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小画家今天也哄你吃药【完结】>第27章 (二合一) 来哥哥怀里哭一哭

  如果世界有一个面向人类的投诉建议箱, 那么不售卖后悔药这件事,应该能在年度盘点中位列前三。

  如果有人会定期处理这个投诉建议箱,那么那个处理投诉的人, 打开这个箱子的瞬间,应该会被燕岁在这一分钟里丢进去的投诉函,淹没掉。

  一开始,燕岁的后背挺得溜直,接着, 他考虑到自己坐得这么直, 又坐在景燃腿上, 还是会挡着后面的人, 所以他躬了些。

  这就导致,他的后腰,离景燃的怀抱非常近。

  骆琰飞:“我们今天的选址是千禧桥,它是伦敦近百年来的第一座新桥,我们的初衷是利用金属的材质和油画色系时装主题进行元素碰撞, 你觉得怎么样?”

  燕岁:“那些古老又浑厚的大桥, 的确会有些沉闷……”

  燕岁说着,视线看向T台和大桥, 以及桥下的泰晤士河。

  骆琰飞唰唰唰地往纸上写。

  “还有吗?还有什么不足吗?”骆琰飞问。

  燕岁感觉自己是物理上的如坐针毡,因为他没有允许自己坐在景燃的大腿上, 而是拘谨地坐在他膝头,就像坐在一块石头上,还是块小石头。

  他后悔了, 在这短短的一分钟里, 他疯狂地后悔了。

  他就应该让骆琰飞搁那蹲着, 蹲麻了拉到, 腿蹲断了也不关他的事儿啊!

  “还有什么?”燕岁刚刚分神,没听见骆琰飞说什么。

  这时候,他背后的景燃提醒他,“他问你,还有什么不足吗,你往后坐坐,不硌得慌吗?”

  硌,硌得慌。

  屁股半儿已经能清晰描摹出景燃膝盖骨的形状。

  但嘴上却,“不,我不硌。”

  然后还能理智地给骆琰飞分析,“可是天很阴,你们的灯光不够。”

  今天非常阴,云层几乎是黑色。

  闻言,景燃和骆琰飞同时抬头。果然,前一晚的大雨并没有让伦敦的天空尽兴,虽然今天是全天阴,但今天格外的阴。

  “确实。”骆琰飞面露苦色,“整体发闷了是不是。”

  “暗淡了。”燕岁说,“色彩可以鲜艳,可以浓重,甚至可以脏,但不能暗淡。”

  骆琰飞拧着眉头认真写下来,并思考。

  燕岁拧着眉头悄悄调整姿势,他屁股麻了。

  然后骆琰飞看向T台,模特们正在稳步走着,忽然他仿佛明白过来了,“喔!所以其实桥选得也不好,就是、就是……甚至不和谐了。”

  “并不是不和谐,而是本可以更好。”燕岁偷偷挪了一下屁股,“如果是南华克桥,那么大桥本身的色彩就可以和阴天、泰晤士河做对抗,让桥、T台,成为晦暗天气里,不会扎眼的色彩……欸你!?”

  最后那个惊呼,是景燃兜着他腰往后拉了一下。

  景燃听不懂他们讲的这些色彩氛围,他只觉得燕岁再这个姿势多坐一会儿,屁股蛋儿可能会永久地凹进去一块。

  就把他拉到大腿上了。

  还说:“你们接着聊啊。”

  燕岁他,没有什么聊下去的能力了。

  骆琰飞:“哦好,燕老师啊,我们的秋冬油画系列还有一些春季配饰,就是包包啊、围巾、首饰之类的,你圣诞假之后有时间吗?能不能来Mage,和我们设计总监聊一聊?”

  “这个可能……暂时没办法确定。”燕岁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那我们就到这里吧?”

