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薛蟠梦中所见那般, 六皇子越岩成了新帝。连先封个太子给旁人一个过渡期的时间都没有, 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直捣黄龙了。

  皇子们不解,大臣们也不解, 哪怕是天天琢磨皇帝的后妃们也没半个弄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圣旨颁下来的那一刻, 世人先是一怔,然后是不可置信,最后仍是难以理解满心糊涂。

  那么多皇子咋就选了他?

  还有您老好好的皇帝不当, 为啥要当太上皇?

  这么给自己升官图啥呀?

  好在下圣旨的这位是直接从当今变成了太上皇, 而不是成为先皇, 他们的日子还跟以前没两样。

  然后礼部那些准备新皇登基事宜的官员们就又头疼了。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这新皇登基要按什么规格的哇。

  低了, 新皇面上不显,怕是心里也会记笔小帐。这高了,您老再愁银。

  除此之外, 那些有心问鼎大位的皇子们却是心情暴躁的想咆哮,想杀人。

  还没开始呢, 这一局就已经结束了。

  输的莫名其妙。

  新帝登基这事, 让整个京城都沸腾了起来。宁荣两府的气氛好像凝重中还带着几分兴奋。

  薛家这边日常赏银不断, 婆子丫头也都乐意过来八卦几回。然后薛家上上下下便都知道在皇后身边,哦, 现在应该叫皇太后了。在皇太后身边侍候的元春被太后赐给新帝了。

  登基大典还没开始, 后宫的册封也未降下, 此时元春被赐给新帝, 也算半个潜邸老人,等新帝册封后宫的时候一定能捞个嫔妃的位份。

  更何况元春是皇太后赏下去的女史,又是出身荣国府,怎么着这位份也不能低了不是吗?

  “依我看,咱们还是早点搬出去吧。”薛蟠极没形象的嚼甘蔗,嚼一口甘蔗吐一口渣子。再看一眼对坐在那里的薛姨妈和宝钗,不无担心的建议道。

  “又说浑话。”薛姨妈没好气的瞪了薛蟠一眼,旁人求都不求不来的近水得月,在他眼里竟成了洪水猛兽。

  “大姐姐得了这样的恩典,咱们家只有高兴的。不过是一些贺礼,想来也不会有多少抛费。”宝钗看看哥哥,又看看自己老娘,心里那个压下去的进宫念头又升了起来。不过此事也不急于一时。转而又想到了什么,笑着问薛蟠,“也不知道张神医什么时候从扬州回来?哥哥上次说派人送东西去南边,这会子走到哪了?”

  “算算日子应该快到了。”薛蟠将甘蔗随手丢到盘子里,大口喝了半盏茶,“林家姑娘到是知礼的,借了郎中给她们家,到是时常有礼从扬州送来。虽然不值多少银子,但就是让人心里舒坦。我寻思着林大人也就那样了,就将咱们库房里压着的那副樯木棺材让人送过去了。”

  正好前儿楠笙和黛玉又派人给宝钗送了东西来,薛蟠心下高兴,认真琢磨了一回回礼,就将那副樯木棺材送到扬州给林如海了。

  其实这也不怪薛蟠如此,主要是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社会真正给过他们家回礼的人几乎没有。

  那些人都想从他们家得好处,拿了好处还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想想就让人意难平。

  难道我有银子就应该给你们花?

  一群臭不要脸的,当你是我老子还是我老娘妹妹呀?

  哼!

  听到薛蟠给林家的回礼是一口樯木棺材,薛姨妈傻了,薛宝钗也懵了。看着洋洋得意还一副‘我财大气粗还善解人意’样子的薛蟠,薛姨妈捂着胸口缓缓的朝后倒去。

  夭寿啊,她上辈子倒底造了多大的孽才生出这么个混世魔王呀。

  薛姨妈怀疑人生时,薛宝钗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生着病,郎中却被林家借走了。她倒是没什么,但楠笙和黛玉却觉得这事做得不太讲究,便时常会派人送些江南那边的东西给宝钗。宝钗心下自是明白她们的心意,也时常有书信往来。后来想要买些京城物件做回礼时,薛蟠正好听见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转头对宝钗说这事他来弄。谁知道,谁知道

