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安静极了, 落针可闻。

  舒辞扯开衣领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好像雷电撕破天际。

  他决绝的动作刺痛了陆万青的眼睛。

  颈后那片饱满欲滴的柔软仿佛在等待他的垂怜,像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期待狂风骤雨的拍打。

  陆万青猛然清醒过来,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起身准备从衣柜里出来。

  “别这样。”他哑声说。

  指尖微颤着想拨开舒辞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

  这样一抬手,蓦地触碰到细腻和光滑。

  陆万青怔了怔, 定神。

  他这才发现,面前的人是真的如他所说“一条裤子都没有”, 只是随便套着他的白衬衣,将将遮过膝盖。

  太阳穴炸得疼。

  他要是哪天暴毙, 持续撩拨的舒辞得负全责。

  “我们聊聊。”他深吸一口气, 自己躬身从衣柜里出来,站在他面前, 整理好他的领口。

  “行。”舒辞没有往后退,他和陆万青面对面, 几乎贴着他的胸膛, 已经能感受到他浑身燃烧起的灼热。

  “就一个要求, 不许说你不值得这种话。”

  舒辞记得很清楚, 陆万青曾劝他说他值得更好的。

  放屁, 放眼望去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不说。”陆万青低头,哄人般轻啄了他的嘴角。

  “李乙他们不是在研究吗?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为了我把你放在危险的境地里, 我会心疼。”

  一晌贪欢, 贪的只是短暂的欢愉。

  而他想求的, 是和舒辞的长长久久。

  舒辞难得听他能说出这样直勾勾的情话, 心神意动, 双臂搭上他的脖颈。

  气息喷薄在陆万青耳边。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看到你把自己锁在柜子里,独自忍受煎熬,我难道不会心疼吗?”

  陆万青喉咙动了动,指尖游走到他的颈后,轻叹一声:“……你帮我的话,也不一定非要标记。”

  他只是在每个晨起时分,都觉得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火,又怕自己要的太多太狠,误伤到他,不得已用物理手段束缚住自己。

  “啧。”舒辞指尖顺着陆万青的背脊游移,他踮脚在陆万青的腺体上用牙尖咬了一下。

  他没那标记的功能,这样的举动无非是一种情调,一种循循善诱。

  书里说,这是Alpha最脆弱的地方,就连顾岚逐都不会轻易让原主随便触碰其中的柔软,而陆万青却堂而皇之地露出其中的柔软,任他摆弄。

  “这话你早说呀?我这几天想抓猫猫一样找你我容易吗?”

  他不满地留下淡红的痕迹。

  “相信我,这事儿我比你经验丰富。”

  陆万青环住他,身体僵了一下。

  “经验……丰富?”

  他从没有问过舒辞曾经的感情经历,他也没说主动过,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听他提起。

  此时,心里翻江倒海的醋意控制着陆万青,他重量压下来,只穿了衬衫的Omega顺势陷在软垫里。

  这个人……好像忍着忍着,能力比以前更强了。

  它们严丝合缝地贴着他,慢慢缠绕上他的手脚和脖颈,大有一种隐秘的逼问之意在其中。

  舒辞弓起身,亲吻上他敏感的喉结。

  “别多想,就是拍亲密戏份过审的经验特别多。”

  “……”

  -

  远域飘着甜蜜的霜雪,龙棘岛上徐徐的海风携浪漂至沙滩。

  主楼的研究室里,刺耳的机器人提示音格外聒噪,破坏了宁静的氛围。

  “求求你闭嘴!”

  易行水反手按掉叭叭的音量,继续埋头在设备前。

  她手上动作不停,记录着各种参数,嘴里始终在吐槽:“我对舒先生所有的敬意,在每一次这机器人开口的瞬间都要崩塌,重新建设。”

  李乙从资料里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别甩锅给舒先生,吃饭定时提醒是我设置的。”

  再也不是学生时代那种学习模式,钻进舒长泽的研究里,两个人都是废寝忘食的状态。

  曾有好几次,错过了饭点,饥肠辘辘地从实验室出来,差点昏倒在去食堂的路上。

  “饭还是要吃的。”李乙拍了拍她的肩,目光落在她面前的数据里,“等回来就能看到结果了。”

  他语气平静,只一句话就让易行水熄了火。

  “还有两分钟,两分钟就去吃。”

  她仰躺着往后一靠,转头看他:“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成舒先生的粉丝了,我随便吐槽一句你都要维护他。”

