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从来不缺大新闻,但是最当红的人气巨星在巅峰期宣布退圈,大到这种程度的实属少见。

  江砚的微博不长,删删改改只剩一句话:“以后再也不写歌也不唱歌了,就此封麦,谢谢爱过我的人”,一经发出,不到半个小时,整个网络都炸了。

  谢霖得知消息时正在睡觉,屁滚尿流地从床上爬起来,顾不上想太多,赶紧叫人先把微博删了,发一条澄清,说是被盗号,不是真的,然后把微博密码一改,不准江砚再登录。做完这些,又跟公关交待了几句,开始打电话找人。

  然而,江砚的手机没人接,经纪人是新上任的,只会公事公办,私事一点不知情,助理倒是和江砚关系好,可到了这种时候,偏偏一问三不知。问她江砚人呢,现在在哪?说刚走了,拦不住。

  谢霖一个头两个大,想骂人,奈何江砚的助理不在他手下领薪水,脾气再大也不好意思骂人家。最后没办法,只能汇报上级,找陈简了。

  ——陈简一定能解决江砚这个麻烦精。

  谢霖心里这么想着,如同背后有靠山,不至于特别慌。怕就怕江砚这次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根本原因就出在他们陈总身上,那就不好办了。

  “……”

  谢霖刚要拨号的手猛地顿住,越想越觉得没准儿真被他猜中,否则,如果不是因为陈简,江砚何至于如此发疯,连他最最看重的音乐事业都能放弃了吗?

  不管怎么说,这个电话不得不打。

  谢霖在客厅里踱了几圈,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又忐忑地拨了过去。没想到,陈简和江砚一样,竟然不接。他打了十几遍,期间接到公关发来的汇报信息,说发了澄清公告,暂时安抚了粉丝,可是依然有许多网友不相信,各种各样的猜测层出不穷,已经有人从江砚的恋爱对象身上做文章了。他们现在的公关策略是把舆论风向往“炒作”上引导,被骂几句也比被扒出隐私好太多,就当赚热度。

  谢霖心想,真他妈是个馊主意。

  他接着给陈简打电话,突然,微信响了一声,低头去看,发现竟然是江砚发来的消息,上面短短几句话,大意是让谢总监别担心,后续法务问题他会交给律师处理,希望顺利解约。

  “……”

  江砚这是铁了心要退圈,谢霖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干脆不回了,随手拿件衣服穿上,出门去找陈简。

  ……

  凌晨三点多,气温降到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谢霖刷脸进了陈简家小区,到了别墅大门外,却进不去了。他心里上火,不想走,就在门口等着。

  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打了八百遍的电话终于被接通,陈简的声音听上去略显沙哑,且疲惫,说手机昨晚落在楼下没听见,问他打这么多遍有什么事?

  谢霖长长舒了口气,肚子里闷了一晚上的焦急渐渐缓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陈简哭号:“陈总!你能不能管管江砚,你看他都干了些什么事!”

  “……”陈简那头默了两秒,“他怎么了?”

  “我在你家门口,进去说吧。”

  谢霖拖着僵硬的两腿进了门,一抬眼看见陈简穿着睡袍,明显刚起床,精神很差,还有黑眼圈……果然出问题了吧?他不好直接问这些,先挑重点,把情况简单交待了一下,说江砚退圈的决定没跟任何人商量,太冲动了,怕是他自己以后也会后悔的,所以趁现在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希望能劝他回来。

  谢霖一口气说完,一边观察陈简的反应,一边委婉道:“陈总,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什么?”陈简错愕地看过来,竟像没听懂似的,“你再说一遍,江砚怎么了?”

