了一塑料袋的东西,看着好像是元宝纸钱什么的。”

  元宝、纸钱外加一束花,这不就是去上坟吗?

  “瘦猴,你去过千岁岛吗?”

  “我没去过。不过我爷爷去过,听他说离岸挺远的,至少有20公里,岛很大,上面有一大片的原始森林。”

  叶昭想了想,问他:“你明天有木有空?”

  瘦猴笑道:“有活?有活当然有空。”

  “明天你帮我去一趟千岁岛。”

  瘦猴一听,兴趣来了,“要不要叫多几个人?”

  叶昭:“就你一个去,带上鲜花。千岁岛上有一对夫妇在守岛,你就说你是花店的人,老板让你年前来送花扫墓的,问他们墓地在哪儿。”

  曾祥道:“带上相机,记得拍照。”

  瘦猴满口答应:“没问题。”

  第二天中午,瘦猴就从千岁岛回来了,他当天去洗了照片,晚上把照片给叶昭送了过来。

  他来的时候,叶昭他们刚吃完饭,他们进曾祥房间聊。

  瘦猴拿出照片放桌上,道:“没有找到墓地。不过有两棵树,据说苏应民每次上岛,都会拿着鲜花和纸钱去参拜,守岛的人说,那是山神。”

  叶昭拿起照片细看,照片中,两棵参天大树,看着差不多大小,应该都有十几年的树龄了,其中一棵下面摆了一束已经干枯的花,还有一个碟子,上面放了几个已经坏掉的苹果。

  瘦猴指着右边的大树道:“右边这棵树就是苏应民去拜的山神。据说以前另外一棵也拜的,自从你爸爸去世之后,就不拜左边这棵树了。”

  叶昭诧异:“我爸也去拜?”

  “守岛的人是这么说的。我给了他一包烟,他什么都跟我说。他还说,你爸以前经常一个人到岛上去,就坐在左边这棵树的旁边,一呆就呆半天。”

  叶定国经常去千岁岛,坐在大树旁,一呆就呆半天?这不可能是因为什么山神。叶定国这个人并不迷信。就算迷信,也不用这么虔诚吧?

  叶昭又看了看照片中的两棵树,很有可能,这两棵树,跟她同龄。

  瘦猴把上岛过程细细说了一遍,叶昭让瘦猴去打听关于千岁岛的一切信息,特别是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那段时间的。

  瘦猴满口答应,叶昭给的报酬丰厚,他很乐意给她干活。

  等瘦猴走后,叶昭才道:“这可能是两座墓地。”

  曾祥点头:“很有可能。”

  “其中一座应该是金静之的。”如果现在报警,让警察去挖掘,也未必能找到证据,反而会打草惊蛇。

  曾祥道:“找多点信息,慢慢再做打算吧。”

  还有三四天就过年了,昭华公司的员工,一半回老家了,一半留下来值班,叶昭在公司跟宋姐她们开完财务会,正准备出去吃饭,泥猛又跑来了。

  这次就他一个人。

  叶昭问他:“怎么了,旺叔,还没死心呢?你究竟搭进去多少钱?这么热心。”

  泥猛不敢再隐瞒,他只得唉声叹气地老实承认,“这个年都不好过了,你说呢?”

  叶昭皱着眉头道:“我提醒你多少次,你把我话当耳边风啊,我有什么办法。”

  “你买下来嘛,价钱你可以跟小徐家商量,再压压价。”

  “再压也不可能压到我能买得起的价格呀。”

  泥猛狡猾地笑了笑,小声道:“我知道你有钱,放心,这次我绝对不说出去。”

  叶昭:“……”

  泥猛神秘兮兮地继续道:“那天从你家出来,我回家想了好久,想起上次另外一份报纸新闻。宋荣记上市,谁去敲的钟?新闻标题写着,大骆太呀,当时我们还在你们院子里讨论,说那个大骆太跟巧姐长得很像。这事情不就串起来了吗?”

  泥猛说着换了个坐姿,“报纸上说那个身家十亿的叶昭,是骆家大少的女朋友,如果巧姐是骆家大太太,那曾祥不就是骆家大少了吗?你不就是骆家大少的女朋友?是不是?当年那个港城仔,是骆家人,那就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嘛。”

  叶昭斜眼瞪他不说话。

  泥猛忙收起笑脸,声音再压低了一层:“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要说出去,我不怕巧姐收拾我呀?你把你的心放肚子里,我曾旺龙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如果我说出去了,我肠穿肚子烂!”

  泥猛见叶昭还不表态,毒誓更上一层:“我如果说出去,我没有儿子送终!可以了吧?!”

  这誓言够毒的。

  叶昭也不好再瞒,她道:“旺叔,你怎么不去做福尔摩斯呢!”

  泥猛满脸茫然:“什么福尔斯?”

