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新年后的第一场赛马, 看台上,钟利民不时拿着望远镜看向赛场。

  祁连安站在他旁边,身姿笔挺, 他自小在各种礼仪规矩中浸润,举手投足比很多富家公子都更有矜贵气质。

  钟利民放下望远镜,对他道:“你跟着我,支持我, 我也会相应支持你,回报你。你说服骆申让我做宋荣记董事长, 而我推你做总经理,从此你就不再是骆家的下人, 而是宋荣记董事总经理……”

  祁连安双手放在栏杆上,目光看向远处, 此时他心里根本装不下赛场上的赛马。

  钟利民继续道:“小祁, 你今年几岁?”

  祁连安:“过了年,37了。”

  钟利民又道:“小孩多大了?”

  祁连安:“9岁。”

  钟利民:“这改变的不止是你个人命运, 而是你的家族命运, 下一代的命运。你不会想让你的孩子继续给骆家当奴才卖命吧?”

  说着钟利民把手上望远镜递给祁连安,“光靠肉眼是不行的,要会给自己找助力。看不清, 那借个望远镜;出身不好,你妈妈给你某了个好差事,但你不能就靠着这个差事过一辈子,是不是?要学会找助力, 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踏上了宋荣记总经理这一步, 这是最好的跳板。身份和阶层破圈的跳板!”

  钟利民说得极具诱惑力, 任何一个普通人听了,都不可能不动心。

  祁连安不是普通人,但也动心了。

  接过望远镜,祁连安往赛场上聚焦,他今天没有心思赛马,却要装作心思都在赛马上。

  钟利民问:“看过《红楼梦》吗?”

  “看过。”

  钟利民继续蛊惑:“红楼梦里的赖大,做得再好,混得再体面,只要还在贾府屋檐下吃饭,那他一家永远都是贾府的奴才。只有展翅高飞,敢向外迈出一步,才能成为人上人。”

  祁连安把望远镜递回给钟利民,笑道:“钟总,不好意思,我可能帮不上忙……”

  钟利民依然微笑着,“你可以试试。”

  祁连安委婉道:“其实不用我去说服,钟总做董事长也是最合适的。巧智的两位股东都还在上学,为了以后宋荣记上市方便,不可能由他们担任董事长,你是大少的舅舅,是自己人,肯定比陈运城合适。”

  钟利民听着祁连安说的漂亮话,他知道对方被他说动了,他拍了拍祁连安,笑道:“你做我Partner,我做董事长,你做总经理,就这么定了。”

  祁连安道:“我对宋荣记不够熟悉,贸然做总经理并不好,我可以从副总做起。”

  钟利民瞬间对祁连安另眼相看,这是个能屈能伸,不会一蹴而就的人,有这样的人做伙伴,是好事,但同时也有风险,不是一些小利益就能轻易收买他的。

  “阿安,我看好你!”

  “谢谢钟总提携!”

  叶昭这次来港没让祥哥订酒店,她自己在宋荣记附近订了一家四星级酒店的普通套间。

  曾祥放学后直接过来,对于叶昭这种什么都靠自己不靠别人的作风,他也没办法改变,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只能顺从。

  他来的时候打包了一大份的牛杂和一碗鱼丸车仔面,两个人盘腿坐在酒店的小矮几旁,边吃着东西边聊天。

  曾祥吃着鱼丸,道:“我奶奶和姑姑最近一直在劝我去美国读大学。”

  “你如果要去美国,中六就应该去啊。”

  “你想我去?”