  李乙扫了一眼刚刚关掉的屏幕,没有说话。

  他和易行水分工明确,他负责研读梳理舒长泽的研究成果,易行水负责复现和验证结论,而进展越多就越觉得,舒长泽的方向是正确的。

  他一个人走在一条孤寂的研究道路上,甚至连他的死似乎都有可能与其息息相关。

  接下来,两人毫无交流,平静地等待两分钟过去。易行水看见结果亮起,起身开始记录。

  写完,她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预期,却还是在这一刻震惊住了。

  舒长泽的判断被验证过是对的。

  “师兄。”她视线慌乱地去找李乙,“你看一眼,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李乙在她身后垂着眼眸,已经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易行水的实验数据。

  他看向易行水手边,舒长泽未完成的论文标题。

  ——《论信息素匹配度概念的伪科学性及其过度应用的危害》。

  易行水狠狠捏了一下李乙。

  “再给我两分钟,我要给舒辞写邮件!”

  -

  “小舒,又来拍东西呀?我们陆上将没有陪你吗?”

  难得暖阳,没有飘雪,街道上的店家纷纷架出户外的桌椅和货架,沿街一路排开,格外热闹。

  见舒辞拿着支架独自一人拍着冰棱,花店的老板娘从里面探出头,和他打招呼。

  “随便拍拍。”舒辞拍了两条,满意地收起来,走进花店,“他今天有事情要忙。”

  老板娘含笑:“对对,我听新闻说调查结果出来,沈议员……哦不沈首席已经下令给咱们上将复职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正在捆扎花篮的自己先生:“人家上将都能陪对象挤在琳娘的火锅店吃饭,你连号都不想跟我排!”

  选举期间的跌宕起伏让陆万青和他的伴侣已然成为七区,乃至全国的名人,但目前只有七区人民敢说,他们对两位非常熟悉。

  这两人没有任何“名人”的架子,七区总是能看到他们一起牵着手逛街,吃路边摊,一起压马路。

  舒辞经常拿着相机走走停停,即使不会正面拍到他们的脸,也会温声询问。

  每当这时,陆上将都一言不发,眸光温柔地看他。

  这段时间在自己的账号上发了好几条日常vlog,因为连续几条长图文前来关注的人都调侃说他从瓜主变成了七区旅游大使。

  阴差阳错带起了七区的旅游业,街上的生意都变得好做起来,他们看见舒辞,就想看见七区的亲儿子一样。

  “姐,这几种花帮我扎成一束。”舒辞抬手指了两下,“送到家里就好。”

  陆万青的住址,在七区不是什么秘密。

  “好呢。”老板娘从架上拿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他,“我们家老头他弟弟在三区寄来的花香类精油,给你送一盒。”

  舒辞连忙摆手:“别别别,太贵重了。”

  不乏有想给他和陆万青送礼物的人,一方面他们不愿意收,另一方面也不想揣度那些送礼背后的意思。

  老板把花篮放在一边,走过来:“这是他们厂在灾后产出的第一批,没有陆上将带人去救灾,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复工。我们没别的拿得出手,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片心意。”

  舒辞还没有接,老板娘又补了一句:“当初我岳父他们创立精油品牌,还是陆薇上将给出的主意,你们用不上话,有机会帮我们带去烈士墓让她看看也好啊。”

  舒辞微愣,目光落在精致的小盒子上。

  “陆薇?”他没想到在这里能听见陆万青那位老师的名字。

  “听说陆薇上将的墓建在了中心区总基地的墓园,我们哪有机会进去呀。”

  舒辞眸色黯淡了一下。

  没想到对外的说辞一直是这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陆姓的人都很难被人记住,我们七区人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类型,可是感觉这十几年过去,能记住陆薇的也没几个人了。”

  老板娘不住感慨,这话却说到了舒辞心底。

  他不希望陆万青背负着路人的宿命永远在被人遗忘的路上,哪怕有一两个人记得他的好,他都想让他知道。

  于是他收下了那盒包装精致的精油,又逛了会街,拍了一些绝美的镜头,往回家走。

  走到别墅前,一辆不曾见过的黑色豪车停在门口。

  不是陆万青的车。

  难道是顾岚逐?不可能吧?

  可他如果是主角光环在身,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

  舒辞下意识警觉起来,他调动腺体周围的肌肉,随时准备进行防御和进攻。

  车门打开,一袭黑色长裙拖曳在地。

  一位Omega女性缓缓走向舒辞,站定时裹紧了身上的米白色大衣。

  “舒辞先生,对吗?”她歪头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他青色的眼瞳。

  她打量舒辞时,舒辞也在打量她。

  他的目光向上移动,忽然眼皮跳了跳,女人帽檐露出的微卷的红发,和他一模一样。

  果不其然,她下一句话便是:“我是你Alpha母亲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