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许多年后,余子慕这个名字还是会出现在pubg人物志系列节目里,他打出的精彩瞬间和历经两个一线战队的队长生涯依然会为人津津乐道。

  所以路轻知道,复仇永远都不是以自己的爽度为优先,复仇是以对方的痛苦值为优先。自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春季赛在即,所有战队厉兵秣马。自定义房间里都是老熟人,参赛的16支战队在年初的转会期之后都有一些人员变动。重新组合排列的中国赛区战队都对这次春季赛野心勃勃,em自然是夺冠热门,但今年的august也不容小觑。

  领队和经理在二楼商量着什么,云烁在一楼看着他们训练。

  “这时候该怎么做?”云烁提醒他们,“回毒圈里,抗毒看别人在安全区的位置。”

  但作为队长,余子慕在游戏进行中是有着绝对的统治权,他标了房区点,“守楼。”

  路轻一怔,想回头瞄一眼云烁,但忍住了。他跟着队友们进了安全区里的三层楼,小圈守楼是有优势的,但楼也很容易被投掷物强攻。

  “路轻。”云烁按上来一只手在他肩膀上,“我觉得你要死了。”

  话音刚落,一枚角度极其刁钻完全不知道是从哪儿丢进来的手。雷在他脚边表演了一个原地爆炸。

  “救!”路轻开麦,“我还能抢救一下!”

  狙击手的习惯,占领高地。所以路轻钻进这个三层楼就往二楼上,从二楼楼梯走廊的小窗户瞄人。

  不想这楼里已经有人守了,一个满编队占领三楼,直接全员莽下来先补路轻再斩舒沅,余子慕和邹嘉嘉双人难敌四雄,只能开车跑路。

  路轻扭头,又坐回去,再扭头。

  “想说什么就勇敢说。”云烁微笑。

  “教练,有没有可能百分之一是毒奶的锅呢?”路轻斟酌着用词,“一个猜想,不一定对。”

  接着这两个人就交换了一个眼神。

  要不怎么说厨房重地闲人免进呢,这里面利器可太多了,路轻环视一圈,“来厨房做什么?”

  云烁打开冰箱,找了瓶可乐,“出问题了。”

  “谁出问题了?”

  云烁拧开可乐,靠在冰箱门上,面向路轻,“stick,棍哥,妙妙的朋友的男朋友提供的消息,al战队已经把棍哥的定金转过去了。”

  “我靠。”路轻登时站直了,“那我们就是没了余子慕也没了棍哥?我们跟人家3打4?”

  “3打4?我们没有比赛资格。”云烁纠正他,“我们没有突击替补,你别看我,我是教练但是狙击替补,你的替补。”

  路轻扭头看了眼训练房的方向,但什么都没看到,事情忽然不受控制了。电竞职业既然是职业,那就无法逃过职场上的勾心斗角暗箱操作。

  al战队,alwayslucky,当初和shield相遇就是菜鸡互啄,后来路轻来了shield,al就谁都啄不过掉成了二线队。

  “那怎么办。”路轻懵了,“我都已经这就嚣张了,这几天打四排我这碗茶都浓到难以下咽了,你不会让我现在给他磕头认错吧?队长我错了,你别走,以后我绝对乖得像只鹌鹑?”

  其实有一瞬间云烁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路轻满脑子都是如果打不了春季赛那么五十五万他怎么还给战队?那个邀请他进厂拧螺丝的水友叫什么来着?那天应该给他上个房管的。

  “也不至于,经理妙妙和我也在物色外面的突击手。”云烁拧开可乐,“总之先中断一下把他气走这件事,尽量拖延,拖到春季赛吧。”

  回到训练房之后的路轻真的乖得像只鹌鹑了。

  “队长你要二级头吗?”

  “队长你小药够吗?”

  “队长这里有scar!”

  云烁听得揉眉心。

  另一边,张妙妙已经向em俱乐部的cs:go分部求援了,cs:go分部二队有个孩子是从pubg转型的。cs:go分部经理很大方,直接把孩子带去总部,在em总部让孩子给张妙妙表演了一局单排。

  张妙妙才自觉愚蠢,菜得有点难以开口,最后她秉承着职业素养,真挚且授予力量似的,对小孩儿说,你很有潜力cs:go分部需要你。

  五天后。

  正当妙妙绝望之际打算去说服总部高层再加一层高价给stick,余子慕提出了自费离队。这一天,距离春季赛开打,还有一周。

  “我去找那小孩儿。”一楼餐桌,圆桌会议,张妙妙起身要去打电话。

  蒋经理按住她肩膀,“士可杀不可辱。”

  “打不了春季赛你连受人侮辱的资格都没有。”妙妙反驳。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余子慕提交离队的那天,是带着行李一起走的。august战队为余子慕提供了违约金的60%,这笔进账是个尴尬的数字,高价的突击手买不起,低价的不如张妙妙自己上场。

  最后搭档了三年多,蒋经理把目光放在了云烁身上。

  “其实……”蒋经理清了清嗓子,“要不……有一说一……”

  支支吾吾了大半晌,一句有效交流都没有,还是张妙妙拍案而起,居高临下看着云烁,“你能打吗?”

  云烁退役的那年其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退役时甚至没满22岁,而且是在把全球总决赛冠军奖杯搬回来的路上宣布退役的。

  一时间战队都不知道怎么跟赞助解释,更别说粉丝了,根本顾不上。

  22岁不到以世界冠军退役,在电竞圈和英年早逝没什么区别,但云烁不在乎,告别赛场后做解说和教练好像无缝衔接毫无留恋。

  有人叹他可惜,也有人说他赚够了,带着世界冠军buff去直播或者开淘宝店,那赚钱不必昼夜不分的训练来得快?

  结果他那直播间三个月未必开一次,所谓的淘宝店更是没影儿的瞎猜。

  但蒋经理和张妙妙知道他为什么骤然退役,张妙妙只是看着云烁不说话。后者看似无所谓地笑笑,“我顶上?我打突击吗?你们不害怕吗?”

  “我全位置,教练。”路轻忽然插嘴,“担架师傅。”

  言下之意,他可以把狙击位让出来,和舒沅配合打突击。而云烁和em的合同是替补合同,只要他愿意,是可以上场的。

  压力来到了云烁这里。

  沉默的时间里邹嘉嘉两度想张嘴说话,一次被舒沅掐了大腿,一次被路轻掐了大腿。他很担心如果自己再有开口说话的苗头,他们也未必不会选择往中间掐。

  “可以。”云烁就这么风轻云淡地应下了,“但我太久没打比赛,状态跟不上的。”

  的确,打游戏讲究手感,肌肉记忆往往比脑子更快,开伞的时机、角度,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云烁已经一年多没有上过职业赛场了。

  邹嘉嘉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指着路轻,“我们有担架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