  叶昭其实是个很能熬得住寂寞的人,祥哥去美国留学也没什么不好,她盯着祥哥,感觉如果她说想让他去,这个Bking可能会以为自己魅力大减,可能会失望。

  她眼睛眨了眨,谎话张口就来,“我不想你去,我想你留在我身边。”

  说完她自己耳朵都麻了,不敢想象这么肉麻的话是出自她口。

  她祥哥却得意笑了,“我知道你离不开我。我也不想离开你。”

  “如果你奶奶和姑姑一定坚持让你去,你怎么办?”叶昭把难题抛回给他。

  曾祥道:“我找人了解过,港大现在有2+1和1+2的模式,也就是说,在港大读2年、美国大学读1年,或者港大读1年、美国读2年,这种模式还挺适合我。”

  叶昭卷着车仔面送进嘴里,点头道:“嗯,这个好,这个可以。”

  说完又觉得答应的太轻松了,她矫情了一下,撒娇道:“不过分开一两年我也舍不得。”

  曾祥摸着她头发,哄道:“我有假期就回来。”

  叶昭问他:“那你以后还要当警察吗?”

  曾祥毫不犹豫:“当然。”

  叶昭:“你不当警察也行,我觉得你有经商天赋,当警察浪费人才了。”

  曾祥笑了,“我是真的想当警察,不是哄你的。当警察怎么就浪费人才了?”

  叶昭昂着头,满脸崇拜道:“惩恶扬善是吗?”

  曾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子,“尽力吧。就是想当警察,没有想这么多。”

  他给她夹了一块牛杂,“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叶昭憨憨笑道:“做包租婆啊!跟你说过的。”

  “像我妈和英姨那样?”曾祥总觉得她的志向应该不止于此,以她的智商和才干,做包租婆屈才了。

  叶昭的志向确实就只有这么一点,她道:“一开始我想着建一栋楼出租就好,机缘巧合买了紫竹林那块地皮,然后控制不住越买越多,我现在要赚好多钱,才能把房子建起来。”

  “想要成立房地产公司吗?”

  叶昭摇头:“我不是想做开发商,我建了楼,就只租不售,安安心心躺平做个包租婆。”

  正说着,门铃响,曾祥去开门,是祁连安来了。

  祁连安来找他们聊明天开会的策略。

  目前巧智取代宋家,获得了董事会七席中的三个席位,钟利民一个席位,陈运城一个席位,另外两个席位由管理层占据,像宋荣记这样由家族企业发展起来的,管理层都是听大股东的。

  所以,宋荣记董事会原有的制度基本上就是,大股东一言堂,这是钟利民目前最苦恼的地方。

  这种局面在上市之前都是没办法改变的。

  巧智获得的这三个席位,分别由骆申、叶昭和祁连安担任董事。

  祁连安看他们还在吃东西,忙问:“要不要我晚点再来。”

  叶昭道:“没事,我们边吃边聊。你吃过了吗?”

  祁连安笑道:“我都是吃的正餐。”

  曾祥问祁连安:“明天开会是上午还是下午?”

  “明天下午。这次会议的议程,主要就是选出董事长,以及委任公司总经理和副总经理。”

  叶昭抽了纸巾擦嘴角,问:“祁叔,你觉得董事长选谁合适?”

  祁连安道:“这个主要还是看你们的意见。”

  曾祥:“问你你就说,我们也只有你可以商量。”

  祁连安这才道:“董事长当然最好是我们自己当比较好,不过接下来要上市,我们三个资历都太浅了,不利于上市运作和稳固股民的心。”

  曾祥点头:“是,我和叶昭就是都太年轻了,也没有足够的资本经验,这次主要是围观学习。”

  祁连安:“除了我们,就只剩下钟利民和陈运城两个。陈运城是宋家的亲戚,对我们来说是外人,而且他本身也没上市经验,人脉各方面都不如钟家。而钟利民算是我们自己人,经验、人脉、精力各方面都是最合适的,万一有什么事,骆家出面还可以制衡他。”

  曾祥和叶昭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也想推钟利民做董事长,只有把钟利民放到这个位置上,他才会有疯狂的本钱。

  若想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叶昭给了祁连安很大的面子,“我们听你的。”

  祁连安笑道:“我也没经验,只是好像除了钟利民,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叶昭道:“那就推钟利民当董事长,不过我们最好在会前先跟他碰个面,沟通清楚。他这个董事长,我们可以把他选上去,也可以把他按下来。”

  祁连安忙道:“我来安排,约他明天上午见面。”

  曾祥:“董事长推钟利民,那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呢?”

