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面上只有少量的西山小黄姜, 还是去年的老姜,这两天都被中间商一扫而空,现在的情况就是一姜难求。

  所以当叶昭的小黄姜广告打出去后, 巧姨家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巧姨一整个喜上眉梢,“你这批姜不愁卖了!这个时候你有主动权,你得把价格吊高来卖。早知道这样,我也投资几万, 买多一批回来囤着。”

  叶昭在旁边吃着饼干,笑道:“你没拦着我, 已经是你最大的妥协了。你还投资呢。”

  巧姨在拖地,她笑:“所以嘛, 我也就只能做个包租婆,过简单的安稳日子了。”

  叶昭摇了摇头, 在她眼里, 巧姨简直是人生赢家,有个帅气抗打的儿子, 有几套房出租, 没有老公和公婆要照顾,闲时打打麻将,多么完美的人生。

  “当包租婆多好啊。我也想当包租婆, 我羡慕这样的安稳日子,等我有钱了,我也一边收租,一边打麻将。”

  巧姨笑她:“你啊是个做大事的, 你闲不下来的。”

  巧姨拖把拖过来, 叶昭把脚高高抬起, 她想当然地道:“等我有钱我就闲的下来了。”

  “人的心境会变的, 等你有钱了,你还想更有钱。你看过哪个有钱人停下来了?能停下来的,都是像我们这样的平庸老百姓。”

  正说着,电话响,巧姨直接看了看叶昭,“你接,肯定又是问小黄姜的。”

  叶昭把吃着的威化饼干放一边,接过电话,对方是个很年轻的声音。

  “请问你这里是有西山小黄姜卖吗?”

  叶昭:“对,有的,你是哪里知道电话的?”

  对方说:“朋友给我的电话。你这儿有多少货?”

  叶昭:“你要多少?”

  对方道:“看你有多少”

  叶昭问:“是你自己要买,还是帮别人问。”

  对方想了想,迟疑了一下:“我帮别人问的。”

  帮人问的八成是二道贩子,叶昭道:“我这里只卖一手,不卖给中间商……”

  说着叶昭正要挂电话,对方急了,“你是不是进了很多货?你成本多少啊?花了多少钱?”

  叶昭发现这电话有点不对劲,一般问价的人,肯定会问是不是今年的货,是不是正宗的西山小黄姜,能不能看货。

  这个节骨眼了,谁管你成本多少,花了多少钱,对方要问也只会问,你的货要卖多少钱,问价方只会关心自己的利益。

  叶昭反问:“你是谁?”

  对方语气略生硬:“我买姜的呀。”

  “你不是买姜的吧?”

  “不卖算了。”对方心虚似的直接挂了电话。

  真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有。

  宋荣记到现在都还没打电话来,叶昭摇头,这百年老品牌是真不行啊,消息太不灵通了。难怪原书里,被钟家给搞得死死的。

  白韵莲自从被赶出艾琳玩具厂,也没再出去上班,她在家无聊天天读国学练书法修身养性。

  她正练着字,门铃响,是她妹妹白韵萍来了。

  “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下班了?”

  白韵萍换了鞋走进来,把挎包放沙发上,“我要出去办事,刚好经过你们这儿,我就上来了,办公室里人多,打电话也不方便。”

  白韵莲:“有什么话电话里不方便说的?”

  “你昨天晚上打电话跟我说的那件事,我今天让人到外面给叶昭打了个电话。具体花了多少钱进货不知道,估计是不少,她口气很大,我估摸着她肯定挪用了食堂饭卡的员工押金。她那么小的年纪哪能自己做生意?不知道被谁撺掇着乱来。”

  果然是这样,跟白韵莲猜想的差不多,她道:“你不能估摸着呀,你得有确切的证据。”

  “我去哪里要证据,报警?报警也没用啊。只要食堂老板不告她,我们谁都拿她没办法。姐你丝袜给我一双。”白韵萍脚上丝袜破了个洞,她干脆把袜子脱了。

  白韵莲坐下来道:“当然不能报警。这件事我们都不能出面。”

  “那怎么办?就算让人偷偷跟老板打小报告,你们家老叶肯定会想办法瞒下来的呀,再怎么着也是他亲闺女,他又那么爱面子的人,最多就私底下骂两句,说不定还得自己拿钱给她补窟窿,你信不信?”

