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头发而已,闻吟寒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有些事,越是掩饰就越是明显,南贺槿能安静这么久,本身就有问题,更何况,这只鬼还试图把头发给他插回去,想装作什么事也发生过。

  闻吟寒自然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碍于现场有太多活人在,他没办法直接发作,打算回家去了,再慢慢跟他算账。

  范宇洋人坐在凳子上,魂已经被吓飞了,他呼吸急促,惊恐地瞪大着双眼。

  见此情景,谢非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同情。

  他们两个现在是插翅难飞,何苦再为难自己。

  更何况,谢非有自己的算盘,这两人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他们两个以前做过的事,也不是和那个要走箱子的人一伙,而且更不是警察,看样子也没有打算把他们送进去。

  现在看来,他们的处境还是比较安全的,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找他们。

  范宇洋被控制着,不能说话,交流的任务只能落到谢非身上。

  然而事情似乎跟他想得不太一样。

  赵洺兆见范宇洋不再挣扎之后,就自顾自给他师父打了个电话,说马上就带这两人回去。

  谢非顿时就慌了:“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等等,”闻吟寒叫住赵洺兆,“还有一个人没到。”

  赵洺兆不明所以:“还有谁?”

  谢非和范宇洋对视一眼,也从对方的眼中看出疑惑。

  而在闻吟寒所等的人进入房间之后,他们三人的困惑更加明显了。

  赵洺兆挠挠头:“这不是枫林酒店接待我们的的那个人吗?”

  “季闫?”谢非叫出那个人的名字,“你怎么会在这儿?那酒店是谁在守?”

  听到这个名字,闻吟寒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南贺槿为什么偏偏觉得这人不对劲了。

  从一开始进门,到现在落座,都显得有些呆愣的季闫,像是大梦初醒一样,迷迷糊糊地环视了一圈周围。

  生面孔熟面孔齐聚一堂,他有些局促,看向在场唯一认识的谢非和范宇洋。

  赵洺兆想用胳膊去撞一撞闻吟寒,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在真正抬起胳膊前,他脑子里突然闪过师父对他的叮嘱。

  一阵后怕涌上心头,他轻轻拍了拍自己受伤的手臂。

  “人齐了。”

  闻吟寒忽然说了一句,赵洺兆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看向面面相觑的三人:“那就麻烦各位跟我们走一趟了。”

  季闫还不了解情况,但谢非和范宇洋已经配合地站了起来,动作整齐划一,像是已经排练多次。

  他们二人跟着赵洺兆率先出了包间。

  闻吟寒看向季闫,问道:“认不认识季凉茵?”

  季闫目光一闪,但还是强装镇定:“你想干什么?”

  “这问题应该问你,”闻吟寒放下已经凉透的茶水,站起身,朝门外走去,“你跟在谢非和范宇洋身边,是想干什么?”

  看着闻吟寒的背影,季闫眼中满是恨意,这恨意不是针对闻吟寒,而是已经离开他视线的谢非二人。

  他咬着牙说道:“季凉茵是我妹妹。”

  果然,闻吟寒身形一顿,回头:“你如果还想见她一面,就跟我们走。”

  想到他这番话里的“她”字可能代表的含义,季闫不敢置信地僵在原地,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对上闻吟寒的视线:“……什么?你说什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闻吟寒没有回答他,转身出了包间。

  怕他走远,季闫顾不得自己眼中忽然迸发出的泪水,有些踉跄地跟了上去。

  至于谢非二人为什么这么配合,赵洺兆心里有好几种猜测,比如傀儡符之类的。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其实是南贺槿临时从周边捉了两只小鬼,塞进两人的身体里,暂代他们二人的魂魄控制身体。

  而赵洺兆没有发现,也是因为南贺槿实力太过强大,足以掩盖住两只小鬼的气息,在他面前演了一出“鬼上身”的好戏。

  赵洺兆拦下两辆出租车,他和谢非二人共乘一辆,让闻吟寒和季闫坐另一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但季闫还是照做了。

  南贺槿知道,这是闻吟寒在为他着想,顿时一股甜蜜在心头蔓延开来,他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

  闻吟寒睨了他一眼。

  因为季凉茵还被困在铜镜中,不能进入清泉寺,所以唯德真人就在清泉寺之外等着他们。

  在赵洺兆所乘坐的那辆车抵达目的地,三人齐齐下车之后,南贺槿立刻收回了那两只小鬼,将它们远远抛开,而他自己,也跟着没了踪影。

  闻吟寒下车,季闫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人看着眼前只有三层楼的房子,季闫有些紧张地问道:“凉茵……我妹妹,她在这里?”

  刚才在车上,他想了无数种他们兄妹俩见面时的情景,几次差点遏制不住掉出眼泪。

  但现在真的到了地方,却因害怕而踌躇不前。

  闻吟寒带着他跟上赵洺兆,而没了小鬼控制的谢非和范宇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赵洺兆一人肯定压不住。

  好在闻吟寒此前给两人留下了极深的阴影,他们一见闻吟寒,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闻吟寒看向赵洺兆:“你师父在里面?”

  “对,”赵洺兆费力地架着谢非和范宇洋,把两人朝着那房子里拖,“他说季凉茵进不了清泉寺,所以就在这里等我们。”

  谢非和范宇洋折腾了半天,还是被赵洺兆拖了进去,早就等在屋内的唯德真人给他们三人倒上茶,手轻轻一抬:“坐吧。”

  顿时,除赵洺兆和闻吟寒之外的三人,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自己走到了唯德真人面前坐下。

  而赵洺兆和闻吟寒则一人一边,坐在唯德真人的左右两侧。

  屋内一时之间有些安静,唯德真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故意咳了两声,他看着季闫,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你小子,可知引煞气入体,是什么下场?”

  季闫局促地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唯德真人叹气:“煞气入体,不仅会影响你自己的身体,还会影响你家人的运势,何苦为之?”

  “他告诉我,”季闫低下头,“只有这样才能给我的妹妹报仇。”

  冷哼一声,唯德真人面色不虞:“胡闹,煞气聚集,只会让你暴毙而亡,如何报仇?”

  季闫哪里懂得这些,当初有人这样告诉他,他就信以为真,将八卦镜挂在枫林酒店的大门上。

  唯德真人见他羞愧难当,也不再多言,左手取出铜镜,右手一掐诀,金光闪过,房间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谢非和范宇洋打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他们心头。