  叶昭忍不住笑了:“没事。”

  “我跟你说真的,你有钱,趁便宜把财富大厦收了呀。”

  “财富大厦风水不好。”

  “你个大学生,信什么风水。你看我给你介绍的这些地皮,哪个你不赚疯了?你如果真迷信,你得信我,我是你的福星啊。”泥猛说着嘴角都翘起来了。

  叶昭笑道:“我谢谢你。但财富大厦还是算了。”

  泥猛小声说:“又降了1000万,现在是5000万抛售,我觉得你再压一压,可以压到四千多万。虽然说是烂尾楼,但基本上都建好了,你盘到手之后,不用花多少钱,就可以把楼整好出售。”

  “既然不要多少钱,小徐家怎么不赶赶工,赶紧建好了,一户户卖掉呢?”

  “他们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这善后的收尾工作,再不要花钱,起码也得花一两千万吧?这对你来说是小钱,对别人可不是。那绝对是块旺地。可以直接看到荷花山的!”

  叶昭道:“如果风水真那么好,怎么可能一次次变成烂尾楼。它不旺主人啊。”

  “话不能这么说,不是它不旺主人。是它太旺了,原来的主人没有这个福气,压不住它。你听说唐朝还是什么朝一个姓王的皇后吗?嫁了好几个人,把老公一个个都克死了。算命的说她命太贵,要配天子,结果人家最后,真嫁给天子,成了皇后。财富大厦这块地,就跟这王皇后一样。要压得住它的人,它才显贵。”

  泥猛是一个销售冠军级别的推销好手,叶昭被他一顿吹嘘,竟然有点心动了。

  泥猛见叶昭似乎心思活了点,忙趁热打铁:“你有没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你看了就知道,绝对值得买。”

  叶昭假装无奈道:“今天刚好有空,那就去看看吧。低调点啊,不要让人知道我去看了。”

  “没问题。绝对保密。走,我带你去。”

  泥猛和叶昭各骑了一辆自行车来到财富大厦工地,本来就已经停工一段时间了,再加上是年底,现场几乎看不见工人的影子。

  财富大厦有电梯都已经安装好了,但没通电,泥猛去找人接上电,他们乘电梯到了49楼,又爬了一层消防梯,才到楼顶。

  此时的深城周围高楼并不多,财富大厦总共50层,到了楼顶绝对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而且这么高的楼,楼顶不张风,寒冬里也觉得舒适。

  泥猛指着远处的山脉,道:“你看,正对着荷花山,都知道荷花山是深城的龙脉,我们是在龙脉的中轴线上,以后这地方肯定发。你信旺叔的,绝对发财。旺上加旺,说不定以后身家百亿。”

  叶昭笑道:“旺叔你可真敢替我做梦。”

  “我说的是心底话。我跟老开老麦他们不一样。这栋楼,少说也建了差不多有七八千万,加上地价差不多2000万,总共加起来投资过亿的。之前的买主,一个二个都贴了钱在里面,你四五千万买过来,买到手就等于赚了四五千万啊。现在没有人敢接手,那是因为大家都被这里风水不好的流言影响了。没人敢买,你敢买,那你就是真英雄。”销冠泥猛又是一顿猛药。

  这激将法对叶昭没用,不过财富大厦本身的吸引力让叶昭改变了主意,她道:“这楼的风水格局可以改一改吗?”

  “你想怎么改?”

  “我刚才在楼下,发现它大门是对着三岔路口的,换个方向开大门。”换个方向,以后有地铁线经过,无论是从风水上说,还是为了交通便利,都更有利。

  这还不简单吗?泥猛道:“你买下来,你想怎么改怎么改。”

  叶昭点头:“那行,我认真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我觉得价格如果再低一低,这个便宜迟早被别人捡了去。你信不信?”

  叶昭笑着盯着泥猛,泥猛忙道:“我认识小徐家的一个老总,我让他们找你谈,怎么样?”

  可口的饭菜都已经喂到嘴边,叶昭再不吃就不礼貌了,“那行,你让徐光荣带着合理的价位来找我,我在港城过年,徐光荣知道我住哪里。”

  泥猛一听,知道叶昭已经算是答应了,他忙高兴道:“好好好,我马上跟小徐家的人说。你放心,这边我会保密,绝对不告诉任何人。”

  叶昭、巧姨和祥哥是在春节前三天的上午到达港城的。

  住进驰骛居之后,巧姨前前后后走了一圈,对于这个房子,她甚是喜欢。

  下午巧姨跟保姆阿惠一起去买菜,买菜回来,她连连咂舌。

  巧姨以前来港城,从来没去过菜市场,这次可算是见识了。

  在深城买菜从不心疼钱的巧姨,今天花钱把她花伤了,肉贵、菜贵、水果贵、什么都贵,有些是深城的几倍,有些是十几倍,有些甚至几十倍……

  巧姨站在后门门口,看着后面的花园,对叶昭道:“后花园全部种花太浪费了,如果我们在这儿长住,我情愿自己种点菜。这地方的菜,都是金子做的吧。太贵了。”

  叶昭站在花园里,笑道:“巧姨,我已经给阿惠买菜钱了,以后出去,你别掏钱,让阿惠掏。”

  巧姨解释:“我不是没钱,我是心疼钱。你们赚钱也不容易。说好了,过年的花销我包啊,不能我抱怨两句你就剥夺我花钱的权利,我还不能说这里的菜价贵了?”