  白韵莲相信,叶定国这个人就是谁给他长脸他疼谁。以前叶昭脑子笨成绩差,叶定国对女儿要多嫌弃有多嫌弃,但自从叶昭被劈了天灵盖似的开窍之后,叶定国对女儿明显比以前要上心了。

  前一阵贾校长让人给叶定国送来一份叶昭得奖登报的报纸,叶定国特意让人把报道给裱起来,得意的不行。

  最让白韵莲心寒的是,叶定国对白露也没从前那么疼爱了,非常的现实。

  白韵莲:“我今天在书房练字,我想了很久,这次我们要彻底藏在后面,能给叶昭搞点事,那就搞,实在搞不了那就算了。不能因为这个事,把我们给拱出去,得不偿失。”

  “姐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自己辛苦点,把食堂的饭卡废了,让员工去退卡。”

  白韵莲把自己的想法跟妹妹详细说了,白韵萍听完,觉得可行,“这不难实现,开个会就解决了,这事让老姚去提,他在管食堂。姐你快给我拿袜子。我得走了。”

  “你不在这儿吃午饭?”

  “你都没动静,也不见你开火,吃什么午饭啊,我出去吃。”

  这两天在进行第二次月考,下午考物理,叶昭和曾祥是掐着点来的学校,她刚走进教室,小天就走过来跟她说话。

  “哎,大嘴说今天关口那边城管在清违章广告牌,我们那横幅估计保不住了。”

  书包还没放下,叶昭就往外跑,跑到外面走廊遇到曾祥锁好摩托车上来,曾祥问她:“去哪儿?”

  她怕影响他考试,只道:“上厕所。”

  叶昭到外面拦了一辆的士,十多分钟杀到海关,刚好看见有人正在拆她的横幅。

  她忙跑上去求情:“叔叔,叔叔,别拆!你拆了,我们家的姜卖不出去,都要烂地里了。”

  拆横幅的手里带着红色袖标,没穿制服,看样子是城管请来干活的临时工,他以为叶昭是附近种菜农民家的孩子:“你这违章了,必须拆。最近有领导要来视察,没办法。”

  “我在这儿守着,领导来了我就拆掉行吗?”

  这临时工人还挺实在,他道:“不行,必须得拆掉,要不你自己拆,你拆了还可以把横幅拿走,我们动手就只能没收了。”

  “我拆我拆!叔叔,有什么办法可以合法地挂上去吗?”

  “去城管局申报,通过了就可以挂。”

  叶昭见左右没人,忙拿出三张10块钱的塞给那人,“叔叔,你能帮我申报吗?我什么都不懂,你能不能帮帮忙?这是请你帮忙的跑腿费。”

  这小姑娘还挺实在。那人左右看了看,不动声色地把钱收了,“那你赶紧收,我辛苦一趟,现在赶回去帮你申报,申报通过了就可以挂。我找人给你审核快点。”

  “谢谢叔叔,审核今天可以通过吗?”

  那人小声道:“你去肯定不行,我去办问题不大。”

  叶昭取了横幅在原地等了两个多小时,临时工才骑着自行车赶回来,递给她一张纸条,审核批准了,不过两个横幅只能挂一条,而且不能对着港城挂。

  “为什么?我这横幅就是为了给港城客人看的。”

  “没办法,不好看的广告一律不准对着港城,影响我们这边的城市形象。”

  叶昭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现在的深城在港城心底就是一个乡下地方,要啥形象。等过二十年,有实力了,形象自然就上来了。

  嘀咕归嘀咕,她也没办法,只好跟临时工一起把横幅挂在了另外一面。

  这边把事情办完,已经是下午五点,她完美错过了物理考试。

  她回到家,已经放学的曾祥给她带回来一张卷子,据说物理老师看见叶昭缺席考试,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叶昭心怀愧疚,当即勤勤恳恳,把那张卷子做完。

  这几天打电话来的人,有几个听着比较靠谱的,约了要上门看货。

  万一最后跟宋荣记交易不成,她也得做好准备,把小黄姜卖给其他人,无论怎样,钱是要赚的,当然最好的选择还是宋荣记。

  因为帮了宋荣记,就等于打击了钟家,钟家作为骆申继母的娘家,打击钟家就是等于间接帮助了大反派。

  对于她的救赎工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比写信靠谱多了。

  最先来看货的,是本地最大的小黄姜商行刘老板,他看了叶昭给的货,确定是今年新货,而且没有得姜瘟。

  刘老板没想到做这门生意的是个小姑娘,他问叶昭有多少货。

  叶昭没有说实话,只道:“有两三万斤。”

  能有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无论转手卖给宋家还是钟家,都可以大赚一笔。

  刘老板问叶昭:“多少钱一斤出售?”

