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是近几年最冷的一个春节, 昨晚地里都打霜了。

  紫竹林一带除了地头的大榕树,还有路边的一些竹子之外,其他地方是一棵绿植都没有, 到处光秃秃的,别的荒地里也只有干枯的草。

  老麦带来的人聚在竹子边上,看起来有十几个,都是临时从工地窝棚里拉来的, 叶昭这边没来人之前,他们还挺像那么回事, 结果对方呼啦啦来了一堆人,一个个看着都不好惹, 他们顿时怂了几分。

  除了带头的几个还装装样子,其他人都直接蹲在地上抽烟。

  谁想大年初一打架呀, 老板给那几个工钱, 不值得他们打一架。

  之前推土机师父下车上厕所的时候,眼看自己人不给力的老麦瞅准机会, 这胖子爬到推土机车头上了, 叶昭要是不让步,他就不下来,他要以智取胜!

  老麦看了眼叶昭这边, 人强马壮,就连曾二巧都赶来凑热闹,再看看自己的人,蔫不拉几的, 对比惨烈, 看了真来气。

  他站在机头上双手叉腰, 老麦其实不算很胖, 但肚腩大,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听着在中间调停做和事佬的老开说完,他挥挥手道:“让她赔两万。”

  老开走前来,站在推土机前面劝道:“两万太多了!你抢劫呢?你这沙子石头,最多值个几千块。早让你运走嘛,你不运走,现在成了别人家地基了,她要是愿意给你赔个几千你就阿弥陀佛了。你还敢要两万!”

  老麦数着指头给他算:“我这是河沙!不是海沙!你知道现在到处施工,整个深城都买不到河沙,这河沙多金贵啊!我是从莞城运过来的,路费都不止你说的这个数了。”

  老开“啧”了一声:“谁管你运费多少?你开价太高,人家直接不理你了!报警都没用。”

  “哎,老开,我们好歹是亲戚吧,你中间调停的,怎么这么偏心呢,你别管这些了,你先去跟她要价!”

  老开见老麦不开化,劝不动,只好走回路边跟叶昭说:“老麦这些沙子从莞城运过来的,花了好几万,他现在只要两万,给了钱他就走。”

  两万?狮子大开口!做梦呢!

  叶昭道:“不给钱他就打算在车头上吃喝拉撒不走了?还是说他能把沙子挖了运走?”

  老开:“怎么可能再运走,这沙子和泥混在一起,没办法用了。”

  桂皮抽着烟,吐槽道:“要不是我这推土机每天都要租金,我就让他在车上挂着好了。”

  这个调停人不好当,老开无奈问叶昭:“你这边能赔多少?我去跟他说。”

  巧姨不等叶昭拒绝,直接道:“赔根毛给他!大年初一在这儿搞搞震!看我们人多,哎,跑车头上耍赖去了,真不要脸!”

  老开:“人家是急了!”

  叶昭道:“我给了他机会让他运走,可惜他自己不珍惜,开叔,你可是亲耳听见的……”

  老开掏出一根烟来,夹在手上,没点,只问道:“那现在你是打算怎么处理?”

  叶昭态度坚决:“让他马上从车头上滚下来,别妨碍我们开工,耽误我们时间,不然后面不是他告我,是我告他。”

  “就算不赔沙价,你填平这里去买土方,再加上运费,也要花不少钱的,你不如就把这个买土的钱给他算了。”

  叶昭伸手指了指远处多出来的土方,“我不需要买土,你看,还有多的,还可以卖点给他。”

  两边都不是善茬,两边都不讲道理,都不愿意退让,老开真是头秃摊上了这事,他叹了一声,又一路小跑去跟老麦说。

  远处传来鞭炮声,从除夕夜到现在,鞭炮声就没怎么停过。

  叶昭回头看了一眼,祥哥骑着摩托就在边上,她走过去跟他聊了几句,祥哥骑着摩托车走了。

  老开又跑回来,说对方愿意少1万。

  “我说了,一分钱都不会给。”

  “真一分不赔啊?人家也不是什么大老板,就一个包工程的,赚点钱不容易……”

  “既然赚钱不容易,为什么还不珍惜。让他拉走他装作听不见,就想白占地方,白占便宜,欺负我一个小女孩,外地人!他这叫做自作自受!像他这种没品的包工头,后面有他好受的,真以为承包财富大厦的活儿能赚大钱,作威作福了?”叶昭冷笑了一声,总有一天开发商欠建筑商工程款,建筑商又欠他们这些包工头的钱,苦日子都在后头呢。

  老开哪里能预知这些,在他看来,老麦未来可是个香饽饽:“他现在是手头紧,等他拿了工程款,可比我们这些人有钱多了。没必要得罪他这样的人,是不是?”