  “当然,你当然可以说。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巧姨想了想,马上道:“这边蔬菜那么贵,你的蔬菜公司,岂不是每天都在赚大钱?”

  叶昭道:“所以,买菜的时候你也别心疼钱,该花的花,反正我们也没几个人,花不了多少钱。”

  “不过这边人工贵,要是用深城的人工,赚这边的钱就好了。”

  叶昭笑道:“我们怎么可能什么好处都赚了……”

  巧姨觉得叶昭说得有道理,她道:“那倒也是,不能太贪心。我等会儿做你最喜欢吃的扣肉,做四个,过年的时候慢慢吃。做完扣肉,我们晚上做一点红糖年糕,过年一定要红红火火。”

  叶昭道:“巧姨你教我,我跟你一起做。”

  刚说完,一个橘子核掉在叶昭脸上,叶昭抬头看见她祥哥正在二楼阳台吃橘子。

  叶昭把橘子核给巧姨看:“巧姨,祥哥拿果核砸我!”

  巧姨“啧”了一声,弯腰捡起一个鹅卵石,吓得叶昭赶紧抱着巧姨,笑道:“巧姨别激动,二楼玻璃好贵的。”

  巧姨吓唬她祥崽:“你给老子下来!”

  见祥崽躲进了屋,巧姨点了点叶昭的额头笑道:“我要真打他,你又该心疼了。”

  叶昭才不承认,她抱着巧姨撒娇道:“我不心疼,我心疼玻璃。”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阿惠去开门之后,跑到后花园问叶昭:“有一个叫徐光荣的徐先生在门外求见,要让他进来吗?”

  徐光荣这狗鼻子还挺灵,叶昭道:“你让他进来。”

  跟徐光荣一起来的人,还有那个骄傲的拜总,这次拜总可不敢像上次那么骄傲了,进来之后,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

  徐光荣上下打量着这房子,有点可惜地道:“我没能住进来,没想到,你们住进来了。真是短短时间,时移世易啊!”

  徐光荣曾经非常恨叶昭,但等冷静下来后,又觉得不能全怪别人,最大的失败来源于他的盲目冲动和贪婪。

  叶昭笑道:“我们刚到呢,徐总你消息灵通啊。”

  徐光荣倒挺直接:“我听说,你对我们财富大厦感兴趣?”

  叶昭连忙摇头,道:“我没兴趣,村里好几个人来求我,都差点跪下了,说你徐老板这楼转不出去,你没钱跟他们结算材料钱,他们年都过不好了。都是我们多年的老邻居啊,我阿姨又心软,逼着我答应了。”

  徐光荣尴尬笑了笑,问:“价钱你知道吗?”

  “这不得你跟我谈?”

  徐光荣看了看拜总,拜总忙道:“我们是花了8000多万买来的,接手后又砸了不少钱进去,现在我们只卖6000万人民币……”

  徐光荣道:“6000万人民币就能买这么大一栋楼,比这座宅子还要便宜好几百万,很划算。”

  叶昭道:“这价钱不对吧?他们跟我说的是4000万。”

  拜总:“4000万怎么可能呢?那可是深城未来最好的地段。”

  叶昭直接道:“拜总,你当初想买我紫竹林的时候,说我们是乡下地方,现在轮到你卖楼了,又变成未来最好的地段,紫竹林和财富大厦,直线距离2公里不到。”

  拜总尴尬笑了笑:“财富大厦地段确实好。”

  “确实好你们会卖不出去?而且这楼风水不好,我是咬着牙答应旺叔的,你去深城问问,十个有九个都知道,财富大厦是块邪地,风水不好。说真的,4000万我都出的很勉强。”

  阿惠给客人端来热茶,徐光荣哪有心思喝茶,他想了想,道:“我们一人让一步,五千万可以吗?”

  拜总:“五千万到手,还了各种债务,发了员工工资,我们老板手上也不剩一分钱了。”

  “怎么可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你们的债务情况,我还算是了解的。”叶昭已经打听清楚了,徐光荣基本上已经还清债务,唯一还欠的就是财富大厦各供应商和包工头的钱,这些钱加起来,也就一千来万。

  这是买方市场,徐光荣没办法,只好再让了一步。

  双方又磨了好久,从5000万降到4800万,再降到4500万,最后4222万成交,有零有整。

  叫来祁连安,双方签了协议,盖了章,然后拿着合同马上回深城备案,之后叶昭支付了首笔足够徐光荣归还欠款的费用,让供应商、包工头和工人都能过个好年。

  老麦、老开和泥猛拿到钱的时候,高兴地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

  老麦吸着鼻子道:“早知道不去求姓叶的,搞得我一点面子都没有。”

  泥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感恩吧你啊!等新老板来了,活给不给你干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