  叶昭试探道:“我第一次做这个生意,我不懂行,卖多少合适?”

  不懂行那就更好了,刘老板:“这得看你多少钱收的货。”

  叶昭胡扯了一个价格:“我一块二收的。”

  “那么贵?你被人宰了!我看你打出广告来,是不是着急出货?”

  叶昭笑道:“我不着急,不赚到合适的钱,这个姜我们不卖。”

  “这样,我亏本出一块五收,你一斤可以赚3毛,利润很高了。”

  叶昭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市场上只有我有小黄姜,你这一块五出的太没有诚意了。”

  小姑娘还挺厉害,懂的不少,刘老板问:“那你出价,多少钱你愿意卖?”

  叶昭伸出手:“五块!”

  刘老板当即拉下脸:“五块一斤?龙肉都没你贵!你知不知道宋荣记姜糖一盒也就十多块钱,你这卖的差不多跟宋荣记一个价了。”

  五块虽然说不上漫天要价,但确实是叶昭随口往高了说的,她想测试对方的底线,从而知道市场的底线是多少。

  “你最多愿意出多少钱一斤?”

  刘老板咬了咬牙:“一块八。”

  旁边听着他们说话的巧姨,快速算了一下,一块八一斤,成本八毛,十万斤岂不是一次性就能赚10万元?

  我的天!

  幸好巧姨也沉得住气,她见叶昭不出声,她也不动声色。

  刘老板后来出价出到2元5角每斤,这是底线,后面实在没办法再加价了。

  刘老板能出到2元5角,那他卖出去肯定得翻倍报价的,看来她还是保守了。

  叶昭说再考虑考虑,留了对方联系电话,一个星期内会给对方他答复。

  这边刘老板还没走,第二波客人上门了。

  这波客人港城口音,两个人,其中一个姓韩,他们对于自己的身份含含糊糊,很明显这是钟家的代理人。

  对于钟家代理人,叶昭就实话实话了,“我有10万斤的姜。”

  她要让对方知道,她这批姜可以让宋荣记起死回生。

  韩先生是个高个子,他旁边的人估计是个行家,那人拿起桌上的西山小黄姜,掰开后闻了闻,两人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韩先生才道:“你这批小黄姜是新货,放不了多久,这在市面上估计就几毛钱的价格。不过,如果价格合适我们可以全要了。”

  叶昭笑了笑:“现在市面上就我们家有这十万斤的西山小黄姜,除了你们之外,我相信宋荣记也很想要。”

  韩先生听见叶昭说宋荣记,就明白了,眼前的姑娘是有备而来的,那价格不可能低啊。

  韩先生直接了当道:“2块钱一斤,10万斤我全要了。”

  叶昭笑着摇了摇头:“刚才那位本地的商家出价都比你高。”

  “他们愿意出多少?”

  “五块。”

  小姑娘好大的胃口!但显然,她有这样的资本叫价。

  韩先生手里拿着大哥大,他道:“五块太贵了,我做不了主,我先出去打个电话,好吗?”

  “您自便。”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巧姨跟在后面亲眼看着他们下了楼,才回转身给叶昭竖了个大拇指:“狠!”

  叶昭耸耸肩:“我觉得他们可以承受更高。”

  巧姨很兴奋:“有意思!有意思!”

  几分钟之后,韩先生回来了,他说:“我们老板同意了。五块钱没问题,不过我们想今晚就把货提走。”

  叶昭:“不好意思,你可能理解错了。你刚才是问本地商家愿意出价多少,我说的是五元。并不是说,我出价五元。”

  “你刚才……”韩先生有点恼火,他去打电话沟通之前,她就可以制止的,但是她没制止,就随他去沟通,沟通回来,又说不是她要的价格,这不是存心戏弄吗?

  叶昭确实就是存心戏弄,钟家这种不择手段之人的走狗,戏弄就戏弄了,她没有心理负担。

  韩先生也不好发火,毕竟他是上门求购的,他努力平复心情,道:“那您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呢?五元已经是历史最高价了。”

  “五十。”

  “什么?”韩先生以为听错了。

  巧姨也吓呆了!五十元,内地多少人大半个月工资!

