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苒担心自己看错, 确认一遍，戒指确确实实戴在了无名指。
蒋盛和这样的男人，戴戒指意味着婚姻定了下来, 甚至有可能已经领证。
终于在聊公事间隙，找到一个合适的闲聊机会。
她替姑父续上茶，又给蒋盛和加了半杯，见缝插针：“刚看到蒋总的戒指, 恭喜, 等着喝喜酒。”
蒋盛和礼节性回道：“谢谢。”
这是承认了有另一半, 且好事将近, 距办婚礼应该不会太久。
崔苒跟蒋盛和不算熟悉, 交情不到直接问人家未婚妻是谁的份上, 蒋盛和与姑父继续聊凌宏，摆明不想多说私事, 她就此打住。
他们这边聊得差不多，洛琪和律师从别墅出来。
崔苒微怔, 没搞懂什么状况。
她认识和洛琪一起的那个律师, 是姑父的私人律师, 洛琪手里还有文件袋，看来是替蒋盛和处理一些公事。
律师同许向邑打声招呼，便离开去着手处理洛致丘公司的股权转让事宜。
蒋盛和随手拉过身边的椅子给洛琪, “好了？”
“嗯。都授权给律师了。”洛琪在蒋盛和旁边坐下，跟崔苒问声好。
崔苒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人, 莫名想到表妹那句‘听说他都领证结婚了，你还想着上位？做梦！’。
自然而然地, 她把那个‘他’对号入座蒋盛和。
如果真如表妹所说, 洛琪和有妇之夫搞在了一起, 这个有妇之夫又是蒋盛和的话，洛琪放弃自尊和底线，就没那么难以理解。
蒋盛和的个人魅力太大，日久相处不可能不被他吸引。
【你那天说的洛琪上不上位的，那个男人是蒋盛和？】她问崔芃。
崔芃正在飞机上，落地才回表姐。
已经是傍晚，到了吃饭的时间，许向邑让崔苒留下来一起用餐，“于波也过来，正在路上。”
崔苒推辞不了，只好留下。
她打电话给丈夫，说在姑父家吃饭，让他早点回家陪孩子。
“怎么去姑妈家了？”
“谈凌宏的合作，蒋盛和也在，姑父让我过来。”
“他们之间的事，不该你问的你少问，姑父说什么你执行就行。”
“我知道，我又不傻。”崔苒问丈夫：“你呢？还在公司？”
“马上到家。”
崔苒又叮嘱几句孩子的事，挂电话。
回到别墅厅里，于波人已经到了。
于波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洛琪，偏偏老板让他来吃饭。
多了一个人，比刚才热闹许多。
厨师准备好晚餐，几人落座，洛琪依旧坐在蒋盛和旁边。
其他人都喝酒，蒋盛和倒了一杯温水给洛琪，不准她喝酒。她的那杯红酒，他直接拿到自己面前。
洛琪接过水杯，“谢谢蒋总。”
蒋盛和没应。
于波在和许向邑聊天，只有崔苒敏锐觉察到他们之间的气氛和眼神不对，她同蒋盛和吃过几次饭，他从来没在酒桌上照应过谁。
他们之间没有家长里短可聊，都是聊投资，聊着便聊到锐普。
许向邑：“放弃高端市场，是小洛的想法？”
洛琪放下水杯，话还没说出口，蒋盛和替她回了：“嗯，她一个人的想法。”
她忍住，没一直转脸看他。
许向邑夸道：“不错，有魄力。”
这回蒋盛和没抢话，洛琪拿水杯敬许向邑，“谢谢许董。”有外人在，她没套近乎喊许伯伯。
“调整市场定位，困难可不小。”许向邑说了句场面话：“我还没去过锐普的研发中心，改天去北京到锐普瞧瞧。”
“随时欢迎许董。”
“锐普办公楼在什么位置？”
“年后就搬到远维大厦。”
许向邑笑：“远维在哪我熟得很。”
于波惊讶：“锐普要搬了？”
“对，年后搬，在远维大厦有两层办公室。”
于波去过远维大厦，一层都快赶上锐普现在办公区的两倍大，她居然还租了两层楼，只顾着脸面和享受。
虽然他们凌加资本不参与锐普的具体运营，但对于有些不必要的费用支出，有权干涉。
“那办公这一块的费用，不是要增加不少？锐普资金本来就紧张。”
“知道我们没钱，办公场所是远维免费给我们提供的，原来的办公楼可以整租出去，一年还有不少租金。”洛琪趁机哭穷融资：“于总说的对，锐普确实穷到揭不开锅，现在靠吃百家饭。”