  “还不是拜开叔你所赐啊,你自己欠他500赌债不还,你都不怕得罪他,我怕什么。”

  “我跟他是远亲!欠个小钱有什么。我们不一样。”

  两边来回扯皮了一阵,叶昭听见摩托车响,曾祥回来了,她对老开道:“再给你这个远亲一次机会,让他现在马上下来,不然等会儿他出丑了,我可不管。”

  “你要干啥?你可别让司机强行开车,这要是把他摔下来,推土机没控制好,就把他给压了。”

  “那你还不赶紧通知他。”

  老开被两边指使,忙的晕头转向,他又跑向推土机,劝说老麦下来。

  老麦脾气上来了,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让他们有本事就开车,让他们开车从我身上碾过去!他们要是不敢,他们是龟孙子!死扑街!外地人在我们地头上也文也武、耀武扬威!”

  他还在咒骂着,只见一个少年从摩托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个袋子。

  老麦愣愣看着对方走来,他问老开,“这谁啊?”

  “巧姐儿子。挺蛮的!前一段就在他们自己家门口,一个打五个,差点把人打残了,结果被捅了一刀!”

  老麦紧张了,不会来硬的,直接把他从车头上拽下去吧,他也是带了人来的!

  “阿乔!你们过来!”他冲着站竹林边上的工人喊了一声。

  阿乔也没听清,就一个跑过来了,跑到一半,才听见老麦大喊:“都过来!全部!干什么呢?!”

  工人们这才都走过去,厨房副班戴向荣怕自己人吃亏,也要带人往里冲,被叶昭给拦住了。

  “你们别去,祥哥一个人可以。”人多了,还妨碍她祥哥发挥。

  曾祥走到距离推土车几米的地方停下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从袋子里摸出一排红色的东西……

  老麦还没反应过来,红色的鞭炮就在他脚下炸响了!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啪啪啪!

  他吓得捂着耳朵左右横跳!

  又一排扔了过来!

  你老母!老麦连滚带爬从车头上跳了下去!

  他带来的人愣了一下,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救老板,结果一排又一排鞭炮像雨点似的扔了过来,一伙人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窜!

  推土机司机趁机开车往后倒,老麦一身灰头土脸,气得半天都说不上来,再一看,别说老开了,就连自己人都比他跑得还快。

  啊啊啊啊!老麦气得人都要炸了!

  而那小子悠闲地玩着打火机,手里还有大半袋的鞭炮,显然,他还没玩够呢。

  “我要报警!我他妈要报警!”老麦语无伦次地大骂!脚上被鞭炮弹伤了,还刺拉拉的疼!

  曾祥这小子!

  老开呲着牙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麦边往外走边骂:“你们别走!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们要报警!阿乔!你车呢?快去报警!立马去!”

  阿乔急忙冲到路边开车出去报警。

  叶昭冷眼旁观着,她见他们这熊样,也翻不起多大的浪,食堂还得做午饭呢,她让戴向荣和几个保安留下,其他食堂员工就先回去了。

  没多久,来了两个警察,应该不是曾屋围派出所的,大家都不认识。

  警察问是怎么回事。

  老麦恶人先告状,说黑心老板把他存放在这儿的沙石都给填了,还放鞭炮把他给打伤。

  警察又来盘问叶昭,这女孩看起来也不大呀,“这是你的地皮?你爸妈呢?”