  这是在赶人了,骆琰飞虽不能说在职场浸淫多年,但好赖话还是能听出来的。

  “好好,耽误二位了。”骆琰飞赔了个笑脸,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瞬间,燕岁咻地坐回去。

  是真的咻,景燃甚至感觉他是瞬移出去的。

  “吓我一跳。”景燃说,“跟条鱼似的溜了。”

  “没,就普通溜。”燕岁辩解。

  时装周的走秀展示结束后,Mage公司的设计总监来到T台,向观众们表达谢意。这是个目测35岁上下的法国男人,英文发音带着些口音,在讲话的最后,他略带隐晦,模棱两可地说:“我希望的圣诞礼物,是会有一位真正的艺术家,来解救我们。”

  台下的燕岁拒绝对号入座,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即使台上那位总监的视线已经很明显地朝这边看了,燕岁还是摆出我只是个路人的无辜模样。

  倒是景燃,二郎腿一翘,靠在椅背上,神态相当大佬,也用视线回敬他。

  语言果然不是人与人之间交流的壁垒,景燃即使年岁上只有23,但气势上丝毫不局促。两股视线宛如形成了什么诡异的能量,燕岁曾在一本书里看到过,其实人类的目光有重量,所以人们能感受到对方在看自己。

  此时这两股能量在半空交汇,燕岁拽了拽他袖子,说:“你该吃药了。”

  “……”景燃欲言又止。

  活动完全结束之后,按照惯例,晚上还有一场酒会。

  阿笙的人生信条大概是用各种酒的贴标谱写的,阿笙热爱喝酒,酒会是支撑她加班的动力。

  当然,阿笙这么够义气的人,肯定会拉上燕岁。

  阿笙找过来的时候,燕岁已经打算走了,阿笙及时叫住了他俩。

  “燕岁!!——”

  燕岁回过头,惊叹于阿笙踩着细跟高跟鞋还能跑这么稳,“怎么了?”

  “喝酒啊!”阿笙手一挥,“走,今晚卢卡斯也在,我高低得让他开一瓶1954年的格兰花格!”

  原本听见那高亢的“喝酒啊”三个字的时候,燕岁都准备好了回绝的理由——哎呀我得带小孩儿回去吃药了,我吹风头疼我要睡觉,我紧急想起来早上牙膏的盖儿没拧紧。

  但…。寓..言。…

  “你刚刚说1954年的格兰花格?”燕岁停在了保安刚刚撤掉的路障围栏旁边。

  虽然还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景燃察觉到了这个东西它让燕岁动摇了。应该说,直接策反了。

  燕岁在犹豫。

  犹豫之际阿笙已经走到面前了,她刚刚应该是补了个妆,而且比较匆忙。

  “对啊。”阿笙平复了一下呼吸,“卢卡斯,就刚刚台上讲话的那个,我们总监,我靠他今晚在酒会,那我不得撺掇一下吗!走啊一起啊!喝到就是赚到!”

  景燃的药盒他一直随身携带,就是为了冷不丁地在药点骗他吃一次。

  “格兰花格是苏格兰的威士忌酒厂,他们有个比较高端的系列,在雪莉桶里陈了六十多年的威士忌,酒瓶特别漂亮。”燕岁说。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在闪闪发光,仿佛接下来就会跟一句:Daddy please?

  景燃:“所以?”

  燕岁:“我想去看一眼。”

  见状,阿笙赶紧添油加醋,“哇,燕岁小同学家里管得好严呐,你快去求求你哥哥~你说十点之前一定到家!”然后故意投给景燃一个眼神,“早上十点。”

  景燃就笑,“压力来到了我这里。”

  阿笙:“没错,来嘛,一起嘛,六万英镑的一瓶酒欸,把我们总监喝破产!”

  六万英镑,景燃换算了一下,虽说杵在这儿挺冷的,河面的风呜呜地吹,但景燃还是想起来了。

  他问,“是不是瓶子两边都红色的来着?”

  燕岁一惊,“对,左右两侧是红宝石。”

  “哦,我还真有一瓶,在我家里。”景燃说。

  燕岁:“……”

  阿笙:“仁兄你什么人啊?”