于波：“……”
“不知道于总对锐普调整市场定位后的发展，有没有信心？”
于波皮笑肉不笑，感觉自己快要掉进她挖好的坑里，但又刹不住车，“凌加对锐普一直都信心满满。”
“那我就放心了。”洛琪笑笑，说：“万事开头难，锐普现在举步维艰，但还好，你们都挺支持，远维给了我们办公的地方，崔总与我们续合同时也没压低价格，特别体谅我们。”
崔苒：“……”
被阴阳怪气夸了一通。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回应。
洛琪看着于波，继续：“那正好向于总汇报一下锐普的情况，目前研发上资金短缺，再有一亿五千万，我们锐普这个吃百家饭的孩子就能吃得饱，穿得暖。”
于波：“……”
他刚才就不该提锐普没钱，她居然睚眦必报，讹上他，借机融资。
蒋盛和笑了，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根羊排给她。
洛琪刚喝了一口温水，差点被水噎着，他这是忘了还有外人在吗？
她反应还算快，不动声色道：“谢谢蒋总给锐普饭吃。”
蒋盛和温和看她：“先吃，吃完才有力气向于总借钱。”
许向邑看他们表演，笑出来。
他拿夹子夹了两根羊排给于波，“来，你也多吃点，不然你一会饿得说不过小洛。”
于波哭笑不得。
在诙谐幽默中，吃完这顿晚饭。
蒋盛和等洛琪拭过嘴角，他才站起来。
他们都移步客厅，崔苒走在洛琪斜后方，看清了洛琪中指的钻戒，与蒋盛和手上的戒指是两个品牌。
从蒋盛和对洛琪的态度看，应该有喜欢在里面。她周围也有很多这样的男人，喜欢归喜欢，结婚的时候还是找门当户对的。
当年她能和丈夫走在一起，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洛琪去找于波聊，融资得有始有终。锐普缺钱，她现在不解决，年后还是得想办法融资。
锐普的三大股东，大股东远维已经提供了办公室场所，资金方面不可能再支持，二股东路锐只有技术没有钱，三股东凌加资本有钱，却不好说话。
“于总，考虑得怎么样？”
她事先说清楚：“不涉及股权，不需要承担风险，是以借的形式，两年期，给你们利息外加一定的分红。都信得过，你也不担心我们还不上，年化收益有可能比你们风险投资的回报还高。”
于波：“一亿五千万不可能。”
“五千万也行，不嫌少。其他的，我再慢慢凑。”
于波没再说话。
“那我让路总跟你们那边对接。”
洛琪去了院子里，当即给路锐打电话。
路锐在整理文件，准备年后搬家。
自从洛琪来了锐普，他所有节奏都被打乱。
“什么事？”
“我从凌加融资了五千万。”
路锐提醒她：“当初远维收购时有约定，我们不能再引进其他投资，不能稀释远维的股权。”
“不涉及股权，以借款形式。”
他们的资金缺口在四千万左右，有了五千万所有难题都能解决，能从于波那里融资到五千万，估摸她数倍夸大了融资金额。
她提前把资金问题解决，路锐说话时语气不自觉缓和下来：“你去上海就是为了融资？”
为了见长辈。
洛琪淡定反问：“不然呢？”
身后有人过来，她转身，蒋盛和从别墅出来找她。
“我忙了。”洛琪挂电话。
“你怎么出来了？”
“看看我的前助理。”
蒋盛和手里拿了半个橘子，连橘皮给她，“这个甜。”他吃了一小半，剩下的都给她留着。
洛琪接过来，“出来专门给我送橘子的？”
“嗯。”
“他们没问你干嘛？”
“许伯伯在和于波下棋，崔苒帮着煮茶，没空问我。”
蒋盛和背对别墅的窗户，把她挡在身前，客厅里的人看不见她在干什么。
洛琪掰了两瓣橘子，先送他嘴边，蒋盛和咬住，她的指尖触到他温软的唇。
她随即收回手，又拿了几瓣塞自己嘴里。
比她下午吃的要甜，很少吃到这么甜的橘子。
橘子吃完，蒋盛和从她手里拿走橘皮。
他们一前一后进别墅。