  叶昭再次确认:“五十元每斤。”

  看来不是他的听力出了问题,韩先生道:“你不是诚心想卖姜。”

  叶昭抿唇笑了笑:“我是诚心想做买卖,不然我为什么要打广告出去。我就是比较贪心,想卖个历史最最最高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韩先生:“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对西山小黄姜有什么误解?你卖的是姜,不是黄金。”

  “这个价格你应该做不了主,我并不着急,你可以回去好好跟你的老板商量商量。”

  韩先生无奈摇了摇头,回头和跟他一起来的人走了。

  巧姨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你干嘛出这个价格吓唬人家。能卖5块钱,已经赚大发了。”

  叶昭:“我不想卖给他们。”

  “你还在等宋太?万一宋家出价没他们高呢?”巧姨今天之前是不会相信有人愿意花5元买一斤姜的,她算是开眼了。

  叶昭是想要跟宋家长期合作的,她道:“价格没他们高我也卖。”

  刚刚还不相信有人愿意花5元买姜的巧姨,现在是低于五元坚决不卖,“那不行!五元是个基准线,不能低于这个价。”

  叶昭哈哈笑了,“知道,我就随便说说,不会便宜卖的。”

  晚餐后,李瑞香和秦阿姨下班回来在楼下叫叶昭,叶昭听见喊声,穿着拖鞋就下楼来了。

  “怎么了?”

  李瑞香正吃着葱油饼,她站在门口,边吃边道:“厂里出了新政策,以后工人的餐票,各车间各组拉长统一发,工人不需要用饭卡来换票了。明天开始执行。”

  “怎么突然出政策?”

  “谁知道,老姚说下午开完会,今晚上各车间就开始给工人发饭票,以后大家都不用排队买票了。说是造福工人的一项好政策!”

  叶昭听明白了,“那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会有大批量的人来退饭卡和押金。”

  “对,我们得准备好足够的现金才行。”李瑞香听说叶昭最近买了很多姜,她担心道:“押金的钱,你没花掉吧?”

  叶昭淡定道:“没有。”

  但她这笔押金拿去做抵押了,没还钱之前,泥猛肯定不会把存折还给她。

  也不知道厂里的谁,想方设法情愿辛苦各车间的领导每天给大家发餐券计算餐费,也要让她陷进泥潭里。

  她得马上去找泥猛商量。

  李瑞香见叶昭急匆匆出去,愁的不行,她进屋跟她妈说:“我有不祥的预感,工人那四万的饭卡押金,小昭可能拿不出来了。”

  “不会吧?小昭不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李瑞香放低了声音:“她最近在做小黄姜的生意,那天老钱不小心透露的,据说租了老钱的货车去运货,西山小黄姜多贵啊,用货车去运,得花多少成本?”

  秦阿姨一听手都抖了,真要出事,她得负责啊。

  “那怎么办啊?”

  高月月从房间里出来,道:“真出事了,她爸肯定会顶着,你们担心啥?”

  “那倒也是。”

  11:40分,下班铃声响起,工人乌泱泱往食堂走来,大家手里拿着饭盒,有先去打饭的,有去窗口排队的,今天车间领导发饭票的时候,让大家尽快把饭卡退了。

  食堂里只有几百元的现金,根本不够那么多人来挤退的,窗口的甘小凤看着李瑞香,李瑞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眼看外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多,甘小凤没办法,只得拿笔写了几个字贴窗口:今日不退饭卡。

  这告示贴出去,工人炸锅了!

  很快有人传言,食堂侵吞押金,不打算退卡,原本去打饭的也不打饭了,赶紧都挤到窗口,想问个究竟。

  小凤只能大声喊:“政策出来太匆忙了,我们没有准备好,得去银行取了钱,才能给大家退卡。”

  有人问什么时候能退。

  甘小凤也不敢说下午能退,只好道:“明天!明天能退!”

  有人高声喊:“骗人!现在去取钱,为什么明天才能退?”

  有人附和:“你们是不是想卷钱跑?”

  “今天不退钱,我们就堵在这里了。”

  有几个认识李瑞香的,忙挤过来问怎么回事,为什么退不了钱。

  李瑞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今天叶昭一早上学去了,现在还没放学呢,估计她来了,也没办法。

  很快老姚和梁主任来了,都问为什么不能退押金。

  老姚这次可有机会蹦哒了:“当初你们怎么说的,钱押你们这儿,你们负责,这都挤得水泄不通了,你们怎么负责?秦月娥呢?”