  燕岁:“他一介闲人。”

  -

  酒会在泰晤士北岸的一家酒店里。

  酒店为了能够招待所有走秀上的客人,腾出了16楼一整层的空间。

  阿笙说了是今晚都休闲,果然没坑骗他们,甚至有几个模特妆都卸了,戴着巨大的近视眼镜,但依然挡不住美貌逼人。

  给阿笙看的,一进来就在痴笑。

  燕岁拿胳膊肘碰碰她,“理智一点,裴女士。”

  裴女士把他扒开开,“你懂个屁。”

  景燃也:“你别碍事了。”

  “我碍事?”燕岁不解,“我碍什……”

  话没说完就被景燃薅着到餐台边上,景燃塞给他一个托盘,“吃饭。”

  燕岁再朝阿笙那儿一看,她正和一位欧美长相,茶棕色大卷发的漂亮女孩想谈甚欢。接着回头,对景燃说:“你观察能力挺强啊,我根本没看见她走过来。”

  “有没有可能因为我是个开赛车的。”景燃给自己也拿了个盘子。

  燕岁悄悄四下观察了,大家真的都非常休闲,下午西装革履的卢卡斯现在穿一套牛仔,连手表都换成了编织表带。

  “看什么呢。”景燃唤他。

  “我看看那个总监。”燕岁收回视线,说,“黑色牛仔不适合他,还是你穿起来更好看。”

  景燃的神色变了变,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黑色牛仔外套,两排纽扣中间,是里面的T恤图案,一只明黄色的皮卡丘。当然了,燕岁的T恤。

  “可能是他没有皮卡丘。”景燃笑笑。

  大家都是换了一套舒服的衣服来酒会,与其说酒会,它更像一个庆功Party。气氛轻松,音乐也轻松,钢琴独奏的爵士。

  阿笙和美女们社交的时候,骆琰飞过来稍微打了个招呼,让他们随意一点,吃吃喝喝,想走也随时可以撤,Mage的酒会一向如此,他自己一般是吃饱就溜。

  燕岁笑着点头道了谢。

  当然,骆琰飞最后还是争取了一下,询问了燕岁的意向,并且表示并不是入职,可以做编外顾问。

  可以看出Mage真的非常诚心,但燕岁依然表示自己目前没有这个意向。

  骆琰飞呢,也不着急,只说加个微信吧,权当交个朋友。燕岁也不好拒绝。

  “都加一下吧。”骆琰飞扫完燕岁的,看向景燃,“燃哥让我圆个梦,真的,其实我是你车迷,都说你在昆仑天路如何如何,但其实罗布泊无人区那个赛段也特别精彩,雅丹地貌退了二十几辆车,就你一点都不掉速度!我当时看转播,我感觉你车都快颠散架了!但其实你在那儿控车走位呢!”

  骆琰飞连说带比划,那场比赛也是环塔的赛段之一,罗布泊雅丹地貌。

  景燃记得那个赛段,也正如骆琰飞所说,他在SS9昆仑天路的表现实在太耀眼,以至于大家忽视了同样有魔鬼赛段之称的罗布泊。

  “好,谢谢。”景燃出示二维码。

  骆琰飞加了微信后说他得去拍拍老板的马屁,在侍从的托盘上拿走两杯香槟便离开了。

  燕岁才说:“给我讲讲。”

  “讲什么?”

  “罗布泊!”燕岁说,“我只学过罗布泊的课文,你居然去过罗布泊。”

  “罗布泊……”景燃往自己盘子里夹了小块的牛排,“有个赛段,两百多公里,其中四十多公里的雅丹地貌。那时候我哥,就钟溯,给我领航,太颠了,风又大,赛车不隔音,我头盔里的通话器也出了问题,耳机里全是电流声和风声,听不见他指路。”

  燕岁认真地听着。

  “他就只能给我打手势,我们俩就像一个哑巴,和一个聋子,身残志坚……”景燃笑笑,“这是蜗牛吗,你吃吗?”

  “那后来呢?”

  “后来实在没办法,因为路太颠了,颠到视线看东西都有残影,我哥用手指头告诉我前面是什么弯,但在我的视野里,他究竟是三根手指还是两根,我得好好确认一下,你懂吧。”

  燕岁点头,“我懂,耳朵为人类保持平衡。”

  景燃露出有些惊喜的表情,然后回忆了一下,“对,没错,还真是,所以我们俩也打算退赛了,因为真没法开,那路歪歪扭扭的,我开得心力交瘁,主要我真接收不到领航的信息,然后……我发现,雅丹地貌的路况,是有规律的。”

  燕岁:“什么意思?”