崔苒煮好茶，迎面走过来，点头招呼一声，错身过去，她找个安静的地方听表妹的语音消息。
之前问表妹，所说的那个男人是不是蒋盛和。
【姐，别问这么多，你就当不知道。我不是不想告诉你，不知道是谁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看来还真是蒋盛和，不然表妹的嘴不会这么严。
【你被蒋盛和警告过？】
崔芃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包。
崔苒：【我知道了。那你的嘴就一直严下去，别给我惹到蒋盛和，洛琪跟谁在一起，做了谁的小三和你没半毛钱关系。你招惹其他人我不管，唯独蒋盛和不行，你别到时牵连我和你姐夫。】
表妹三番两次撒谎，把她搞出后遗症，对表妹的信任度几乎为零。
稳妥起见，她还是把表妹放在身边好好管教。
【等你旅游回来，到凌宏投资部上班。】
崔芃：【姐，不用。我不希望到时人家说你。】
【说我什么？你到底是担心我被议论，还是想放任自己不想被我管？】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说了，回来到凌宏上班，别再给我惹事生非。你就感谢洛琪没做绝吧，不然把视频往网上一放，你知不知道全家都要跟着你丢脸？舅舅舅妈非被你气死不行！】
回到客厅，换成蒋盛和陪姑父下棋，洛琪坐在旁边看着。
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崔苒发现洛琪数次瞥向蒋盛和的侧脸，对他的喜欢和爱慕是藏不住的。
在许向邑家待到八点半，他们告辞回去，崔苒最后走，她好奇道：“蒋总是跟哪家联姻了？之前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许向邑在收棋子，不紧不慢：“等结婚时不就知道了。”
崔苒识趣地没再多问，也许不用等到举办婚礼，现在一月中，等十月份远维集团的三十周年酒会，说不定蒋盛和会公开带未婚妻参加。
等那时，不知道洛琪该如何自处。
回到在上海的公寓，蒋盛和打算给洛琪做点宵夜，她在许伯伯家没吃饱。
洛琪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去厨房，“不饿。”
时间太晚，吃了还发胖。
她打开许向邑送她的股权转让协议，心情依旧无法平复。
现在她成了父亲公司的最大股东，凌加资本将持有的父亲公司的所有股权都转让给了她。
“是不是你投资的？”
她看向蒋盛和。
蒋盛和：“不是。许伯伯当初没要我的资金。”
洛琪放下转让协议，靠在他身上，“抱我一下。”
蒋盛和打开所有窗帘，关了灯，璀璨的江景一览无余，他把她抱怀里。
洛琪的脸贴在他脖子里，“如果我没遇到你，家里还不知道要欠多少钱，我爸身体能撑到什么时候，我都不敢想。”
“注定你会遇到我的。”
他箍紧她的腰，将她微微抱离地面。
洛琪扣住他的脖子，像荡秋千一样，“你多抱我一会，别放我下来。”
蒋盛和亲着她的额头，“好。”
昏暗的客厅，洛琪看着他深邃的轮廓，“有时会乱想，我跟你要是错过了，现在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肯定还在还债，也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日子跟以前差不多，看不到尽头。”
蒋盛和：“不会错过的。我放不下你。”
洛琪眼眶湿了。
蒋盛和转移她的情绪，问她想不想去外滩转转，时间还早，看电影也行。
“在家看电影吧。”
家里没有零食，蒋盛和问她：“想不想吃点什么？”
“想吃橘子。”
“现在给你买。”
洛琪逗他，不讲理道：“那你不能放我下来。”
蒋盛和笑：“不放你下来我难道用嗓子朝楼下喊，让水果店把橘子送上来？”