  她当初一定是脑子里进了水,才会相信自己这个哥哥吝啬的哥哥会大方。

  不及宝钗多想,薛姨妈就因此事被气晕过去了。随后又是延医问药,又是让人给林家去信致歉,忙起来倒是冲淡了对元春前程的期待。

  薛蟠被醒来的薛姨妈咆哮了一顿,一脸讪讪的出门去茶楼听书。

  然后就被人请进了二楼雅间,看到了等着登基做皇帝的越岩。

  看到越岩时,薛蟠将那句‘雅间最少要花费三两银子’的话咽了下去。眨巴眨巴那双和宝钗极为相似的脸,扑通一声给越岩跪下了。

  这个憨憨~

  薛蟠心里想了什么,脸上就都能完美表现出来,越岩扫了他一眼摇头轻笑,让贴身太监将人扶起来,坐了。

  “刚刚见你进来,瞧着就一脸郁色,可是遇到为难之事了?”这是圣旨下来后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以前这样的话,越岩是绝对不会问的,哪怕上心了,着人悄悄办了。但在办这事之前,或者说在任何事情没有结果前他都不会让自己多说一个字。

  薛蟠可能是真的憨,也可能是越岩的态度没让他那麻木的神经感受到帝王的王霸之气,于是这位就直接满脸委屈的将自己好心回礼雪中送碳还不被人理解,被妹妹埋怨,被老娘咆哮的事说了。

  “如今这樯木的棺材,有钱都没处买去。光是工钱就值一千两呢。”你说说这还有啥不满意的。

  越岩:他想收回刚刚的话。

  在薛憨憨的脑回路里,林如海已经无病可医的熬日子了。林家要死人,他送一幅好棺材,这事没毛病。

  确实是没毛病,但古来诸事就没你这么办的。

  听完这事越岩也是又无力又无语,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前儿在母后宫里看到一幅像,真真是幅好画。听说是住在荣国府的一位表姑娘所绘。”

  北静太妃的那幅肖像画最后还是拿到了宫里,那日众人正在看画时,正巧皇子们去给当初还是皇后的太后请安。

  在没有相片的时代,不管是谁看到这种超写实人物画都得震惊一回。若不是听说画这画的姑娘已经回南了,指不定当时就被传进宫了。

  薛蟠没看过北静太妃的画,倒是看过贾母的,连跟头发丝都跟真的没两样。“这倒是真的。那画像画得跟真人似的,难为她怎么画出来的。”猛的想到了什么,薛蟠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镜子来,“呐,这就是她画的。”

  越岩看了一眼薛蟠拿出来的小镜子,上面的小猫戏线球画得极好,赞赏的点完头,不由问薛蟠怎么会有这个。

  这种东西仿佛不是外男应该有的,再一个为啥这憨憨还随身带着人家姑娘的东西?

  薛蟠到是没多想,只将那日的事说了。至于为啥随身戴着,因他身上各种配饰不少,他还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

  越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揶揄,看了一眼时辰,知道自己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一边套面前薛憨憨的话,一边不动声色的打听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宁荣两府是京城的老牌世家,从宁府宗妇的丧礼上就可以看出他们在老牌世家的人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的态度也代表着一部分人的态度。再者越岩也想要知道一下元春娘家人都是什么脾气秉性。

  外戚向来是个敏感的问题,皇后和宠妃的娘家人如果不省心,他们能带来的麻烦永远让皇帝头疼。更有甚者内外勾结,做出防不胜防的事,所以贾家人的脾气秉性,能力眼界都决定着他对待元春的态度。

  当然了,他旁的女人他也有做过调查,今天问薛憨憨也不过是他赶的巧了。

  总不能白花这三两银子吧,呃都叫这憨憨带沟里去了。

  ╮(╯▽╰)╭

  “你妹妹的病可大好了?”说起元春不由就想到了这憨憨的妹妹,“要不要我打发个太医去给你妹妹瞧瞧?”

  “近日新得了一些药材,回头让人给你送去。”见薛蟠说起柳湘莲,越岩不由眼神微闪,“诶,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妹妹之前有进宫的心思,如今你就没想过将你妹妹嫁给我吗?”

  薛蟠闻言,想要嫌弃的撇嘴,不过转念想到面前这人已经是皇帝了,便只能压下嫌弃的嘴脸,冷漠的对面前的越岩直接道:“不要,你养不起我妹妹。”

  “啊?”

  别说越岩了,就是一直跟着越岩,对薛蟠有所了解的越岩贴身太监都被这句话弄懵逼了。

  你说皇帝养不起自己的女人?

  是你妹妹花销太大,还是在说皇帝太穷呀。

  见越岩不相信,一点都没发现自己要将某些人坑到沟底的薛蟠细数了一回自打元春成了越岩的女人后,宫里的太监来了多少回,他那好姨妈又跟自已老娘哭过几回穷。

  “我听说上个月我表妹凤哥儿还当了一对金项圈呢。”真不知道你们皇家到底咋回事。

  越岩:“”

  被憨憨如此嫌弃,他感觉好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