  “就是,它是一种风蚀地貌,被罗布泊的风吹了近千年,就像水滴石穿,水就滴那一个坑,风也不会两三公里换个样子。所以开出二十多公里的时候,我大概摸清了它那些弯道、坑、岩壁的循环方式,就这么开下去了。”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在看别人的事情。

  尽管他还记得那时候的所有细节,那天的风声,沙砾拍打车门,前束变形的时候转向跟着失控,他和领航同时骂了句“卧槽”。

  当时景燃必须在每一个转弯的时机先感受一下转动方向盘后,车子的前轮还会不会动,有时候他方向打死了,前轮还在带着他们向前前进。

  现下想想倒觉得还挺有趣,于是跟燕岁大致描述了一下那个赛段的情况。

  燕岁还想接着问什么,被打断了。

  音乐停下,有人拿了话筒要说点什么,用勺子敲了敲香槟杯,吸引大家的注意。

  是卢卡斯,和下午不同的是,这段话更加随和,他向模特们表达了感谢,希望大家在接下来过一个愉快的圣诞节。

  这边卢卡斯一说完,阿笙立刻提裙小跑过去拽住他,笑眯眯地一通恭维,最后把话头引到了威士忌。

  燕岁不远不近地看阿笙的表情,就知道她有什么坏心思,遂笑笑,“阿笙去撺掇人家开酒呢。”

  尔后想起景燃说他家里也有一瓶,“你真的有1954年的格兰花格吗?你为什么买那么贵的酒?”

  景燃想了想,“嗯,当时比较有钱,刚跑完亚太拉力赛回来,在香港转机,机场有卖酒的店,队里有个维修工,说,这酒不错,你可以尝尝,我就买了。”

  燕岁眨眨眼,“你就买了?”

  “就买了。”景燃点头。

  “你的钱是大风……”燕岁顿了一下,“你买了没喝吗?”

  景燃耸耸肩,“钟溯让我收好了,以后当老婆本,就没开。”

  “因为你没有老婆。”燕岁看着他。

  “因为我没有老婆。”景燃跟着重复,“我也不想娶老婆,你什么时候再回国,去我家把它开了,我俩用碗喝。”

  他们稍微吃了点东西,然后阿笙开始不停地给燕岁递酒。

  景燃一直端着无酒精的饮料,靠在水吧台那儿看着他们,能看出来阿笙非常想让燕岁进入Mage,拉着他和别人一起说话。

  他有点想念以前的日子,他原以为离开那片土地,离开那辆海斯拉克,离开领航员,就能让自己忘掉。可没成想这世界不讲道理,没有逻辑,他远在万里之外还能碰见一个知道他过去的人。

  环塔、罗布泊、吐鲁番,那些他热爱的土地,他早早就打算为其奉献终身的事业,在最好的年岁戛然而止。

  景燃灌掉杯子里的橙汁,把空杯放在吧台,然后朝燕岁走过去。

  走过去的时候阿笙正带着他和两位华人模特聊天,其中一位模特正聊到自己的男朋友,说男朋友不允许她看他的手机。

  阿笙说:“我们成熟女人根本不翻对象的手机。”

  燕岁无奈地笑笑,美女模特期待地等着阿笙继续说。

  阿笙:“成熟女人保护自己的手机。”

  景燃:……

  景燃靠近他,说:“我出去抽根烟。”

  “嗯?”

  燕岁再扭头的时候,人已经走开了。

  厅里弥漫着轻松愉悦的爵士乐,一个小乐队在角落的小舞台上演奏,四周拿着酒和食物闲聊的人们,一切都非常令人放松。

  所以阿笙问他,“你怎么了?表情这么怪。”

  燕岁摇摇头,把杯子放下,“我出去一下。”