  说着他看了眼叶昭身后的巧姨。

  巧姨忙道:“她自己买的地皮,满18岁了,成年人了。”

  “那你说说看吧。”

  叶昭道:“警察叔叔,大过年的,辛苦了。我的地方被那个大肚腩包工头强行占用……”

  老麦打断叶昭:“不是这么回事的,我租了她地方……”

  警察回过头警告:“不要打断别人说话。”

  “我地方没租给他,你问他能不能拿出租赁合同。我五天之前就让他把沙石全部清走,他不清。我本来就约了推土机在过年期间要把这地块搞平整的,他这些沙石不挪走,他不要,我也没办法,只好全填下面了。你看,我本来地面矮路面一截的,现在跟地面齐平了,我们以后建房施工还得再挖一次。”叶昭俨然一副受害者口吻。

  老麦边听边摇头,是他小瞧这女孩了,看来对方早就铁了心私吞他的沙石,“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你把我沙子石头全部填地基了,你还装无辜,这都是钱啊,阿Sir!”

  叶昭冷笑:“既然都是钱,你扔别人地里算是怎么回事?对你来说是钱,对我来说就是累赘,我要施工的呀,我不填下面,难道我还给你送财富大厦去?”

  “你是故意的!你不赔我钱,这事没完。你要想想你在谁地方?!”

  叶昭小声道:“警察叔叔,他要挟我。”

  警察警告老麦:“这位同志,有话好好说!”

  老麦:“必须赔我钱。”

  赔钱是不可能的,这种人就是吃了大亏,才会知道疼。

  叶昭不反咬一口,已经算是最大的仁慈,她道:“让你拉走你不拉,我这都快施工完了,你才来阻挠,你这就是有计划地讹钱!”

  “你才讹钱!你讹钱!”老麦语无伦次了。

  警察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问:“接受经济调解吗?”

  警察的所谓经济调解肯定是一人退让一步,最后叶昭还是得给老麦一笔钱,叶昭表示不接受调解。

  那警察也没办法,他对老麦道:“对方不接受调解,我也没办法。你们这个是经济纠纷,如果你要索赔,只能通过法院去诉讼,当然,不是说你去诉讼就能得到赔偿,可能一分钱都得不到,还得搭上诉讼费。”

  对方不接受调解,警察就不管了?老麦转了个方向,指着曾祥道:“他放鞭炮故意伤害我!这你可以管了吧?阿sir!”

  “这里不是港城,不要叫我阿sir,叫我警察同志。”这位警察看来平时被人叫阿sir叫烦了,“他怎么伤你的,伤到哪儿了?”

  “他扔鞭炮到我脚下,所有人都看见了。”

  “他在哪个地方扔的?你又在哪里?详细描述情况。”

  老麦指了指远处的推土机:“我当时……我当时站在推土机车头上,这小子直接把鞭炮扔过来,害我从车头摔了下来。”

  “你站在哪里?推土机车头上?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警察同志教育道:“万一出事,是要出人命的!”

  老麦龇牙咧嘴地解释:“我站在车头上,只要他们不开车,我就没危险!是他扔鞭炮,让我受伤了!”

  巧姨道:“大过年的,还不让人放鞭炮了。我们在自己的地方放鞭炮,想要年头旺到年尾!不行吗?谁让你到处乱站!扫人家的兴!”

  老麦:“巧姐,你儿子直接把鞭炮往别人身上扔,老子差点命都没了,你也不管教!难怪大街上被人捅呢!就不是个好东西!”

  巧姨最听不得别人说曾祥被捅的事,她顿时火冒三丈:“你胡说什么?!年初一别怪老娘咒你!死肥佬!冚家铲!”

  大年初一被咒全家死光,老麦整个跳起来了,“你再骂一句试试!”

  在自己地头上,巧姨还怕他?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老麦,“再骂怎么了?你个河西仔大过年跑我们曾屋围来惹什么事!先撩者贱!死肥佬!生仔冇屎忽!”

  老麦被骂晕头了,再来一句还是:“你再骂一句试试!”

  这是找骂呀?巧姨毫不犹豫继续输出:“痴线佬!低B低能!食屎大噶!死监蹲扑街仔……”

  叶昭被巧姨的强力输出给吓懵了,她和她祥哥互相看了一眼,都默契地不敢作声。

  老开哪里敢去拉巧姐,他赶紧扯开老麦:“别吵了别吵了!一桩归一桩,你别扯其他事!”

  这一人一句对骂,粗口连篇的,把警察给搞烦了,“好了好了!都闭嘴!一个个好好说!不许再骂粗口!”