  秦阿姨早挤过来了,这会儿她得硬气才行,“你们改政策也不跟我们商量,我们都没准备好,我这儿不是银行,没准备那么多现金。”

  梁主任看着外面这场面,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都急死了,最近严打,不允许各厂出纰漏,他刚上任呢,可不想栽在这件事上。

  “那你赶紧去取钱啊。”

  秦阿姨为难道:“钱在叶昭手上,她上学去了,这个点还没下课。”

  “昨天你们没跟她说?”

  秦阿姨撒了个谎,“她读高三补习很晚才回来,我们昨晚没看见她。”

  老姚根本不信:“骗谁呢,你们不是住一个院子吗?那么重要的事,你们能忘记?”

  旁边站着的高月月生怕这件事会影响她作为股东的利益,她帮腔道:“你们改政策改的太突然了,完全不给别人时间,昨天改,今天车间的领导就鼓吹大家来退卡,你们这明显是搞针对!”

  老姚斜眼瞪她:“哎!你怎么乱说话呢?”

  “没乱说话,我说的实话!”

  屋里在争执,屋外人满为患,远处钟楼当当当在敲12点。

  另外一边办公楼二楼的某一扇窗户里,钟姐和白韵萍并排站在一起,楼下同事看到她们,大声喊道:“白经理,钟姐,下来吃饭吧?”

  钟姐大声回道:“你们自己去吧。”

  钟姐转头问白韵萍:“报警吗?听说最近在严管,有领导要来视察,不允许闹事。报警闹大了,也挺好的。”

  白韵萍咬了咬牙:“你报吧,匿名报,这件事我就不参与了。”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旁边的派出所出警来了三四名警察,其中一位还是所长。

  警察来了后,工人更有恃无恐了,大家叫嚷着:“退钱!退钱!退钱!”

  最近有领导来巡查,所以管的特别严,各单位领导都明令严防各厂区有大事发生,结果平时最让人放心的大厂,这几百上千人聚在这里闹事,真闹大了,别说年度评优,可能连乌纱帽都不保。

  所长把几个负责人叫过来,让他们必须马上解决问题,不然就不是去所里聊天那么简单了,他们厂要是上了黑名单,以后很多事都不好办。

  老姚则要挟秦阿姨:“你们进不进派出所我不管,这件事之后,我们要收回食堂承包权!”

  梁主任只想着尽快解决问题:“要不从财务拿出钱来把工人押金先退了,之后再从食堂月结费里扣回来。”

  老姚反驳这方案公司领导不会同意,谁拉屎谁擦屁股!

  财务室派钟姐出来协调,她翘手站在角落:“我早说了,押金要收到财务!出事了吧?现在想让财务拿钱出来垫付,领导敢同意,我也不敢啊。”

  这边还在争执不休,刘秘书小跑着挤进来,喘着气说:“梁主任!快!老板回来了,在楼上发火呢。财务马上垫钱先解决问题,快请所长到楼上去喝茶。”

  被打了脸的钟姐,心想凭什么财务垫钱?但她不敢说。

  她和老姚互相对了下眼色,小声嘟囔了一句:“财务没准备那么多现金。”

  梁主任差点跳起来:“没钱就赶紧去取!老姚,跟工人解释一下,先吃午饭,午饭后再来退卡。”

  老姚不敢说不,钟姐还想着让领导去跟老板争取,这件事不应该徇私,“我得先跟我们领导商量商量。”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摩托车声响,随后,一个少年拿着一个袋子走进来了。

  李瑞香看见曾祥像看见救星似的迎出去,“小昭呢?”

  “她没空,这是她让我拿来的钱。”

  有钱就好,有钱就好,李瑞香是又惊又喜,都快哭了,“为什么那么晚才送过来。”

  曾祥:“她要我稍微晚点送到。”

  看看有没有牛鬼蛇神搞事情,结果还真有。

  大家看着送来的钱,有人欢喜有人忧,梁主任道:“赶紧安排退押金。”

  钟姐和老姚互相看了眼,没说话,看来白姐的信息也不准啊,小姑娘明明没有挪用押金,害他们搞那么大一出戏,这回得怎么收场?

  叶定国在办公室敲桌子大骂:“这么小一件事闹成这样!关键时期,别人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们呢?小事化大!兴风作浪!真他妈能耐了!是哪个傻逼报的警?!给我查清楚!”

  而此时,叶昭在关外仓库跟宋太签好协议,正在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