  酒店只有一个吸烟区,在顶楼天台。

  燕岁从大厅出去,果然,最近的电梯此时正在上行,已经到了二十二楼。

  他按了电梯,耐心地等着。

  也没那么多耐心,另一部电梯正在从17楼下行,燕岁有点焦虑,他看了眼安全通道的方向。

  这间酒店的顶层在42楼,而他此时此刻只在16楼。

  有点离谱,他跑去了另一边的电梯间。好的,一部电梯正在34楼下行,但另一部正在从1楼上来。

  就等着了。

  然后它出现了满员的标志。

  燕岁没什么耐心了。

  区区二十多层而已,他跑向了安全通道。

  区区二十多层而已,左不过就是无尽的楼梯。

  燕岁这体格,爬到20楼的时候就喘地快死了。到了20楼立刻推开门去电梯间看一眼楼层,都得接着等,扭头继续爬楼梯。

  他有点慌,酒店安全通道的灯并不是声感,而是常亮。这些灯照得燕岁有些发晕,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过速的心跳是因为爬楼梯的剧烈运动,还是因为慌张。

  很不合时宜地,燕岁疯狂地想起舒荷,许卿耀的母亲。

  舒荷是从多少楼跳下来的?

  燕岁不记得了。

  25楼,跑去电梯间。

  汀——

  “Wait!Please wait!”燕岁喊道。

  电梯里的人赶紧按着开门键,燕岁成功溜进去,向对方道谢。

  意外的是,电梯的楼层按钮上,42楼是亮着的。

  见燕岁进来没有按楼层,帮他按开门的女生问,“你也是去顶楼的Party吗?”

  “Party?”燕岁疑惑。

  女生点头,“Party,啤酒,烤肉,音乐,一直到凌晨两点。”

  汀——

  好热闹的天台。

  吉他和非洲鼓,低音提琴和手摇铃,一堆年轻人围着烤炉随意地跟着节奏轻轻摇摆,演奏的人们背后甚至还有一棵小小的圣诞树。

  景燃就在那圣诞树背后的围栏靠着,叼着烟。

  景燃也看见了他,然后招招手。

  “怎么找上来了?”景燃碾灭了烟。

  “透透气。”燕岁说。

  景燃观察了他片刻,“你不会是跑上来的吧?”

  “没有。”燕岁矢口否认。

  “汗还挂着呢。”景燃用拇指抹掉他额角的汗珠,“怎么,你以为我要跳楼啊?”

  “怎么可能。”燕岁瞪他,“我就是透透气,我想走了,过来叫你。”

  景燃故意换上审视的目光,“小撒谎精。”

  燕岁才不管,反正气势汹汹地和他对视。

  “六万英镑的酒不管了?”景燃问。

  “啊,怎么办,只能去你家喝你的了。”燕岁说。

  “可那是我老婆本。”

  “太遗憾了。”燕岁说,“你的老婆本没了。”

  乐队那边一首曲子结束了,他们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下一首。

  围栏距离Party那里有一段距离,而且他们在暗处,没有人看过来。燕岁也靠在围栏上,然后叹了口气,“好了,其实我……确实是有点担心你。”

  景燃扭过头朝下看了看,“我不会往下跳的,这楼跳下去甚至不是直接着地,中间还得撞好几个屋顶。”

  燕岁点点头。

  他自己也看了一眼,真的很高,而且很有可能落到一半被戳在哪个尖顶上。

  “还看。”景燃提醒他。

  燕岁站直回来,笑笑,“好吓人。”

  天台中间的乐队在唱《River》。

  “Don‘ run from me river……”*

  主唱的嗓音略有些沙哑,不知是唱得太久,还是他本身就有些烟嗓。

  燕岁拉着他又走远了些,那首《River》只回响在风里。

  燕岁把他拉到这里,是因为他看见这儿有个石墩。

  然后他面朝景燃,站在石墩上。

  天台的围栏高度大约到燕岁的肩膀,这么站上石墩后,燕岁的半个上身都高出了围栏。于是景燃条件反射地伸出胳膊扣住他腰。

  “你干嘛啊?下来。”景燃说。

  燕岁摇头,这个高度他可以俯视景燃,“景燃你哭过吗?”

  “什么?”

  燕岁:“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你哭过吗?”

  没有,自从确诊后,景燃没有时间停下来过。

  他有个极致冷静的兄长,钟溯几乎是第一时间带他去了最好的肿瘤医院,又去了综合排名第一的医院,见不同的专家,中医西医。

  放弃之后他去旅游,一直到现在。

  燕岁展开手臂,说:“来哥哥怀里哭一哭。”

  *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来自《River》演唱:Charlie Pu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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