  “封麦退圈,他说以后不再做音乐了。”

  “……”

  陈简闻言怔住,半天没说话,那眼神却是一下子变了,让人形容不来,似乎是不相信,掺杂几分震惊,更深层的情绪谢霖看不懂,这种时候也没心思琢磨太多,他又道:“我问过江砚的助理了,助理说他要回法国,今天的飞机,陈总你看……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

  怎么办?陈简感觉自己头疼得要裂开了,不仅头疼,胸口也疼。

  昨天晚上江砚走了之后,他没心情再理康乔,康乔自己也识趣,在他开口赶人前就主动道别,走之前说“对不起”,然后解释了几句。

  陈简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拿出最后一丝耐心说:“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

  康乔低头说好,我知道了。

  陈简重复一遍:“这是警告,希望你明白。”

  “……”

  他的声音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疏远,有股天然的冷酷味道,其实一直是这样的,康乔不觉得哪里不对,以为他性格如此。可就在刚才,康乔忽然发现其实是不同的,陈简看江砚的眼神,对江砚讲话的腔调,与面对自己时完全不一样。

  那感觉很微妙,让他终于解开了最初的谜,一开始他喜欢陈简什么呢?喜欢这个男人身上深邃的气质,迷恋他眼睛里令人读不懂的忧郁与深情,正因为从来读不懂,难免有幻想,而找到谜底之后,那镜花水月也就散了。

  康乔忍住哽咽,转过身去,又说一遍对不起。陈简没给回应,只不耐烦地抬了抬手指,意思是让他快点走。康乔深深吸了口气,想再回头看一眼,忍住了,最后快步走出去,带上了门。

  家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可陈简却安静不了,他几乎一宿没睡,始终在想江砚的事,天亮之前堪堪闭上眼睛,却又被噩梦反复折磨,终于受不了起床了,没想到第二天收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江砚退圈、回法国了?

  ——为什么?

  谢霖来问他,他应该问谁?……江砚怎么可能放弃音乐呢,那不是江砚最在乎的东西吗?不是比命还重要吗?陈简不明白,如同他不明白江砚昨晚为什么会哭,原因似乎只有一个,可那是他不敢贸然确定的。

  “联系不上他么?”陈简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用以缓解口干舌燥。

  “今早他把律师的联系方式发给我了,只能找律师。”谢霖脸一垮,抬起手腕看表,“这个时间,我怕他已经上飞机了。机场我叫了人蹲点,目前还没消息,没走当然最好,就怕已经走了——他很擅长躲狗仔,当然躲我的人也很简单。”

  陈简皱了皱眉:“如果他有心躲人,昨晚就已经不在本市了,去机场蹲点有什么用?再说,你把他逮回来又能怎么样?你想怎么样?”

  谢霖一哽,十分丧气:“陈总,我是真的搞不定他,您怎么就不能管管他呢?他那么喜欢你,肯听你的话。”

  “……”陈简按住水杯的手一抖,指节隐隐发颤,他强自镇定下来,把水喝了。

  谢霖说:“您给他打个电话吧。”

  陈简没吭声。

  谢霖又说:“公司已经在准备巡演了,他现在撂挑子不干了,我怎么跟粉丝交待?怎么跟团队里辛苦做策划的工作人员交待?就算他不是一时冲动,打定主意不干了,也应该提前给我打声招呼,让我有个准备,可他——”

  谢霖同样一晚上没睡,手底下的烂摊子收拾不好,早就一肚子火了,碍于陈简的关系不好发脾气,可话里话外的怨气和指责一不留神就溜了出来,怎么也掩饰不住。

  陈简听了不高兴,面色一沉,打断他:“那你让他怎么办?这么严重的事,他做决定的时候会很开心么,他自己都不行了,还要照顾你们的心情?!”

  “……”这么护短,谢霖受不了,却敢怒不敢言,讪讪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说网上舆论控制不住,阴谋论一茬接一茬的,刚才秘书跟我说,今早已经有粉丝去公司楼下堵人了,可以想象得到,以后江砚一天不露面,局面就一天比一天危急,我怎么跟大家解释?”

  谢霖拼命挤出两滴鳄鱼眼泪,唉声叹气地说,“纸包不住火啊,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回来,至少要他自己亲自说清楚。——陈总,这件事只能劳您去办,别人都没办法。”

  陈简不想提他和江砚的关系已经僵到不能再僵了,只听谢霖又说:“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在飞机上了,这样,您能不能亲自去法国一趟?我求您了,您就行行好吧,好歹华城是您的产业,利润再不起眼也是亲生的……”

  “行了。”陈简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让我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