将人放到沙发上，他拿手机打算网上下单，忽然又改主意，拿了她的羽绒服给她，“我们下楼去水果店买，我给你挑橘子。”
洛琪穿上衣服，把羽绒服帽子戴上，又围了围巾。
全副武装，除了蒋盛和别人认不出她。
从出了家门，蒋盛和一路牵着她。
临近春节，洛琪问他除夕怎么安排。
蒋盛和：“二十九那天回我家，大年三十回苏城，在你家过年。”
他说：“你跟我一起回家。”
大年三十父亲忙，不在家，他们家每年都是二十九吃顿团圆饭。
进了水果店，蒋盛和给她拿了一盒樱桃、草莓还又认真挑了几个橘子。
他拿手机结账，洛琪两手抱着他另一只胳膊，晚上没有几个人的水果店，她才敢这样明目张胆挽着他。
从店里出来，他们慢慢悠悠散着步往家走。
蒋盛和拿了一个橘子，边走边剥。
洛琪伸手等着拿，他逗她玩，剥好没直接给她，把橘皮合拢，抬手，“你如果够到，橘子归你，再另外给你个礼物。”
他高她一头还多，胳膊又长，她出来时穿了平底鞋，踮起脚尖也够不到，洛琪让他先别动，她原地跳起来抓他手里的橘子，还是碰不到。
蒋盛和还有条件，“不能借住外力。”
洛琪耍赖：“你是我老公，你不能算外力。”
蒋盛和无底线，“行，我不算。”他笑说：“但我不会帮你。”
洛琪觉得这个时候可以拿出攀比心来激将一下：“我听简杭说，秦墨岭单手就能把她抱起来。”
问他：“你能吗？”
蒋盛和：“……”
看着她得意的模样，他失笑。
蒋盛和把手里的水果袋给她，他弯腰，单手箍住她的大腿，“搂紧我。”他手臂和腰上同时使力，单手将她抱起来。
洛琪轻松拿到橘子，橘子不大，一口咬下去一半。
蒋盛和将她放下，“我不信秦墨岭能单手抱起人。”
洛琪笑，把另一半填他嘴里。
两人一路笑闹到家。
蒋盛和去洗水果，洛琪问堂妹什么时候放假，【我和你姐夫大年三十上午的车，你呢？买了哪天的票？】
洛雨人正在医院，觑了一眼穿着病号服正靠在床头刷手机的男人一眼，叹气：【我今年可能回不去。】
洛琪：【贺栩过年都不给你放假？】
洛雨：【他人在医院。】
【怎么了？哪伤着了？】
【小手指。】
她不是故意踹他的，两人当时在床上闹腾，她怕痒，他钳住她双手故意挠她，被她一脚踢下床。
掉下去的姿势不对，撑地的时候折到了，到医院拍片子一看，骨折。
他赖上她。
【手指骨折多久能好？】
【谁知道呢。他现在还在医院住着，白天在病房办公，我天天陪护。】
洛琪：【他是不是想拖到年底，跟你回家过年？】
洛雨：“……”
洛琪：【严重吗？等回去我去医院看看他。】
【不用不用。太丢人了。】
洛琪把贺栩小手指骨折的事告诉蒋盛和，蒋盛和说：“那最近几个月就不找他打扫卫生了。”
洛琪本来打算去医院看一下，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只是小手指。等她回到北京，洛雨告诉她，贺栩已经出院，在家养着。
临近年关，远维集团提前放假。
洛琪按照远维的习惯，二十七那天就宣布放假，她们恨不得冲上来抱她一下。
小池送了洛琪一小束鲜花：“洛总，这是我自己养的玫瑰花，开了很多，剪了一束，新的一年，一切顺利。”
“谢谢。”洛琪欣喜收下。
当时就养在花瓶里，晚上带回了别墅。
她和蒋盛和都放假了，难得清闲，没有任何工作压力，陪两只小奶狗玩了一晚上，拍了很多照片。
还给蒋盛和拍了几张。
隔天就要去蒋盛和家吃饭，她莫名紧张，不知道怎么跟蒋盛和父亲相处。
蒋盛和：“那天带兜兜和迷迷一起去。”
“好，爸妈还没见过它们。礼物都准备好了吧？”
“嗯。按你的要求准备了。”蒋盛和说：“我准备再给我爸订个蛋糕。”
“后天是爸的生日？”
“不是。他跟我妈吐槽，说我小气，连个巧克力都舍不得给他吃。我打算做个大号的巧克力伞，跟真伞一比一，让他一次吃个够。”
“……”
洛琪笑，推他：“不许你订蛋糕，一看也是故意气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