  叶昭看向老麦:“你不是说命都差点没了吗?把伤口给大家看看啊?”

  警察也指了指老麦:“你哪里受伤了?”

  “我脚受伤了!”老麦去拉裤脚,他裤腿不好拉,他那小弟阿乔赶紧蹲下来帮忙,帮他把裤脚卷起来。

  老麦脸黑腿还挺白,但雪白的小腿上,别说伤口了,连个红点都没有。

  巧姨指着他骂:“你这就叫受伤了?你泥巴做的?!”

  老麦也搞不懂了,“热辣辣的疼啊!刚才还是红的!被你们这时间一拖延,红肿都消了!”

  他一说完,边上的人都笑了。

  跟巧姐一佚䅿起来的牌友笑道:“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说不定里面骨头断了!”

  老麦一时语塞,想了想还是不甘心:“阿……警察同志,他拿鞭炮扔我,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他们可以作证!”

  现在的包工头真就没文化加胡搅蛮缠,叶昭道:“是所有人都看见了,没错。我们大年初一在自己地里放鞭炮,谁让你乱跑呢?我们放个鞭炮,连三岁小孩都不怕,你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行!你要受伤了,我赔你医药费!可你也没受伤啊!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在讹诈。”

  “哎哟!”老麦真装起来了,“骨头疼!警察同志,我骨头疼!”

  巧姨:“骨头疼?我看你是没长骨头吧?”

  一阵北风吹来,臭气熏的警察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包工头没有受伤,但他也不能直接断定他撒谎没伤,只好摇了摇头道:“走几步看看,如果真有问题,去医院验伤。”

  大年初一去医院这很不吉利,老麦这人挺迷信的,他知道去了也验不出伤,他并不想去,就想在这儿赖着。

  “他们要是不赔钱,那就把沙子石头挖出来,筛好还我!”

  警察:“我再强调一遍,经济纠纷你应该去法院,你如果没受伤,大家就散了吧,大年初一我们也很忙。”

  刚才警察来问话,推土机司机也停在一边没干活。

  眼见警察往外走,老麦瞥了眼推土机,他又琢磨着想旧戏重演,趁大家不注意爬到推土机车头上去,人还没跑过去,脚下鞭炮噼里啪啦又响起来了!

  吓得老麦连滚带爬往回跑!戴向荣他们笑得东倒西歪,一片嘘声!

  老麦:“笑什么笑!警察同志!你看!你看!又朝我扔鞭炮了!”

  警察看他跑的那么麻溜,不免道:“看来骨头没受伤啊!跑的很快嘛。”

  老麦:“……”

  另外一个警察道:“我警告你!你再不走,等会儿真受伤了,吃亏的是你自己!”

  老麦:“你们怎么能不管呢?!”

  警察冲着曾祥提醒:“靓仔!别对着人扔!”

  曾祥比了个OK,表示收到。

  警察又对老麦道:“人家在自己的地方放鞭炮不犯法,我们警察没权管!”

  桂皮大声叫嚷着让司机赶紧干活,然后走过来给老麦递了根烟:“老麦!你别妨碍我们干活,我这活是包下来的,不按天计费。我跟你不一样,你赚的钱多,你不在乎,我可是大年初一都在赚辛苦钱的啊。”

  “我这口气下不来!”

  桂皮拍了拍他肩膀,“你不如等村委上班去找王书记,他们没犯法,你找村委比找警察有用。”

  老麦接过烟,看着桂皮帮他点上,想想也是,到了这一步,只能找村委了。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又说了一遍,看来真气的不轻。

  桂皮搂着他肩膀称兄道弟地往前走,算是给他面子,让他下台。

  巧姨和她牌友嘀咕:“纸老虎!你看,灰溜溜自己跑了。”

  等人散了之后,叶昭站在路边看着祥哥放鞭炮,把紫竹林的地面都染了一层薄薄的红纸。

  大年初一是该旺一旺。

  祥哥给她留了一排鞭炮,“给你试试。”

  “我不敢。”刚才对着一大帮人都威风凛凛的女孩,现在小可怜似的摇头表示,不敢自己打鞭炮。“我怕我一紧张,来不及扔它就炸了。”

  祥哥把打火机递给她:“你点火,我扔。”

  心里怂得不行的叶昭,不想让祥哥知道原来她这么胆小,她打开打火机,试了试,手又缩回来,她还是不敢去点燃引线。

  打火机的火苗在眼前飘忽亮着,祥哥把鞭炮引线送到火苗上,叶昭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鞭炮已经在远处炸响了。

  噼啪噼啪噼啪啪啪啪!