  祁连安:“副总我可以去当,我们巧智不能一个人都不安排进去。至于总经理的位置,因为要团结人心,最好还是从宋荣记原有的管理层里选,那个廖总是管理层董事,他还算可以,挺好沟通的。”

  叶昭跟廖总没怎么打过交道,能把宋荣记经营地一塌糊涂,这个廖总最多只能算是个庸才,叶昭摇头:“我并不看好廖总当总经理,不过好像除了他,宋荣记也没其他人才了。”

  曾祥:“可以先让他担任代理总经理,以后再想办法外聘。或者等祁叔熟悉了,祁叔顶上。”

  祁连安点头:“我会尽力的。另外,大少,老太太找了冯妈的儿子李通来替我的部分工作,以后李通就是你的私人生活助理。”

  曾祥和李通很熟,这事他昨天就知道了,他点了点头,“我的一些私事你交接给他。”

  第二天中午,艾琳玩具厂办公楼。

  叶定国和高月月在外面吃了午饭回来,高月月去上洗手间,叶定国则春风得意哼着歌儿走向办公室。

  刘秘书跟上来,轻声道:“老板,你要的时尚杂志,我们找了几本有国际新款女鞋推广的港城杂志,放您桌面了。”

  叶定国应了一声,问:“苏总在吗?让他来找我。”

  “苏总身体不舒服,今天在家休息。”

  叶定国没再说什么,他推开办公室门,却见白韵莲坐在沙发上,正翻着杂志。

  叶定国有点头大:“你怎么来了?不用上班?”

  白韵莲如今在分厂上班,她把杂志放桌上,“我在家等你几天了,你都不回来。”

  叶定国听出了她口中的埋怨,不由走到沙发前,翘起二郎腿:“晚上回。”

  说完突然想起答应了今晚陪高月月,忙又改口:“晚上我和苏应民有点事,明天回,好吧?”

  白韵莲知道他在找借口,不满道:“你还能住苏应民家呀?”

  不还是要回高月月家过夜。

  叶定国转移话题道:“你等我回去有什么事?”

  白韵莲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你自己看。”

  叶定国接过信封,疑惑道:“什么东西?”

  “别人寄给我的。不知道是谁寄的,没落款。”白韵莲怀疑过会不会是叶昭,但她自认为还算了解叶昭脾气的,叶昭那个拽人,如果给她寄信,会恨不得把落款写得比钱币还大,生怕她看不见似的。

  但这个信封没有写寄信人名字,笔迹也不像叶昭的,不知道高月月是得罪谁了。她甚至怀疑,叶定国是不是在外面又搞多了一个女人。

  叶定国打开信封,他看了眼,里面有几张照片,想起上次叶昭给白韵莲寄他和高月月照片的事,这次又是什么照片?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照片抽了出来,这一看不打紧,脸上表情瞬间停滞,额上青筋突突跳着。

  白韵莲坐在一旁不说话,这个时候,不需要她添油加醋,他自己会燃烧。

  叶定国问:“什么时候?在哪儿拍的?”

  白韵莲小声应着:“我也不知道。不过看衣服肯定是近期拍的,就这一两个月。”

  “一边花着你的钱,一边在外面钓凯子”,白韵莲把这话咽下去了,没说出口。

  门口人影晃动,高月月上洗手间回来了,她是每天中午都会过来这里午休的,谁知白韵莲也在,她无所畏惧地走前来,在另外一个沙发上,宣示主权似的放下手提袋,似乎是在暗示叶定国快把白韵莲赶走。

  随后高月月拿起高柜上自己的保温杯,打算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结果被叶定国叫住了。

  他叫她:“过来。”

  “干嘛呀?”高月月撒娇似的应了声。

  叶定国尽可能理智地把照片丢在桌上,“你自己看!”