  叶昭先找回点面子:“明年过年我来点鞭炮。”

  祥哥笑了,“我们回去吧。”

  后来老麦去曾屋围村委讨要说法,村委派人来找叶昭,叶昭以上学没空为由就没去,巧姨帮她去应付了一两次,一来二回,这事最后不了了之,老麦一分钱都没要到。

  从此老麦就算跟叶昭结了仇,但他拿叶昭没办法,只能在后来扩建公路投票的时候故意使坏,只是没想到故意使坏最终却帮了叶昭大忙,但那也是后话了。

  叶昭查了不少资料,她发现港城没有正规的几年制大学警校,只有警察训练学校,报考之前还是要正常入读其他学校的。

  如果学历高,那么以后在警局可以升任的职务也更高。

  叶昭看了眼港城的几所大学,指了指排名第一的港大,“考这里!”

  正在喂豆丁的曾祥抬起头,看着叶昭,眼神就是,你那么看得起我?

  他说:“你考应该没有太大难度。”

  如今港大并不面向内地招生,叶昭笑道:“我现在连申请去港城的双程证都批不下来,我还考港大呢,我只能帮你补习。祥哥,以你的智商,如果你认真学了,你肯定能考上。”

  曾祥:“你怎么比我还有自信!”

  “我辅导的学生,我当然有自信!”叶昭拿出一沓的卷子,道:“这是我让梁欣帮忙买的中六会考卷子,跟我们这丽嘉边比,那边的题目简单很多。梁欣还答应帮忙搞到港大最近几年招考的题目,我们来一起研究攻破它。”

  曾祥想去港大上学很简单,骆家捐点钱意思一下就行了,凭本事考进去,他可以吗?

  “你可以!”叶昭坐得板板正正,她严肃又认真地道:“来!做题!你要是考不上,就是我的失败!”

  曾祥盯着她,他不能让她失败啊!

  少年拿起笔,开始勤勤恳恳地做题,巧姨看两个孩子,天天窝在一起就是为了学习,她不由得两眼泪汪汪,她家祥崽何时这么认真读过书,大过年的不出去玩,竟然在家里做题!

  那天是大年初六的上午,祥崽照常做题,叶昭靠在窗边看杂志。

  院子里传来自行车铃响,叶昭探出头去,泥猛骑着他的破自行车又来了。

  叶昭看他上楼,便轻轻出去,掩上房门,等她开了门,泥猛刚好到了门口。

  泥猛笑道:“你开天眼了!”

  “你那自行车的铃声隔条马路我都知道是旺叔你来了。”说着,叶昭乖巧地逗利是,“恭喜发财啊,旺叔。”

  泥猛早有准备,递过来两个红包,“一起发财!你和曾祥的。”

  叶昭收了红包,把泥猛让进屋。

  泥猛道:“我过年去了亲戚家,听说老麦跟你们干了一仗,输得屁滚尿流?河西村的人,太自以为是了。”

  “他要找村委来协调呢。”

  “别管他,让他找,反正你咬死不要松口,一分钱不要赔给他,这种人不吃亏不知道自己脑袋几两重。”

  巧姨买菜回来看到泥猛,笑问:“哟,泥猛,恭喜发财啊。”

  泥猛笑道:“恭喜发财,巧姐,买了什么菜?”

  “家常菜呗,能有什么菜。你今天来干什么呀。”

  泥猛这才跟叶昭道:“还是曾老九那块地,他一家人今天特意从港城回来,他去看了一圈,说你把地块都整好了,问你是不是真心想买,他要跟你谈谈。”

  “桂皮说泥土有多,我就让他把曾老九那块地一块给整了算了,他要是介意,我让人挖了拉走。”

  “当然不介意,人家高兴都来不及呢。你这边有没有时间,我去把他叫来,人家是真心想把地皮卖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