  高月月看了眼叶定国那阴晴不定的脸,一时琢磨不透他是怎么了,而边上的白韵莲神情淡定,完全不看她。

  肯定是白韵莲又在搞事!

  但她到底心虚,周围很安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种安静。

  高月月拿起照片,照片中一男一女紧紧搂在一起,状似亲昵,这是她和高飞!

  谁拍的?白韵莲找人跟踪她?!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高月月赶忙按住乱跳的心,微笑着解释:“这是我一个唱歌的朋友,定国,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呀。我们在剧场彩排,当时很多人在的,怎么就只拍了我们两个呢,这就是故意这么拍的……我跟你说过的,就彩排了几天,最后没选上……”

  高月月声音听着还挺淡定,但说的话有点颠三倒四,说明她的心乱了。

  白韵莲忍不住怼她:“彩排什么?需要这样搂搂抱抱?”

  “一个外国歌剧,剧本是这样的,我们只能这么彩排啊!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姓白的,你少在我这里挑拨离间!”高月月及时把火苗往白韵莲身上烧。

  白韵莲冷哼了一声:“我挑拨离间?我是好心提醒定国,被人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

  绿帽子?叶定国听了这词,脑袋都在冒烟。

  高月月单手护着沙发背,把保温杯顿在桌上:“我给叶定国戴绿帽子?你是不是看我怀孕了,自己怀不上就估计来挑事?”

  “你怀孕了?”白韵莲有点意外,来之前她是不知道这事的,那最好,今天一箭双雕,她道:“我不需要生孩子。我跟叶定国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们的感情不需要依靠孩子来维系。”

  高月月讽刺:“你们要真感情好,今天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气得白韵莲咬着牙,恨道:“自己恬不知耻,抢别人男人,还有理了你?!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要怎么收场。”

  高月月白了她一眼不说话。

  叶定国盯着高月月,问:“你们就只是这么简单搂抱而已?没有其他过分行为?”

  高月月想了想,这是一个月前,当时她还没查出怀孕,跟高飞正打得火热的时候,她撒了句谎:“没有过分行为,就简单搂了一下。”

  叶定国从信封里抽出另外一张照片,甩她脸上:“你自己看!这是简单搂了一下?!”

  照片刮在高月月脸上,掉在了沙发边,高月月忙弯腰捡起来,这是她和高飞在楼梯底下热吻的照片。

  “你怎么解释?!这也是彩排吗?还是彩排完之后,□□焚身了?!”叶定国盯着她,狠狠说了一句:“不要脸的婊子!做了婊子你就别在老子面前立牌坊!”

  高月月还想解释:“这是导演临时加的戏,彩排了一遍,我不同意,后来就取消了。”

  白韵莲道:“什么剧场能现场表演吻戏?你以为是拍电视剧?你告诉我,是哪个不要脸的导演,我们现在马上把他叫来,当面对质。”

  高月月愣住了,彩排是真有其事,但搂搂抱抱和亲吻都不是剧本里的,是他们私底下的行为。哪能在不提前通气的情况下找导演来。

  叶定国冷冷盯着她:“这男的叫什么?”

  高月月不敢说:“我也不知道他名字。”

  “你不知道他名字?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刚才还说是你唱歌的朋友,朋友的名字你都不知道?”

  高月月还在装,她欲哭无泪道:“我真不知道他名字,只知道他是唱歌的,就一起排演了一段剧,本来要新年表演的,不是没选上嘛。”

  叶定国:“你可真开放!连名字都不知道,你就跟人接吻!你看看这张照片,嘴巴都亲歪了!这是排练?你告诉我,哪里可以这样排练,我现在就去举报!”

  高月月拉着叶定国的手:“我以后不参加这类活动了。好了吧?”

  白韵莲:“你说你怀孕了,照我看,也不知道你怀的是谁的种!”

  高月月突然大声吼道:“白韵莲!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污蔑!你污蔑我偷人!”

  这声音大的,旁边办公室的人估计都听见了。只见刘秘书赶紧跑来,在外面把门给偷偷关上。

  白韵莲笑道:“有理不在声高,你声音越大越显得你心虚!”

  高月月一字一顿地道:“我怀的是叶定国的种!叶定国,你要是不信,我明天就去打胎。”

  叶定国快被气秃了,高月月跟那个男的有一腿这是很显然的,至于孩子是谁的,谁知道呢?

  他道:“你去啊!打了胎就从我房子里滚出去!”

  高月月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她抱着叶定国的胳膊,哭道:“叶定国,这是你的孩子!你的亲骨肉!单凭一张照片,你就把我全盘否定!这合理吗?”

  叶定国:“是你自己想拿打胎来要挟我,我没有逼你去打胎!”

  高月月咬了咬牙,“行!你可以不认!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会把他生下来,独自抚养。”

  “生下来也行,生下来先去港城做DNA亲子鉴定,不是我的,我就掐死他!”叶定国说着甩开了高月月的肩膀,拿起桌上的几本时尚杂志,走回了办公位。

  “都给我滚!”

  高月月在原地站了会儿,想等白韵莲走了,她再去软化他。

  但白韵莲看她不走,她也不走。

  最后高月月没办法,只好拿起手提包气呼呼出去,后面再想办法。

  高月月走后,白韵莲才站起来,道:“我回去了,你晚上回来喝汤。”

  叶定国没应,没办法,他不去高月月家,也只能回白韵莲那了。

  等两个女人都走了,他才揉着心口,大口呼气。一把年纪被戴绿帽,想想就恼火,吃他的花他的还想生个孩子继承他的财产,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

  他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他这保温杯和高月月用的,是高月月上次去买的情侣款,他气得把保温杯丢进了垃圾桶!

  坐在椅子看着墙壁上的照片,幸好他还有个给他长脸的女儿,其他女人可以指望不上,但女儿是绝对能指望上的。

  但是叶昭怎么就看上了村里的毛头小子呢,这让他很不满意。

  缓了缓,叶定国翻开时尚杂志,随手翻了几页,他想要开创自己的女鞋品牌,单靠设计师忽悠不行,他还得给自己补补知识,免得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

  他翻了几页,视线忽然被一篇文章中的采访备注吸住了目光。

  这是一篇关于港城艺术展的采访,受采访者是一个叫宋心怡的女孩和一个叫Aileen Kwok的女子。

  宋心怡出镜了,Aileen Kwok并没有,只是一个侧影,他看着熟悉的侧影出神……

  这是郭许言?

  Aileen是郭许言的英文名没错,艾琳玩具厂的艾琳就是来源于郭许言的英文名Aileen。

  他的心嘭嘭跳跃而起,叶定国抓起电话打给刘秘书,“让翻译来我办公室一趟。”

  艾琳玩具厂的翻译是港城人,小伙子很快跑来了,叶定国在纸上写了“Kwok”,问他:“这在港城,是什么姓氏?”

  小伙子看了一眼,回答:“郭!”

  果然是!

  叶定国咽了咽喉咙,他抓起电话打给苏应民,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叶定国质问苏应民:“你知道郭许言还活着吗?”

  宋荣记会议室,股东改选董事会议顺利举行,过程非常愉快。之后马上召开了董事会,选出了董事长,任命了总经理和副总经理。

  之后大家一起准备出去聚餐庆祝,曾祥和叶昭刚从楼上下来,上了车,走到半路,跟车的李通接了个电话。

  他回过头把大哥大递给叶昭,“叶小姐,找你的。”

  找她的电话怎么打到李通这儿来了?

  叶昭接过大哥大,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传来巧姨的声音,“叶昭啊,你爸爸出事了,在医院抢救,刚才你那个何阿姨打电话来,我也没太听明白她的话,就只听懂了,让你赶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